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部 求旧
孔子曰:「故旧不遗,则民不偷」。盖以君子化民,莫先敦本。上行下效,谓之德风。王者居天下之尊,崇政教之本,欲民归厚,孰不务乎!历视前世渊潜草昧之际,有过从款狎之乡风。愀谢嶂辰有攀附飞升之佐,逮临震极,宁忘平生。遂乃幸其地,示留连长饮之恩,怀其人极万户千锺之赐,岂惟报德,亦所推诚,故典实多,编次咸在。
周文王燕朋友,故旧作《伐木》之诗曰:「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嘤嘤,两鸟声也
。
汉高祖五年正月,封丞相萧何为ガ侯ガ属南阳
,食邑八千户。初何以文毋害为沛主?吏掾,若言无比也。一云,无人能伤害之。)高祖为布衣时,数以吏事护高祖。高祖为亭长,尝佑之佑,助也。高祖以吏繇咸阳,(繇役也
,吏皆送奉钱三,何独以五。至是,复益何二千户,曰:「繇咸阳时,送我独赢钱,二也赢,馀也。众人送皆三百,何独五百?故云赢二也
?
九月,封卢绾为燕王。绾,丰人,与高祖同里。绾亲与高祖太上皇相爱。亲,父也。绾之父与高祖父太上皇相爱。
及生男高,祖绾同日生,里中持羊酒贺两家。及高祖绾壮学书,又相爱也。里中、嘉两家亲相爱,生子同日壮。又相爱,复贺羊酒。高祖为布衣时,有吏事避宅,绾常随上下避宅,谓不居其家,潜匿东西
。及高祖初起,沛绾以客从汉为将军、常侍中,从东击项。籍以太尉常从,出入卧内,衣被食饮赏赐,群臣莫敢望。虽萧、曹等特以事见礼至,其亲幸莫及绾者,封为长安侯。绾从击燕王臧荼,皆破平。时诸侯非刘氏而王者七人,高祖欲王绾为群臣觖望,觖,谓相阙也。望,怨望也。
及虏臧荼,乃下诏诏相列侯,择群臣有功者以为燕王。群臣知高祖欲王绾,皆曰:「太尉、长安侯卢绾常从平定天下,功最多,可王」。高祖乃立绾为燕王,诸侯得幸莫如燕王者。
十二年十月,封郎单右军为中牟侯。始,高祖微时有急,给高祖马,故得诸侯。
是月,帝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助,行酒。
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帝击筑,筑,形似瑟而细颈也。
自歌曰:「大风起兮惴裳詈,D谫夤楣氏。绨驳妹褪,抠馐厮姆,搅疃皆和习之」。帝乃起舞,心亢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岁之后,吾魂魄犹思家沛。且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为朕汤沐邑,凡言汤沐邑者,谓以其赋税供汤沐之具也。
复其民,世世无有」。沛父老诸母故人,日乐饮极欢,道旧故为笑乐十馀日。帝欲去沛父,兄固请。帝曰:「吾人众多,父兄不能。乃去沛中空县皆之邑西献」。献,牛酒也。之,往也。皆往邑西,竞有所献,故县中空无。
帝留止张三日,沛父兄皆顿首曰:「沛幸得复丰未得,唯陛下哀矜!」帝曰:「丰者吾所生长,极不忘耳。极,至也。至念之不忘也。
吾特以其为雍齿故反」。魏、沛父兄固请之,乃并复丰比沛。
文帝三年五月,幸甘泉,因之高奴幸太原,见故群臣,皆赐之。举功行赏诸民里,赐牛酒。复晋阳、中都民三岁租,人留游太原十馀日。宣帝微时,与杜陵、陈遂有故,相随博奕博双,陆奕围棋
,数负进进者,会礼财也,谓博所赌也
。及即位,用遂稍迁至太原太守,乃赐遂玺书曰:「制诏,太原太守官尊禄厚,可以偿进矣。妻君宁时在旁知状君宁,遂妻名也。云妻知负博之状者,著旧恩之深也
