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伪部 政治求谏,听纳政治。
三代之道,不可尚已,一国之风有足观者。盖为政之本,在人则举矣。自五马南渡,六胡乱华,国异政家,殊俗。法禁赋敛,犹议其重轻,武事文经,各立乎制度,故能手缋肯涂,⌒薅律令,俾夫一方之氓,知所归乡,四境之内,咸致乐康。子皮曰:「国无小夫」。子曰:「虽蛮貊之邦,行之矣」。信哉!
前凉张轨为凉州刺史,威著西州,化行河右,中州避难来者,日月相继,分武威置武兴郡以居之。
张骏为凉州牧,下令境中曰:「昔鲧殛而禹兴,芮诛而缺进,唐帝所以殄洪灾,晋侯所以成五霸法。律犯死罪,期亲不得在朝,今尽听之,唯不宜内参宿卫耳」。于是刑清国富,骏有计略,勤修庶政,总御文武,咸得其用,远近嘉咏,号曰「积贤君。自轨据凉州,属天下之乱,所在征伐,军无宁岁,至骏,境内渐平。
张重华自称假凉王,轻赋敛,除关税,省园囿,以恤孤穷。
西凉李谧猿魄亓苟州牧,于南门外临水起堂,名曰靖恭之堂,以议朝政,阅武事,图赞自古圣帝明王、忠臣孝子、烈士贞女,谇孜序颂,以明鉴戒之义,当时文武群僚亦皆图焉。有白雀翔于靖恭堂,诠壑大悦。又起嘉纳堂于后园,以图赞所志诩惹ň迫,乃敦劝稼穑。群僚以年掀档前傩绽忠,登肜彰酒泉谛碇。
前赵刘聪初置相国官,上公有殊勋德者,死乃赠之。于是大定百官,置太师、丞相。自大司马以上七公位,禄糸戾绶、远冠置辅汉都护,中军、上军、辅军,镇卫、前、后、左、右、上、下军,辅国冠军,龙骧、武牙大将军,营各配兵二千,皆以诸子为之。置左右司隶,各领户二十馀万,万户置一内史,凡内史四十三。单于左右辅,各主六夷十万落,万落置一都尉。省吏部,置左右选曹尚书。自司隶以下六官,皆位次仆射。置御史大夫及州牧,位皆上公。
刘曜袭伪位,省丰阜水囿以与贫户,禁无官者不听乘马,禄八百石以上,妇女乃得衣锦绣。自季秋农功毕,乃听饮酒。宗庙社稷之祭,不得杀牛,犯者皆死。
后赵石勒初为赵王,下书曰:「今大乱之后,律令滋烦,其采集律令之要,为施行条制」。于是命法曹令史贯志造《辛亥制度》五千文,施行十馀岁,乃用律令。后依春秋》列国。汉初,侯王每世称元。胡人出内,重其禁法,不得侮易,衣冠华族,号胡为国人。署前将军李寒领司兵,勋教国子击刺骑射之法。又下书,禁国人不听报嫂及在襄婚娶,其烧葬令如本俗。又清定五品,以张宾领选,复续定九品,署张班为左执法郎,孟卓为右执法郎,典定士族,副选举之任。令群寮及州郡县,岁各举秀才至孝、廉清、贤良、直言、武勇之士各一人。置都部、从事各一部,一州秩二千石,职准丞相、司直。又以百姓复业,资储未丰,于是重制禁酿,郊祀宗庙,皆以醴酒行之,数年无酿者。又令州郡有坟发掘不掩覆者,推劾之。