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三百十五

○宰辅部 公忠

《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传》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公忠之谓矣。盖策名委质,抱公灭私,臣之道也。忧国忘家,有死无贰,臣之节也。若乃居丞宰之重,裁邦国之政,而能义均休戚,节贯屯夷,至公以灭私,纯心而无骄,弥纶阙漏,启纳而尽忠,扶持颠危,周旋而匪懈,中立之操,至累而益明。悃款之诚,难至而易见。宣股肱之力,为社稷之臣,亦何代无其人哉?自非明允笃诚,经德秉哲,服膺善道,不为利疚者,孰能与于斯邪!殷伊尹为相,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宫地名有王离宫焉。三年,伊尹摄政事。当国以朝诸侯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反善,于是伊尹乃迎太甲而授之政。太甲修德,诸侯咸归殷,百姓以宁。伊尹嘉之,作《太甲训》三篇,褒帝、太甲称太宗,伊陟为相,时殷道衰,诸侯或不至太戊,立伊陟赞言于巫咸赞,告也。巫咸,臣名也,巫咸治王,家有成。殷复兴,诸侯归之,故称中宗。

周公旦佐武王克商。二年,天下未集,武王有疾,不豫,群臣惧。太公召公乃穆卜。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近也。未可以死近先王也。又曰:「二公就文王庙,卜戚忧也,未可忧怖,我先王也」。。周公于是乃自以为质,设三坛,周公北面立,戴璧秉圭璧以礼神,圭以为贽,告于太王王季告谓祝辞,史策祝史为策祝词也。又曰:策周公所作,谓简书也。祝者,读此简书以告三王,曰:「惟尔元孙王发,勤劳阻疾阻,一作淹,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王发之身丕子之责,谓疾不可救也。不可救于天,则当以旦代之。死生有命,不可请代圣人叙臣子之心以垂世教。旦巧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言可以代武王之意。乃王发不如旦,多技多艺,不能事鬼神,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武王受命于天帝之庭,布其道以佑助四方,用能定汝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敬畏言武王用受命帝庭之故,故能定先人子孙于天下,四方之民无不敬畏也,无坠天之降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言不救则坠宝命保救之,则先王上有依归矣。降,坠也。宝,犹主也。有所依归,为宗庙之主也。今我其即命于元龟就受三王之命于元龟,大卜,知吉凶者也。元龟,大龟也。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圭归,以俟尔命许谓疾瘳。待命当以事神也。待汝命,武王当愈,我当死也。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圭不许不愈也。屏藏,言不得事神。周公已令史策告太王、王季,文王欲代武王发,于是乃即三王而卜。卜人皆曰吉,发书视之,信吉卜,兆书也。周公喜开衲,思书遇吉癫卣,颊资。楣,芤病#┲芄入贺。武王曰:「王其无害,旦新受命,三王维长,终是图(。我新受三王命,武王维长,终是谋周之道。兹道能念予一人一人,天子也。兹,比也。周公藏其策金匮中藏之于匮,缄之以金,不欲人开也,诫守者勿敢言。明日,武王有瘳,周公卒,后秋未获,暴风雷雨,禾尽偃,大木将拔。周国大恐。成王与大夫朝服以开金书,王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一作简所藏请命策书本也。二公及王乃问史百执事二公及王启之,故先见书也。史百执事皆从周公请命者,问审然否也。史百执事曰:「信有昔周公命我,勿敢言。成王执书以泣泣者,伤周公忠孝诚如是而无知之者,曰:自今后其无缪卜乎本欲敬卜吉凶,今天意可知故也。周公勤劳王家,惟予幼人弗及,止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亲,迎我国家,礼亦宜之亦宜褒有德也。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尽起郊以玉币谢天也,天即反。风起禾,明郊之是也。反,风风。还,反也。二公命国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筑,拾也。禾为木所偃者,起其木,拾其下,禾乃无所失,岁则大熟。初成,王幼不能水位阼水位,视也。不能视祚阶,行人君之事。周公相践阼而治践,履也。代成王履祚阶,摄王位,治天下也,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抗,犹举也,谓举为子之法,使与成王居以学之。周公还政,成王北面,就臣位躯躯以成王之过击伯禽,则是以感喻焉。如畏然。成王少疾病,周公乃自手前其蚤沈之河,以祝于神曰:「王少未有识奸神命者,乃旦也。亦藏其策于府,成王病有瘳。及成王用事,人或言替周公、周公躯躯,敬谨貌,奔楚。成王发府,见周公祷书,乃泣反周公周公摄政,远则四国流,言近则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圣,故作狼跋之诗

召公虎为王卿士。时厉王出奔彘彘,晋地,汉为县。河东,今永安也,属厉王太子静匿虎之家。国人闻之,乃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从,以及此难也。今杀王太子,王其以我为雠而怼怒乎?夫事君者险而不雠怼在危险之中,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太子竟得脱。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太子静长于召公家,二相乃共立之为王,是为宣王。二相辅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

