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录部 高尚
《易》曰:「高尚其事,仲尼之称儒,有不臣不仕者焉」。斯盖抱朴以自守,处晦而无闷,不降其志,独善其身,绝俗以高蹈,确乎其不可拔也。三代以还,乃有耻厕家陪之列,不嗅骄君之饵。弃卿相之位,辞封爵之富安,车徵聘而靡屈,公府交辟而不起。虽复蒲帛贲于邱园,羔雁陈于庭户,视之蔑如也。非夫德充于内,道茂乎已,厉行无爽,处躬有裕,又安能不陨获而充诎哉!然而当时之君,亦曷尝不优容全度,以成其高世之节?今并采其事迹,著之于篇。或有虽在早岁,抗志而避名,暨及晚年,逢辰而贵仕,出处有道,亦无窆硌伞。
闵损,字子骞,鲁人,孔子弟子也,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季氏使子骞为费宰,子骞曰:「善为我辞焉。不欲为季氏宰语使者善,为我作辞说,令不召我。
如有复我者,复我者,重来召我
必在汶上矣」。去之汶水之上,欲北如齐。
庄周,蒙人也,楚王史记作「威王」。
遣使者持金千斤,白璧百双聘,欲以为相,庄子固辞而不许,使者曰:「黄金、白璧,宝之至重,卿相之位,至尊先生,辞而不受,何也?庄子曰:子所谓见其一,未知其二者也。独不见入庙之枰搴⺶,∫乱晕男逅,且攒铣鲈蚯,宓蓝行止,则居帐之内,此宁不贵邪!及其不免于死,庖宰执刀于前,或持刃在后,当是之时,虽欲与孤豚、伍鸡鼠游,岂得乎哉!仆闻之,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其喉,愚者不为也。何则?身重于天下也,又况卿相之位乎!」终辞而不受。鲁仲连,齐人也,好奇伟,ㄈ傥之画策,而不肯仕宦任职,好持高节游于赵。会秦围赵,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间入邯郸,因平原君欲令赵尊秦为帝,鲁连责而归之,秦军引去。于是平原君欲封鲁连,鲁连辞让,使者三往,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谓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其后复为齐将田单遗燕将书下聊城,田单欲爵之,鲁连逃隐于海上,曰:「吾与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
淳于髡齐人客,有见髡于梁惠王,惠王再见之而终无言也。知王之志在驱,逐音声也。后复见一语,连三日三夜无倦。惠王欲以卿相位待之,髡因谢去。于是以安车、驾驷、束帛、加璧、黄金百镒,终身不仕。
颜炱肴诵王,谓烨胧芙涛弟。子且先生,与寡人游,食必太牢,出必乘车。妻子衣服丽都颜,齑侨ピ,唬悍蛴裆于山,制则破焉,非弗宝贵矣。然太璞不完,士生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得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煸傅檬呤骋缘比獍膊,揭缘背滴拮镆,缘惫笄寰舱暾以自虞。制言者王也。尽忠直言者,煲病Q砸,道已备矣。愿得赐归安行,而反臣之邑屋则再拜而辞去。君子曰:「溜足矣,归真反。璞则终身不辱也。