骸骨暴露者,县为备棺衾之具。以牙门将王波为记室参军,典定九流,始立秀、孝试经之制。及僭称天王、行皇帝事,下书曰:「自今有疑难大事,八座及委丞郎赍诣东堂,诠评平决。其有军国要务,须启自今。仆射、尚书随局入陈,勿避寒暑昏夜也」。勒既僭即皇帝位,下书曰:「自今诸有处法,悉依科令。吾所忿戮怒,发中旨者,若德位已高,不宜刑罚。或服勤死事之孤,邂逅罹谴门下,皆各列奏之,吾当思择而行也」。又禁州郡诸祠堂非正典者皆除之。其能兴云 致雨,有益于百姓者,郡县更为立祠堂,殖嘉树,准岳渎已下为差等。又下书令,公卿百寮,岁荐贤良方正直言秀异至孝廉清各一人。悴呱系谡,甙菀槔芍械。谥欣上碌,诶芍衅渚。偃说玫菹膆,平广招贤之路。石季龙僭称居,摄赵天王始制,散骑常侍已上得乘轺轩。王公郊祀乘副车,驾四马,龙灏遂妓吠。朝会节,乘轺轩。季龙如长乐。卫国有田畴不辟、农业不修者,贬其守宰而还。禁郡国不得私学星谶,敢有犯者诛。后称大赵天王,以吏部选举,斥外耆德,而势门童幼多为美官免。郎中魏拔庶人时,豪戚侵恣,贿⒐行,季龙患之,擢殿中侍御史。李巨为御史中丞,特亲任之。自此百寮震慑,州郡肃然。
前燕慕容3跷大单,于时二京倾覆,幽、冀沦水,舀P陶修明,虚怀引纳,流亡士庶多襁负归之D肆⒖,ひ酝、沉魅思街萑。宋冀阳郡豫州人为成周郡,青州人为营丘郡,并州人为唐国,郡3⒋尤菅,栽唬河者,人命之所悬也,不可以不慎。贤人君子,国家之基也,不可以不敬。稼穑,国之本也,不可以不急。酒色便佞,乱德之甚也,不可以不戒」。乃著《家令》数千言,以申其旨。
慕容⑺茂N患田于朝阳门东,置官司以主之,立纳谏之木以开谠言之路。以久旱,丐百姓田租。
前秦苻健僭即帝位,起灵于杜门,与百姓约法三章,薄赋卑宫,垂心政事,优礼耆老,修尚儒学,而关右称来苏焉。
苻坚僭号大秦天王,于是修废职,继绝世,礼百神,课农桑,立学校,其殊才异行、孝友忠义、德业可称者,令所在以闻。又遣使巡行四方,观风俗,问政道,明黜陟,恤孤独不能自存者。及戎狄种落,州郡有高年孤寡,不能自存,长吏刑罚失中,为百姓所苦,清修疾恶,劝课农桑,有便于俗,笃学至孝,义烈力田者,皆令具条以闻。坚以王猛卒,置听讼观于未央之南,禁《老》、《庄》、图谶之学。
后秦姚苌僭即帝位,自长安还安定,修德政而行惠化,省非急之费以救时弊,闾阎之士有亳介之善者,皆显异之。及破苻登后,下书兵吏从征伐,户在大营者,世世复其家,无所豫。将帅死王事者,加秩二等,士卒战没,皆有褒赠,下书有复私仇者,诛之。将吏亡没者,各随所亲以立后赈给长育之。又下书除妖谤之言,及赦前奸秽,有相劾举者,皆以其罪罪之。
