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录部 长者
仲尼有言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皆长者之谓欤!」然则讷言敏行,宽柔温豫,笃诚心以待物,守不欺而无贰,致美于它人,处众之所恶。斯盖急病让夷,薰心濡首,先民之攸重,礼经》之为贵也。至有临难无苟免,观过以知仁,御下以至宽诲盗以归善,州里率德而咸服。政教不严而自治,使民无争而怨益亡。信为天地之纪,有道之极致乎!
汉田叔为汉中守十馀年,文帝召叔问曰:「公知天下长者乎?」对曰:「臣何足以知之?」帝曰:「公长者宜知之」。叔顿首曰:「故阒惺孛鲜娉ふ咭病」。
直不疑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归,误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觉亡,意不疑其疑盗取
不疑谢有之告云实,取
。买疑其盗,取金偿。后告归者至而归金亡,金郎大惭不疑。学老子言其所临,为官如故,惟恐人知之。其为吏迹也,不好立名,称为长者。
张欧为御史大夫,欧为吏未尝言案。人酪猿铣ふ叽,官官亦以为长者,亦不敢大欺。
后汉赵孝以父任为郎。其父普,王莽时为田禾将军,孝每告归,尝白衣步担,尝从长安还,欲止邮亭,亭长先时闻孝当过,以有长者客扫洒待之。孝既至,不自名,亭长不肯内,因问曰:「闻田禾将军,子当从长安来,何时至乎?」孝曰:「寻到矣」。于是遂去。
卓茂初辟丞相府吏,事孔光,光称为长者。时尝出行,有人认其马,茂问曰:「子亡马几何时?」对曰:「月馀日矣」。茂有马数年,心知其谬嘿,解与之挽车而去。顾曰:「若非公马,幸至丞相府归我」。他日,马主别得亡者」。乃诣府送马叩头谢之。茂惟不好争如此。
甄宇,建武中为博士,每腊诏书赐博士一羊。羊有大小肥瘦。时博士、祭酒议欲杀羊分肉,又欲投钩,宇甚耻之。宇因先自取其最瘦者,由是不复有争讼。后召会问瘦羊博士所在京师,因以号之。
冠恂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时称其长者。有宰相器位,执金吾。
梁鸿,扶风平陵人也。牧豕于上林苑中,曾误遗火,延及它舍。鸿乃寻访烧者,问所去失,悉以豕偿之。其主犹以为少。鸿曰:「无它财,欲以身居作主」。人许之,因为执勤,不懈朝夕。邻家耆老见鸿非常人,乃共责让主人,而称鸿长者。于是始敬异焉,悉还其豕,鸿不受而去。
周嘉,汝南人,仕郡主簿。太守何敞讨贼,为贼所围,嘉号泣请以死赎。后太守冠恂举为孝廉,拜尚书侍郎。光武引见,问以遭难之事,嘉对曰:「太守被伤,命悬冠手,臣实驽怯,不能死难」。帝曰:「此长者也」。
陈重举孝廉,为郎有同署郎,负息钱数十万,责主日至,诡求无已,重乃密以钱代还。郎后觉知,厚辞谢之,重曰:「非我之为将,有同姓名者」。终不言惠。又同舍郎有告归宁丧者,误持邻舍郎裤以去,主疑重,所取重,不自申说,而市裤以偿之。后宁丧者归,以裤还主,其事乃显。
刘宠为太尉,以日食策免归乡里。常出京师,欲息旅舍,亭吏止之曰:「整顿洒扫,以待刘公,不可得也」。宠无言而去。时人称其长者。
刘宽常坐客,遣苍头市酒,迟久,大醉而还,客不堪之,骂曰:「畜产!」宽须臾遣视。奴疑必自杀,顾左右曰:「此人也!」骂言:「畜产,辱孰甚焉!」故言惧其死。宽尝行,有人失牛者,乃就宽车中认之。宽无所言,下驾步归。有顷认者得牛而送还,叩首谢曰:「惭负长者,随所刑罪」。宽曰:「物有相类,事容脱误,幸劳见归,何为谢之?」州里服其不校。校,报也。《论语》曰:子曰犯而不校。