汉郑子真耕于谷口,非其服弗服,非其食弗食。大将军王凤以礼聘子真,子真遂不屈。
后汉王扶客居琅邪,国相张宗谒请不应,欲强致之,遂杖策归乡里。连请固病不起,太傅邓禹辟不至。
廉、范丧亲服,竟诣京师受业事博士薛汉,京兆、陇西二郡更请召,皆不应。后举茂才,累迁至蜀太守。
承宫少勤学不倦,经典既明,乃归家教授,三府更辟,皆不应。三府,谓太尉、司徒、司空府。
郑均常称病家庭不应州郡辟召,郡将欲必至之,使县令谲将诣门,既至,卒不能屈,均于是客于濮阳。建初三年,司徒鲍昱辟之,后举直言,并不诣。
赵典,性明达,至节清亮。益州举茂才,以病辞。太尉黄琼、胡广举有道方,正皆不应。
桓煜举孝廉有道,方正茂才,三公并辟,皆不应。
张衡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尝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举孝廉不行,连辟公府,不就。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徵拜郎中,累迁至尚书。周燮字彦祖,汝南安城人。专精礼《易》,不读非圣之书,不修贺问之好。有先人草庐,结于冈畔,下有陂田,尝肆勤以自给,非身所耕渔,则不食也。乡党宗族,希得见者,举孝廉贤良方正特徵,皆以疾辞。延光二年,安帝以玄羔币聘燮及南阳、冯良二郡,各遣丞掾致礼。宗族更劝之曰:「夫修德立行,所以为国。自先世以来,勋宠相承,君独何为守东岗之陂乎?」燮曰:「吾既不能隐处巢穴,追绮季之迹,而犹显然不远父母之国,斯固以滑泥扬波,同其流矣。夫修道者,度其时而动,动而不时,焉得享乎?」因自载到颍川阳城,遣生送敬,送敬,犹致谢也。
遂辞疾而归。良亦载病,到近县送礼而还。诏书告二郡,岁以羊酒养病,至七十馀而卒。
孙期习《京氏《易》、古文尚书》牧豕于大泽中以养亲。郡举方正,遣吏赍羊酒请期期,驱豕入草不顾。司徒黄琬特辟不行,终于家。
李固司隶益州,并命郡举孝廉,辟司空掾,皆不就。谢承书曰:五察孝廉,益州再举茂才不应五,皆辞以疾。
后公卿举固对策,以为议郎,累加至太尉。
张芝少持高节,以名臣子勤学文为儒。宗武为将,表太尉,辟公车,有道徵,皆不至,号张有道。
周勰,汝南汝阳人。父举,光禄大夫,以父任为郎,自免归。家父故吏河南,召护为郡将,卑身降礼,致敬于勰,耻交报之,因杜门自绝。后太守举孝廉,复以疾去。时梁冀贵盛,被其徵命者,莫敢不应,惟勰前后三辟,皆不能屈。后举贤良方正,不应又玄备礼,固辞废疾。尝隐处窜身,慕老聃清静,杜绝人事。巷生荆棘,十有馀岁。至延熹二年,乃开门延宾,游谈宴乐。及秋而梁冀诛,年终而勰卒,时年五十。蔡邕以为知命。
姜肱诸公争加辟命,皆不就。二弟名声相次,亦不受徵聘,时人慕之。桓帝乃下彭城,使画工图其形状,肱以被韬面,终不得见。年七十七卒。
徐飨,屡辟公府不起。时陈蕃为太守,以礼请署功曹,飨不免之,既谒而退。建武中,卒于家。
赵晔受《韩诗》州,召补从事,不就。举有道,卒于家。
张康,山阳人。习《韩诗》,举有道博士徵,不就。卒于家。
宗慈,南阳人。举孝廉,九辟公府,有道徵,皆不就。后为修武令,弃官去。徵拜议郎,未到,道疾而卒。
侯瑾州郡,累召公车,有道徵,并称疾不到。
