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部 辨谤
邪迳之败良田,苍蝇之玷垂棘,圣贤所共患也。乃有临宸极之重,躬稣苤姿。深居高视,逖听虚受。辨浸润之谮,悟萋菲之谤。烛其丹腑,保其素履。俾服谗垌者无所施巧。含忠履洁者有以自明,孤直者不惮于回邪,中正者靡畏于朋比。大臣任重而无惧,贤者尽节而不疑。缉缉翩翩之道消,平平荡荡之化洽。盖虞舜之宽而有辨成汤之勇智,文王之迪哲,率繇是矣。
汉昭帝即位,霍光为大将军,政事壹决于光。光长女为左将军。上官桀子安妻桀,因帝姊鄂邑盖女后宫为婕妤,数月,立为皇后。父安为骠骑将军,封桑乐侯。桀父子既尊盛而德长公主,怀其恩德也。
公主近幸河间丁外人桀安欲为外人求封,以列侯尚公主,光不许,长主以是怨光。桀父子并为将军,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顾,犹反也。
繇是与光争权。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尝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伐,矜也。
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趋,都,试也。肄,习也。谓总关试,习武备也。
大官先置。供饮食之具。
又,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功为搜粟都尉。杨,敞也。
又擅调益莫府校尉。调,选也。莫府,大军府也。
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且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之变,候伺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下,谓下有司也。
桑弘羊当与诸大夫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雕画之室也。
帝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顿首谢。帝曰:「将军冠。令复著冠也。
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帝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之,往也。广明,亭名也,属耳,近耳也。
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帝云:将军欲反,不由一校尉。
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曰:「此小事,不足遂」。遂,犹竟也,不须穷竟。
帝不听。后桀党愈有谮光者,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
元帝时,夏寒,日青无光,弘恭、石显及许、史皆言周堪、张猛等用事之咎。诏左迁。堪、猛后三岁馀,孝灾,其晦日有食之。于是帝召诸前,言日变在堪、猛者责问,皆稽首谢。乃因下诏曰:「河东太守堪先帝贤之命,而傅朕资质淑茂,道术通明,议论正直,秉心有常,发愤悃心,荩ㄣр帼葜,脸弦病#┬庞杏枪之心,以不能阿事尊贵,孤特寡助,抑厌遂退谓不伸也
,率不克明。往者众臣见异异,灾也
,不务自修,深惟其故,而反ㄙ昧说天,托咎此人ㄙ,不明也
。朕不得已,出而试之,以彰其材。堪出之后,大变仍臻,亦嘿然堪治,未期属委也。年而三老官属,有识之士,咏颂其美,使者过郡,靡人不称,此固足以彰先帝之知人,而朕有以自明也。俗人乃造端作基,非议诋欺,或引幽隐,非所宜明,意疑以类欲以陷之,朕亦不取也。朕迫于俗,不得专心,乃者天著大凶,朕甚惧焉。今堪年衰岁暮,恐不得自信,信,读曰伸。