姚兴袭伪位,令郡国各岁贡清行孝廉一人,下书禁百姓造锦绣及淫祀。又下书,令士卒战亡者守宰所在埋藏之,求其近亲,为之立后。又班命郡国百姓,因荒自卖为奴婢者,悉免为良人。始平太守周班槐里令李溄砸,憎蚧踔铮,于是郡国肃然矣。兴下书听祖父母昆弟得相容隐,命百寮举殊才异行之士,刑政有不便于时者,皆除之。立律学于长安,召郡县散吏以授之。其通明者还之郡县,论决刑狱。若州郡县所不能决者,谳之。廷尉兴尝临谘议堂,听断疑狱,于时号无冤滞。兴下书,将帅,遭大丧,非在疆场险要之所,皆听奔赴。及期,乃从王役。临戎遭丧,听假百日。若身为边将,家有大变,交代未至敢辄去者,以擅去官之罪,罪之。
姚泓既袭伪位,下书士卒死于王事,赠以爵位,永复其家。
后蜀李特自称使持节、大都督,承制封拜。时益州刺史罗尚贪残为百姓患,而特与蜀人约法三章,施舍赈贷,礼贤拔滞,军政肃然。百姓为之谣曰:「李特尚可罗,尚杀我」。
李雄僭称成都王,除晋法,约法七章。雄性宽厚,简刑约法,甚有名称。氐苻成、文隗既降复叛,手伤雄母。及其来也,咸释其罪,厚加待纳。繇是夷夏安之,威震西土。时海内大乱,而蜀独无事,故归之者相寻。其赋,男丁岁先斛,女丁半之,户调绢不过数丈,绵数两。事少役稀,百姓富实,闾门不闭,无相侵盗。
后燕慕容盛僭即帝位,有犯罪者,十日一自决之,无挝捶之罚,而狱情多实。后去皇帝之号,称庶人。大王引见百寮于东堂,考详器艺超拔者十有二人,命有司举文武之士才堪佐世者各一人。
北燕冯跋僭称天王,下书曰:「自顷多故,事难相寻,赋役繁苦,百姓困穷。宜加宽宥,务从简易。前朝苛政,皆悉除之。守宰当垂仁惠,无得侵害百姓。兰台都官,明加澄察。分遣使者,巡行郡国,观察风俗。孤老久疾不能自存者,赈喜有差。孝悌力田闺门和顺者,皆褒显之。每遣守宰,必亲见东堂,问为政之要,令极言无隐,以观其志,于是朝野竞劝焉。又下书曰:「圣人制礼,送终有度,重其衣衾,厚其棺椁,将何用乎?人之亡也,精魂上归于天,骨肉下归于地朝,终夕坏,无寒暖之期,衣以绵绣,服以罗纨,宁有知哉!厚于送终,贵而改葬,皆无益亡者,有损于生。是以祖考因旧立庙,皆不改营陵寝,申下境内,自今皆令奉之」。
南燕慕容德僭即位于广固,遣其度支尚书封恺、中书侍郎封逞观省风俗,所在大飨将士。
北凉沮渠蒙逊僭称河西王,命征南姚艾、尚书左丞房咎撰朝堂制。行之旬月,百寮振肃。及克酒泉,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闽王审知起自垄亩,以至富贵。每以节俭自处,选任良吏,省刑惜费,轻徭薄敛,与民休息。三十年间,一境晏然。
○僭伪部 求谏
《经》曰:「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况僭其位号,据有邦域,处巩于强大,恐惧乎阙漏者也。而有下令求言,树鼓招谏,悬封爵箱篚之科级,俟工瞽士农之损益,信而克行,岂不盛哉!