,遂于是辞谢,因在元平元年赦令前,其见厚如此。
元康元年,诏为故掖庭令张贺置守冢三十家,帝自处置其里居冢西斗鸡翁舍,南帝少时所尝游处也。贺安世之兄。初幸于卫太子,太子败,宾客皆诛,安世为贺上书,得下蚕室谓腐刑也。凡养蚕者,欲其温而早成,故为密室蓄火以置之而新腐。刑亦有中风之患,须入密室乃得以全,因呼为蚕室耳
。后为掖庭令。而宣帝以皇曾孙收养掖庭,贺内伤太子无辜,而曾孙孤幼,以视养拊循,恩甚密焉。及曾孙壮大,贺教书令受诗为娶,许妃以家财聘之,曾孙数有徵怪。贺闻知为安世,道之,称其材美,安世辄绝止,以为少主在上,不宜称述曾孙。及宣帝即位,而贺已死,帝谓安世曰:「掖庭令平生称我,将军止之是也」。帝追思贺恩,欲封其家为恩德侯,置守冢二百家身死追封,故云封冢也
。贺有一子,蚤死,无子,子安世小彭祖。彭祖又少与帝同席研书,指欲封之,先赐爵关内侯,故安世深辞贺封,又求损守冢户数,销减至三十户。帝曰:「吾自为掖庭令,非为将军也」。安世乃止,不敢复言。二年,封御史大夫。丙吉为博阳侯。初,武帝末,巫蛊事起,吉以故廷尉监徵被诏至京师
,诏治巫蛊郡邸狱。时宣帝生数月,以皇曾孙坐卫太子事系吉,见而怜之,又心知太子无事,实重哀曾孙无辜。吉择谨厚女,徒令保养曾孙,置言锎吉治巫蛊事,连岁不决。后元二年,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于上,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亡,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到郡邸狱,吉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入。穰还以闻,因劾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狱系者,独赖吉得生恩及四海矣,曾孙病,几不全者数焉。吉数敕保养乳母,加致医药,视遇甚有恩惠,以私财物给其衣食。吉为人深厚不伐善,自曾孙遭遇吉绝口,不道前恩,故朝廷莫能明其功也。及霍氏诛,宣帝躬亲政,省尚书事。是时,掖庭宫婢则令民夫上书,自陈尝有阿保之功,章下掖庭令考问,则辞引使者。丙吉知状,掖庭令将则诣御史府以视吉吉识,谓则曰:「汝尝坐养皇曾孙不谨,督笞汝,安得有功?独渭城胡组、淮阳郭徵卿有恩耳」。分别奏组等共养劳苦状。诏吉求组徵,卿已死,有子孙皆受厚赏。诏免则为庶人,赐钱十万。帝亲见问,然后知吉有旧恩,而终不言帝大贤之制,诏丞相:「朕微眇时,御史大夫吉与朕有旧恩,厥德茂焉。诗不云乎?无德不报。其封吉为博阳侯,邑千三百户。临当封,吉疾病,帝将使人加绋而封之。及其生存也,吉时疾不能起,欲如君视疾,加朝服拖绅,就封之也。绋,系印之组也。
帝忧吉疾不起,太子太傅夏侯胜曰:「此未死也。臣闻有阴德者必飨其乐,以及其子孙。今吉未获报而疾甚,非死疾也」。后病果疒俞,疒俞,与愈同。
吉上书固辞,自不宜以空名受赏。帝报曰:「朕之封君,非空名也,而君上书归侯印,是显朕之不德也。方今天下少事,君其专精神,省思虑近医药以自持,又诏则婢名也。谓末为宫婢,时有旧夫,见在俗间者曰:朕微眇时,御史大夫丙吉、中郎将史曾、史玄,长乐、卫尉许舜,侍中、光禄大夫许延寿,皆与朕有旧恩。及故掖庭令张贺辅道朕躬,修文学经术,恩惠卓异,厥功茂焉。诗不云乎?无德不报。其封贺子弟子侍中、中郎将彭祖为阳都侯,追赐贺,谥曰阳都哀侯。吉曾玄舜、延寿皆为列侯故人,下至郡邸狱复作,尝有阿保之功,皆受官禄,田宅财物,各以恩深浅报之。时张贺有孤孙霸,年七岁,拜为散骑中郎将,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哀帝为定陶王时,韦赏以明诗为太傅。及帝即位,赏以旧恩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列为三公,赐爵关内侯,食邑千户。