排于异人,将安究之哉!究,竟也,明也。
其徵堪诣行在所」。拜为光大夫,秩中二千石,领尚书事。猛复为太中大夫、给事中。
哀帝即位。初,傅氏在位者傅太后之亲
,与朱博为表里,共毁谮丞相博山侯孔光,既策免退,闾里杜门自守杜,塞也
。而朱博代为丞相数月,坐承傅太后指,妄奏事自杀。平当代为丞相,数月薨。王嘉复为丞相,数谏争忤指,旬岁间阅三相阅,由历也
,议者皆以为不及光,帝繇是思之。后因问日食事,帝说赐光束帛,拜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给事中,次丞相。及御史大夫贾延免,光复为御史大夫。二月,为丞相,复故国博山侯。帝乃知光前免非其罪,以过近臣毁短光者免。傅嘉曰:「前为侍中,毁谮仁贤,诬大臣令俊艾者久失其位。嘉倾覆巧伪,挟奸以罔上,崇党以蔽贤,伤善以肆意。《诗》不云乎:谗人冈极,交乱四国《小雅》、《青蝇》之诗
,其免嘉为庶人,归故郡」。
后汉章帝为太子时,杨仁为北宫卫士,令明帝厌代,诸马贵盛,各争欲入宫。仁被甲持戟,严勒门卫,莫敢轻进者。帝既立,诸马共言替仁刻峻。帝知其忠,愈善之。班超率疏勒康居于罹忻,直攻姑墨石城,破之。超欲因此叵平诸国,乃上疏请兵。建初八年,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李邑始到于疃,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三千馀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
顺帝时,梁商为大将军,商检御门族,未尝以权盛干法,叵犹遂也。而性慎弱,无威断,颇溺于内竖。以小黄门曹节等用事于中,遂遣子冀,不疑与为交友。然宦者忌商宠任,反欲陷之。永和四年,中常侍张逵、蘧政内者令石光、尚方令傅福、冗从仆射杜永连谋共言替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云「欲徵诸土子,图议废立,请收商等案罪。帝曰:「大将军父子,我所亲,腾贲我所爱,必无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惧迫,遂出矫诏收糸专,腾贲于省中。帝闻,震怒,敕宦者李歙急呼腾、贲释之,收、逵等悉伏诛。
魏太祖时,蒋济为扬州别驾,民有诬告,济为谋叛主率者。帝闻之,有令与左将军于禁、沛相封仁等曰:「蒋济宁有此事,如有此事,吾为不知人也。此必愚民乐乱妄引之耳」。促理出之。辟为丞相主簿、西曹属。
明帝时,陈矫为尚书令,刘晔以先进见幸,因言替矫专权,矫惧,以问长子本本不知所出。次子骞曰:「主上明圣,大人大臣,今若不合,不过不作公耳」。后数日,帝见矫,矫又问二子,骞曰:「陛下意解,故见大人也」。既入尽日,帝曰:「刘晔构君,朕有以迹君朕心,故已了」。以金五饼授之」。矫辞帝曰:「岂以为小君已知朕心,顾君妻子未知故也」。
后魏文成帝时,源贺为冀州刺史。武邑郡奸人石华告沙门道可与贺谋反,有司以闻。帝谓群臣曰:「贺诚心事国,朕为卿等保之,无此明矣」。乃精加讯简,华果引诬。于是遣使者诏贺曰:「卿以忠诚款至,著自先朝,以丹青之洁,而受苍蝇之坞,薜鞘毖屑,蛞鸭蛹法。故遣宣意其善绥所莅,勿以嚣谤之言致损虑也」。贺上书谢书奏,文成,顾谓左右曰:「以贺之忠诚,尚致其诬,不若是者,可无慎乎!」
薛虎子为徐州刺史,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张攀咸以赃污虎子,按之于法。安等遣子弟上书,诬虎子南通于宋。文成曰:「此其妄矣。朕度虎子,必不然也」。推按果虚,乃下诏曰:「夫君臣体合,则功业可兴。上下猜惧,则治道替矣。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张攀,咸以贪心林获罪,各遣子弟诣阙告刺史虎子纵民通贼,妄构无端。安宜赐死,攀子僧保鞭一百,配敦煌,安息他生鞭一百。可集州官兵民等,宣告行决,塞彼轻狡之源,开此陈力之效。