李南少笃学,明风角后举有道辟公府,并不行,终于家。
孔乔幽居修志,锐意典籍,至历年身不出门,乡里莫得瞻见。公车徵不行,卒于家。
桓鸾以世浊州郡,多非其人,耻不肯仕。
黄宪,汝南人。太守王龚在郡,进礼贤达,多所降致,卒不能屈。宪初举孝廉,又辟公府。有人劝其仕,宪亦不拒之,暂到京师而还,意无所就。年四十八,终天下,号日徵君。
法真字高卿,性恬静寡欲,不交人间事。太守请见之,真乃幅巾诣谒太守曰:「昔鲁哀公虽为不肖,而仲尼高一作乔称臣,太守虚薄,欲以功曹相屈。光赞本朝如何?」真曰:「以明府见待有礼,故敢自同宾末。若欲吏之真,将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太守心矍然,不敢复言。辟公府,举贤良,皆不就。同郡田羽荐真曰:「处士法真,体兼四业,学穷典奥,幽居恬泊,乐以忘忧,将蹈老成之高踪,不为玄屈也。臣愿圣朝就加衮职,必能唱《清庙》之歌,致来仪之凤矣」。会顺帝西巡,羽又荐之,帝虚心欲致,前后四徵。真曰:「吾既不能Т形远世,岂饮洗耳之水哉!」遂深自隐绝,终不降屈。友人郭正称之曰:「法真名可得而闻,身不可得而见,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可谓百世之师者矣」。乃共刻石颂之,号曰玄德先生。年八十九,以寿终。
董扶有重名,永康元年,日有蚀之。诏举贤良方正之士,策问得失。左冯翊赵廉等举扶扶,以病不诣遥于长安上封事,遂称疾笃归家。前后宰府十辟公车三徵再举贤良方正博士,有道皆不就,名称尤重。
许邵有高行,辟公府掾,拜鄢陵令。方正徵,皆不就。避乱江南,所历之国,必翔而后集,终于豫章。宗人许相沈没荣利,致位司徒,举宗莫不匍匐相门,承风而驱,官以贿成,惟邵不过其门。
申屠蟠再举,有道不就,前后徵辟文书,悉挂于树,初不顾眄也。大将军何进连徵不诣进,必欲致之,使蟠同郡黄忠书劝曰:「前幕府初开,至如先生,特加殊礼,优而不名,申以手笔,设几杖之坐经,过二载而先生抗志弥高,所尚益固。窃论先生高节有馀,于时则未也。今颍川荀爽载病在道,北海郑玄,北面受署,彼岂乐羁牵哉,知时不可逸豫也。昔人之隐,遭时,则放声灭迹,巢栖茹薇。其不遇也,则裸身大笑。披淇窀杞裣,壬处平壤,游人间,吟典籍,袭衣裳,事异昔人,而欲远蹈其迹,不亦难乎!孔子可师,何必首阳」。蟠不答,太尉黄琼辟不就。及琼卒,归葬江夏。四方名豪会帐下者六七千人,互相谈论,莫有及蟠者。惟南郡一生与相酬对,既引执蟠手曰:「君非聘则徵,如是相见于上京矣」。蟠勃然作色曰:「始吾以子为可与言也,何意乃相拘教乐贵之徒邪?」因振手而去,不复与言。年七十四,终于家。
刘淑明隐居讲授,州郡礼请,五府连辟,并不就。永兴二年,司徒种诰偈缑飨土,挤秸辞以疾。桓帝闻其名,敕责州郡,使舆病诣京师。淑明不得已而赴雒阳,对策为天下第一。累迁至侍中、虎贲中郎将。
陈爻⑽,太丘长,以沛相赋敛违法,乃解印绶去。及党禁始解,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遣人喻赜,特表以不次之位,啬诵、皇拐、咴唬、糊鼐,镁人事,饰巾待终而已。时三公每缺,议者归之,累见徵命,遂不起。闭门悬车,栖迟养老实。子纪遭党锢,著书数万言,党禁解四府并命,无屈就。