后汉光武建武初,徵樊晔为侍御史,迁河东都尉。引见闾ǖ畚⑹背⒁允,戮徐缎,乱盎┪市,吏食鬼饵一笥,帝德之不忘,乃赐晔御食及乘舆服物,因戏之曰:「一笥饵得,都尉何如?」哗顿首辞谢。
二年,更始所置廷尉行南阳太守事王常将妻子诣雒阳,肉袒自归。帝见常甚欢,劳之曰:「王廷尉良苦,每念往时共更,艰稳胀之艰∥降郯苄〕ぐ苍斐1谟氤9财普绺芳巴跹,暗纫病#┠往莫来,岂违平生之言乎?」常顿首谢曰:「臣蒙大命,得以鞭策⑸,聿菹率加平饲镝。峄崂パ粜依盗槲溟成断金更始,不量愚臣任以南州。赤眉之难,丧心失望,以为天下复失纲纪。闻陛下即位河北,心开目明,今得见阙庭,死无遗恨」。帝笑曰:「吾与延尉戏耳。吾见廷尉不忧南方矣」。乃召公卿将军以下大会,具为群臣言,常以匹夫兴义兵,明于知天命,故更始封为知命侯,与吾相遇,兵中尤相厚善。特加赏赐,拜为左曹,封山桑侯。
三年,徵房子侯邓,晨还京师,数宴见,说故旧平生为欢,晨从容谓帝曰:「仆竟辨之」。(王莽末识,言刘秀当为天子,或云是国师刘秀光语,晨云何用知非仆乎?故晨有此言也,故辨之。帝大笑。
六年春,征西将军冯异来朝。异字公孙初从光武犬旬河北。及王郎起,光武自蓟东南驰,晨夜草舍至饶阳芜蒌亭。时天寒烈,众皆饥疲,异上豆粥。明旦,光武谓诸将曰:「昨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及至南宫,遇大风雨,光武引车入道旁空舍异抱薪,邓禹鸹鸸囊涠栽,盍且乱,旄唇麦饭菱肩,因复渡滹沱。建武三年,拜征西大将军。六年来朝京师,引见。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既罢,使中黄门,赐以尔宝钱帛。诏曰:「仓卒芜蒌亭豆粥、滹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顿首谢。十七年十月,帝幸章陵,修园庙,祠旧宅,观田庐,置酒作乐赏赐。时宗室诸母因酣悦相与语曰:「文叔少时谨信,与人不款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闻之,大笑曰:「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乃悉为舂陵宗室起祠堂。
十九年九月,帝幸汝南南顿县舍,置酒会赐吏人,复南顿田租五岁。父老前叩头言:「皇考居此日,陛下识知寺舍寺,司也。诸官府所止皆曰寺,光武尝从皇考至南顿,故识知官府舍宇。
每来辄加厚恩,愿赐复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尝恐不任,日复一日,安敢远期十岁乎!」吏人又曰:「陛下实惜之,何言谦也!」帝大笑,复增一岁。
二十六年,光武延集内戚,宴会欢甚,诸夫人各各前言赵笃义多恩,往遭赤眉出长安,皆为所济活,帝甚嘉之。后徵入为太仆,引见,谓曰:「卿非但为英雄所保也,妇人亦怀卿之恩」。厚加赏赐。
张充与光武同学,光武即位,求问充,充已死。
朱晖父岑与光武俱学长安,有旧故。及即位求问,岑时已卒,乃召晖,拜为郎。
