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六百八十二

○牧守部 遗爱

仲尼之称子产,曰古之遗爱,班固之述循吏,曰所去见思」。夫君子之为政也,仁爱深矣。故其恩德沦于骨髓,风烈播于弦咏。攀辕遮道而惜其罢去,号呼啜泣而形于恋慕。以至邀车驾而愿借留,守关门而求代罪,取其姓以名子,避其名以易官,申奉祠之礼,贩丧之报,致恭于丘墓。怀德于息裔,自非明允。扼菩慈惠,利以济众。救物为任者,亦何以及兹。盖桃李不言,而下自成蹊,非可驱而致之也已。

周、召公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歌咏之,作《甘棠》之诗。

汉文翁,景帝末为蜀郡太守。仁爱好教化,终于蜀,吏民为立祠堂,岁时祭祀不绝。

召信臣九江人为上蔡令,其治视民如子。后为南阳太守,其治如上蔡,吏民亲爱信臣,号之曰「召父」。元始四年,诏书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蜀郡以文翁,九江以召父应诏书,岁时郡二千石,率官属行礼奉祠。魏相为南阳太守,后有人告相,贼杀不辜,事下有司。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来京师诸官府为戍卒,若今卫士上番分守诸司,遮大将军自言愿复留作一年,以宥太守罪。河南老弱万馀人守关,欲入上书,关吏以闻。大将军光用武库令事,遂下相廷狱初,霍光用丞相车千秋子为雒阳武库令,千秋死而相治郡严,恐获罪,乃自免去官,以此书责相。久系逾,令会赦出。

赵广汉为京兆尹,坐事下廷尉,吏民守阙号泣者数万人。或言:「臣生无益县官,愿代赵京兆死,使牧养小民」。竟坐要斩。广汉廉明,威制豪︹,小民得职,百姓追思歌之。

韩延寿为左冯翊萧望之劾奏延寿在东郡时,上僭不道,坐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奏酒炙。奏,进也。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馀,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王章为京兆尹,二岁,为大将军王凤所陷死,不以其罪,众庶冤之,号为「三王」。王阳王骏及章也,骏阳子也。何武历扬兖州刺史、京兆尹。所居亦无赫赫名,去后尝见思。

后汉侯霸为淮平大尹王莽改临淮郡为淮平,更始元年,遣使徵霸,百姓老弱相携号哭,遮使者车,或当道而卧,皆曰:「愿乞侯君,复留期年」。民至,戒乳妇勿得举子,侯君当去,必不能全。使者虑霸就徵,临淮必乱,不敢受。玺书具以状闻。会更始败,道路不通,乃止。

耿纯前为东郡太守,后从光武击董宪。道过东郡,百姓老小数千,随车驾涕泣云:「愿复得耿君」。帝谓公卿曰:「纯年少被甲胄为军吏耳,治郡乃能见思若是乎?」祭肜为辽东太守,招至乌桓、鲜卑,皆遣子入侍。肜死,乌桓鲜卑追思肜无已,每朝贺,京师常过蒙拜谒,仰天号泣乃去辽东吏人为立祠,四时奉祭焉。

寇恂前为颍川太守,后光武至颍川,盗贼悉降,而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长社镇抚,吏人受纳,馀降。

武成侯顺,建武中击破六安贼,因拜为六安太守。数年,光武欲徵之,吏人上书请留。

郭谠,傥并州牧。前在并州,素结恩德。及后入界,所到县邑,老幼相携,逢迎道路。

宋均为东海相,在郡五年,坐法免官,客授颍臣钦若等曰:客授,谓为客,以经业教授也。而东海吏民思均恩化,为之作歌,诣阙乞还者数千人。明帝以其能,徵拜尚书令。

第五伦为会稽太守,坐法徵老,小攀车叩马,号呼相随。日才行数里不得前,伦乃伪止亭舍,阴乘船去,众知复追之。及诣廷尉,吏民上书守阙者千馀人。是时明帝方按梁松事,亦多为松讼者。帝患之,诏公车诸为梁氏及会稽太守上书者,勿复受。会帝幸廷尉,录囚徒,得免归田里。

张翕为越太守,政化清平,得夷人和。在郡十七年卒。夷人爱慕如丧父母苏祈叟苏祈县名二百馀人,赍牛羊送丧。至翕本县后,明帝以翕有遗爱,乃拜其子湍为太守。夷人欢喜,奉迎道路曰:「郎君仪貌类我府君」。后湍颇失其心,有欲叛者,诸夷耆老相晓语曰:「当为先府君,故遂以得安。