种岱字公祖。好学养志,举孝廉茂才。辟公府,不就。辟车特徵,病卒。
杨彪,字文先。少传家学。初举孝廉,州举茂才,辟公府,皆不应。
郭林宗游于雒阳,名震京师。司徒黄琼辟太常,赵典举有道,或劝林宗仕进者,对曰:「吾夜观乾象,昼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遂并不应。卒于家。
田盛与郭林宗同好,亦名知人,优游不仕,并以寿终。孟敏游学十年,遂知名。三公俱辟,并不屈。
[A13C]容通,《春秋左氏》:「郡举孝廉,州辟公府徵,皆不就。初平中,避乱荆州,刘表以为武陵太守,不肯起,卒于家。皇甫,嵩朝郡人也。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连辟,并不到。灵帝公车徵为议郎。后拜太尉。其冬,以流星策免,复拜光禄大夫,迁太常,卒。
锺皓九辟三府,徵廷尉正博士林虑长,皆不就。年六十九,卒。
张玄,字处虚。沉深有才略,以时乱不仕。司空张温数以礼辟,不能致。及董卓秉政,辟以为掾。举侍御史,不就。卓临之以兵,不得已,︹起病终。
郑玄、袁绍举茂才,为左中郎将,皆不就。公车徵为大司农,给安车一乘,所过,长史送迎,玄乃以病自乞还家,年七十四而卒。
李燮父固诛,后亡匿,遇赦乃还乡里,追服州郡礼命,四府并辟,皆无所就。后徵拜议郎,擢迁河南尹。
贺纯,字仲真,会稽山阴人。少为诸生,博极群艺。十辟公府,三举贤良方正,五徵博士、四公车徵,皆不就。袁步耻其门族贵势,乃变姓名,徒步师门,不应徵辟,终于家。初,弘尝入太学,其从父逄为太尉,呼弘与相见遇。逢宴会作乐,弘伏称头痛,不听声音而退,遂不往。绍术兄弟亦不与通。
仲长统每州郡命召,辄称疾不就。尝以为凡游帝王者,欲以立身扬名耳。而名不常存,人生易灭,优游偃仰,可以自娱。欲卜居清旷,以乐其志。论之曰:「使居有良田,广宅背山,临流沟池,环匝竹木,周布场圃,筑前果园树后,舟车足以代步涉之艰,使令足以息四体之役,养亲有兼珍之膳,妻孥无苦身之劳。良朋萃止,则陈酒肴以娱之。嘉时吉日,则烹羔豚以奉之。躇蹰畦苑,游虚平林,濯清水,追凉风,钓游鲤弋,高鸿风于舞雩之下,咏归高堂之上。安神闺房,思老氏之玄虚。呼吸精和,求至人之旁。彳弗与达者数子。论道讲书,俯仰二仪,错综人物。弹《南风》之雅操,发清商之妙曲。逍遥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间。不受当时之责,永保性命之期。如是则可以凌霄汉出宇宙之外矣,岂羡夫入帝王之门哉!」又作诗二篇,以见其志。尚书令荀>傥,尚书郎,后参丞相曹操军事。
孔融与平原陶邱洪陈留边让,齐声称州郡礼命,皆不就。后献帝徵为将作大匠,迁少府,复拜大中大夫。廖扶汝南平,舆人,尝叹曰:「老子有言,名与身孰亲?吾岂为名乎!」遂绝志。世外,专精经典,尤明天文谶纬,风角推步,不应辟召,时人号为「北郭先生」。
赵壹郡举上计名动京师。及还,州郡争致礼命,十辟公府,并不就。终于家。
王烈,字彦方,太原人。察孝廉,三府辟皆不就。避地,辽东太守公孙度欲以为长史,烈乃为商贾,自秽得免。曹操闻烈高名,遣徵不至。建安二十四年,终于辽东。缪斐字文雅,该览经传,事亲色养。徵博士,六辟公府。献帝在长安,公卿博举名儒时举,斐任侍中,并无所就。