陈实,颍川人也。为郡功曹。时中常侍侯览⑻守高伦用教,署为文学掾,实知非其人,怀檄请见。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实。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德」。伦从之。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实终无所言。伦后被徵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伦氏。傅舍伦谓众人言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密持教还,而于外自署。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强御。陈君可谓善则称君,过则称已者也,实固自引愆」。闻者方叹息。由是天下服其德。建宁中,岁荒民俭,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实阴见,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孙,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惊,自投于地,稽首归罪。实徐譬之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深克巳反善,然此当由贫困」。令遗绢二疋。自是一县无复盗。
淳于恭家有山田果树,人或侵盗,跞≈为牧,采又见偷刈禾者,恭念其愧,因伏草中,盗去乃起,里落化之。位侍中、骑都尉。
刘虞在乡里时,尝有失牛者,骨体毛色,与虞牛相似,因以为是虞,便推与之。后主自得本牛,乃还谢罪,位太尉。
姜肱,彭城广戚人也。常遇盗,但掠夺衣资而已。既至郡中见肱无衣服,怪问其故肱,⒁运辞终不言。盗盗闻而感悔,后乃就精庐求见徵。君肱与相见,皆叩头谢罪而还。所掠物肱不受,劳以酒食而遣之。
高凤,南阳叶人。邻里有争财者,持兵而斗,凤往解之不已,乃脱巾叩头固请曰:「仁义逊让,奈何弃之?」于是争者怀感投兵谢罪。
戴封遇贼财物,悉被掠夺,唯馀缣七疋。贼不知处封,乃追以与之,曰:「知诸君之乏,故送相遗」。贼惊曰:「此贤人也」。尽还其器物,位太常。
承宫,琅邪人。常在蒙阴山中耕种,禾黍熟,人就认之,宫便传而去。由是发名,位侍中祭酒。
公沙穆,北海、胶东人。常养猪猪。有病,使人卖之于市,语之言:「如售当告买者,言病贱,取其直不可言。无病欺人,取贵价也。卖猪者到市即售,亦不言,病其直过价。穆怪之,问其故,赍半直,追以还。买猪人告语言猪实病,欲贱卖不图卖者,人相欺,乃取贵直。买者言卖价私约,亦复辞钱不取,穆乃不受钱而去。仕至辽东属国都尉。
段[A13C],为护羌校尉,坐讨羌无功,输作左校。吏人守阙讼[A13C]以千数。朝廷知[A13C]为郭闳所诬,诏问其状,[A13C]但谢罪,不敢言枉。京师称为长者。
滕延为京兆尹,有名理,世称为长者。
高顺为吕布将布后,疏顺以魏、续有内外之亲,悉夺顺所将兵以与续,及当攻战,故令顺将续所领兵,顺亦终无恨意。