张纲,犍为人。为广陵太守,卒,百姓老幼相携诣府赴哀者,不可胜数。初,纲自被疾,吏人咸为祠祀祈福,皆言:「千秋万岁,何时复见此君」张婴等五百馀人制服行丧,到犍为负土成坟。

种谖,梁州刺史,甚得百姓欢心,被徵当迁,吏人诣阙请留之。梁太后叹曰:「未闻刺史得人心若是」。乃许之。诟戳粢、荒昵ê,貉籼守戎,夷男女送至汉阳界。谟胂嘁,拘磺Ю锊,坏贸顺。滇嵛司徒薨,并、凉边人咸为发哀。

任延为九真太守,视事四年,徵诣雒阳。以病稽留,左转睢阳令。九真吏人生为立祠。

许荆为桂阳太守,在事十二年,父老称歌。以病自上,徵拜谏议大夫,卒于官。桂阳人为立庙树碑。

刘宠为会稽太守,徵为将作大匠。山阴县有五六老叟庞眉,皓渥浴H粢,山谷间出人赍百钱以送宠。宠劳之曰:「父老何自苦?」对曰:「山谷鄙生,未尝识郡朝他守。时吏发求民间,至夜不绝,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车以来,狗不夜吠,民不见吏。年老遭值圣明,今闻当见弃去,故自扶奉送」。宠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为人选一大钱受之。

孟尝为合浦太守,以病自上,被徵当还,吏民攀车请之。尝既不得进,乃载乡民船夜遁去。

张奂为武威太守,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月、产子及与父母同月生者,悉杀之。奂示以义方,严加赏罚,风俗遂改,民生为立祠。

陈龟为五原太守,后卒。西域胡夷,并凉民庶,咸为举哀,吊祭其墓。

周嘉为零陵太守,视事七年卒。零陵颂其遗爱,吏民为立祠。

骆俊为陈国相人,有产子,厚致米肉达府主意生男女者,以骆为名。袁术使部曲将张匝羲叫械匠轮俊所,俊往从饮酒,因诈杀俊,一郡吏人哀号如丧父母。

刘虞为幽州牧,以恩厚得众怀。及为公孙瓒所杀,北州百姓流旧莫不痛惜焉。

袁绍为冀州牧,为人政宽,百姓德之。及军败病死,河北士女莫不伤怨,市巷挥泪如丧其亲。

陈登为广陵太守,以破吴主功,迁为东城太守。广陵吏民佩其恩德,共拔郡随登老弱,襁负而追之。登晓语令还,曰:「太守在卿郡,频致吴寇,幸而克济,诸卿何患无令君乎?」

袁涣为梁相,以病去官,百姓思之。

魏贾逵为豫州刺史,及薨,吏民追思之,为刻石立祠仓。慈为敦煌太守,数年卒官。吏民悲感,如丧亲戚。图画其形,思其遗像。及西域诸胡闻慈死,悉共会众于戊巳,手交尉及长吏治下发哀。或有以刀画面,以明血诚。又为立祠,遥共祠之。

颜斐为京兆太守,数岁,迁为平原太守。吏民啼泣遮道,车不得前,步步稽留十馀日,乃出界,东行至崤而疾困。斐素心恋京兆,其家人从者见斐病甚,劝之言平原当自勉励。作健斐曰:「我心不愿平原,汝曹等呼我,何不言京兆邪?」遂卒还平原。京兆闻之,皆流涕,为立碑于今称颂之。

满宠为汝南太守,领豫州。太和三年,迁督扬州诸军事。汝南兵民恋慕,大小相率奔随道路,不可禁止。护军表上欲杀其为首者,诏使宠将亲兵千人自随,其馀一无所问。

田豫,为汝南太守,后迁卫尉。逊位,归居魏县。会汝南遣健步诣征北感,豫宿恩过拜之,豫为杀鸡炊黍,送至陌头,谓之曰:「罢老苦汝,来过无能有益,若何?」健步愍其贫羸,流涕而去。还为故吏,民说之。汝南为具资数千疋,遣人饷豫,一不受。会病亡,汝南闻其死也,悲之。既为画像,又就为立碑铭。