张俭为山阳东部督邮,坐党事亡命。中平元年,党事解,乃还乡里。大将军、三公并辟,又举敦朴公车,特徵起家拜少府,皆不就。
王隽为人,外静而内明,不应州郡献帝之都许。复徵为尚书,又不就。
张奉,字公先。弟表字公仪,河内人。兄弟少有高节,诸公连徵不就,谓之「张氏两贤」。
襄楷,平原隰阴人。好学博古。延熹中,宦官专朝,政刑暴滥,又比失皇子,灾异尤数。楷自家诣阙上书其词切直,坐论司寇。及灵帝即位,以楷书为然。太仆陈蕃举方正,不就乡里宗之。每太守至跞≈吕,袂胫衅街,杏胲魉郑玄,俱以博士徵,不至。卒于家,在齐州临邑县西。魏邴原字根矩,少与管宁俱以操尚称,州府辟命,皆不就。孔融为北海相,举原有道,后徙署丞相,徵事代凉。茂为五官将长史。
管宁,字幼安,汉末避乱辽东。黄初中来归,司徒华歆举宁,诏以宁为太中大夫,固辞。《傅子》曰:宁上书天子,且以病辞,曰:「臣闻傅说发梦以殷宗,吕尚启兆以动周,文以通神之才悟于圣主。用能辅佐帝业,克成大勋,臣之器朽,实非其人。虽贪清时,释体蝉蜕,内省顽病,日薄西山。惟陛下听野人山薮之愿,使一老者得尽微命」。书奏,帝亲览焉。
明帝即位,太尉华歆逊让宁,遂下诏曰:「太中大夫管宁,耽怀道德,服膺六艺,清虚足以侔古,廉白可以当世。曩遭王道衰缺,浮海遁居,大魏受命,则襁负而至。斯盖应龙潜升之道,圣贤用舍之义。而黄初以来,徵命屡下,每跞〈遣【芪ゲ恢疗,癯廷之政,与生殊趣,将安乐山林往而不能反乎?夫以姬公之圣,而考德不降,则鸣鸟弗闻。以秦穆之贤,犹思询乎黄淇鲭,薰训玛履,懿辉肝诺,漓蹲哟蠓,蛟眨〗褚。阅为光禄,勋礼有大伦,君臣之道不可废也。望必速至,称朕意焉。又诏青州刺史曰:「宁抱道怀真,潜翳海隅,比下徵书,违命不至。盘桓利居,高尚其事。虽有素履幽人之贞,而失考父兹恭之义,使朕虚心,引领历年,其何谓邪?徒欲怀安,必肆其志。不惟古人,亦有翻然改节,以隆斯民乎!日逝月除,时方已过,澡身浴德,将以曷为。仲尼有言,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哉?其命别驾从事、郡丞掾奉诏,以礼发遣。宁诣行在所,给安车,吏从茵褥道上厨食,上道先奏,宁称草莽。臣上疏曰:臣海滨孤微,罢农无伍,禄运幸厚。横蒙陛下纂承洪绪,德侔三皇,化溢有唐,久荷渥泽。积祀一纪,不能仰惚菹露餮之福。沈委笃こ,寝疾弥留,逋违臣隶颠倒之节,夙宵战怖,无地自厝。臣元年十二月被公车司马,令所下州郡,八月甲申诏书徵臣,更赐安车,衣被茵褥,以礼发遣,光宠并臻。优命屡至,怔营悚息,悼心失图,思自陈闻,申展愚情。而明诏抑割,不令稍修章表,是以郁滞,讫于今日。诚谓乾覆,恩有纪极,不意灵润,弥以隆赫。奉今年二月被州郡所下三年十二月辛酉诏书,重赐安车衣服,别驾从事,与郡功曹以礼发遣。又时被玺书,以臣为光禄勋,躬秉劳谦,引喻周秦,损上益下。受诏之日,精魄飞散,靡所投死。臣重自省揆,德非园绮,而蒙安车之荣。功无窦融,而蒙玺封之宠坻。逑潞啥傲褐任垂没之命,获九棘之位,惧有朱博鼓妖之眚。又年疾日侵,有加无损,不任扶舆进路,以塞元责。望慕阊阖,徘徊阙庭。谨拜章陈情,乞蒙哀省,抑恩听放,无令骸骨,填于衢路。自黄初至于青龙,徵命相仍,尝以八月赐牛酒。诏书问青州刺史程喜:「宁为守节高乎审老疾,傩跋采涎,阅有族人管贡为州史,与宁比邻。臣尝使经营消息,贡说宁常,著皂帽布襦。虏既顾媸钡ヱ,赂闯鋈牍,胪ツ茏匀,握炔恍敕,龀炙氖膘。艏俐跞∽,粤η扛募右路著絮巾,故在辽东。所有白布单衣,亲荐馔馈,跪拜成礼。宁少而丧母,不识形象,尝特加觞,泫然流涕。又居宅离水七八十步,夏时诣水中澡洒,手足劳对,捌猿嫁衲。前后辞让之意,犹自以生长潜逸,耆艾智衰,是以栖迟,每执谦退。此宁志行,所欲必全,不为守高。正始二年,中书侍郎王基荐宁,于是安车蒲轮、束帛加璧聘焉。会宁卒。