朱祜初学长安,光武往候之,祜不时相劳苦,而先升讲舍。光武即位后,车驾幸祜第,因笑曰:「主人得无舍我讲乎?以有旧恩,数蒙赏赉。一云:光武在长安时,尝与祜共买蜜合药,帝追念之,赐祜白蜜一石,问:「何如在长安时共买蜜乎?」其亲厚如此
。
严光,字子陵,一名遵。少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光乃变姓名,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其光,乃备安车。玄遣使聘之,三反而后至,舍于北军,给床褥,太官朝夕进膳。司徒侯霸与光素旧,遣使奉书使人,因谓光曰:「公闻先生至区区,欲即诣造,迫于典司,是以不获。愿因日暮自屈语言」。光不答,乃投札与之口授曰:「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领绝霸」。得书封奏之。帝笑曰:「狂奴,故态也」。车驾即日幸其馆,光卧不起。帝即其卧所,抚光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邪?」光又眠不应。良久乃张目熟视曰:「昔唐尧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汝耶?」于是升舆叹息而去。复引光入,论道旧故,相对累日。帝从容问光曰:「朕何如昔时?」对曰:「陛下差增于往」。因共偃卧,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坐甚急,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建武十七年,复特徵,不至。年八十,终于家。帝伤惜之,诏下郡县,赐钱百万锨斛。
魏太祖以丁斐同乡里,特饶爱之。斐性好货数,请求犯法,辄得原宥,与典军校尉总摄内外,每所陈说,多见从之。建安末,从太祖征吴斐。随行,自以家牛羸困,乃私易要与腰同官牛,为人所白,被收,送狱夺官。其后太祖问斐曰:「文侯文侯,斐字也。
印绶何在?」斐知见原,对曰:「饼耳」。太祖笑,顾谓左右曰:「东曹毛掾数白此家,欲令我重治。我非不知此人不清,良有以也。我之有斐譬,如人家有盗猫而善损鼠盗,虽有小损,而完我囊贮」。遂复斐官,听用如初。
令狐邵,字孔叔。父仕汉,为乌丸校尉。建安初,袁氏在冀州,邵求去本郡家。居邺九年,暂出到武安毛城中,会太祖破邺,遂围毛城,城破,执邵等辈十馀人,皆当斩。太祖阅见之,疑其衣冠也,问其祖考而识其父,乃解放。署军谋掾,仍历宰守。后徙丞相主簿。
王陵为发千长,遇事髡刑,五岁当道扫除。时太祖车过,问:「此何徒?」左右以状对。太祖曰:「此子师兄子也子师,王允字
,所坐亦云耳」。于是主者选为骁簿。
王隽,汝南人。太祖之为布衣,时爱隽,以寿终于武陵,太祖闻而哀伤。及平荆州,自临江迎丧,改葬于江陵,表为先贤也。
司马坊字建公,为尚书右丞。太祖为北部尉,建公所举也。及太祖为王,召建公到邺,与欢饮,谓建公曰:「孤今日可复作尉否?」建公曰:「昔举大王时,每勺魑径」。王大笑。
桥玄为太尉。初,太祖微时,人莫知者,尝往候桥,玄玄见而异焉,谓曰:「今天下将乱,安生民者,其在君乎」。太祖尝感其知己,及后经过玄墓,辄凄怆,致大牢祭奠,自为其文褒赏令载公祭文曰:「故太尉桥公诞敷明德,灏博容,国念明训,士思令谟,灵幽体翳,邈哉谝印,N嵋猿跄,杲ㄉ堂室。特以顽鄙之姿,为大君子所纳。增荣益观,皆繇奖助,犹仲尼称不如颜渊、李生之厚叹。贾复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从容约誓之言,殂逝之后,路有经繇,不以斗酒只鸡,相过沃笫,爻倒三步,腹痛勿怪。虽临时戏笑之言,非至亲之旧好,胡肯为此辞乎?匪谓灵忿,能贻已疾,怀旧惟顾,念之凄怆。奉命东征,屯次乡里,北望贵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尚飨」。