后周太祖时,唐瑾为吏部尚书,于谨伐江陵,以瑾为元帅府长史。及军还,诸将多因虏掠,大获财物。瑾一无所取,唯得书两车,载之以归。或白太祖曰:「唐瑾大有辎重,悉是梁朝尔玩」。帝初不信,然欲明其虚实,密遣简阅之,唯见坟籍而已。乃叹曰:「孤知此人来三十许年,明其不以利干义。若不令简视,恐常人有投杼之疑,所以益明之耳。凡人受委,任当如此也」。
宇文测,历位侍中、开府仪同、行汾州事,政在简,颇得人和。地接东魏,数相抄窃,或有获其为寇者,多糸专送之。测皆命解糸专,置之宾馆,然后引与相见,如客礼焉。仍设宴,放还其国,卫送出境。自是东魏人大惭,乃不为寇,两界遂通庆吊,时论方之羊叔子。或有告测怀贰,文帝怒曰:「测为我安边,何为间我骨肉!」乃命斩之,仍许测便宜从事。
隋文帝初,韦冲为南宁州总管,兄子伯仁随冲在府,掠人之妻,士卒纵暴,边人失望。帝闻之,大怒,令蜀王秀按其事。益州长史元岩性方正,按冲无所宽贷,竟坐免官。其弟太子洗马世约言替岩于皇太子。上谓太子曰:「古人有酤酒酸而不售者,为噬犬耳。今何用世约乎?」世约遂除名。
高开皇中,为晋王元帅长史伐陈。及军还,σ怨κ谏现国,进爵齐国公。文帝因劳之曰:「公伐陈后,人言公反,朕已斩之。君臣道合,非苍蝇所间也」。是后卫将军庞晃及将军卢贲等前后短于帝,帝怒之,皆被疏黜。因谓υ唬憾拦鹿犹镜也。每被磨莹,皎然益明Ω副鍪,酥芪。独孤信。寮佐,赐姓独孤。
唐高祖武德初,皇甫无逸为御史大夫,时益部新开,长吏横恣,帝令无逸持节巡抚之。有皇甫希仁者,见无逸专制方面,徼人幸上变云:「臣父见在雒阳,无逸为母之故,阴遣臣与王世充相知」。高祖审其诈,数之曰:「无逸Τ于王世充,弃母归朕。今之委任,异于众人,其在益州,极为清正。此盖群小不耐,欲诬之也。此乃离间君臣,惑乱我视听」。于是斩希仁于顺天门,遣给事中李公昌驰慰谕之。俄而有告无逸阴与萧铣交通者,无逸时与益州行台仆射窦也恍于是上表自理。又言:「易吹劾乐曰:无逸当官执法,无所回避,必邪佞之徒,恶直蠊碚,共相构扇也」。因令刘龙、温彦将按其事,率无验而止所告者坐斩窦乙嘁宰秣砦,抟菁、确疵,帝劳之曰:「公立身行已,朕之所悉,比多言替,诉者但为正直,致邪佞所憎耳」。无逸顿首陈谢,帝曰:「卿不负朕,何烦多谢!」
崔善,武德中为尚书左丞,甚获当时之誉。诸令史恶其明察,为谤书曰:「崔子曲如钩,随例得封侯」。高祖闻而劳勉之曰:「浇薄之后,人多蠊碚。昔齐末奸吏歌斛律明月,高纬愚ウ,遂灭其家。朕虽不明,幸免斯事」。因下敕购流言者,将加罪焉。
太宗贞观初,司空裴寂以罪流静州。俄逢山羌为乱,或言僚反,劫寂为王。太宗闻之曰:「我国家于寂有性命之恩,必不然矣」。未几,果称寂率家僮破贼。
刘师立为左骁卫将军,奉使幽州,道检点军团。陕州杨表上书告师。立自云:「眼有赤光,体有非常之相,姓氏又应符识」。及师立还,太宗谓之曰:「人言卿欲反」。师立大惧曰:「臣仕于隋,不过七品,身才驽下,不敢辄希富贵,过蒙陛下非常之遇,尝以性命许国,而陛下功成事立,臣致位将军,顾已循省,实逾涯分。臣是何人,辄敢言反」。帝笑曰:「知卿不然,此人妄言耳,宜勿为怀」。赐帛六十疋,召入卧内而慰谕之。
中宗朝,节愍太子举兵,遇魏元忠子铎队,腊裁判擦畲、右岩蛭乱兵所杀。是时宗楚客等执证、元忠及钤疲,核、赜、虢陧同谋,请夷三族,制不许。俄而监察御史袁守一弹之,遂左迁思州务川尉。守一又奏言:「昔在三阳宫,则天皇后不豫,内史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元忠遂密进状云不可。据此,则知元忠怀逆日久,伏请加以天诛」。帝谓宰臣曰:「以朕思之,此是守一大错。人臣事主,必在一心,岂有主上少有不安,即请太子知事,乃是狄仁杰自树私,未见元忠有失。守一假借前事,罗织元忠无罪为辜,岂是道理?