汉萧何微时与曹参善,及为宰相有隙。参自以战功多,而封赏每在何后,故怨何也?至何且死,所推贤唯参参,代何为相?国举无所变,更一遵何之约束!」

申屠嘉,文帝时为丞相,为人廉直门下,不受私谒。

霍光,昭帝时为大司马,辅幼主,政自已出帝时,八岁也,政事一决于光天下想闻其丰采」。其后盖主。燕王、上官桀与子安谋杀光废帝,光尽诛桀、安等,光威振海内。帝既冠,遂委任光。讫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魏相,宣帝初,为御史大夫。四岁,大将军霍光薨,上思其功德,以其子禹为右将军,兄子乐平侯山复领尚书事。相因平恩侯许伯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繇蒙宰。今光死,子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固憔萑ㄊ圃诒官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通籍谓禁门之中皆有名籍,恣出入也,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浸不制浸,渐也。不制,不可制节也。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帝善之,诏相给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

张安世,宣帝时为大司马,领尚书事。尝有所荐,其人来谢,安世大恨,以为「举贤达能,岂有私谢邪!」绝弗复为通有欲谢者,皆不之见。一曰告此人而绝之,更不与相见也

张禹,成帝时为丞相,后以特进为太子。师见时有变异,若上体不安,择日洁斋露蓍露筮易蓍于星宿下,明日乃用,言得天气也。蓍草名,筮者所用也,正衣冠立筮,得《吉卦》,则献其吉。如有不吉,禹为感动忧色。

孔光安帝时为丞相,帝躬行俭约,省减诸用政,事繇已出,朝廷翕然望至治焉,褒赏大臣,益封光千户。时成帝母太皇太后自居长乐宫,而帝祖母定陶傅。太后在国邸,有诏问丞相大司空:「定陶共王太后宜当何居?」光素闻傅太后为人刚暴,长于权谋,自帝在襁褓,而养长教道,至于成人,帝之立又有力,光心恐傅太后与政事,不欲令与帝旦夕相近,即议以为定陶太后宜改筑宫。大司空何武曰:「可居北宫」。帝从武言。北宫有紫房衣,复道通未央宫,傅太后果从衣复道,朝夕至帝所,欲称尊号,贵宠其亲属,使帝不得直道行。顷之,太后从弟子傅迁在左右,尤倾邪,帝免官,遣归故郡。傅太后怒,帝不得已,复留迁。光与大司空师丹奏言:「诏书侍中、驸马都尉迁,巧佞无义,漏泄不忠,国之贼也。免归故郡,复有诏止。天下疑惑,无所取信,亏损圣德,诚不小愆。陛下以变异连见,避正殿,见群臣,思求其故,至今未有所改。旧有不善之事,皆未改除。臣请归迁故郡,以销奸党。应天戒卒不得遣,复为侍中,胁于傅太后,皆此类也。又傅太后欲与成帝母俱称尊号,群下多顺指言,母以子贵,宜立尊号,以厚孝道。唯师丹与光持不可。执人不可。帝重违大臣正议,重,难也。又内迫傅太后猗,违者连岁。猗违,犹依违耳。光凡为御史大夫、丞相各再一为大司徒、太傅、太师,历三世,居公辅位前后十七年,自为尚书,止不教授。后为卿时,会门下大夫讲问疑难举大义,云其弟子多成就为博士大夫者,见师居大位,几得其助力。光终无所荐举,至或怨之,其公如此。

后汉第五伦,章帝时为司空,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诸子或时谏止,辄叱遣之。吏人奏记及便宜者,亦并封上。其无私若此。袁安和帝时为司徒,安以天子幼弱,外戚擅权,每朝会进见及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噫呜流涕。

鲁恭安帝时,再为司徒。恭在公位,选辟高第至侯、郡守者数十人,而其耆旧大姓或不蒙荐举,至有怨望者。恭闻之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诸生不有乡举者乎?终无所言言人患学之不习耳,若能习自有乡里之举,岂待要三公之辟乎

李ぐ驳窞蔽司空,数陈得失,有忠臣节。会北乡侯立じ次司徒,及北乡侯病,ひ跤欠俑。河南陶范、步兵校尉赵直谋立顺帝,会孙、程等。事先成,故すΣ幌浴。

李固,冲帝时为太尉,梁太后临朝,固以清河王蒜年长有德,欲立之,谓冀曰:「今当立帝,宜择长年高明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详审大计,察周、霍之立文宣,戒邓、阎之利幼弱」。冀不从。乃立乐安王子缵,年八岁,是为质帝。