胡昭,字孔明,颍川人。养志不仕,始避地冀州,亦辞袁绍之命,遁还乡里。太祖为司空,丞相频加礼辟,昭往应命。既至,自陈一介野生,无军国之用。归诚求去,太祖曰:「人各有志,出处异趣」。勉卒雅尚,义不相屈。昭乃转居陆浑山中,躬耕乐道,以经籍自娱。闾里敬而爱之。徙宅宜阳。幽州刺史杜恕尝过昭所,居草庐之中,言事论理,辞义谦敬,恕甚重焉。太尉蒋济辟,不就。张臻字子明,钜鹿人。少游太学,学兼内外,后归乡里。袁绍前后辟命,不应。移居上党。并州牧高槐沓乐平令不就,徙遁常山,门徒且数百人。迁居任县。太祖为丞相,辟不诣。太和中,诏求隐学之士,能消灾复异者。郡累上,臻发遣老病不行。广平太守卢毓到官三日,纲纪曰:「承前致版谒臻」。毓教曰:「张先生所谓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诸侯者也,岂此版谒所可光饰哉?但遣主簿奉书致羊酒之礼。
徐奕,字季才,东人避难江东。孙策礼命之奕,改姓名,微服还本郡。太祖为司空,辟为掾。后拜谏议大夫,卒。
王畅,字叔茂,少以清实为称,无所交党。初举孝廉,辞病不就。
张楷,字公超,司隶举茂才。除长陵令,不至官。隐居弘农山中,学者随之所居成市。后华阴山南遂有公超市。五府连辟,举贤良方正不就。汉安元年,顺帝特下诏告河南尹曰:「故长陵令张楷,行慕原宪,操拟夷齐,轻贵乐贱,窜迹幽薮,高志确然,独拔群俗。前此徵命,盘桓未至。将主者玩于常格,优贤不足,使其难进,与郡使以礼发遣」。楷复告疾不到。建和三年,下诏安车备礼聘之。辞以笃疾,不行。
杨厚,字仲桓,广汉人。潜身薮泽,耦耕自给。司徒杨震表荐其高操公车下徵,不就。
蜀秦宓,绵竹人。少有才学,州郡辟命,辄称疾不往。刘璋时,宓同郡王商为治中从事,与宓书曰:「贫贱困苦,亦何时可以终身?」卞和玉以耀世,宜一来与州尊相见。宓恪妒,椤吩唬何。粢⒂判眙,矸遣缓胍病O雌淞蕉楚聘庄周,非不广也,执竿不顾。易曰:「确乎!其不可拔,夫何之有?且以国君之贤子为良辅,不以是时建萧、张之策,未足为智也。仆得曝背乎?陇亩之中,诵颜氏之箪瓢,咏原宪之蓬户,时翱翔于林泽,与沮溺之等俦,听玄猿之悲吟,察鹤鸣于九皋,安身为乐,无忧为福,处空虚之名,居不灵之龟,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斯乃仆得志之秋也,何困苦之戚焉」。及丞相亮领益州,迎为别驾,累迁至大司农,卒。
杨虑字威方,仪之兄也。少有德行,为江南冠冕。州郡礼召诸公辟请,皆不能屈。年十七夭。乡人宗贵号曰德行杨君。
周舒,字叔布。少学术于广汉杨厚,名亚董扶任。安数被徵,不诣。
吴张蹲肿痈,偕儆窝Ь┒蓟贡究ぞ,倜才公府辟,皆不就。《吴书》曰:大将军何进、太尉朱隽、司空荀爽三府辟为掾,皆称疾不就。
避难江东,孙策创业,表正议、校尉,后权以为长史。