宪宗元和三年十月,以御史中丞窦群为潭州刺史,充湖南观察等使。既行,又贬为黔州刺史,充黔中观察等使。群初与李吉甫善,吉甫擢为御史中丞,性险躁,喜云为。及得权,反与知杂事吕温、侍御史羊士谔等党比。同构陷吉甫,每阴伺其过。吉甫尝召术者陈登宿于安邑里第。翼日,群命吏捕登考鞫,伪构吉甫阴事,密以上闻。帝召登立辨其伪,贬温为均州刺史,士谔资州刺史,群亦再贬焉。自天宝末,李林甫专权,倾覆人家,诬构左道。及建中初,卢杞、杨炎作相,谋陷亦比比有之。及是,帝英悟立断,故邪党不能构其险,天下之人无不推仰圣德焉。
敬宗宝历二年二月,以山南西道节度使裴度为司空、门下侍郎、平章事。初,李逢吉在相位,不直中外人情,咸思度入相。帝亦微闻其事,每有中官出使至兴元,必传秘旨,且有徵还之约。及献疏请觐,逢吉之徒皆不自安,百计隳沮。拾遗张权舆者,既为所嗾,尤出死力,乃上疏云:「度名应图识宅,据冈原不召而来,其旨可见。盖尝有人与伪作识词云:「非衣小儿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驱逐」。言度曾征讨淮西,平吴元济也。又帝城东西,横亘六冈,符易象乾坤之数,度永乐里第,偶当第五冈,故权舆得以为词。赖帝听,竟不能动摇。
周太祖时,慕容彦超镇兖州,进呈郓州节度使高行周来书,其书意即行周毁ゥ。太祖结连彦超之意,帝览之,笑曰:「此必是彦超之诈也」。试令验之,果然。其郓州印元有缺,文不相接,其伪印即无缺处。帝寻令赍书示谕行周,行周上表谢恩,辨认奸诈。
○帝王部 舍过
君之于臣也,有罪既斥之有才,复用之,不以一眚掩大德,于是乎有舍过之道焉,有自新之意焉。何则?人之行已,必有过差,人之负累,皆欲湔洗,图其新而弃其旧,掩所失而彰所能,或起于缧囚,或负于亡命,或拔于反侧之际,或任于修省之后,赍功补过,唯明主能之。君陈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人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斯其义也。
汉文帝时,魏尚为阒惺匾宰锵骶翎。岬坶过郎中,署问冯唐以赵将、李齐之贤」。唐对曰:「齐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帝乃拊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岂忧匈奴哉!」唐曰:「主臣(恐惧之言」。陛下虽有廉颇,李牧不能用也」。帝复问唐曰:「公何以言?吾不能用颇?牧也?」唐对曰:「臣窃闻魏尚为阒惺鼐市,租尽以给士卒,出私养钱,五日一杀牛私借钱也
,以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阒兄。塞虏尝一入,尚率车骑击之,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家人子,谓庶人之家子也。尺籍以书军令伍符,军士伍伍相保之符,信也。一云:伍符亦什伍之符要节度也