魏管宁,北海朱虚人。邻有牛暴宁田者,牵牛著凉处,自为饮食,过于牛主。牛主得牛,大惭。若犯严刑。
吴陆逊为大将军,兵屯芜湖。会稽太守淳于式表逊枉取民人,愁扰所在。逊后诣都,言次称「式嘉吏大帝曰:「式白君,而君荐之,何也?」逊对曰:「式意欲养民,是以白逊。若逊复毁式以乱圣听,不可也」。帝曰:「此诚长者之事,顾人不能为耳」。
锺离牧,字子换,峄山阴人,汉鲁相意七世孙也。少居永兴,躬自垦田,种稻二十馀亩。临熟县民有识认之,牧曰:「本以田荒,故垦之耳」。遂以稻归焉。县长闻之,召民系狱,欲绳以法。牧为之请,长曰:「君慕承宫,自行义事,仆为民主,当以法率下,何得寝公宪而从君邪?」牧曰:「此是郡界缘君意顾,故来鬃〗褚陨俚,径杀此民,何以复留」。遂出装还山阴。长自往止之,为释民系。民惭惧,率妻子舂所取稻,得六十斛米送还牧牧,闭门不受。民输置道旁,莫有取者。牧由此发名。
晋庾纯与荀贩俱为大将军所辟贩,整丽车服,纯率素而已,贩以为愧恨。后纯坐事免,复为散骑常侍。贩奏纯前坐不孝,免黜,不宜升进。侍中甄德奏贩以私议贬夺公论,诬罔朝廷,贩坐免官。贩既免黜,纯更以此愧之,亟往慰勉之,时人称纯通恕。
阮裕常以人不须广学,正应以礼让为先,故终日静默,无所修综,而物自宗焉。在剡曾有好车,借无不给。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后裕闻之,乃叹曰:「吾有车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命焚之。位东阳太守。邓攸既陷石勒,长史张宾先荐之,勒以礼焉。勒每东西置攸车营中,勒夜禁火,犯之者死。攸与胡邻毂,胡夜失火烧车吏按问,胡乃诬攸,攸度不可与争,遂对以弟妇对灯温酒为辞,勒赦之。既而胡人深感,自缚诣勒以明攸,而阴遗攸马驴,诸胡莫不叹息。宗敬之。位右仆射。
王延,西河人也。家牛生一犊,他人认之,延牵而授与,初无吝色。其人后自知妄认,送犊还,延叩头谢罪,延仍以与之,不复取也。
桑虞,魏郡黎阳人。有园在宅北数里。瓜果初熟,有人逾垣盗之,虞以园援多棘刺,恐逾者见人惊走,而致伤损,乃使奴为之开道。及偷负瓜,将出见道通,利知虞使除之,乃送所盗瓜,叩头请罪。虞乃欢然,尽以瓜与之。尝行寄宿,逆旅同宿,客失脯,疑虞为盗,虞默默无言,便解衣偿之。主人曰:「此舍数失鱼肉,鸡鸭多是狐滞等,ゾ何以疑人?」乃将脯主山冢间,寻求,果得之。客求还衣,虞投之,不顾。位宁朔将军。
周访,字士达,汉末避地江南,因家庐江寻阳。乡人盗访牛于冢间杀之,访得之,密埋其肉不使人知。庾亮为征西将军,所乘,马有的颅,殷浩以为不利于主,劝亮卖之。亮曰:「曷有己之不利而移之于人!」浩惭而退。
邓骞,字长真,长沙人。少有志气,为乡里所重。常推诚行,已有节操。忠信兼识量宏远,善与人交,久而益敬。太尉庾亮称之,以为长者,官至大司农,卒。
郭文隐居馀杭,大辟山,采竹叶木实,贸盐以自供,人或酬下价者,亦即与之。后人识文不复贱,酬食有馀,祥恤穷匮。人有致遗,取其粗者,示不逆而已。有猛兽杀大鹿于凡辔挠,锶巳巳÷糁分钱与文,文曰:「我若须此,自当卖之。所以相语,正以不须故也」。闻者皆嗟叹之。
范乔,陈留县外黄人,字伯孙。高尚不仕邑人腊夕盗斫其树,人有告者,乔阳不闻,邑人愧而归之。乔往谕曰:卿节曰:「取柴欲与父母相欢娱耳,何以愧为!」其通物善导,皆此类也。外黄令高愿叹曰:「诸士大夫未有不及私者,而范伯孙恂恂率道,名讳未尝经于官曹,士之贯异于今而见。大道废而有仁义,信矣」。其行身不秽,为人所叹服如此。
