○总录部 复雠
《传》曰:「父之雠,弗与共戴天」。《春秋传》曰:「子不复雠,非子也」。《周官》调人之职,掌和万民,而教其辟雠。同国而不相辟者,言之于士,杀之无罪,盖报仇之所由来旧矣。中古而下,方牍所记,乃有天性之戚,手足之痛,或义笃于诸父,或情厚于交友,独能奋不顾死,剿绝其命,摅逝者之沉愤,耸人伦之风跄。酥脸议高其节,理官缓其法,亦有询外庭之论,遵王章之制,不免于戮者焉。若夫受诛于官者非怨,杀人而义者勿雠,斯典经之丕训,百代所不易,盖以销忿毒之渐,致清夷之化,纳民于轨物者也,其可忽诸!
叔孙,昭子,鲁大夫也昭子叔孙,茫└改伦,樱穆子。叔孙豹
,宠竖牛、竖牛,欲乱其室曰:「夫子疾病,不欲见人,使罾∮诟。龆退个东牛,弗进,则置虚命彻写器,令空示若叔孙。已食,命去之
。叔孙不食,卒三日绝粮
。牛立昭子而相之。昭子朝其家,众曰:「竖牛祸,叔孙氏,使乱大从使从于乱
,杀昧⑹谓杀孟丙︹与仲盟
。又披其邑,将以赦罪披,析也。谓以邑与南遗昭子,不知竖牛饿死其父,故但言其见罪
,罪莫大焉,必速杀之。竖牛惧,奔齐。孟仲之子杀诸塞关之外齐鲁界上关
,投其首于宁风之棘上宁风,齐地
。仲尼曰:「叔孙昭子之不劳,不可能也不以立已为功,据其所言善之时,鲁人不以饿死。语昭子
。周任有言曰:为政者不赏私劳,不罚私怨。《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诗,大雅。觉,直也。言德行直,则四国顺之
。
汉灌夫父张孟吴林之
反。时[A13C]阴侯灌婴为将军,属太尉[A13C]阴侯是灌婴之子,名何。转写误为婴耳
请孟为校尉,夫以千人与父俱官主千人,如候司马也
。孟年老[A13C]阴侯强请之,郁郁不得意,故战常陷。坚遂死吴军中。汉法,父子俱在军中,有死事,得与丧归,夫不随丧归,奋曰:「愿取吴王,若将军头以报父雠自奋厉也
」。于是夫披甲持戟,募军中壮士所善愿从数十人所善,素与已善者
。及出壁,门莫敢前,独两人及从奴十馀骑驰入吴军西厢,至戏下戏,大将之旗也
,所杀伤数十人,不得前,复还,走汉壁走跞∠缫病#┙酝銎渑,独与一骑归。夫身中大创十馀糜型蚪鹆家┕实梦匏溃ㄍ蚪鹫,匡云:「浼酃笠,病=,获只蜃魅,言得之者必生全也。
。创少瘳,又复请将军曰:「吾益知吴壁曲折,请复往。曲折,犹言委曲也
。将军壮而义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召,固止之。吴军破,夫以此名闻天下。
李敢代父广为郎中令,顷之,怨大将军青之,恨其父,青卫,青也,令其父恨而死也
乃击伤大将军,大将军匿讳之。
原涉为谷口令。先是,涉季父为茂陵秦氏所杀,涉居谷口半岁所,自劾去官,欲报雠,谷口豪杰为杀秦氏亡命。岁馀,逢赦出郡国诸豪及长安、五陵诸为气节者,皆归慕之。
后汉刘鲤,更始子也。得幸于沛献王辅。鲤怨刘盆子害其父,因辅结客报杀盆子兄故式侯恭,辅坐系诏狱,三日乃得出。
刘赐,字子琴,光武族。兄赐少孤,兄显报怨杀人,吏捕显杀之。赐与显子信卖田宅,同抛财产,结客报吏。《书》曰:王莽时,诸刘抑废,为邵县所侵。蔡阳国釜亭侯长醉询,更始父子,张怒,刺杀亭长。后十馀岁,亭长子报杀。更始弟寒,赐兄显欲报怨宾客转劫人,发觉别郡,杀显。狱中赐与小子信,结客陈政等九人,燔烧杀亭长妻子四人。
皆亡命逃伏,遭赦归。