刘矩,桓帝时为司空,以蛮夷叛免。灵帝初,复为太尉。矩再为上公,所辟召皆名儒,宿德不与州郡交通,顺辞默谏,多见省用。

陈蕃,永昌元年,为太傅、录尚书事。时新遭大丧,国嗣未立,诸尚书畏惧权官⒉〔怀蕃以书责之曰:「古人立节,事亡如存。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蹙,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息偃在床,于义不足,焉得仁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灵帝初即位,窦后临朝,蕃与后父大将军窦武同心尽力,徵用名贤,共参政事。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

李咸为太尉。灵帝熹平元年,中常侍曹节、王甫欲别葬窦太后,而以冯贵人配谮公卿,大会朝堂,令中常侍赵忠监议。咸时病,乃扶舆而起,捣椒自随,谓妻子曰:「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还矣」。既议坐者数百人,各瞻望中官,良久,莫肯先言。赵忠曰:「议当时定怪。公卿以下,各相顾望。司隶校尉陈球曰:「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忠笑而言曰:陈廷尉宜便操笔」。球即下议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聪明母仪之德,遭时不造,援立圣明,承继宗庙,功烈至重。先帝宴驾,因遇大狱,迁居空宫,不幸早世,家虽获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葬,诚失天下之望。且冯贵人冢墓被发,骸骨暴露,与贼并尸,魂灵稳尽,G椅薰于国,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议作色,人免仰嗤。球曰:陈廷尉建此议甚健」。球曰:陈、窦既冤,皇太后无故幽闭。臣常痛心,天下愤叹。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愿。公卿以下,皆从球议,咸始不敢先发。见球辞正,然后大言曰:臣本谓尔诚与臣意合,会者皆为之愧。曹节、王甫复争之。于是咸乃诣阙上疏曰:臣伏惟章帝、窦后虐害恭怀,安思阎后家犯恶逆,而和帝无异葬之议,顺朝无贬降之文。至于卫后、孝武皇帝,身所废弃,不可以为比。今长乐太后尊号在身,亲常称制,坤育天下。且援立圣明,光降皇祚。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宜合葬宣陵,一如旧制」。帝省奏,谓曹节等曰:「窦后虽为不道,而太后有德于朕,不宜降黜,节等无复言」。于是议者乃定。咸在朝清忠,权幸惮之。

荀爽,献帝初为司空,因从迁都长安。爽见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辟举,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亦与司徒王允及卓长史何氲任内谋。会病薨。

王允,初平元年为司徒。及董卓迁都关中,卓尚留雒阳,朝政大小,悉委之于允。允矫情屈意,每相承附。卓亦推心不生乖疑,故得扶持王室于危乱之中,臣主内外,莫不倚恃焉。允见卓祸毒方深,篡逆已兆,密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等谋共诛之。乃以获羌较尉杨瓒,行左将军事,执金吾士孙瑞为南阳太守,并将兵出武关道,以讨袁术为名,实欲分路征卓而后拔天子还雒阳,卓疑而留之。允乃引内瑞为仆射,瓒为尚书。二年,卓还长安。三年春,连雨六十馀日,允与士孙瑞、杨瓒登台请霁,复结前谋。瑞曰:「自岁末以来,太阳不读赜昊时,月犯执法,彗孛仍见,昼阴夜阳,雾气交侵,此期应促尽内发者,胜几不可。后公其图之」。允然其言,乃潜结卓将吕布,使为内应。会卓入贺吕布因刺杀之。及李人窆,汜为乱,攻长安,城将吕布奔走。布驻马青,锁门外招允曰:「公可以去乎?」允曰:「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人衲耸赵噬敝,及宗族十馀人皆见诛害,唯兄子晨陵得脱归乡里。天子感恸,百司丧气。后迁都于许献,帝思允忠节,使改殡葬之。

赵温为司徒时,李人裼牍,汜不协人,裼移献帝。温与人瘛妒,椤吩唬汗前⑽,董公报雠,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户释也。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雠,民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诏命不行,恩泽亏损,而复欲移转乘舆,更幸非所,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过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兵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甚人翊笈欲遣人害温,其从弟应故温掾也,谏之,数日乃止。

杨彪为太尉,录尚书事。及李人窆汜之乱,彪尽节为主,岖危难之间,几不免于害。彪见汉祚将终,自以累世为三公,耻为魏臣,遂称足挛不复行。积十馀年,魏文帝即王位,欲以为太尉,令近臣宣旨。彪辞曰:「尝仕汉朝,为三公,值世衰乱,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复为魏臣,于国之选亦不为荣也」。帝不夺其意。