,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莫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吏奉法必用。愚以为陛下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且阒惺厣凶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其爵以罚之。繇此言之,陛下虽得颇牧,不能用也。臣诚愚,触忌讳,死罪」。文帝说是日,令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阒惺亍。
景帝时,韩安国为梁孝王国中大夫,坐法抵罪蒙蒙梁国之县也
。居无几,梁内史缺无几,未多时也
。汉使使者国为梁内史,起徒中为二千石。
宣帝五风中,京兆尹张敞坐与光禄勋杨恽厚善,恽坐大逆诛。公卿奏恽党皆免,而敞奏独寝不下。敞使贼曹掾絮舜有所案验,舜以敞劾奏当免,不肯为敞竟事,曰:「五日京兆耳」。敞闻舜语,即诏吏收舜系狱,昼夜验治,致其死事弃市。会立春行冤狱,使者出舜家,载尸自诉。使者奏敞贼杀不辜,天子薄其罪,欲令敞得自便。利即先下敞前坐。杨恽奏,免为庶人。敞诣阙上印绶,便从阙下亡命,而冀州部中有大贼,天子思敞功效,使使者即家在所召敞其所居处而召之。
敞身被重劾,谓有贼杀不辜之事。
及使者至,妻子家室皆泣惶,而敞独笑曰:「吾身亡命为民,郡吏当就捕。今使者来此,天子欲用我也」。装随使者诣公车上书曰:「臣前幸得备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杀贼捕掾絮舜絮,舜本臣敞素所厚利,数蒙恩贷。以臣有章劾当免,受记考事,记,书也,若今之州县记符也。
便归卧家,谓臣五日。京兆背恩忘义,伤薄俗化,窃以舜无状,枉法以诛之。臣敞贼杀无辜,鞫狱故不直,虽伏明法,死无所恨!」天子引见敞,拜为冀州刺史。
元帝建昭中,西域副校尉陈汤与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共矫制诛斩郅支单于。先是,中书令石显尝欲以姊妻延寿,延寿不取。及丞相御史亦恶其矫制,皆不与汤。汤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多不法,司隶校尉移书道上,系吏士按验之。汤上疏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单于,幸得禽灭,万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劳道路。今司隶反逆,收系按验,是为郅支报雠也」。帝立出吏士,令县道就与犹许也,具酒食以过军。后封延寿义成侯、汤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
后汉光武初为萧王,时岑彭为更始颍川太守。会舂陵刘茂起兵,略下颍川,彭不得之官,乃与麾人从河内太守邑人韩歆护光武徇河内。歆议欲城守,彭止不听。既而光武至怀,歆迫急迎降。光武知其谋,大怒,收歆,置鼓下,将斩之。召见彭,彭因言:「韩歆,南阳大人大人谓大家豪右
,可以为用」。乃贳歆贳,宽也
,以为邓禹军师王。梁建武二年,为大司大司马吴汉等俱击檀乡,有诏军事一属大司马,而梁辄发野王兵。帝以其不奉诏,敕令止在所县。而梁复以便宜进军。帝以梁前后违命,大怒,遣尚书宗广持节军中斩梁,广不忍,乃槛车送京师,既至,赦之。月馀,以为中郎将,行执金吾事。
朱浮建武三年,为幽州牧。渔阳太守彭宠反,举兵攻浮上谷太守耿况遣骑来救,浮浮,乃得遁走。南至良乡,其兵长反遮之。浮恐不得脱,乃下马刺杀其妻,仅以身免,城降于宠。尚书令侯霸奏:「浮败乱幽州,构成宠罪,徒劳军师,不能死节,罪当伏诛」。帝不忍,以浮代贾,复为执金吾。