孙晷,吴国富春人。时年饥,瞎笕擞猩割其稻者,晷见而避之,须去而出,既而自割送与之。乡邻感愧,莫复侵犯。
郭翻,字长翔。少有志操,辞州郡辟及贤良之举,家于临川,不交世事,惟以渔钓射猎为娱。居贫无业,欲垦荒田,先立表题,经年无主,然后乃作。稻将熟,有认之者,悉推与之。县令闻而诘之,以稻还翻,翻遂不受。尝以车猎,去家百馀里,道中逢病人以送之,徒步而归。其渔猎所得,或从买者,便与之而不取直,亦不告姓名,由是士庶咸敬焉。翻尝坠刀于水路,人有为取者,因与之路人不取,固辞。翻曰:「尔向不取,我岂能得!」路人曰:「我若取此,将为天地鬼神所责矣」。翻知其终不受,复沉刀于水,路人怅焉,乃复沉没取之。翻于是不逆其意,乃以十倍刀价与之。
朱冲,字巨容,南安人也。少有至行,闲静寡欲,好学而贫,常以耕艺为事。邻人失犊,认冲犊以归,后得犊于水,上大惭,以犊还冲,冲竟不受。有牛犯其禾稼,冲屡持刍送牛而无恨色。主愧之,乃不复为暴。位太子右庶子。
宋谢弘微,口不言人短长,而兄曜好臧否人物,曜每言论,弘微常以他语乱之。位侍中。
谢方明性尤爱惜,未尝有所是非。为牧守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宜改者,则以渐移,使无迹可寻。
郭原平有志行,为乡里所推,每出市卖物,人问几钱,裁言其半。如此积时。邑人皆共识悉,辄加本价与之。彼此相让,欲买者稍稍减价,要取微贱,然后取直。居宅下湿,绕宅为沟,以通于水。宅上种小竹,春月夜有盗其┺者。原平偶起见之,盗者奔走坠沟。原平自以不能广施,至使此人颠沛。乃于所植竹处沟上立小桥,令足通行。又采┺置篱外,邻曲惭愧,无复取者。又常于县南郭凤埭助人引船,遇有相斗者,为吏所录,斗者逃散,惟原平独住。吏执以送县,县令新到未相识,悉将加严罚,原平解衣就罪,义无一言。左右小大,咸稽颡请救,然后得免。位会稽太守。
沈道虔,吴兴人,居石山下。有人窃其园菜者,外还见之,仍自逃隐,待窃者去乃出。人又拔其屋,后┺,令人止之,曰:「惜此┺,欲令成林,更有佳者相与」。乃令人买大┺送与之,盗者惭不敢受。道虔使置其门内而还,常以捃拾自资同捃者。或争オ,道虔谏之,不止,悉以其所得与之,争者愧恧。后每争,辄云:「勿令居士」。知吴国,义兴人也,有义让之美,人有窃其稻者,乃引还,为设酒食,以米送之。
刘凝之,字安隐,南郡枝江人。常为封里所诬,一年三输公调,有认其所著屐,笑曰:「仆著已败,令家中觅新者备之」。此人后于田中得所失屐,乃送还,不肯复取。凝之《宋书》、《梁书》皆有传。
南齐沈麟士,吴兴武康人。尝行路,邻人认其所著屐,麟士曰:「是卿屐耶?」即跣而反。邻人得屐,送前者还之,麟士曰:「非卿屐耶?」笑而受之。
韩系伯,襄阳人也。襄阳土俗,邻居种桑树于界上为志。系伯以桑枝阴妨他地,迁界上开数尺,邻畔随复侵之,系伯辄更改种。久之,邻人惭愧,还所侵地,躬往谢之。
梁王志家世居建康,禁中里马粪巷,父僧虔以来,门风多宽恕,志尤逗袼,历职不以罪咎劾人。门下客尝盗脱,志车袈糁志知而不问,待之如初。宾客游其门者,专覆其过而称其善。兄弟子侄皆笃实谦和,时人号马粪诸王。为长者,位散骑常侍。
裴子野迁廷尉正。时三官通署狱牒,子野尝不在,同僚辄署其名,奏有不允,子野从坐免职。或劝言诸有司可得无咎,子野笑而答曰:「虽惭柳季之道,岂因讼以受服」。自此免黜久之,终无恨意。
明山宾性笃实,家中常乏用货。所乘牛既售钱,乃谓买主曰:「此牛经患漏蹄,治差已久,恐后脱发,无容不语」。买主遽退取钱。处士阮孝绪闻之,叹曰:「此言足使还淳反朴,激薄停浇矣」。位至侍中。