牵招为雁门太守,在郡十二年,威风远振,其治边之称,次于田、豫,百姓追思之。

崔林为司隶手交尉,属郡皆罢非法,除过员吏,为政推诚,简存大体,是以去后,每跞〖思。

鲁芝为天水太守,郡邻于蜀,数被侵掠,户口减消,寇盗充斥。芝倾心镇卫,更造城市,数年间旧境悉复。迁广平太守。天水夷夏慕德,老幼赴阙,献书乞留,明帝许焉。仍策书嘉叹,勉以黄霸之美。

蜀何祗为成都令,时汶山夷反,以祗为汶山太守。民夷服信迁广汉,后夷反叛,辞令「得前何府?君乃能安我耳」。时难屈,祗拔祗族人为汶山,复得安。

王嗣为西安围督、汶山太守。后从姜维北徵,为流矢所伤,数月卒,戎夏会葬,赠送数千人,号呼涕泣。嗣为人美厚笃至,众所爱信。嗣子及孙羌胡,见之如骨肉,或结兄弟,恩至于此。

张嶷为越太守,在郡十五年,邦域安穆屡乞求还,乃徵诣成都。夷民恋慕,扶毂泣涕,过旄牛邑,邑君襁负来迎。及追寻至蜀郡界,其督相率随嶷朝贡者百馀人。嶷至,拜荡寇将军。后与魏战,死南土越民夷闻嶷死,无不悲泣,为嶷立庙,四时水旱,跞§胫。

吴张俊为豫章太守,坐扫除孙奋母坟茔为后主车裂之。豫章吏千人乞代俊死,皓不听。

黄盖为武陵太守,以病卒官,盖当决断,事无留滞。国人思之,图画盖形,四时祭祀。

陶璜为交州牧,后徵为武昌都督,以合浦太守。吩蚀之交,土人请留璜以千数,于是遣还。璜在南三十年,威恩著于殊俗。及卒,举州号哭如丧慈亲。

晋扶风王骏,尝为征西大将军、凉州都督,善抚御,有威恩。后西土闻其薨也,泣者盈路,百姓为之树碑,长老见碑无不下拜,其遗爱如此。

羊祜为荆州刺史,及薨,襄阳百姓于岘山祜平生游憩之所,建碑立庙,岁时飨祭焉。望其碑者,莫不流涕,杜预因名为堕泪碑。荆州为祜讳名,屋室皆以门为称,改户曹为辞曹焉。

乐广为河南尹,为政无当时功誉,然每去职,遗爱为人所思。

郑袤为广平太守,徵拜侍中,百姓恋慕,涕泗路隅。丁诏为广平太守,迁徐州刺史,士庶恋慕,攀附如归。未之官,复转荆州刺史,从车千乘。

曹摅为襄城太守,后高密王镇襄阳,以摅为征南司马。时流人王凶髀肄笳,剿拦世艏鞍傩詹⒈忌セ嵩岷趴藜绰啡绺案,改秆伞。

刘弘为荆州刺史,自以老疾,将解州,未及上,表卒于襄阳。士女嗟痛,若丧所亲。及高密王略代镇荆州,寇盗不禁,诏起弘子椅顺阳内史,江、汉之间,翕然归心。及略薨,山简代之。简至,以业弥谛目职,傩毡埔晕,主表陈之。由是徵椅越骑,手交尉乙嗌,盥潜破缺。皇楸憔吨瘤醚羧。会崆。灿家累侨人侯脱路难等相率卫送至都,然后辞去,南夏遂乱。父老追思弘,虽「甘棠之诗,召伯无以过也。

陶侃为荆州刺史,王敦深忌侃功,左转侃广州刺史。敦平,迁都督荆、雍、益、梁州诸军,领护南蛮手交尉、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楚、郢士女,莫不相庆。侃薨,遗令葬国南二十里。故吏刊立石碑,画像于武昌西。

应詹为南平太守,迁益州刺史。詹之去郡,士庶攀车号泣,若恋所生。

邓攸为吴郡太守,去郡,百姓数千人留牵攸船,不得进,攸乃少停。夜中发去,吴人歌之曰:「ヨ如打五鼓,《鸡鸣》天欲曙」。邓侯挽不留,谢令推不去。臣钦若等曰:谢令,史失其名。百姓诣台乞留一岁,不听。

谢安为吴兴太守,在官无当时誉,去后为人所思。

蔡豹为徐州刺史,坐讨徐龛退败,斩之。豹在徐土,内抚将士,外怀诸侯,甚得远近情,闻其死,多悼惜之。桓冲初镇江陵,其后冲卒,丧下至江陵,士女老幼皆临江瞻送,号泣尽哀。