前凉张⼂认父位为凉州牧,下令国中曰:「忝绍前踪,庶事有缺,窃慕箴诵之言,以补不逮。自今有面刺孤罪者,酬以束帛,翰墨陈孤过者阋韵。潴醢言于市者,报以羊米」。
后赵石勒伪称赵王,令远近牧守,宣告属城,诸所欲言,靡有隐讳,使知区区之朝,虚渴谠言也。及僭即帝位,以日蚀避正殿,三日,令群公卿士各上封事。
石季龙僭袭赵天王时,白虹出自大社,经凤阳门,东南连天,十馀刻乃灭。季龙下书曰:「盖古明王之理天下也,政以均平为首,化以仁惠为本,故能允协人和,缉熙神物。朕以眇薄,君临万邦,夕惕乾乾,思遵古烈。是以每下书蠲除徭赋,休息黎元,庶俯怀百姓,仰禀三光。而中年已来,变眚弥显,天文错乱,时气不应,斯繇人怨于下,谴感皇天,虽朕之不明,亦群后不能翼奖之所致也。昔楚相修政,洪灾旋弭。郑卿厉道氛套,韵皆股肱之良。用康群变,而群公卿士各怀道迷邦,拱默成败,岂所望于台辅百司哉!其各上封事,极言无隐」。
前燕慕容⒊跷大单于立纳谏之木,以开谠言之路。及僭即王位,以牧牛给贫家,田于苑中,公收其八二分入私。记室参军封裕谏之,⒋驮G五万。明宣内外,有欲陈孤过者,不拘贵贱,勿有所讳。
后秦姚泓僭即帝位,令文武各尽直言,政有不便于时,事有光益宗庙者,极言勿有所讳。
后蜀李寿僭即帝位,大风暴雨,震其端门。寿深自悔责,命群司极尽忠言,勿拘忌讳。
南凉秃淅鹿孤僭称西凉王,谓其群下曰:「吾无经济之才,忝承业统,自负乘在位,三载于兹。虽夙夜惟寅,思弘道化,而刑政未能允中,风俗尚多凋弊。戎事屡驾,无辟境之功。务进贤彦,而下犹蓄滞,岂所任非才,将吾不明所致也?二三君子其极言无讳,吾将览焉」。
北凉沮渠蒙逊自称凉州牧,下令曰:「养老,乞言晋文纳舆人之诵,所以能招礼英彦,致时雍之美。况孤寡德,智不经远,而可不思闻谠言以自镜哉!内外群寮,其各搜扬贤俊,广进刍荛,以救孤不逮。
○僭伪部 听纳。
典午之中圯也,藩篱非固,奸宄并作,乱华乾纪,窃号假名。据千里之疆,僭称我理感,一顾之士,各为其主。日寻戈戟,专用狙诈。战谋国体,自任其胸臆。庭诤庶议,尚资于豪杰。若乃动有过举,事非乘便,激切以规正,周旋以引喻,而能迁思回虑,虚受兼容,虽不足徵,亦各从其类者也。
前凉张匚、凉州牧贼曹佐、高昌隗瑾进言曰:「圣王将举大事,必崇三讯之法,朝置谏官以佐大理,凝丞辅弼以补阙拾遗。今事无巨细,尽决圣虑,兴军布令,朝中不知,若有谬阙,则下无分谤。窃谓宜偃聪塞智,开纳群言,政刑大小,与众共知。若常内断圣心,则群寮畏威而面从矣。善恶专归于上,虽赏千金,终无言也。啬芍增位三等,赐帛四十疋。
张骏刂弟。为凉州牧。时刘曜东讨石生,长安空虚。大劢参浣袭秦雍理曹郎中索询谏曰:「曜虽东征刘裔,犹守本险,阻路遥为,主人甚易。若轻骑凭氐羌以距我者,则奔突难测。辍彼东合,而逆战者,则寇我未已。顷年频出,戎马生郊,外有饥羸,内资虚耗,岂是殿下子物之谓耶?」骏曰:「每患忠言不献,面从背违,吾政教缺然,而莫我救者。卿尽辞规谏,深副孤之所望」。以羊酒礼之」。骏境内尝大饥,霞塾还笫,谐ぬ废昵,氤霾铸嫌。氚傩涨,锸杖倍徵之。从事阴据谏曰:「昔西门豹宰邺,积之于人。