蜀诸葛亮为丞相,章武三年,先主病笃,召亮属以后事。亮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建兴元年,魏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尚书令陈群、太史令许芝、谒者仆射诸葛璋,各有书与亮,陈天命人事,欲使举国称藩,亮遂不报。书作正议》曰:昔在项羽,起不繇德,虽处华夏,秉帝者之势,卒就汤镬,为后来戒。魏不审鉴今次之矣,免身为幸,戒在子孙。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齿,承伪指而进书,有若崇竦称莽之功,亦将Τ于元过苟免者邪!昔世祖之创迹旧基,奋羸卒数千,摧莽︹旅,四千馀万于昆阳之郊。夫据道讨淫,不在众寡。及至孟德,以其谲胜之力,举数十万之师,救张れ堆,羝绞魄盥腔,诮瞿茏酝讶杵浞嫒裰,众遂丧汉中之地。深知神器,不可妄获,旋还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淫逸,继之以篡。纵使二三子多逞苏、张诡靡之说,奉进榷堤咸溜辞欲以诬毁唐帝,讽解禹、稷,所谓徒丧文藻,烦劳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为也。又《军诫曰:万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轩辕氏整卒数万,制四方,定海内,况以数十万之众,据正道而临,有罪可得干拟者哉!五年,亮率诸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解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硕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繇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按刘备以建安十三年遣亮使,吴亮以建兴五年抗表北伐,自倾覆至此,整二十年。然备始与亮相遇,在败军之前一年时也。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⒏恫恍б陨讼鹊壑,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汉书地里志》曰:泸津水出骺ぞ漕县。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嗽手任也。愿陛下⒊家蕴衷粜烁,粗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忠益之言责攸之嗽,实戎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亮与法正虽好尚不同,以公义相取,亮每奇正智术。亮出驻汉中,张裔以射声校尉领留府长史,尝称曰:公赏不遗远,罚不阿近,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免贤愚之所以佥忘其身者也。李严尝有书与亮,劝亮宜受九锡,进爵称王。亮答书曰:吾与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复相解。足下方诲以光国戒之以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默已。吾本东方下士,误知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已未答,而方宠齐晋,坐自贵大,非其义也。若灭魏斩淼,刍构示佑,胫钭、硬⑸,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邪!亮与兄瑾书曰:乔本当还成都,令诸将子弟皆得转运,思惟宜同荣辱。今使乔督五六百兵与诸子弟传于谷中。

吴顾雍为丞相时,访逮民间及政职所宜,辄密以闻,若见纳用,则归之于上。不用,终不宣泄,然于公朝有所。陈乔,亮子也。及辞色虽顺,而所执者正大。帝尝令中书郎诣雍,有所咨访,若合雍意,事可施行,即与相反覆,究而论之,为设酒食,如不合意。雍即正色改容,默然不言,无所施设。郎设告权曰:「顾公欢悦,是事合宜也。其不言是事未平也,孤当重思之。

晋安平王孚,初为魏太傅,高贵乡公遇害,百官莫敢奔赴。孚枕尸于股,哭之恸曰:「杀陛下者臣之罪」。奏推主者。会太后令以庶人礼葬,孚与群公上表,乞以王礼葬,从之。孚性至慎,宣帝执政,尝自投损。后逢废立之际,未尝预谋。景、文二帝以孚属尊,亦不敢逼。后进封长乐公。及武帝受禅,陈留王就金墉城,孚拜辞,执王手流涕,垤げ荒茏,允ぴ唬撼,妓乐日固,大魏之纯臣也。

卫衔司空,领太子少傅。惠帝之为太子也,朝臣咸谓纯质不能亲政事,每欲铣缕舴现而未敢发。后会宴凌云, ,台贤凶硪蚬虻鄞,睬霸唬撼,加有所启。帝曰:「公所言何邪?」嫌言而止者三,因而以手抚床曰:「此座可惜」。帝意乃悟,因谬言曰:「公真大醉邪?」响洞瞬,桓从醒浴。