何点庐,江潜人也。尝行,经朱雀门街,有自车后盗点衣者,见而不言,傍有人擒盗与之,点乃以衣施盗,盗不敢受。点命告有司,盗惧,乃受之,催令急去。
庾诜,新野人也。常乘舟从田舍还,载米一百五十石,有人寄载三十石。既至宅,寄载者曰:「君三十斛,我百五十石」。诜嘿不言,恣其取足。
范元琰,吴郡钱塘人。性谦敬,不以所长骄人。家贫,惟以园蔬为业。尝出行,见人盗其菜,元琰遽退走。母问其故,具以实答。问:「盗者为谁?答向所以退,畏其愧耻。今启其名,愿不泄也」。于是母子秘之。或有涉沟盗其┺者,元琰因伐木为桥以渡之。自是盗者大惭,一乡无复草窃。
蔡凝自中书侍郎迁晋陵太守,及之郡,更令左右修缉中书廨宇,谓宾友曰:「庶来者无劳,不亦可乎?」
后魏高允为尚书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太和十年四月,有事西郊,诏以御马车迎允就郊所扳。
忽惊,奔车覆,伤眉三处。孝文明太后遣医药护治,存问相望。司驾将处重坐,允启陈无恙,乞免其罪。先是,命中黄门苏兴寿扶持允,曾雪中遇犬惊倒,扶者大惧,允慰勉之,不令闻彻。
李孝伯常引《纲纪,或有言事者,孝伯恣其所陈,假有是非,终不抑折。及见太武,言其所长,不隐人姓名以为己善,故衣冠之士服其雅正。位秦州刺史。
崔光韶,其家资产皆弟光伯所理,光伯亡,悉焚其契。河间邢子才曾贷钱数万,后送还之。光韶曰:「此亡弟相贷,仆不知也」。竟不纳。位太傅谘议参军。
邢臧和雅信厚,有长者之风,为时人所爱敬。位尚书令。
李元忠家素富,在乡多有出贷求利,元忠焚契免责,乡人甚敬之。孝庄时,盗贼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还经南赵郡,以路梗共投元忠,奉绢千馀疋,元忠惟受一疋杀五牛以食之,遣奴为导,曰:「若逢贼,但道李元忠遣」。如言,贼皆舍避。位骠骑大将军。
尔朱代勤为立义将军,曾围山而猎,部民射兽,误中其髀,代勤乃令拔箭,竟不推问,曰:「此既过误,何忍加罪」。部内闻之,咸感其意。
宇文测为驸马都尉,在雒阳之日,曾被窃盗。所盗之物,即其妻阳平主之衣服也。州县擒盗,并物俱获。测恐此盗坐之以死,乃不认焉,遂遇赦得免。
赵琰,字叔起。初,苻氏乱,琰为乳母,携奔寿春,年十四乃归孝。心色养食,任熟之节,必亲调之。皇兴中,京师俭,婢简粟粜之,琰遇见切责,敕留轻鸨。瘸⑺妥佑冀州,聘室从者,于路偶得一羊,行三十里而琰知之,令还于本处人买耜刃,得剩六耜,即命送还,刃主刃主高之,义而不受,琰命委之而去。后为淮南王府长史。
北齐崔暹为吏部郎,主议《麟趾格》。暹亲遇日隆,好笃人士,言邢邵宜任府僚,可以兼管机密。宣武因以徵邵,甚见亲重。言论之际,邵遂毁暹。宣武不悦,谓暹曰:「卿说子才之长,子才专言卿短,此痴人也」。暹曰:「子才言暹短,暹说子才长,皆是实事,不为嫌」。
元文遥,后魏昭成皇帝六世孙也。有地十顷,与物无竞。仕齐为侍中。魏之将季孙姓被侮,有人冒相侵夺,文遥即以与之。及贵,此人尚在,乃将家逃窜。文遥大惊,追加慰抚,还以与之。彼人愧而不受,彼此俱让,遂为闲田。
后周孟信,魏末为赵平太守,及去官,居贫无食。惟有一老牛,其兄子卖之,拟供薪米,券契已讫,市法应知牛主在任所。信么油饫醇买牛,人方知其卖也,因告之曰:「此牛先来有病,小用便发,君不须买也」。杖其兄子买牛。人嗟异良久,呼信曰:「孟公但见与牛,未必须其力也。苦请不得,乃罢。买牛者,文帝帐下人也,文帝深叹异焉。