刘勋,与太祖有旧,后为庐江太守,为孙策所破,自归太祖,封列侯。
娄圭字子伯。少与太祖有旧,初平中在荆州北界合众后,诣太祖宠秩,子伯家累千金,曰:「娄子伯富乐于孤,但势不如孤耳」。
卫臻兹之子,为汉黄门侍郎。东郡朱越谋反引臻。太祖令曰:「孤与卿君,同共举事。加钦令问,始闻越言,固自不信。及得荀令君书,具亮忠诚。会奉诏命,聘贵人于魏,因表留臻参丞相军事,追录臻父旧勋,赐爵关内侯。
文帝初为魏王。延康元年六月,南征,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邑。东设伎乐、百戏令曰:「先王皆乐其所生,礼不忘其本。谯霸王之邦,真人本出其复谯租税二年,三老吏民上寿,日夕而罢。
吴质,字季重。文帝为世子时,尝在坐席后,为元城令。帝即王位,与质书曰:「南皮之游,存者三人:烈祖龙飞,或将或侯。今惟吾子栖迟下仕,从我游处,独不及门瓶,罄璩苣芪槁,忱⒙凡辉,疲涸督窀聪辔牛ǔ醪甘娌苄菀嘤胫实染,阍诓澈S,未κ毙菡嬉,嘁宰诓⑹芫舴,獬鑫列将而质故为长史。王顾质有望,故称二人以慰之。)路粹,汉末为秘书令,坐伏,法文素与粹善,闻其死,为之叹惜。及即位,特用其子为长史。
杨修,字德祖。坐与陈留王交游,为太祖所杀。死后百馀日而太祖崩,太子立,遂有天下。初,修以所得王髦剑奏太子,太子常服之。及即尊位,在雒阳,从容出官。追思修之过薄也,抚其剑,驻车顾左右曰:「此杨德祖昔所说王髦剑也,髦今焉在?」及召见之,赐髦帛。
何夔为文帝太子太傅,迁太仆。帝践阼,封成阳亭侯,邑三百户。疾病,屡乞逊位。诏报曰:「盖礼贤亲旧,帝王之常务也。以亲则君有辅弼之勋焉。以贤,则君有醇固之茂焉。夫有阴德者,必有阳报。今君病未瘳,神明听之矣。君其即安,以顺朕意」。
邢胛牡畚,太子时胛太傅。及帝践阼,以胛侍中、尚书仆射赐爵关内侯。
明帝为平原侯时,笄鸺笪文学。及即位,为尚书郎,迁羽林监。以东宫之旧,甚见亲待。
晋宣帝为魏太尉,景初二年,征辽东,天子诏弟孚、子师送过温原,赐以喜牛酒,敕郡守典农已下,皆往会焉。见父老故旧,宴饮累日。帝叹息,怅然有感,为歌曰:「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武帝即位,就家拜崔游为郎中。初,游为文帝相府舍人,以废于家,帝录叙文帝故府僚属,故及之。
羊猩儆胛、涞弁门,甚相亲狎。及帝践阼,累迁中护军。典禁兵,放恣犯法,每为有司所贷。其后司隶校尉刘毅劾之,应至重刑,武帝以旧恩直,免官而已。寻以侯白衣领护军,顷之复职又云:武帝与羊薪芋弁席,谐⑽降墼唬喝舾,还蠹用任领护各十年,帝戏而许之。及帝为抚军,命胁尉事。帝即王位。后擢为左卫将军,封甘露亭侯。帝践阼,累迁中军,加散骑常侍。性谖皇二年,典禁兵,豫机密,宠遇甚厚。
何邵,字敬祖。少时与武帝同年有手角之好。帝为王太子,以邵为中庶子。及即位,转散骑常侍,甚见亲厚。郑默为散骑常侍。初,武帝以贵公子当品,乡里莫敢与为辈,求之州内,于是十二郡中正佥共举默。文帝与其父袤书曰:「小儿得厕贤子之流,愧有窃贤之累」。及武帝出祠南郊,诏使默骖乘,因谓默曰:「卿知何以得骖乘乎?昔州里举卿相辈,常愧有累清谈」。遂问政事。