张华,惠帝时为司空。贾后谋废太子,左卫率刘卞甚为太子所信遇,每会宴,卞必预焉。屡见贾谧骄傲,太子恨之,形于言色,谧亦不能平。卞以贾后谋问华,华曰:「不闻」。卞曰:「卞以寒族,自须昌小吏,受公成拔,以至今日。士感知己,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耶?」华曰:「假令有此,君欲如何?」卞曰:「东宫俊氯缌炙穆,示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其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而可以安乎!」及帝会群臣于式乾殿,出太子手书,遍示群臣,莫敢有言者。唯华谏曰:「此国之大祸。自汉武以来,每废黜正嫡,常至丧乱。且国家有天下日浅,愿陛下详之」。尚书左仆射裴咭晕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较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贾后乃内出太子手书事十馀,使众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议至日西不决。后知华等意坚,因表乞免为庶人,帝乃可其奏。初,赵王伦为镇西将军,挠乱关中,氐、羌反叛,乃以梁王肜代之。或说华曰:「赵王贪昧,信用孙秀,变诈奸雄。今可遣梁王斩秀,刈赵之半以谢关右,不亦可乎?」华从之,肜许诺。秀友人辛冉从西来,言于肜曰:「氐羌自反,非秀之为」。故得免死。伦既还,言舀事贾氏,因求录尚书事,后又求尚书令。华与裴呓怨,讨床豢婶硎,侵略孤仔,慵不如雠。华少子韪以中台星坼,劝华逊位,华不从,曰:「天道玄远,惟修德以应耳,不如静以待之,以俟天命」。及伦、秀将废贾后,秀使司马雅夜告华曰:「今社稷将危,赵王欲与公共扶朝廷为霸者之事」。华知秀等必成篡夺,乃拒之。雅怒曰:「刃将加颈而吐言如此!」不顾而出。华方昼卧,忽梦见屋坏,觉而恶之。是夜难作,诈称诏召华,遂与裴呔惚皇栈将死,谓张林曰:「卿欲作忠臣邪?」林称诏诘之曰:「卿为宰相,任天下事,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华曰:「式乾之议,臣谏事具陈,非不谏也」。林曰:「谏若不从,何不去位?」华不能答。须臾,使者至,曰:「诏斩公」。华曰:「臣先帝老臣,中心如丹,臣不爱死,惧王室之难,祸不可测也」。遂害之于前殿焉。遂夷三族,朝野莫不悲痛之。时年六十九。

王浑,惠帝时为司徒。时楚王玮将害汝南王亮等,公孙宏说玮曰:「昔宣帝废曹爽,引太尉蒋济参乘,以增威重。大王今举非常事,宜得宿望,镇厌众心。司徒王浑宿有威名,为三军所信服,可请同乘,使物情有凭也」。玮从之。浑辞疾归第,以家兵千馀人闭门拒玮,玮不敢逼。俄而玮以矫诏伏诛,浑乃率兵赴宫。

傅呕车窞蔽司徒,大将军苟诒砬肭,ǘ际过懦,平韬右跣,蘩碇坶,为水行之备。及雒阳陷没,遂共建行台,推祗为盟主,以司徒、持节、大都督诸军事传檄四方。子宣先尚弘农公主,乃遣宣将公主与尚书令和郁赴告方伯徵义兵,祗自屯盟津小城。宣弟畅行河阴令,以待宣乓员┘厕笆蹦炅十九抛砸砸。宄喜」。恢樟疾,手笔敕励其二子宣畅,辞旨深切,览者莫不感激慷慨。

王导,元帝时为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书监。王敦之反也,刘隗劝帝悉诛王氏,论者为之危心。导率群从昆弟子侄二十馀人,每旦诣台待罪。帝以导忠节有素,特还朝服,召见之。及敦得志,加导守尚书令。初,西都覆没,海内思主,群臣及四方并劝进于帝。时王氏︹盛,有专天下之心,敦惮帝贤明,欲更议所立,导固争乃止。及此役也,敦谓导曰:「不从吾言,向致覆族」。导犹执正议,敦无以能夺。又自汉、魏以来,群臣不拜山陵,导以元帝,卷同布衣,匪惟君臣而已。每一崇进,皆就拜不胜哀。启硎勤百官拜陵,自导始也。

陆晔,成帝时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苏峻之难,晔随帝在石头,举动方正,不以凶威变节。峻以晔吴士之望,不敢加害,使守留台。会匡术以苑城归顺,时共推晔督宫城军事。

何充废帝时为侍中、录尚书事,以卫将军褚裒、皇太后父,宜综朝政,上疏荐裒参录尚书。裒以地逼,固求外出。充每曰:「桓温、褚裒为方伯,殷浩居门下,我可无劳矣」。充居宰相,虽无澄正改革之能,而︹力有器局,临朝正色,以社稷为己任。凡所选用,皆以功臣为先,不以私恩树亲戚,谈者以此重之。

王坦之与谢安共辅幼主,为中书令,临终,与谢安、桓冲书,言不及私,帷尤国家之事,朝野甚痛惜之。

宋袁粲为尚书令,与褚渊等受顾命。元徽元年,丁母忧,葬竟,摄令亲职,加卫将军。不受二年,桂阳王休范为逆,粲扶曳入殿,诏加兵自随,府置佐史。时兵难危急,贼已至南掖门,诸将意沮,咸莫能奋。粲慷慨谓诸将帅曰:「寇贼已逼,而众情离沮,孤子受先帝顾⒈疽,运辣ń袢盏庇胫罨ぞ,同死社稷」。因命左右被马,辞色哀壮。于是陈显达等感激出战,贼即平殄。

后魏长孙嵩,太帝末为司徒。明元帝寝疾,问后事于嵩。嵩曰:「立长则顺,以德则人服。今长皇子贤而世嫡,则天所命也,请立之」。乃定策,诏太武临朝监国,嵩为左辅。

陆丽,文成时,受心膂之任,封平原王,为司徒公。和平六年,文成厌世丽疗疾,于代郡温泉闻讳欲赴。左右止之曰:「王德望素重奸臣,若疾民誉,虑有不测之祸。愿少迟回,朝廷宁静,然后奔赴,犹为未晚」。丽曰:「安有闻君父之丧,方虑祸难不即奔波者!」遂便驰赴。