解扁莅东封之邑,计入三倍。文侯以豹有罪而可赏,扁有功而可罚。今详欲因人之乏饥,要三倍之利,反裘伤皮,未足喻之」。骏纳之。骏议欲严刑峻制,众咸以为宜。参军黄斌进曰:「臣未见其可」。骏问其故,斌曰:「夫法制所以经纶邦国,笃俗齐物,既立必行,不可洼隆也。若尊者犯令,则法不行矣」。骏屏机改容曰:「夫法唯上行,制无高下。且微黄君,吾不闻过矣。黄君可谓忠之至也」。于是擢为敦煌太守。又辛晏阻兵于χ罕,骏宴群寮于言。ヌ妹窦涛等进讨辛晏,从事刘庆谏曰:「霸王不以喜怒兴师,不以乾没取胜,必须天时人事然后起也。辛晏父子安忍凶狂,其亡可待,奈何以饥年大举,猛寒攻城!昔周武回戈,以须亡殷之期,曹公缓袁氏使自毙,何独殿下以旋兵为耻乎?」骏纳之。
张重华,骏之子,为凉州牧,假凉王石季龙将麻秋久据χ罕,有众十二万,进屯河内。遣王擢略地晋兴、广武,越洪池岭,至于曲柳,姑臧大震。重华议欲亲出距之,谢艾固谏以为不可。别驾从事索遐进曰:「贼众甚盛,渐逼京畿。君者,国之镇也,不可以亲动。左长史谢艾,文武兼资国之方召,宜委以推毂之任。殿下居中作镇,授以缆,孕≡舨、蛔、闫、揭、病、V鼗纳之。
前赵刘元海僭即汉王,位都离石,会岁大饥,迁于黎亭,以就邸阁。狭羝涮尉刘宏、护军马景守离石,使大司农卜豫运粮以给之。以其前将军刘景为使持节、征讨大都督、大将军,要击并州刺史刘琨于版桥,为琨所败,琨遂据晋阳。其侍中刘殷、王育进谏元海曰:「殿下自起兵以来,渐已一周,而颛守偏方,王威未震,诚能命将四出,决机一掷,枭刘琨,定河东,建帝号,鼓行而南,克长安而都之,以关中之众,席卷雒阳,如指掌耳。此高皇帝之所以创启鸿基,克殄︹楚者也」。元海悦曰:「此孤心也」。遂据进河东,攻寇蒲阪、平阳,皆陷之,元海遂入都蒲子。
刘曜命起丰阜明观,立西宫,建陵霄台于水高池,又将于霸陵西南营寿陵。侍中乔豫、和苞上疏切谏,曜览之大悦,下书曰:「二侍中恳恳有古人之风烈矣,可谓社稷之臣也。非二君,朕安闻此言乎!以孝明于承平之世,四海无虞之日,尚纳锺离一言而罢北宫之役。况朕之ウ眇,当今极弊,而可不敬从明晦乎?今敕悉停,寿陵制度,一遵霸陵之法。《诗》不云乎: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其封豫安昌子,苞平兴子,并领谏议大夫。可敷告天下,使知区区之朝思闻过也。自今政法有不便于时,不利社稷者,其诣阙极言,勿有所讳」。寻而终南山摧获,玉有隐文,群臣以为瑞。中书监刘均独以为亡国之象,辩而言之,曜怃然改容。御史劾均狂言瞽说,诬罔祥瑞,请依大不敬论。曜曰:「此之灾瑞,诚不可知,深戒朕之不德,朕收其忠惠多矣,何罪之有乎!」
后蜀李雄意在招致远方,国用不足,故诸将每进金银珍宝,多有以得官者。丞相杨褒谏曰:「陛下为天下主,当罗网四海,何有以官买金邪!」雄逊辞谢之。后雄尝酒醉,而推中书令,杖太官令,褒进曰:「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安有天子而为酗也?」雄即舍之。雄无事小出,褒于后持矛驰马过雄。雄怪问之,对曰:「夫统天下之重,如臣乘恶马而持矛也,急之则虑自伤,缓之则惧其失,是以马驰而不制也」。雄悟,即还。