晋郭象,字子玄。少有才理,州郡辟召,不就。尝丫右晕、穆圩杂獒。岊偎就睫,蛏灾粱。泼攀汤啥海王越引为太傅主簿。卒。
李喜,字季和。上党铜橙烁耕亢捍蠛桦拖采儆懈,吱胁┭а芯与北海管宁以贤良徵,不行。累辟三府不就。及景帝辅政,命喜为大将军从事。后累迁至尚书仆射、特进,拜光禄大夫,以年老逊位。
徐苗郡察孝廉,州郡从事、治中别驾,举异行,公府五辟博士再徵,并不就。武惠时,以疾居台,帝跞闷浒膊,恢侦都摇。
汜、毓济北卢人,奕世儒素,或荐之武帝,召补南阳王文学、秘书郎、太傅参军,并不就。于时青土隐逸之士刘兆、徐苗等皆务教授,惟毓不蓄门人,清静自守。时有好古慕德者谘询,亦倾怀开诱,以一隅示之,七十一而卒。
孙绰,字兴公。博学善属文。少与高阳许询俱有高尚之志。居于会稽,游访山水,十有馀年。后徵为太学博士,累转至廷尉卿,领著作,卒。
皇甫谧,字士安,安定朝那人。沉静寡欲,始有高尚之志,以著述为务,自号玄晏先生。著《礼乐》、《圣真》之论,后得风Φ,犹手不辍卷。或劝谧修名广交,谧以为「非圣人孰能兼存出处?居田里之中,亦可以乐尧、舜之道,何必崇接世利,事官鞅掌,然后为名乎?」作《玄守论》以答之。魏郡召上计,掾举孝廉。景元初,相国辟,皆不行。其后乡亲劝令应命,谧为《释劝论以通志焉。其后武帝频下诏敦逼不已,谧上疏自称草莽臣曰:「臣以酌造兜廊,ひ蚣渤轸,⑸ⅱ淞指,啡烁俨幌,心袷尬群。陛下披榛采兰,并收蒿艾,是以皋陶振褐,不仁者远。臣惟顽蒙,备食晋粟,犹识唐人击壤之乐,宜赴京城,称寿阙外。而小人无良,致灾速祸,久婴笃疾,躯半不仁,右脚偏小,十有九载。又服寒食药,违错节度,辛苦荼毒,于今七年隆冬,裸袒食水,当暑烦闷。加以咳逆,或若温疟,或类伤寒,浮气流肿,四支酸重。于今困劣,救命呼翕,父兄见出,妻息长诀。仰迫天威,扶舆就道。所苦加笃,不任进路,委身待罪,伏枕叹息。臣闻韶、卫不并奏,雅郑不兼御,故葑尤胫,芑鲅油跏。逵荼称贤,樊姬掩口。君子小人,礼不同器。况臣糠曲,糅之酆庸。夫锦衣不称其服也。窃闻同命之士,咸以毕到。惟臣疾抱[C260]床褥,虽贪明时,惧毙命路隅。设臣不疾,居遭尧舜之世,执志箕山,犹当容之。臣闻上有明圣之主,下有输实之臣。上有在宥之政,下有委情之人。惟陛下留情垂恕,更旌瑰俊,索隐于傅岩,收钓于渭滨,无令泥滓久浊清流」。谧辞切言至,遂见听许。岁馀,又举贤良方正,并不起。咸宁初,又诏曰:「男子皇甫谧,沉静履素,守学好古,与俗流异趣,其以谧为太子中庶子」。谧固辞笃疾,帝初虽不夺其志,寻发诏徵为议郎,又诏补著作郎。司隶校尉刘毅请为功曹,并不应。
刘实,字子真,平原高唐人也。汉济北惠王寿之后。父广,斥丘令。实少贫苦,卖牛衣以自给。然好学,手约,绳口诵书,博通古今,清身洁已,行无瑕玷。郡察孝廉,州举秀才,皆不行。后入雒,调为河南尹丞。至怀帝时,为太尉。
菟底止慊,博学多才,瑰伟倜傥,不拘细行,州郡礼命,并不应。
王接,字祖游。冯收荐接于江东太守刘原,即时礼命。接不受原,乃呼见曰:「君欲慕肥Т之高邪?」对曰:「接薄祜,少孤而无兄弟,母老疾笃,故无心为吏」。及母终,柴毁骨立,居墓次积年。
王长文,字德献,广汉妻阜人。少以才学知名,而放荡不羁,州府辟命皆不就。州辟别驾,乃微服窃出,举州莫知所之。后于成都市中蹲踞胡饼,刺史知其不屈,以礼遣之。闭门自守,不交人事。太康中,蜀土荒馑,开仓振贷,长文居贫贷多,后无以偿。州郡切责送长文到州,刺史徐簧嶂不谢而去。后成都王[A13C]引为江源令。梁王彤为丞相,以为从事中郎,卒。