周党,太原人。乡佐尝众中辱党,父党久怀之,后至长安,游学读《春秋》,闻复雠之义,便辍讲而还。与乡佐克日交刃,党为其所伤,困顿乡佐服义,与归养之,数日方苏党。后累徵不屈。
赵熹,字伯阳,南阳宛人。少有节操,从凡为人所杀,无子。熹年十五,常思报之,乃挟兵结客,后遂往复雠,而雠家皆疾病,无相距者。熹以因疾报杀,非仁者心,且释之而去,顾谓雠曰:「尔曹若彳建,远相避也」。雠皆卧自抟。自抟,犹叩头也。
后病愈,悉自缚诣熹,熹不与相见,后竟杀之。熹后至太传。
郅恽友人董子张者,父先,为乡人所害,及子张病,将终,恽从候之子张垂殁,视恽垤げ荒苎糟⒃唬、何嶂子不续。汉悲天命,痛雠不复也。子在吾忧而不手,子亡吾手而不忧也言子在,吾忧子,雠未能报,而不须手自挥。锋子若亡,吾直为子手刃,雠人不须心怀忧也。
子张但目击而已。恽即起作「鹿」,字写
将客遮雠人,取其头以示子张。子张见而气绝,恽因而诣县,以状自首,令应之。送恽曰:「为友报雠,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义也。亏君以生,非臣节也」。趋出就狱,令跣而追恽不及。遂自至狱,令拔刃自向以要恽曰:「子不从我出,敢以死明心」。恽得此,乃自因病去。后至长沙,太守杜诗为南阳太守,坐遣客为弟报雠,被杀。
崔瑗兄章,为人所杀,瑗手刃报雠,因亡命会赦归家,后至济北相。
苏不韦,扶风人。父谦,初为郡督邮。时魏郡李谖美阳令,与中常侍贝瑗交通贪暴为民患,前后监司畏其势援,莫敢纠问。及谦至,部案,得其臧论,输左校。谦累迁至金城太守,去郡归乡里。汉法免罢守令。自非诏徵不得,妄到京师,而谦后私至雒阳时,谖司隶校尉收谦,诘掠死狱中,淞S忠蛐。唐涫以报,昔怨不韦时年十八,徵诣公车会,谦见杀。不韦载丧归乡里,瘗而不葬,仰天叹曰:伍子胥独何人也!乃莽藏母于武都山中,遂变名姓,尽以家财募剑客邀陟,吨盍昙洌。ㄖ盍晡,匠ぐ仓形,辶暌病#┎豢嘶猁谇,ù笏九┦庇,倚[画辉,谒卤痹下慧晦,徊匾病T墙也
,不韦以亲从兄弟替入,恢幸乖蛟,涞刂缭蛱臃,如此经月,遂得傍达谥。寝室出其床下,值谠诓抟蛏逼滏,并及小儿,留书而去。诖缶惧,乃布棘于室,以板籍地,一夕九徙,虽家人莫知其处。每出跞〗j随身壮士自卫不韦知谟,斜改巳找狗沙劬兜轿、嚎ぞ蚱。涓父访桑ǜ肺,禁诟福,┒先吠芬约,栏阜亍S,直曛于市,曰:李君迁父头谀洳,桓已远自上退,位归乡里,私掩塞蒙椁,捕求不韦,历岁不能得,愤恚感伤,发病欧血。死不?韦后遇赦还家,乃始改葬行丧。士大夫多讥其发掘蒙墓,归罪枯骨,不合古义。唯任城何休方之伍员,太原郭林宗闻而论之曰:子胥须云逃命而见,用强吴冯。阖闾之威,因轻悍之众,雪怨旧郢,会不终朝,而但鞭墓戮尸,以舒其愤,竟无手刃。后主之报,岂如苏子。单持孑立,靡因靡资,强雠豪援,据位九卿,城阙天阻,宫府幽绝,尘埃所不能过,雾露所不能沾不韦毁身焦虑,出于百死。冒触严禁,舀族祸门,虽不获逞,为报已深。况复分骸断首以毒生者,使诨撤呓岵坏闷,涿犹假手神灵以毙之也。力唯匹夫,功隆千乘,比之于员,不以优乎!议者于是贵之。太傅陈蕃辟不应为郡五官掾。
阳球,渔阳泉州人。郡吏有辱其母者,球结少年数十人,杀吏灭其家,由是知名。后至卫尉。
贾淑,太原介休人。为舅宋瑗报雠于县中,为吏所捕,系狱当死。乡人郭泰与语,淑恳恻流涕。泰诣县令应操,陈其报怨蹈义之事。被赦,县不宥之。郡上言,乃得原。
魏孙资,有时名。太祖为司空,辟资会兄,为乡人所害,资手刃报雠,乃将家属避地河东,遂不应命。