华异少为武帝所礼。累迁侍中、南中郎将、都督河北诸军事,坐事免官。与陈勰共造猪阑于宅侧,帝尝出视之,问其故,左右以实对,帝心怜之。帝后又登陵闾,ㄍ见异苜蓿园,阡陌甚整,依然感旧。太康初大赦,乃得袭封。久之,拜城门校尉,迁左卫将军。数年,以为中书监。
刘弘有宦哉,事之才,少家雒阳,与武帝同居永安里,又同年共研席。以旧恩起家太子门大夫。累迁率更令,转太宰长史。
元帝太兴三年七月丁亥,诏曰:「先公武王,先考恭王临君琅邪四十馀年,惠泽加于百姓,遗爱结于人情。
朕应天符命,创基江表,兆庶宅心,襁负子来。琅邪国人在此者近有千户。今立为怀德县,统丹阳郡。昔汉高祖以沛为汤沐邑,光武亦复南顿,优复之科,一依汉氏故事。
唐帝初,封琅琊王,及即位,诏琅琊国及府吏进位各有差。
穆帝以王洽为中书令,固让,表疏十上。帝曰:「敬和清裁贵令,昔为中书郎,吾时尚少,数呼见意,甚亲之。今所以用为令,既机任须才,且欲时时相见,共讲文章,待以友臣之义,而累表固让,甚违本怀。其催洽令拜」。洽苦让,遂不受。
后魏道武天赐元年,追录旧臣,加以封爵各有差。明元即位,初问左右曰:「旧臣之中,为先帝所亲信者,有谁?」时新息公王雒儿对曰:「有李先者,为先帝所知」。帝召先引见,问曰:「卿有何功行,而蒙先帝所识?」先对曰:「臣至愚,细才行,无闻靡灾,抑狈钌细,无异能」。帝曰:「卿试言旧事」。先对曰:「臣闻尧、舜之教,化民如子,三王任贤,天下怀服。今陛下躬秉劳谦,六合归德,士女能言,莫不庆忭。
文帝在东宫时,贾秀为太子中庶子,及即位,掌吏曹事。帝以秀东宫旧臣,进爵阳都子,加振威将军。又以谷洪为散骑常侍、南部长李灵为平阳将军、雒州刺史,李治仪曹尚书,领中秘书,赐爵扶风公。加安东将军洪灵洽字敬和纸允。诘劬以旧恩拜,又赠帜杆锸,衔容城君。帝谓群臣曰:「朕始学之岁,情未能专,既总万机,温习靡暇。是故儒道赜秀,谘善裎┯,杈桃忠嗍,Ω抵不勤。所以爵赏仍隆者,盖不遗旧也。置夤诎菪、幌孜、挠肼蕉ü,自襁褓同处。及践阼,拜定国散骑常侍,特赐封东郡王,加征南将军。定国以承父频辞,不许。又求以父爵让弟,遂乃听之。俄迁侍中、仪曹尚书。孝文延兴二年十二月,诏以代郡事同丰沛,代民先配边戍者皆免之。宣武、景明初,自皇太子即位,诏宫臣增位一级。
前废帝普泰初,卢同除侍中,进号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同时久病,强牵从务,启乞仪同。初同之为黄门也,与帝俱在门下,同异其为。人素相款,⒅潦堑垡,跃啥餍碇。除仪同三司,馀官如故。
出帝永熙二年,平东将军致政董徵卒。帝以徵昔授父业,故优赠散骑常侍、都督相殷沧三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相州刺史,谥曰文烈。
后周太祖时,侯莫陈顺,少豪侠,有志度,从征伐有功,累迁骁卫将军。从魏孝武入关。顺与太祖同里铀,叵嘤焉。啤G业草缦,仍诠刂刑,祖见之甚欢。
明帝为公子时,与少司马蔡祜特相友善,及即位,礼遇弥隆,御膳每有异味,辍以赐祜。群臣朝宴,每别被留,或至昏夜,列炬鸣笳,送祜还宅。
武帝及齐王献之在襁褓也,以避忌不利居宫中。太祖令于瓜州刺史李贤家处之,六载乃还宫。因赐贤妻吴姓宇文氏,养为侄女,赐与甚厚。及武帝西巡,幸贤第,诏曰:「朕昔冲幼,爰寓此州。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瓜州诸军事、瓜州刺史贤,斯土良家,勋德兼著,受委居朕,辅导积年。念其规弼,功劳甚茂。食彼桑椹,尚怀好音。矧兹惠人,其庸可忘。今巡抚留此,不殊代邑,举目依然,益增旧想。虽无属籍,朕处之若亲。凡厥昆季,乃至子侄,等可并预宴赐」。于是令中侍上士尉迟恺往瓜州,降玺书劳贤。赐衣一袭及被褥,并御所服十三环金带一腰、中厩马一匹、金装鞍勒、杂彩五百、逡钱一万。赐贤弟申国公穆亦如之。子侄男女中外诸孙三十四人,各赐衣一袭。又拜贤甥库狄乐为仪同。贤门生昔经侍奉者二人授大都督,四人授帅都督,六人别将。奴已免贱者五人,授军主,未免贱者十二人,酬替放之。