李寿遣其散骑常侍王嘏、中常侍王广聘于石季龙。先是,季龙遗寿书,欲连横入寇,约分天下。寿大悦,乃大修船舰,严兵缮甲,吏卒皆备食侯粮。以其尚书令马当为六军都督、假节钺,营东场大阅,军士七万馀人,舟师溯江而上,过成都,鼓言延江、寿凭城观之。其群臣咸曰:「我国小众寡,吴险远,图之未易解」。思明又切谏恳至。寿于是命群臣议其利害。龚壮谏曰:「陛下与胡通,孰如与晋通?胡,豺狼国也。晋既灭,不得不北面事之。若与之争天下,则强弱势异。此虞、虢之成范,已然之明戒。又陛下熟虑之,群臣以壮之言为然,叩头泣谏,寿乃止。士众咸称万岁。
前燕慕容⒁阅僚8贫家,田于苑中,公收其八,二分入私。有牛而无地者,亦田苑中,公收其七,三分入私。记室封裕,以收入太重,上书谏⒛肆钤唬豪婪饧鞘抑谏孤,实惧焉。君以黎元为国黎元以衔命。然则农者,国之本也,而二千石令长不遵孟春之令,堕农弗劝,宜以尤不修辟者措之,刑法肃厉属城主者,明详推捡,具状以闻。苑囿悉可罢之,以给百姓无田业者。贫者全无资产,不能自存,各赐牧牛一头。若私有馀力,乐取官牛垦官田者。其依魏、晋旧法,沟洫溉灌,有益官司主者量造,务尽水陆之势。中州未平,兵难不息,勋臣既多,官寮不可以减也。待克平凶蠊硇旄,议之百工商贾数四,佐与列将速定大员,馀者还农。学生不任训教者,亦除员录。夫人臣关言于人主至难也,妖妄不经之事皆应荡然不问,择其善者而从之。王宪、刘明虽其罪应禁黜,亦由孤之无大量也。可悉复本官,仍居谏司,封生謇謇,深得王臣之体。诗不云乎:无言不雠。其赐钱五万,明宣内外。有欲陈孤过者,不拘贵贱,勿有所讳。
慕容隽欲经略关西,乃令州郡校阅见丁精,镆漏率户留一丁,馀悉发之。欲使步卒满一百五十万,期明年大集,将进临雒阳,为三方节度。武邑刘贵上书极谏,陈百姓凋弊,召兵非法,恐人不堪命,有土崩之祸,并陈时政不便于时者十有三事。隽览而悦之,付公卿心专议,事多纳用。乃改为三五占兵,宽戎备一周,悉令明年季冬赴集邺都。
前秦苻生时将苻产既为姚襄所杀,襄遣使从生假道将还陇西,生将许之。苻坚谏曰:「姚襄,人杰也,今还陇西,必为深虑。不如诱以厚利,伺隙而击之」。生乃止。苻坚时以樊世辱王猛,既杀之,诸氐纷纭,竞陈猛短。坚恚甚慢骂,或有鞭挞于殿庭者。权翼进曰:「陛下洪达大度,善驭英豪,神武卓荦,录功舍过,有汉高祖之风。然慢易之言,所宜除之」。坚笑曰:「朕之过也」。时乌丸独孤鲜卑没奕干率众数万降于坚。坚初欲处之塞内,苻融以「匈奴为患,其兴自古北,虏马不敢南首者,畏威故也。今虏之于内地,见其弱矣,方当癖郡县,为北边之害,不如徙之塞外,以存荒服之义」。坚从之。坚尝如邺,狩于西山,旬馀,乐而忘返。伶人王雒叩马而谏,坚曰:「善。昔文公悟愆于虞人,朕闻罪于王雒,吾过也」。自是遂不复猎。坚既遣苻丕寇襄阳,坚将亲率众助丕等,使苻融将关东甲卒会于寿春,梁熙统河西之众以继中军。融、熙并上言,以为未可兴师,乃止。坚自平诸国之后,国内殷实,遂示人以侈悬珠帘于正殿,以朝群臣,宫宇车乘、品物服御,悉以珠玑琅推,姹φ涔质沃。