何胗讶擞,菸案哂懈,个盼幢ǘ。笃病将终,胪候之。伟高泣而诉,敫衅湟逦复雠,以头螫其墓。
魏郎少为县吏,兄为乡人所杀。郎白日操刃报雠于县,遂亡命到陈国。
庞会,立义将军直心
之子直心
南屯樊,与关愠ふ桨芪关所杀。会随锺、邓伐蜀,蜀破,尽灭关氏家。
韩暨,字公至,南阳堵阳人。同县豪右陈茂言替暨父兄,几至大辟,暨阳不以为言。庸赁积资,阴结死士,遂寻擒茂,以首祭父墓,由是显名。
典韦好侠。襄邑刘氏与睢阳李礼为雠,韦为报之礼,故富春长,备怨甚谨。韦乘车载鸡酒,伪⒑蛘呙趴怀匕首,入杀礼,并杀其妻,徐出取车。
晋索榫傩悴懦,郎中尝报兄雠,手杀三十七人,时人壮之。
沈劲,字世坚。父充,与王敦构逆,众败而逃,为部曲将吴儒所杀,当坐诛,乡人钱举匿之得免。其后竟杀雠人,后至冠军长史战死。
朱昌父轨为荆州刺史,王е将е使轨及赵,诱、系杜曾皆为曾所杀。及周访讨,曾既执曾,欲生致武昌。昌与赵诱息裔乞曾以复怨,于是斩曾,而昌裔脔其肉而啖之。
刁彝,字太伦,协之子。少遭家难。王敦诛后,彝斩雠人党,以首祭父墓,诣廷尉请罪,朝廷特宥之,由是知名。后至北中郎将。
谯烈王无忌,闵王承之子。承为荆州刺史王е所害,无忌以年小获免。后为黄门侍郎。江州刺史褚褒当之镇,无忌及丹阳尹常景等饯于版桥。时王е子丹阳丞耆之在坐,无忌志欲复雠,拔刀将手刃之,褒、景命左右救捍获免。御史中丞崔灌奏无忌欲专杀人,付廷尉科罪。成帝诏曰:「王敦作乱,闵王遇祸,寻事原情,今王何责!然公私宪制,亦已有断。王当以体国为大,岂可寻绎由来,以乱朝宪?主者其申明法令,自今以往,有犯必诛」。于是听以赎罪论。
王谈年十岁,父为邻人窦度所杀。谈阴有复雠志而惧为度所疑,寸刃不畜,日往伺度,未得,年至十八,乃密布利锸,阳若耕Θ者。度尝乘船出游,经一桥下,谈伺度行,还伏草中。度既过,谈于桥上以锸斩之,应手而死。既而归罪有司。太守光岩义其孝勇,列上宥之后岩诸子为孙恩所害,无嗣。谈乃移居会稽,防硌腋,缸臃啬咕∑湫牧σ病#
桓温父彝,为韩晃所害,泾令江播豫焉。温时年十五,枕戈泣血,志在复雠。至年十八,会播已终,子彪兄弟三人居丧置刃杖中,以为温备。温诡称吊客,得进,刃彪于庐中,并追二弟杀之,时人称之。
桓玄,温之子。与王恭讨江州刺史王愉,兵败,玄至长唐湖,遇商人钱强强,宿憾王恭故将军殷确,以告湖浦尉尉收之,送京师至倪塘,斩之。及玄执政,腰斩湖浦尉及钱强等。
殷简之父仲堪,为桓玄所害,简之载丧下都,葬于丹徒,遂居墓侧。宋高祖义旗建,率私僮客随义军蹑桓玄。玄死,简之食其肉。
谢琨,琰之小子。琰讨孙恩,兵败,帐下督张猛于后斫琰马,遂遇害。后宋高祖左里之捷,生擒猛,送琨,琨刳肝生食之。
朱绰兄宪及斌俱为西中郎袁真将佐。桓温伐寿阳,真以宪兄弟与温潜通,并杀之。绰逃归,温攻战常居先,不避矢石。寿阳平,真已死,绰辄发棺戮尸。
龚壮,巴西人。父叔,为李特所害。壮积年不除丧,力弱不能复雠。及李寿戍汉中,与李期有嫌,期,特孙也。壮欲假寿以报,乃说寿曰:「节下若能并有西土,称藩于晋,人必乐从。且舍小就大,以危易安,莫大之策也」。寿然之,遂率众讨期,果克之。(李寿见期兄弟十馀人年方壮大,而并有强兵,惧不自全,乃数聘礼巴西。壮虽不应聘,数往见寿。时岷山倾江水竭,寿恶之,每问壮以自安之术。壮以特杀其父及叔,欲假手报雠,未有其由,因说寿曰:「节下若能舍小从大,以危易安,则开国裂土,长为诸侯,名高桓文,勋流百代矣」。寿从之,阴与长安客罗尚、巴西解思明共谋据成都,称藩归顺。乃誓文武,得数千人袭克之。宋毛循之、一作「修之」。