宇文孝伯,安化公深之子。其生与武帝同日,太祖甚爱之,养于第内。及长,又与武帝同学,后帝从容谓之曰:「公之于我,犹汉高之于卢绾也」。乃赐以十三环金带。
隋高祖少时与雒阳元谐同授业于国子,甚相友爱。后以军功,累迁大将军。及高祖为丞相,引致左右。谐白高祖曰:「公无党援,譬如水间一堵墙,大危矣,公其勉之!」尉迟迥作乱,遣兵寇小乡,令谐击破之。及高祖受禅,顾谐笑曰:「水间墙竟何如也?」于是赐宴极欢。进位上大将军,封乐安郡公,食邑千户。
郭徽,初仕后,魏大统末,为同州司马,与高祖有旧。徽后官至洵州刺史、安城县公。及高祖受禅,拜太仆卿。宇文庆初,仕周,历延、宁二州总管。高祖为丞相,复以行军总管南征江表,次白帝。徵还,以劳进位上大将军。高祖与庆有旧,甚见亲待,令督丞相军事,委以心腹。寻加柱国。开皇初,拜左武卫将军,进位上柱国。数年,出除凉州总管,岁馀徵还,不任以职。初,帝潜龙时,尝从容与庆言曰:「天元实无积德,视其相貌,寿亦不长。加以法令繁苛,耽恣声色,以吾观之,殆将不久。又诸侯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翮既剪,何能及远?尉迟迥贵戚,早著声望,国家有[C260],必为乱阶。然智量庸浅,子弟轻佻,贪而少惠,终致亡灭。司马消难反覆之虏,亦非池内之物,变在俄顷。但轻薄无谋,未能为害,不过自窜江南耳。庸蜀险隘,易生艰阻,王谦愚蠢,数无筹略,但为人所误,不足为虞」。未几,帝言皆验。及此,庆恐帝遗忘,不复收用,欲见旧恩顾,具录前言,为表奏之。帝省表大悦,下诏曰:「朕言之验,自是偶然。公乃不忘,弥表诚节。深感至意,嘉尚无巳」。自是帝每加优礼。
李谔,初仕周,为天官都上士。开皇中,累迁治书侍御史。高祖谓群臣曰:「朕昔为大司马,每求外职,李谔陈十二策,苦劝不许,朕遂决意在内。今此事业,谔之力也」。赐物二千段。累迁治书御史。
韦师初仕后,周为宾部大夫。高祖受禅,拜吏部侍郎,后兼晋王广司马。从帝幸醴泉宫,召师与左仆射高ι、现国、韩擒虎等于卧内赐宴,令各叙旧事,以为笑乐。
郑译初仕后,周定策以高祖辅政,开皇初有罪除名。寻授开府、隆州刺史。请还治疾,有诏徵之,见于醴泉宫。帝赐宴甚欢,因谓译曰:「贬退已久,情相矜愍」。于是复爵沛国公、上柱国。帝顾谓侍臣曰:「郑译与朕同生共死,间关危难,兴言念此,何日忘之?」译因奉觞上寿。窦荣定初仕后,周为雒州总管。高祖受禅,来朝京师。帝顾谓群臣曰:「朕少恶轻薄,性相近者,唯窦荣定而已」。赐马三百匹、部曲八千户而遣之。
司马消难,初仕后周为交州总管。时高祖秉政,消难与尉迟迥不受命,遂奔陈。初,消难自北齐归周高,祖父迎消难,遂结为兄弟,情好甚笃,高祖每以叔礼事之。至是,陈平至京,特免死,配为乐户,经二旬放免,犹被旧恩。
长孙览,初仕后周,为大都督。周武帝在藩,与览亲善,及即位,弥加礼焉。超拜车骑大将军。每公卿上奏,必令省读。开皇中,高祖尝命览与安德王雄、上柱国元谐、李充、左仆射高τ椅来蠼军虞庆则、吴州总管贺若弼等同宴。帝曰:「朕昔在周朝,备展诚节,但苦猜忌,每致寒心,为臣若此,竟何情赖?朕之于公,义则君臣,恩犹父子,朕当与公共享终吉。罪非谋逆,一无所问。朕亦知公至诚,特付太子,宜数参见之,庶得渐相亲爱。柱臣素望,实属于公,宜识朕意」。其恩礼如此。又为蜀王秀纳览女为妃。