董宣,建武中为北海相大姓。公孙丹令子杀人,宣收丹父子杀之。丹宗党三十馀人称冤,宣使书佐水丘岑尽杀之。坐徵诣廷尉,当刑同刑九人,次应及宣。光武驰使驺骑,特原宣刑,且令还狱。遣使者诘宣多杀无辜。宣具以状对,言:「水丘岑受臣旨意,罪不繇之,愿杀臣活岑」。使者以闻,有诏左转宣怀令。
鲍永为东海相,坐事被徵,至成皋,诏书迎拜,为兖州牧。
章帝时,杨终为兰台校书,坐事系狱。帝徵诸儒论定《五经》于白虎观。博士赵博、校书郎班固、贾逵以终深晓《春秋》,学多异闻,表请之。终亦上书自讼,即日贳出,乃得与白虎观焉。
魏太祖建安初,举魏种孝廉为内黄太守,属以海北事。及兖州叛,帝曰:「唯魏种且不弃孤也」。及闻种走,帝怒曰:「种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汝也」。既下射犬,生禽种。帝曰:「唯其才也」。释其缚而用之。
文帝黄初中,复于禁等官禁。初守樊城,兵败,降关羽,会孙权禽羽,获其众,禁复在吴。及帝践祚,权称藩,遣禁还。帝见禁须漯┌仔稳葶俱财,涕顿首,帝慰谕,拜为安远将军。制曰:「昔荀林父败绩于必阜,孟明丧师于ゾ,秦、晋不替,使复其位。其后晋获狄土,秦霸西戎,区区小国,犹尚若斯,而况万乘乎?樊城之败,水灾暴长,非战之咎,其复禁等官」。
晋惠帝时,傅祗当赵王伦之篡,为右光禄、开府,加侍中。及帝还宫,祗以经受伪职,请退,不许先是,孙秀与义阳王威等十馀人预撰仪式禅文,及伦败,齐王ぁ收侍中刘逵、常侍邹捷、杜育、黄门侍郎陆机、右丞周道、王尊等付廷尉,以禅文出中书,复议处祗罪,会赦得原。后以禅文草本非祗所撰,于是诏复光禄大夫。
明帝时,既平王敦,有司奏江州刺史王彬及安成太守籍之,并是敦亲,皆除名。诏曰:「司徒导以大义灭亲,其后昆虽或有违,犹将百世宥之,况彬等公之近亲」。乃原之。徵拜光禄勋。
后魏太武时,高阳侯和归以罪徙配凉州为民。盖吴作乱于关中,复拜归龙骧将军往讨之。
卢度世以崔浩事逃于高阳郑罴家。后太武临江,宋文帝使其殿上将军黄延年朝贡。太武问延年曰:「范阳卢度世坐与崔浩亲通,逃命应已至彼」。延年对曰:「都下无闻,当必不至」。太武诏东宫赦度世宗族逃亡及籍没者,度世乃出。赴京,拜中书侍郎。
西魏文帝时,贺拔胜都督荆州,为侯景所败,南奔于梁,三年乃求还。既至长安,诣阙谢罪。朝廷喜其还,乃授太师。后周宣帝时,郑译尚梁国公主,为内史下大夫,译颇专权。时帝幸东京,译取官材,以自营寺,坐是复除为民。小御正刘鹗言于帝,帝复召之,顾待如初。
唐高祖镇并州,李靖为马邑郡丞,会突厥入寇,高祖率兵至马邑,系虏败之。靖察高祖将有四方之志,因而上变,至长安,高祖由是恶之。及克京城,执靖将斩之,靖厉声大叫曰:「公起义兵,为天下除暴乱、救苍生,安得挟私怨而杀义士邪!」高祖奇而舍之,后为将破开州蛮贼。高祖甚悦,手诏敕靖曰:「既往不咎,何忧何惧。今日以去心中,更不须忆旧事,吾久忘之矣」。
太宗贞观初,徵邓隆为国子主簿。初,王世充兄子大之守雒阳也,引隆为宾客,大见亲遇。及太宗攻雒阳,遣书谕大隆为大复书,言辞不逊。雒阳平后,隆惧罪,变姓名,自号隐玄先生,窜于白鹿山。黄冠野服,不接人事,至是徵之。与博陵崔仁师、昌黎慕容善行、弘农刘ダ、新野康安礼、河东敞播俱为修文学士。隆负宿罪,犹不自安。太宗闻之,遣房玄龄谓之曰:「尔为王大作书,诚合重责,但各为其主,于朕有恶。朕今为天子,何能追责匹夫之过?尔宜坦然,勿怀危惧也」。擢授著作佐郎。