父瑾,晋末为梁、秦二州刺史,为谯纵所杀。高祖表循之为龙骧将军,配兵力,遣令奔赴。又遣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及文处茂、时延祖等西讨。循之至岩渠,荣期为参军杨承祖所杀,承祖自称镇将军、巴州刺史。循之退白帝,承祖自下攻之,不拔。循之使参军严纲等收合兵众,汉嘉太守冯迁率兵来会,讨承祖,斩之。时文处茂犹在巴郡,循之遣振武将军张季仁五百兵系处茂等,荆州刺史道规又遣奋武将军原导之领千人受循之节度,循之遣原导之与季仁俱进。时益州刺史鲍陋不肯进讨,循之下都上表曰:「臣闻有生所以重生,实有生理可保。臣之情地,生途已竭,所以未沦于泉壤,借命于朝露者,以日月并队,屑嬗持辉,庶凭天威,诛夷雠逆。自提戈西赴,备尝时难,遂使齐斧停柯,狡竖假息。诚由经路有暨,暨,及也。
亦缘制不自已,抚影穷号,泣望西路。益州刺史鲍陋,始以四月二十九日达巴东,顿白帝,以俟庙略。可乘之机宜践,投袂之禽屡愆。臣虽效死冠庭,而理兼义绝,是以束骸载驰,诉冤象魏。昔宋害申舟,林之
。庄有遗腹之愤,况忘家殉国!勘有臣门,节冠风霜,人所矜悼,伍员不亏,君义申胥,不忘国艰,俟会摧锋,思时乃发。今臣庸逾在昔,未搴宵迈之旗,是以仰宸极以希毒糊魍烈,匀骼嵋病,9私抱耻,仰望洪恩,岂宜遂享名器,比肩人伍。求情既所不容,即实又非所继。但以方仗威灵,要须综摄,乞解金紫宠私之荣,赐以鹰扬折冲之号。臣之于国,理无虚请。自臣涉道,情虑荒越,疾毒交缠,尝虑性命。要当躬先士卒,身驰贼庭,手斩亡蠊,硪赞竽大之痛。然后就死之日,即化如归。阖门灵爽,岂不谢先帝于玄宫!」高祖哀其情事,乃命冠军将军刘敬宣率文处茂、时延礼诸军伐蜀。军次黄虎,无功而退。谯纵由此送循之父、伯及中表丧柩口累,并得俱还。
沈林子与沈预有雠,因自归高祖。从高祖克京城。沈预虑林子与兄田子还东报雠,因五月夏节日至,预正大集会,子弟盈堂,林子兄弟挺身直入斩预首男女无长幼悉屠之,以预首祭父祖墓。
垣阆,文帝元嘉中为员外散骑侍郎。母墓为东阿寺道人昙雒等所发,阆与弟殿中将军闳共杀昙雒等五人,诣官归罪,见原。
宋越父为蛮所杀,杀其父者,尝出郡,越于市中刺杀之。太守夏侯穆嘉其意,擢为队主。
钱延庆,吴兴长城人。父仲期,为同县奚庆恩所杀。延庆属役在都,闻父死,驰还,于庾浦埭逢庆恩,手刃杀之,自系乌城县狱。太守郗氡聿患幼镄,碇
申,孝叔父令孙,代薛安都为徐州刺史,令孙至郡。境降。安都从子索肥为其所杀。后索肥兵败,走向雒平县界,孝叔斩之。
房爱亲父元庆,为沈文秀建威府司马,为文秀所害。爱亲率勒乡部攻文秀,明帝嘉之,起家授龙骧将军。寻会文秀降,乃止。
南齐沈文秀、宋司空庆之之子,庆之为景和臣钦若等曰:景和,宋前废帝年号。
所杀兵仗围宅,收捕诸子。文秀长兄文叔谓文秀曰:「我能死,尔能报」。遂自缢。文秀挥刀驰马去,收者不敢追,遂得免。时沈攸之为景和御史,杀庆之。后攸之反,文秀督吴钱塘军事。文秀收杀攸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诛其宗族。
闻人拔庑巳四晔,七结客报父雠,为高祖所赏。