宋刘道产为宁蛮手交尉南雍州刺史,甚得人情,惠泽被于西土。及丧还,诸蛮皆被六竞趴拮匪椭,领躲婵淞。

羊玄保为吴郡太守,加秩中二千石。文帝以玄保廉素寡欲,故授名郡。为政虽无患,ǘ去后尝见思。

萧承之为汉中太守,既卒,梁士民思之,于峨公山立祠。豫章王嶷为荆、湘二州刺史,将还都,修治廨宇及路陌,东归部曲,不得赍府州物出城,发江津,士女亲送数千人,皆垂泣。

安陆王缅为雍州刺史。既卒,丧还,百姓缘沔水而泣。设祭于岘山为立祠。

南齐王元载为宁、益二州刺史,在京益有清迹,西州至今思之。

苏人品为山阳太守,清修有治理,百姓怀之。

刘悛为武陵内史,会国哀表奔赴,敕带郡还都。吏民送者数千人,悛执手涕泣,百姓感之。

崔景贞为平昌太守,有惠政,尝悬一蒲鞭而未尝用。去任之日,士人思之,为立祠。

梁始兴王心詹为荆州刺史,有惠西土,徵为侍中,薨。荆州人闻之,皆哭于巷。嫁娶有吉日,移以避哀。

安成康王秀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初西之郢州,民相送出境,闻其疾,百姓商贾咸为请命。既薨,四州民裂裳为白帽,哀哭以迎送之。雍州蛮迎秀,闻薨,祭哭而去。

南康简王绩为南兖州刺史,在州以善政称。寻有诏徵还民曹。

嘉乐等三百七十人诣阙上表,称绩尤异一十五条,乞留州任,优诏许之。进号北中郎将。

柳恽为吴兴太守,为政清静,民吏怀之。于郡感疾,自陈解职。父老千有馀人,拜表陈请,事未施行而卒。

萧昱为晋陵太守,暴疾卒,百姓行号哭,市里为之言宣沸,设祭奠于郡庭者四百馀人。田舍有女人夏氏,年百馀岁,扶曾孙出郡,悲泣不自胜。其惠化所感如此。百姓相率为庙建碑,以纪其德。又诣京师表求赠谥,赠湘州刺史,谥曰恭。

萧励自豫章徙广州刺史。去郡之日,吏人悲泣,数百里中舟乘填塞,各赍酒肴以送励人为纳受,随以钱帛与之。至新涂县斤山村,有一老姥以鏖,腰笄跤阕,运椭鄄喾钌现。童儿数十人入水扳舟,或歌或泣。

陆襄为鄱阳内史,在政六年,郡中大治。民李骷等四百三十人诣阙拜表,陈襄德化,求于郡立碑,降敕许之。又表乞留襄,襄固求还,徵为吏部郎。

夏侯ノ、徐、豫二州刺史卒,州民夏侯简等五百人表请为チ⒈置祠,诏许之。

袁君正为东阳太守,寻徵还都。郡民士徐天痰热,百人诣阙乞留一年,诏不许,仍除豫章内史。

王僧孺为南海太守,视事期月,有诏徵还。郡民道僧六百人诣阙请留,不许。

刘之亨,少有名望,代兄之遴为南郡太守,有异政,荆土怀之,恶斥其名,号为大南郡、小南郡。

谢举为晋陵太守,罢郡还,吏诣阙请立碑,诏许之。

任鹞新安太守,为政清省,吏民便之。视事期岁,卒于官舍ト境,痛惜,百姓共立祠堂于城南。

王冲为南郡太守,元帝镇荆州,以冲为镇西长史。冲性和顺,事上谨肃,习于法令,政在平理,佐藩莅人,鲜有失德。虽无赫赫之誉,久而见思,由是推重,累居二千石。

刘坦为长沙太守,行湘州事。坦尝在湘州,多旧恩,道迎者甚众。

褚翔为义兴太守,徵为吏部郎。去郡,百姓无老少追送出境,涕泣拜辞。

丘仲孚,为豫章内史,卒官。豫章老幼,相将,号哭举送,车轮不得前。

范述曾为永川太守,徵为游击将军,民无老幼,皆出拜辞,号哭闻于一十里。

陈郑万顷为丰州刺史,在州甚有惠政,吏民表请立碑,诏许焉。

毛喜为南安内史,在郡有惠政,及徵入朝,道路送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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