后周窦炽为太傅,武帝于太德殿将谋伐齐,炽时年已衰老,乃扼腕曰:「臣虽朽迈,请执干橹,首启戎行。得一睹诛翦鲸鲵,廓清寰宇,省方观俗,登岳告成,然后归魂泉壤,无复馀恨」。帝壮其志节,遂以炽第二子武当公恭为左二军总管。

隋高ξ右仆射兼纳言,进引贞良,以天下为己任。唐马周为中书令,临终索陈事表草,一一手自焚之,慨然曰:「管、晏彰君之过,求身后之名,吾弗为也」。

温彦博,太宗时为中书令,自掌知机务,即杜绝宾客,国之利害,知无不言,太宗以是嘉之。

褚遂良,高宗永徽中为尚书右仆射、知政事。高宗欲立武后,遂良将以死争之。或曰:「长孙太尉当先言之」。遂良曰:「太尉上之元舅,脱事有不如意,使上有怒舅之名,不可」。曰:「英公股现所重,当先言之」。遂良曰:「司空,国之元勋,有不如意,使上有罪,功臣之名不可遂。良起自草茅,无汗马功,蒙先帝殊遇,以至今日。且躬奉遗诏,若不尽其愚诚,何以下见先帝!」遂谋极言,忤旨,出为潭州都督。

刘酥则天朝为凤阁鸾台三品,酥谓凤阁舍人贾大隐曰:「太后既能废昏立明,何用临朝?不如返政,以安天下之心」。大隐密奏其言,则天不悦,谓左右曰:「酥我所引用,乃有背我之心,岂复顾我恩也」。

狄仁杰,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时中宗自房陵还宫,则天匿之帐中,召仁杰以庐陵为言。仁杰慷慨敷奏,言发涕流,遽出。中宗谓仁杰曰:「还卿储君」。仁杰降阶泣贺,既已,奏曰:「太子还宫,人无知者,物议安审是非?」则天以为然,乃复置中宗于龙门,具礼迎归。

姚元之,则天圣历初,为夏官侍郎、同平章事。则天谓侍臣曰:「往者周兴、来俊臣等推勘制狱,朝臣相牵引,咸承反逆,国家有法,朕岂能违?中间宜有枉滥,更使近臣就狱亲问,皆得手状。承引不虚,朕以为然,即可其奏。近日周兴俊臣死后,无闻有反逆者,然则已前就戮者不有冤滥邪?元之对曰:「自垂拱已来,被告身死破家者,皆是毒酷自诬而死,告者特以为功,天下号为罗织,甚于汉之党铜。陛下令近臣就狱问者,近臣亦自不保,何敢辄有动摇被问者?若又心瞿遭其毒手,将军张遽勖、李安静等皆是也。赖上天降监,圣情发明,诛锄凶竖,朝廷掳步袢找晕⑶及一门百口,保见在内外官,更无反逆者。乞陛下得告状,但收掌,不须推问。若后验反逆有实,臣请受知而不告之罪。则天大悦曰:以前宰相皆顺成其事,陷朕为淫刑之主。闻卿所说,甚合朕心。后则天移居上阳宫,中宗率百官就宫起居,王公已下皆欣跃称庆,元之独呜咽流涕。彦范、柬之谓元之曰:今日岂是啼泣时邪?恐公祸从此始。元之曰:事则天年久,乍此辞,违情发于中,非忍所得为?昨从公诛凶逆者,是臣之常道,岂敢出言。今辞违旧主悲泣者,亦臣子忠节,缘此获罪,实所甘心。无几,出为亳州刺史。至睿宗朝,元之为中书令,玄宗在东宫,太平公主干涉朝政,宋王成器为闲厩使,岐王范、薛王业皆掌禁兵,外议以为不便。元之与侍中宋该、茏嗲、肓罟主往就东都,出成器等诸王为刺史,以安人心。

崔玄辔鸾台侍郎知政事,则天不豫,宰相不得召见者累日。及疾,少间玄嘧,嘌曰:「侍子相王,仁明孝友,足可亲侍汤药。宫禁事重,伏愿不令异姓出入」。则天曰:「深领卿厚意」。寻以预诛张易之功,擢拜中书令,封博陵郡公。

萧至忠,中宗景龙中为中书令。时宗楚客、纪处讷潜怀奸计,自树朋党,韦巨源、杨再思、李峤皆唯诺自全,无所拯救。至忠处其间,独存正道,时议翕然重之。中宗亦曰:「诸宰相中,至忠最怜我」。