朱谦之字处光。父昭之,以学称于乡里。谦之年数岁,所生母亡,昭之假葬田宅侧,为族人朱幼方燎火所焚,同产娣密语之。谦之虽小,便哀戚如持丧,年长不婚娶。永明中,手刃杀幼方,诣狱自系。县令申灵勖表上别驾孔稚旨,婕鞘、伊貔宜就阶笪鬓蛘,湃诩阌氪淌吩。フ峦踉唬豪窨报雠之典,以申孝义之情。法断相杀之条,以表权时之制。谦之挥刃斩冤,既申私礼,系颈就死,又明公法。今仍杀之,则成当世罪人。宥而活之,即为盛朝孝子。杀一罪人,未足弘宪,活一孝子,实广风德。张绪、陆澄,是其乡旧,应具来由。融等与谦之并不相识,区区短见,深有恨然」。豫章王言之武帝。时吴郡太守王慈、太常张绪、尚书陆澄并表论其事,帝嘉其义,虑相报复,乃遣谦随曹虎西行。将发,幼方子恽于津阳门伺杀谦之,谦之兄选之又刺杀之。有司以闻,帝曰:「此皆是义事,不可问」。悉赦之。吴兴沈ダ闻而叹曰:「弟死于孝,兄殉于义,孝友之节,萃此一门」。梁兰道恭,益州人,父为刺史刘季连所杀。道恭出亡,季连还都,同出建阳门,道恭杀之。
赵跋扈,新城人。兄震动富于财,太守樊文茂求之不已,震动怒曰:「无厌将及我」。文茂闻其语,聚其族诛之,跋扈走免。亡命聚党至社树,咒曰:「文茂杀跋扈兄,今欲报之。若事克,斫树处更生,不克即死」。三宿三生十丈馀,人间传以为神,附者十馀万。既杀文茂,转攻傍邑,将至成都,十馀日战败,退保新城求降。
成景隽,范阳人。父安乐,仕后魏为淮阳太守。武帝天监六年,常邕和杀安乐,以城内附。景隽谋复雠,因杀魏宿预城王,以地南入。普通六年,邕和为鄱阳内史,景隽购人刺杀之。未久,重购邕和家人鸩杀其子弟,雠类俱尽。武帝义之,每为屈法。景隽家雠既雪,每思报效。后除北豫州刺史,侵魏,所向必摧,其智勇时以比马仙卑。
张景仁,广平人。父梁,为同县韦法所杀。景仁时年八岁,及长,志在复雠。普通七年,遇法于公田渚,手斩其首以祭父墓。事竟,诣郡自缚,乞依刑法。太守蔡天起上言于州。时简文在镇,乃下教褒美之,原其罪,下属长,蠲其一户租调,以旌孝行。
李庆绪,广汉妻阜人。父为人所害,庆绪九岁而孤,为兄所养,日夜号泣,志在复雠。投州将陈显达,仍于部伍白日手刃其雠,自缚归州,州将义而释之。
陈侯,巴西人。父弘远,世为西蜀酋豪。蜀贼张文萼据白崖山,有众万人,梁益州刺史鄱阳王萧范命弘远讨之,弘远战死,固请复雠,每战必先锋舀阵,遂斩文萼,由是知名。
后魏元郎父东阿公顺尔朱之乱,为陵户鲜于康奴所害。郎时年十七,枕戈潜伏积年,乃手刃康奴,以首祭于顺墓,然后诣阙请罪。朝廷嘉而不问。
郑思明父连山,为光禄大夫。性严暴,挝挞僮仆,酷过人理。父子一时为奴所害,断首投马槽下,乘马北逝。思明骁勇,善骑射,披渎蚀逡宄,燮、镒分于河。村义,谓村中义侠也。
奴乘马投水,思明将从,不听放矢,乃自射之,一发而中,落马随流,众人擒执至家,脔而食之。
傅融有三子,灵庆、灵根、灵越,并有才力。宋将萧斌、王玄谟冠舾呼舭,绞比谑妓。佬谟强引灵庆为军主,后与二弟匿于山泽之间。时灵庆从叔乾爱为斌法曹参军,斌遣乾爱诱呼之,以腰刀为信,密令壮彳建者随之,而乾爱不知斌之欲图灵庆也。既至灵庆家,对坐未久,斌所遣壮士执灵庆杀之。灵庆将死,与母崔氏诀,言:「法曹杀人,不可忘也」。灵根、灵越奔河北,灵越至京师,文成见而奇之。灵越因说齐民慕化,青州可平,帝大悦,拜灵越镇远将军、青州刺史、贝丘子,镇羊兰城。灵根为临齐副将,镇明潜垒。灵越北入之后,母崔氏遇赦免。宋人恐灵越在边,扰动三齐,乃以灵越叔父琰为冀州治中,乾爱为乐陵太守。陵与羊兰隔河相对,命琰遣其门生与灵越婢诈为夫妇,投化以招之。灵越与母分离思积,遂与灵根相要南走。灵越与羊兰奋兵相击,乾爱遣船迎之,得免。