高宗咸亨初,薛仁贵为逻巡道行军大总管击吐蕃,官军大败,仁贵坐除名。寻而高、丽馀众相率复叛,诏起仁贵为鸡林道总管以经略之。上元中,坐事徙象州,会赦归。高宗思其功,开耀元年,复召见,谓曰:「往九成宫遭水,无卿已为鱼矣。卿又北伐九姓,东击高丽,漠北、辽东咸遵声教者,并卿之力也。卿虽有过,岂可相忘?有人云:卿乌海城下,故不击贼,致使失利。朕所恨者,唯此事耳。今西边不静,瓜、沙路绝,卿可高枕乡邑,不为朕指跣埃」。于是起瓜州长史。寻拜右领军卫将军,检校代州都督。
玄宗开元二年八月,吐蕃寇临洮军,又进寇兰州及滑州之渭源县,侵我牧圉。敕薛讷白衣摄左羽林军将军,为陇右防御使,与太仆少卿王等率兵击之。敕曰:「弃瑕录用,有国通典,舍罪责功,先王旧式。薛讷蕴韬钤之略,总文武之任,委以分阃,冀静边尘。遽闻丧律,实负朝寄,准其所犯,合实严刑。言念老臣,宽其小衄,即舍孟明之罪,伫收冯异之功。可陇右道防御军大使」{{是年七月,薛讷为和戎、大武等军节度,为虏所败,除名为庶人,至是复用。
肃宗至德二年十二月,既收雒阳。先是,博陵太守张万顷陷贼,伪授河南尹,安抚百姓,全活宗枝。帝嘉之,舍其罪,授濮阳太守。
德宗建中四年,汾阳郡王郭子仪子暧尚代宗钇焦主坐事,留之禁中,暧亦不令出入。既而朱Г之乱,不知德宗幸奉天,为贼所逼,欲授伪官,暧辞以居丧被疾。既而与兄诘苁锛隘,钇焦主皆奔奉天。德宗喜,并释前咎,待之如初。复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
兴元二年,朱Г平,御史台奏:「贼中守旧官人及被逆贼除官不出者,先奉进止,并宜释放。未奉正敕,不敢不奏」。诏:「贼中守旧官人,并宜却复本官」。
贞元九年,沧景节度使程怀直畋游无度,不恤其下,为将校所逐,遂来归,帝优容之。除统军,依旧检校仆射。
宪宗元和元年,程异以王叔文党,贬柳州司马。盐铁使李巽荐异晓畅钱锨肫瑕录用,繇是拔为御史。后唐庄宗同光初,既平朱梁,齐州刺史孟ギ上章请死,帝原之。ギ初为骑将,天淌三年,帝与刘暂废囟岳,荪领七百骑奔投梁,末帝以为齐州刺史。至是首过,帝恨之曰:「尔当吾急时,引我七百骑投贼,何过之有!但予推心御物,不欲坐汝,我不阻尔来,将何面相视耶?」ギ惶惧请死,帝恕之,移为贝州刺史。
明宗天成三年二月,敕:「朕闻为贤讳过,含垢匿瑕,而皆载在《春秋》,显其惩劝。是以孟明不懈,遂霸西戎。曹水未有谋克宁东鲁列国之臣尚尔,尔何异焉?责授檀州刺史刘训,早负变通,咸推忠壮。自隰川而向化,继领竹符,平汶上以立功,遂分茅社。去春以荆门叛逆,须议讨除,将戮贼臣,俾司戎律。攻城稍滞,略地未前。属炎高以班师,责逗遛而削爵,自居远郡,俄换流年,亟闻惕厉以自新,宜降恩华而求旧,使罨妨腥,∠蠊吵驴,墒赜伊武大将军。
长兴二年八月庚申,以右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高允真为右卫大将军。先是,以据占编户役于仗下,故免其官,今复叙任。
晋高祖天福三年四月,诏:「责授朝散大夫、卫尉寺丞陈保极,夙蕴才名,早登科第,洎居班列深显者,假限既为,朝章是举,自闻左降,深悟前非,宜推宥罪之恩,俾奉自新之命,勉伸倾竭,继俟陟迁。可复尚书仓部员外郎,赐紫金鱼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