赵轨为卫王爽原州总管司马,在道夜行,其左右马逸入田中,暴人禾。轨驻马待明,于是方知禾主酬直而去。原州人吏闻之,莫不改操。
隋卢昌衡常行至浚仪,所乘马为他牛所触,因致死。牛主陈议,求还价直,昌衡谓之曰:「六畜相触,自关常理,此岂人情也,君何谢也?」拒而不受。性宽厚,皆此类也。位仪同三司。
张文诩为博士,仁寿末学废,策杖而归。尝有人夜中窃割其麦者,见而避之,盗因感悟,弃麦而谢。文诩慰谕之,自誓不言,固令持去。经数年,盗者向乡人论之,始为远近所悉。邻家筑墙,心欲直之,文诩因毁旧堵以应之。诩尝有腰疾,会医者自言善禁,文诩令禁之,遂为刃所伤,至于顿伏床枕。医者叩头请罪,文诩遽遣之。因谓其妻子曰:「吾昨风眩,落坑所致」。其掩人短者,皆此类也。
李士谦,赵郡平棘人。隋有天下,毕志不仕。有牛犯其田者,士谦牵置凉处饲之,过于本主。望见盗割其禾黍者,默而避之。其家僮尝执盗栗者,士谦慰谕之曰:「某穷困所致,义无相责」。遽令放之。
元褒字孝整,为原州总管。有商人为贼所劫,其人疑同伴者而执之,褒察其色,宽而辞正,遂舍之。商人诣阙讼褒受金纵贼,帝遣使穷治之。使者薄责,褒曰:「何故利金而舍盗也?」褒便即引咎,初无异词。使者与褒俱诣京师,遂坐免官。其盗寻发于他所。帝谓褒曰:「公朝廷旧人,位望隆重,受金舍盗非善事,何至自诬也?」对曰:「臣受委一州,不能息盗贼,臣之罪一也。州民为人所谤,不付法司,县即放免,臣之罪二也。牵率愚诚,无顾刑法,不持文书,约束至今,为物所疑,臣之罪三也。臣有三罪,何所逃责?臣又不言受赂,使者复将有所穷究。然则缧糸曳横及良善重臣之罪,是以自诬」。帝叹异之,称为长者。
唐杨再思,郑州原武人也。少举明经,授玄武尉。充使诣京师,止于客舍。会盗窃其囊装,再思邂逅遇之,盗者伏罪。再思谓曰:「足下当苦贫匮,至此无行速去,勿风声,恐为他人所擒。幸留公文,馀财尽以相遗」。盗者赍去,再思初不言其事,假贷以归。
王友贞口不言人过,时论以为真君子。后特授太子中舍人员外。
源乾曜,玄宗时为京兆尹,仍京师留守。乾曜政存宽简,不严而理。尝有仗内白鹰,因纵逸,遂失所在,帝令京兆切捕之。俄于野外获之,其鹰挂于丛棘而死。官吏惧得罪,相顾失色。乾曜徐曰:「事有邂逅,死亦常理。主上仁明,当不以此。钭锉仄浠,劳逦嶙缘敝,不须惧也」。遂入自请失旨之罪,帝一切不问,众咸伏乾。曜临事不慑,而能引过在己也。尹京三年,政令如一。
孔述睿为秘书监、史馆修撰,时令狐垣亦充修撰,与述、睿同职,多以细碎之事侵述,睿皆让之,竟不与争,时人称焉。
杜黄裳,性雅澹宽恕,心虽从长,口不忤物。位平章事,任迪简为天德军使李景略判官。性重厚,尝有军宴,行酒者误以醯进,迪简知误,以景略法严,虑坐主酒者,乃勉饮尽之,而伪容其过,以酒薄白景,略请换之,于是军中皆感悦。
钱徽为礼部侍郎,长庆元年知贡举,放进士郑明等及覆落郎等十人,贬徽为江州刺史。先是,宰臣逦牟、翰林学士李绅恳言进士杨子浑、周汉宾二人于徽,继以私书。及徽贬,有讽徽令尽献文昌、李绅等私书,帝必开悟者。徽曰:「不然,苟无愧心,得丧一致,修身慎行,安可以私书相证邪?」命子弟焚之,时议以为君子。
后唐王正言为魏州观察判官,庄宗平定魏博,正言仍旧职任,小心端慎,与物无竞。尝为同职司空乃陵正言,降心下之。
晋崔税属词颇工,凡受⒍作者,必亲札致之,即焚其槁,惧泄人之假手。位太子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