灵根差期,不得俱度临。齐人觉,知М,斩杀之。乾爱出郡迎灵越,问灵根愆期之状,而灵越殊不应答,但言不知而已。乾爱不以为恶,敕左右出匣中乌皮埋蘖,盍樵酱所常服。灵越言不须。乾爱云:「汝岂可著体上衣服,见垣公也?」时垣护之为刺史,灵越奋声言:「垣公著此,当见南方国主,岂垣公也!」竟不肯著。及至丹阳,宋孝武见而礼之,拜员外郎、兖州司马,带鲁郡。而乾爱亦迁青冀司马,带魏郡。后二人俱迁建康。灵越意常欲为兄复雠,而乾爱初不疑防。知乾爱嗜鸡肉菜求食,乃为作之,下以毒药。乾爱还而卒。
淳于诞,南齐南安太守兴宗之子。年十二,随父向扬州。父于路为群盗所害。诞虽童稚,而哀感奋发,倾资结客,旬朔之内,遂得复雠,由是州里叹异之。益州刺史刘悛召为主簿。
吴悉达弟兄三人,年并幼小,父母为人所杀,四时号慕,悲感乡邻。及长报雠,避地永安。
孙益德,其母为人所害。益德童幼,为母复雠,还家哭于殡,以待县官。孝文、文明太后以其幼而孝决,又不逃罪,特免之。
荀琼,年十五,复父雠于成都市,以孝闻。
杨孝邕,以父为尔朱天光所害。孝邕走免,匿于蛮中,赞结渠帅,谋应北齐。神武以诛尔朱氏,微服入雒,参司机会。为人所告。尔朱世降,收付廷尉,掠杀之。
北齐崔达渖邪怖止主文。宣帝尝问公主:「达潇度旰嗡拼。鹪疲荷跸,嗑粗匚ê。渭以鞫,显祖,召达淠。溉肽谏敝,投尸漳水,齐灭达渖,敝饕员雠。
后周杜叔毗,襄阳人。初仕梁,为萧修府史直兵参军。太祖令大将军达奚武经略汉川。明年,武围修于南郑,修令叔毗诣阙请和,太祖见而礼之。使未及而修中直兵参军曹策、参军刘晓谋以城降武。时叔毗兄君锡为分屑鞘也尉,从子映录事参军,映弟髡壑、兄北参军,并有文武才略,各领部曲数百人。策等忌之,惧不同已,遂诬以谋叛,擅加害焉。修寻讨策等,擒之,斩晓而免策。及修降,策至长安,叔毗朝夕号泣,具申冤状。朝议以事在归附之前,不可追罪。叔毗内怀愤惋,志在复雠。然恐违朝宪,坐及其母,遂沈吟积时。母知其意,谓叔毗曰:「汝兄横罹祸酷,痛切骨髓。若曹策朝死,吾以夕殁,亦所甘心,汝何疑焉」。叔毗受母言,愈更感厉。后遂白日手刃策于京城,断首刳腹,解其肢体,然后面缚,请就戮焉。太祖嘉其志气,特命赦之。柳庆为司会。先是,庆兄桧为魏兴郡守,为贼黄众宝所害。桧子三人皆幼弱,庆抚养甚笃。后众宝率众归朝,朝廷待以优礼。居数年,桧次子雄亮白日手刃宝于长安城中。晋公护闻而大怒,执庆及诸子侄皆囚之。让曰:「国家宪纲,皆君等所为,虽有私怨,宁得擅杀人也!」对曰:「庆闻父母之雠不同天,兄弟之雠不同国。明公以孝治天下,何乃责于此乎?」护愈怒,庆辞色无所屈,率以免。
隋来护儿幼孤,养于世母吴氏。侯景之乱,护儿世父为乡人陶武子所害,吴氏每流涕为护儿言之。武子宗族数百家,厚自封殖。护儿每思复怨,因其有婚礼,乃结客数人,直入其家,引武子斩之,宾客皆慑不敢动,乃以其头祭世父墓,因潜伏岁馀。会周师定淮南,乃归乡里。
唐高季辅,渤海人也。兄元道,仕隋为汲令。武德初,县人翻城从贼,元道被害,季辅率其党出斗,竟擒杀兄者斩之,持其首以祭。甚为士友所称。
独孤返挛,宣州刺史。武德中,高祖徙王世充于蜀,返乱,增湃饲又杀之。
王君操,莱州即墨人。其父隋末,与乡人李君则斗竞,因被殴杀。君操时六岁,其母刘氏告县收捕,君则弃家亡命,追访数年弗获。贞观初,君则自以世代迁革,不虑国刑,又见君操孤微,谓无复雠之志,遂诣州府自若。而君操密袖白刃刺杀之,刳腹取其心肝,咀食立尽,诣刺史具自陈告。州司以其擅杀戮,问云:「杀人偿死,律有明文,何方自理,以求生路?」对曰:「亡父被杀二十馀载,闻诸曲礼,不可同天。早愿图之,久而未遂,常惧亡灭,不展冤情。今大耻既雪,甘从刑宪」。州司据法处死,列上其状,太宗特诏原免。