苏瑰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神龙末,韦庶人秘不发。中宗丧,召诸宰相韦巨源、萧至忠、宗、楚客、纪处纳、韦温、李峤、韦嗣立、唐休刚、匝逭鸭叭胂,褰中会议。初草遗制,遣韦庶人知政事,辅少主,授安国相王太尉,参谋辅政。宗楚客、韦温曰:「今既通请皇太后临朝,宜停相王辅政。且太后于相王居,嫂叔不通,问之地甚难为仪注,理全不可」。瑰独正色拒之,谓楚客等曰:「既称遗制,安可辄改邪!」楚客及温大忿,固执行。其月,相王即尊位,下制曰:「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监修国史、许国公苏环,自周旋近密,损益枢机,谋猷有成,翊赞无怠。顷者仰惟先帝顾托,注意昭明,奸回动摇,内外危惧,独申谠议,实挫邪谋。况藩邸僚属,念殷惟旧,无德不报。宜准令典司尚书左仆射,馀如故」。

刘幽求,先天元年,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时崔⒏教平公主将谋逆乱,幽求乃与右羽林将军张嗲胍杂鹆直诛之,仍令嗝茏喽宫曰:「宰相中有崔、岑羲,俱是太平公主进用,见作方计,其事不轻。殿下若不早诛,必成大患。一朝事出意外,太上皇何以得安?古人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唯请急杀此贼。刘幽求已共臣作定计讫,愿以身正此事,赴死如归。臣既职典禁兵,若奉陛下命,便当除剪」。玄宗深以为然,嘈蛊淠膘,妒逃史邓光宾。太子大惧,遽列上其状。睿宗下幽求等诏狱,令法官奏幽求等。以疏间亲罪死,玄宗屡救获免,乃流幽求于封州,嘤阽州。岁馀,太平公主等伏诛,其日制以幽求为左仆射,知军国事。

宋割W诔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时玄宗在春宫,太平公主谋不利于玄宗,尝于光范门内乘辇伺执政以讽之,众皆失色,覆言曰:「东宫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安得有异!议」遂与姚元之同奏,请令公主就东都,以绝其谋。玄宗惧,抗表加罪于傅饶,吮猃肝楚州刺史。及玄宗即位,以肝侍中。开元四年秋,驾幸东都,次永宁之崤谷,驰道隘狭,车骑停拥,帝怒河南尹李朝隐及知顿使王怡,将罪之,溉胱迸唬罕菹,赂挥写呵,锓绞卵,册鳜滓哉,隘致罪二臣,窃恐将来人受其弊。帝遽令舍之赴菪辉。唬罕菹略鹬:「以臣言而免之,是过归于上而恩繇于下。请且使待罪于朝,然后诏复其职,则进退得其度矣」。玄宗深善之。十二年,车驾东巡,肝留守帝临发,谓:「冈唬呵涔之元老,为朕之股肱耳目。今将巡雒邑,为别历时所有,嘉猷宜相告也。敢蚣言得失,特赐采缯等物,仍降手制曰:「所进之言,书之座右,出入观省,以诫终身」。其见重如此。

源乾曜,开元中为侍中,上疏曰:「臣窃见势要之家,并求京职,俊轮士多任外官,王道平分,不合如此。臣三男俱是京任,望出二人与外官,以叶均平之道」。帝从之,于是改其子河南府参军弼为绛州司功,大祝为郑县尉。因下制曰:「源弼等父在枢近,深惟谦挹,思代官之咸列,虑时才之未序,率先庶僚,崇是让德。《传》不云乎?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晋国之人,于是大和。道之或行,仁岂云远?」因令文武百僚父子兄弟三人并任京司者,任通、融各依资处分。繇是公卿子弟京官出外者百馀人。

韦见素,为门下侍郎、平章事。天宝十五年,玄宗幸蜀郡,见素与杨国忠脱身扈从。国忠素无学术,不知礼体,临难心凶惧,迫乘舆出城,道路略无储备。玄宗至咸阳望贤宫,榛芜蔽路,官吏四散,从官咸怨国忠。及次武功之马嵬驿,右龙武军将军陈玄礼素以忠正称,乃奏国忠不臣,诛之,见素为乱兵伤额,玄宗命左右传呼曰:「莫伤韦见素」。仍遣亲王以药傅之,遂获全。见素晨夜匪懈,忠节逾厉,玄宗益亲重之。

苗晋卿为侍中,代宗即位,晋卿年已衰暮。广德初,吐蕃寇长安,晋卿时病卧私第,蕃贼闻之,舆入逼胁,晋卿闭口不言,贼不敢害。及帝自陕册为太保,罢知政事。

崔谈建中初为相,荐延推举,无复凝滞,日除数十人,作相未逾年,凡除吏几八百员,多称允当。帝尝谓曰:「有人谤卿所除拟官,皆涉亲故,何也?谈ψ迸唬撼计,捣钍ブ冀袼。有进拟庶官,必须谙其才行者。臣若与相识,方可粗谙。若平生未曾相见,即无繇知其言行。获谤之繇,实在于此」。帝亦以为然。