尚书郎裴元略谏曰:「臣闻尧、舜茅茨,周卑宫室,故致和平,庆隆八百。始皇穷极奢丽,嗣不及孙,愿陛下则采椽之不琢,鄙琼室而不居,敷纯风于天下,流休范于无穷贱。金玉珍喜,勤恤人隐,劝课农桑,损无用之器,弃难得之货,敦至道以厉薄俗,修文德以怀远人。然后一轨九州,同风天下,刑措既登,告成东岳,踪轩皇以齐美,哂二汉之徙封,臣之原也」。坚大悦,命去珠帘,以元略为谏议大夫。
后秦姚苌性简率,群下有过,或面加骂辱。太常权翼言于苌曰:「陛下弘远自任,不修小节,驾驭群雄,包罗俊异,弃嫌录善,有高祖之量。然轻慢之风,所宜除也」。苌曰:「吾之性也。吾于舜之美,未有片焉。汉祖之短,已收其一。若不闻谠言,安知过也!」
姚兴如贰城,将讨赫连勃。勃遣安远、姚祥及敛曼嵬、镇军彭白狼分督租运。诸军未集,而勃勃骑大至。兴欲留步军,轻如嵬营,众咸惶惧,群臣固谏,以为不可,兴弗纳。尚书郎韦宗希旨劝兴行。兰台侍御史姜楞越次而进曰:「韦宗倾险不忠,沮败国计,宜先腰斩,以谢天下。脱车驾动轸,六军骇惧,人无守志,取危之道也。宜遣单使以徵祥等」。兴默然。右仆射韦华等谏曰:「若车骑轻动,必不战自溃,嵬营亦未必可至,惟陛下图之」。兴乃遣左将军姚文宗率禁兵距战,中垒齐莫统氐兵以继之。文宗与莫皆勇果兼人,以死力战,勃勃乃退。留禁兵五千,配姚祥守贰城。兴还长安,兴留心政事,包容广纳,一言之善,咸见礼异。京兆杜瑾、冯翊吉默、始平周宝等上陈时事,皆擢处美官。
后凉吕光宴群寮,酒酣,语及政事。时刑法峻重,参军逡到曰:「严刑重宪,非明王之义也」。光曰:「商鞅之法至峻而兼诸侯,吴起之术无亲,而荆、蛮以霸,何也?」业曰:「明公受天眷命,方君临四海,景行尧、舜,犹惧有弊,奈何欲以商、申之末法,临道义之神州,岂此州士女所望于明公哉!」光改容谢之。于是下令责躬,乃崇宽简之政。
西凉李歆既嗣凉州牧,将谋东征,左长史张体顺切谏止之。及沮渠蒙逊伐歆,歆将出距之,体顺固谏,乃止。蒙逊大芟秋稼而还。
北凉逡蒂猿屏,雇跻跃谇。蒙逊为尚书左丞,梁中庸为右丞,吕光遣其二子绍、纂伐业,请救于秃湮诠。挛诠虑财涞苈,构录把罟炀纫瞪,艿染盛欲从三门关挟山而东。纂曰:「挟山示弱,取败之道,不如结阵冲之,彼必惮我而不战也」。绍乃引军而南。业将击之,蒙逊谏曰:「杨轨恃虏骑之强,有窥觎之志。绍纂兵在死地,必决战求生,不战则有太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曰:「卿言是也」。乃案兵不战,绍亦难之,各引兵归。
沮渠蒙逊为西凉李歆败于解支涧,复收散卒欲战。前将军成都谏曰:「臣闻高祖有彭城之败,终成大业,宜旋师以为后图」。蒙逊从之,城建康而归。
夏,赫连勃勃议讨乞伏炽盘王买德谏曰:「明王之行师也,轨物以德,不以暴且炽盘我之与国,新遭大襄,今若伐之,岂所谓乘理而动,上感灵和之义乎?苟恃众力,因人襄难,匹夫犹耻为之,而况万乘哉?」勃勃曰:「甚善。微卿,朕安闻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