同蹄智寿,雍州同官人。其父高宗,永徽初,被族人安吉所害,智寿及弟智爽候安吉于涂击杀之。兄弟相率归罪于县,争为谋首,官司经数年不能决。乡人或证智爽先谋,竟伏诛。临刑神色自若,顾谓市人曰:「父雠已报,死亦何恨」。智寿顿绝中衢,血流遍体。又收智爽尸,舐血食之皆尽,见者莫不伤焉。
张衅、阎萁馊烁乾笏,匚隽州都督,在边累载。俄有纠其赃罪,敕监察御史杨汪驰传就军按之。汪在路,为审素党与所劫,对汪杀告事者,胁令汪奏雪审素之罪。俄而州人翻杀审素之党,汪始得还。至益州,奏称审素谋反,因深按审素,构成其罪,斩之,籍没其家。杏胄筑,皇以年幼,坐徙岭外,寻各逃归。汪转至殿中侍御史,改名万顷。开元二十三年,皇泻蛲蚯觎抖,汲峭θ猩敝。皇虽年长,其发谋及手刃皆形之。既杀万顷,系表于斧刃,自言报雠之状。便逃奔,将就江外,杀与万顷同构父罪者。行至汜水,为捕者所获。时都城士庶皆矜械扔字尚⒘,夷芨锤个哦嘌,云滨像嫠≌咧惺榱钫啪帕,洹S钟活之。裴耀卿、李林甫固言国法不可纵报雠。玄宗以为然,因谓九龄等曰:「复雠虽礼经所许杀人,亦格律具在。孝子之情,义不顾命,国家设法,焉得容此。杀人成复雠之志,赦之亏律格之条」。然道路言宣议,故须告示。乃下敕曰:「张皇等兄弟同杀,推问款承,律有正条,俱合至死。近闻士庶颇有言宣言,华矜其为父复雠,或言本罪冤滥。但国家设法,事存经久,盖以济人,期于止杀,各申为子之志,谁非犬旬孝之夫?展转相雠,相杀何限?咎繇作士,法在必行,曾参杀人,亦不可恕。不能加以刑戮,肆诸市朝。宜付河南尹告示决杀。皇屑人朗渴,咸伤愍之,为作哀诔,榜于衢路。市人敛钱,于死所造义井,并葬皇徐侗壁。又恐万顷家人发之并作,疑蒙数具,时人所伤如此。
刘士恍武节度,刘玄雠之养子。有乐士朝者,亦为玄雠所子,因姓刘氏。素与士в、邢兜伦。谡暝中,玄雠薨,或云为士朝所簋士晃,⒅之。及士朝至京师,士荒嗣,芤耘持刀伏于丧位,绐士朝曰:「有吊客至」。诱入堂哭,因杀之。士蛔是赐死。
馀常安,衢州常山人。父及叔父为方全所杀,亡去十馀年,会赦乃归。尝安熟,闻知之。宪宗元和中,尝安年十七,乃报杀之,诣州请罪,州司以其事闻,制依法处死。刺史元锡义之,累上表请下百僚详议。复诏尝安死,时叹其冤。
梁悦,富平人,为父报雠,斫杀雠人。秦杲自投县请罪。敕:「复雠杀人,固有彝典。以其申冤请罪,视死如归,自诣公门,发于天性,志在殉节,本无求生之心。宁失不经,特从减死之法。宜决一百,配流循州」。职方员外郎韩愈献议曰:「伏奉今月五日敕复雠,据礼经则义不同天,徵法令则杀人者死。礼法二事,皆王教之端,爰有异同,因资论辩。宜令都省集议闻奏者。伏以子复父雠,见于《春秋》,见于《礼记》,又见于《周官》,又见于诸子史,不可胜数,未有非而罪之者也。最宜详于律,而律无其条,非阙文也。盖以为不许复雠,则伤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训。许复雠,则人将倚法专杀,无以禁止其端矣。夫律虽本于圣人,然执而行之者,有司也。经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宁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者,其意将使法吏一断于法,而经术之士得引经而议也。