杨义臣,代人,本姓尉迟氏。父崇,仕周为大将军,知高祖相貌非常,每自结纳。开皇初,封泰兴县公。岁馀,从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击突厥于周盘,力战而死。赠大将军、豫州刺史,以义臣袭崇官。时义臣尚幼,养于宫中,年未弱冠,奉诏宿卫如千牛者数年,赏赐甚厚。帝尝从容言及旧恩,顾义臣嗟叹久之。因下诏曰:「朕受命之初,群凶未定,明识之士,有足可怀。义臣与尉迟迥本同骨肉,既狂悖作乱邺城,其父崇时在常山,典司兵甲,与迥邻接,又是至亲。知逆顺之理,识天人之意,即陈丹款,虑染恶徒,自执有司,请归相府。及北夷内侵,横戈制敌,轻生重义,马革言旋,操表存亡,事贯幽显。虽高官大赏,延及于世,未足表松筠之志,彰节义之门。义臣可赐姓杨氏,赐钱三万贯,酒三十斛,米麦各百斛,编之属籍,为皇从孙」。
刘允酥,苌泄主,官至柱国、彭国公,数为将帅,位望显隆,与高祖有旧。及受禅,甚亲任,历左武卫大将军、庆州手总管。
郭荣,初为高祖相府乐曹参军,俄以本官复领蕃部大夫。高祖受禅,引为内史舍人,以龙潜之旧,进爵蒲城郡公。
卢贲,开皇初为右将军,与华州刺史张宾等谋黜高λ。胀事泄免死。及为齐州刺史,民饥,厦子还蟊杖唆,卸自粜之,坐是除名为民。后从幸雒阳,帝从容谓贲曰:「我始为大司马时,卿以布腹心于我。及总百揆,频繁左右,与卿足为恩旧。卿若无过者,位与高。ζ胱与凶人交构,繇是废黜。言念畴昔之恩,复当牧伯之位,何乃不思报效,以至于斯。吾不忍杀卿,是屈法申私耳」。贲俯伏陈谢,诏复本官。
虞庆则与高祖有旧,因观群臣宴射,庆则进曰:「臣蒙赉酒食,令尽乐,御史在侧,恐醉而被弹」。帝赐御史酒,因遣之出,庆则奉觞上寿极欢。帝谓诸公曰:「饮此酒,愿我与诸公等子孙,常如今日,世守富贵」。
权武自高祖为丞相,引之左右。及受禅,增邑五百户。后六岁,拜浙州刺史。伐陈之役,以行军总管从晋王出六合,还拜豫州刺史。在职数年,以创业之旧,进位大将军、检校潭州总管。
炀帝大业二年七月壬戌,擢藩邸旧臣鲜于罗等二十七人官爵有差。九年冬十月乙酉,诏曰:「博陵昔为定州,地居冲要。先皇历试所基,王化斯远,故以道冠《豳风》,义高姚邑。朕巡抚氓庶,爰届兹邦,瞻望郊廛,缅怀敬止,思所以宣播德泽,覃被下人,崇纪显号,式光令绪。可改博陵为高阳郡,赦境内死罪已下,给复一年」。于是召高祖时故吏,皆量才受职。
赵才,帝为晋王时,以上仪同三司配事。及为太子,拜右虞候率。帝即位,转左备身骠骑。后迁右骁卫将军。帝以才藩邸旧臣,渐见亲待。才亦恪勤匪懈,所在有声。岁馀,转右候卫将军。
张威虔,炀帝为晋王,时为刑狱参军。及王为太子,迁太子舍人。帝即位,授内史舍人、仪同三司。寻以藩邸之旧,加开府,寻拜谒者大夫。
宕镬镜畚,晋王时为参军。大业初,以藩邸之旧,拜左翊卫将军。
裴虔通,河东人。炀帝为晋王时,以亲信从,稍迁至监门校尉。及即位,擢旧左右,授宣惠尉,迁直阁。
独孤盛,上柱国楷之弟也。性刚烈,有胆气。炀帝在藩,盛以左右从,累迁为车骑将军。及嗣位,以藩邸之旧,渐见亲待,累转为右屯卫将军。
诸葛[A13C],炀帝为太子时,为药藏监。及即位,迁著作郎。后录恩旧,授朝请大夫。帝尝赐[A13C]诗,其卒章曰:「参翰长洲苑,侍讲肃成门。名理穷研镉,⒒恣讨论实。录资平允,传芳道后昆」。其见待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