刘兆,字延世,济南东平人。博学洽闻。武帝时,五辟公府、五徵博士皆不就。安贫乐道,潜心著述,不出门庭数十年,后以寿终。
杜夷博览百家,览图纬,靡不毕究。寓居汝颍之间,十载足不出门。年四十馀,始还乡里,闭门教授,生徒千人。惠帝时,三察孝廉,州命别驾。永嘉初,公车徵拜博士,太傅、东海王越辟,并不就。
范乔,字伯孙。父粲,字武威。粲阳狂不言,乔与二弟并弃学业,绝人事,侍疾家庭,至粲没,足不出邑里。司隶校尉刘毅尝抗论于朝庭曰:「使范武威疾若不笃,是为伯夷、叔齐复存于今。如其信笃,益是圣主所宜哀矜。其子久侍父疾,名德著茂,不加叙用,深为朝庭惜遗贤之讥也」。元康中,诏求廉让冲退、履道寒素者,不计资以参选叙。尚书郎王琨乃荐乔曰:「乔禀德真粹,立操高洁,儒学精深,含章内奥,安贫乐道,栖志穷巷,箪瓢咏业,长而弥坚。诚当今之寒素,著厉俗之清彦」。时张华领司徒,天下所举凡十七人,于乔特发优论。又吏部郎郝隆亦思求海内幽遁之士,乔供养衡门,至于白首。于是除乐安令,辞疾不拜。乔凡一举孝廉,八荐公府,再举清白异行,又举寒素,一无所就。
伍朝,字世明,武陵汉寿人。少有雅操,闲居乐道,不修世事。性好学,以博士徵,不就。刺史刘弘荐朝为零陵太守,主者以非选例,不听。尚书郎胡济奏曰:「臣以为当今资丧乱之馀运,承百王之遗弊,进趋者秉国政以侥人幸,守道者怀蕴匮以终身,故令敦褒之化亏,退让之风薄。案朝能游心物外,不屑时务,守静衡门,志道日新,年过耳顺,而所尚无亏。诚江南之奇才,丘园之逸老也。不加饰进,何以劝善?且白衣为郡,前汉有旧,宜听光显,以奖风尚」。奏可,而朝不就,终于家。
虞喜少立操行,博学好古。诸葛恢临郡,屈为功曹。察孝廉,州举秀才,司徒辟,皆不就。元帝初镇江左,上疏荐喜。怀帝即位,公车徵拜博士,不就。喜邑人贺循为司空,先达贵显,每诣喜,信宿忘归,自云不能测也。太宁中,与临海任旭俱以博士徵,不就。复下诏曰:「夫兴化致政,莫尚乎崇道教、明退素也。丧乱以来,儒雅陵夷,每览《子衿》之诗,未尝不慨然增叹。临海任旭、会稽虞喜,并索静其操,岁寒不移,研精坟典,居今行古,志操足以励俗,博学足以明道。前虽不至,其更以博士徵之」。喜辞疾不赴。咸和末,诏公卿举贤良方正直言之士,太常华恒举喜为贤良。会国有军事,不行。咸康中,内史何充上疏曰:「臣闻二八举而四门穆,十乱用而天下安,徽猷克阐,有自来矣。方今圣德钦明,思恢遐烈,旌舆整驾,俟贤而动。伏见前贤良虞喜天挺贞,素高尚,邈世束妨⒌吗┦撞痪爰右,园综广深,博闻强识,钻坚研微,有弗及之勤。处静味道,无风尘之志,高枕柴门,怡然自足。宜使蒲轮纡衡,以旌殊操,一则翼赞大化,二则敦励薄俗」。疏奏,诏曰:「浔阳翟汤、会稽虞喜并守道清贞,不营世务。扪Ц呱胁,倌夤湃送,虽徵命而不降屈,岂素丝难染而搜引礼简乎!政道须贤,宜纳诸廊庙。其并以散骑常待徵之」。又不起。年七十六卒。
任旭,字次龙。元帝初镇江东,闻其名,召为参军。手书与旭,欲使必到,旭固辞以疾。帝进位镇东大将军,复召之。及为左丞相,辟为祭酒,并不就。卒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