《周官》曰:凡杀人而义者,令勿雠。雠之则死。义宜也。明杀人而不得其宜者,子得复雠也。此百姓之相雠也。《公羊传》曰: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不受诛者,罪不当诛者也。上于下之辞,非百姓之相杀者也。又《周官》曰:凡报仇雠者,书于士,杀之无罪。言将复雠,必先言于官,则无罪也。今陛下垂意典章,思立定制,惜有司之守,怜孝子之心,示不自专,访议群下。臣愚以为复雠之名虽同,而其事各异。或百姓相雠,如《周官》所称,可议于今者。或为官吏所诛,如《公羊》所称,不可行于今者。又《周官》所称,将复雠先告于士则无罪者。若孤稚羸弱,抱微志而伺敌人之便,恐不能自言于官,未可以断于今也。然则杀之与赦,不可一例。且定其制曰:凡有人复父雠者,事发,具其事申尚书省,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则经无失其指矣。
康买德父宪为羽林官,骑京兆府阊,粝亓θ苏,陪呶磺,废芮米。宪徵之水位,乘醉拉宪气息将绝。买德年十四,将救其父,以水位角榱θ瞬桓,引踅馑,斐帜撅驶縻呶,汇呶皇,准血后三日致死。刑部员外郎孙革奏:「准律,父为人所殴,子往救击,其人折伤,减凡斗三等。致死者,依常律。即买德救父,虽是性孝,非暴击张水位,是心切非凶。以髫鲋岁正父子之亲,若非圣化所加,童子安能及此?《王制》称五刑之理,必原父子之亲以权之,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春秋》之义,原心定罪。《周书》所训,诸罚有权。今买德生被皇风,幼符至孝,哀矜之宥。臣伏在圣慈,职当谳刑,合分善恶,先具事由陈奏,伏冀赐下中书门下商量敕旨:康买德尚在童年,得知子道,虽杀人当死,而为父可哀。若从沈命之科,恐失原情之义。宜付法司,减死罪一等处分」。
后唐高弘超笾萜较⑷烁戈臀,乡人王感所杀,弘超挟刃以报之,遂携其首自陈大理寺以故杀伤论。刑部员外李殷梦覆曰:「伏以挟刃杀人,按律处死,投狱自首,降罪垂文。高弘超既遂复雠,固不逃法,戴天罔愧,视死如归。历代已来,事多贷命。长庆三年,有康买德父宪为力人张水位,乘醉拉宪,气息将绝,买德年十四,以木锸击水位,后三日致死。敕旨宜减死处分。又元和六年,富平人梁悦杀父之雠,投县请罪,敕旨特从减死。方今时时,有此孝子,其高弘超,若使须归极法,实虑未契鸿慈。奉敕忠孝之道,乃治国之大柄。典刑之要,在诛意之深文。差若毫鹣抵理,道昔纪信,替主赴难,何青史之永刊。今高弘超为父报冤,即丹书之不尚,人伦至孝,法网宜矜。减死罪一等处分。
《晋韩脍人:少帝开运中,为父报雠,杀经赦贼。平兴,刑部员外郎古昭裔断曰:「伏以韩氤莆父报雠,准律谋杀人者死,情虽可轸,法且不容。请依大理寺断遣」。从之。汉高勋仕晋为ト门使。初,勋与张彦泽不协,彦泽害其家属。及虏入汴,勋诉耶律氏寻诛,彦泽雪其家,耻周张永德父[A13C]为安州防御使。性卞急峻,刻部曲曹澄与不逞之徒数人同谋,执[A13C]而杀之,遂奔于金陵。及世宗征淮南,以永德之故,遣江南李景执澄等赐永德,俾甘心而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