齐饔⒄暝中为相,时吐蕃数入寇,人心动摇。及上将行幸,陕饔⒃唬阂牡衣,一臣之罪也。今人情心凶惧,谓陛下理装具糗粮,臣闻大福不再,奈何不与臣等熟计之?」俯伏流涕,帝亦为感恸。

陆贽,德宗贞元中为相,尝自以少年入翰林,蒙幸天子。天子长养成就之,不敢自爱,事之不可者,皆力争之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吾所学,不恤其佗」。窦易直文宗朝,在相位,未尝论用亲党,凡于公举,即无所避。

韦处厚为相,太和元年四月,宰相等于延英既出,再召处厚独对一刻馀。时宰臣启事,得请之后,往往中变。是日,处厚与裴度、窦易直同对,既而从容独进曰:「陛下用臣等为宰相,使参大政,前后论奏,皆蒙听纳。近日虽云不阻,然臣等既退,寻多改易,事若出自圣旨,则是陛下示臣等以不信。若与别人商量,则臣等不合更居此位。且裴度以元勋旧德,历相四朝,孜孜竭诚,人望所属。陛下固宜亲重易直,以忠厚长者辅佐先帝,陛下亦当委付微臣,是陛下首自选擢用,非因人所言不从,臣合先退」。乃再拜陈乞。帝瞿然曰:「卿何事邪?朕知卿合作宰相也。昨内难既定,朕以人望所属,用卿不疑,军国事多,方所倚赖,今即辞免,是彰朕之不德。朝廷四方,其谓朕何?」慰勉」久之而退。既出延英门,遽命中人复召处厚,独入谘访移时,略开陈理体者数百言其要以旌别淑慝、修举法制为请,因复恳言:裴度勋大望崇,且其心忠荩,可以久于任使。帝欣纳焉。

裴度为司徒、中书令,及薨,文宗怪度无遗表,中使问之,家人进其槁草。其旨以未定储位为忧,言不及于家事。

魏列宗时,为户部侍郎、平章事。谢日,奏曰:「臣无稷、契之才,骤叨社稷之任,将何以仰报鸿私?今边戎粗安,海内宁息,臣愚所切。陛下未立东宫,俾正人傅导,以存副贰之重」。因泣下,帝感而听之。先是,累朝人君不欲人言立储贰,若非人主已欲,臣下不敢献言。帝春秋高嫡,嗣未辨磷飨,嘀日率先启奏,人士重之,梁敬翔为相。及刘允Ш铀钒惭逯丧,杨刘翔奏曰:「国家连年遣将出征,封疆日削,不独兵骄将怯,亦制置未得其术。陛下处深宫之中,与之计事者,皆左右近习,岂能量敌之胜负哉?先皇帝时,河朔半在,亲御虎臣骁将,独不得志于敌人。今寇马已至郓州,陛下不留圣念,臣所未谕一也。臣闻李亚子自墨镣持陟督穸,年每攻城临阵,无不亲当矢石。昨闻攻杨刘,率先负薪渡水,一鼓登城。陛下儒雅守文,未尝如此,俾贺瑰辈与之较力,而望攘逐寇戎,臣所未谕二也。陛下所宜询于黧老,别运沉谋,不然则忧未艾也。臣虽驽怯,受国恩深,陛下必苦乏材,乞于边陲效试」。末帝虽知其恳恻,竟以赵、张辈言翔怨望,不之听。及王彦章败于中都,晋人长驱而南,末帝急召翔,谓之曰:「朕居常忽卿所奏,果至今日。事急矣,勿以为怼,且指朕安归」。翔泣奏曰:「臣受国恩,已及三纪,从微至著,皆先朝所遇,虽名宰相,实朱氏老奴耳。事陛下如郎君,以臣愚诚,敢有所隐。陛下初任段凝为将,臣已极言,小人朋附,致有今日。晋军即至,段凝限水,欲请陛下移居避敌,陛下必不听从。欲请陛下出奇应敌,陛下必不果决。纵良平复生,难以转祸为福。请先死,不忍见宗庙陨坠」。言讫,君臣相向恸哭。及晋主陷都城,有诏赦梁氏臣僚,李振谓翔曰:「有制洗涤,将朝新君」。翔曰:「新君若问,其将何辞以对?」是夜,翔在高头里第,宿于车坊。欲曙,左右报曰:「崇政李太保已入庙」。翔返室叹曰:「李振谬为丈夫耳!朱氏与晋仇雠,我等始同谋画,致君无状,令少主伏剑于国门,纵新朝赦罪,何面目入建国门邪!」乃自经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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