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八

钦定四库全书

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百八刑考十四

详谳平反

乾隆三十一年，定详审题叅婪索罪情。先是，苏州府同知段成功在山西阳曲县任内亏帑巨万，巡抚和其衷，贪受贿赂，保举卓异，于其升任时，嘱令属员佽助代，为弥补亏空。至是，段成功以纵容家人书役，藉查水利，婪赃肆扰，为江苏巡抚庄有恭叅劾。时有恭方䝉

恩擢尚书协办大学士，将离任新任巡抚，明徳则和，其衷昆弟也，有恭知段成功尚多染指，恐事发，累及举主瞻顾明徳亲族，遂置成功，受贿情事，缷罪家人书役含糊具题。

上览疏中有该县抱病被朦字样，察知段成功贪污有恭瞻徇状。

命罢任。

降㫖严饬，总督髙晋承审错谬，令明徳据实查奏，复遣侍郎四达会同髙晋，详审得实，并令察审段成功，由晋省升任时，各情节得和，其衷受贿徇私及各属通同容隠状，段成功处斩立决和其衷。秋后处斩，庄有恭拟斩监候。其馀江苏、山西两省自藩臬以下扶同徇庇者，俱酌情罪轻重，降革示惩定详察删供情节。山西民雷正宇与雷士俊酒后忿争，拾磁盘碎片，掷打误中，雷宗乾殒命。雷正宇与伊父雷令仁商捏雷士俊用刀扎死。仵作亦以刀伤混报，经平遥令李玳馨以伤口参差究出实情，删去捏供申详定案。巡抚彰宝以该犯审解时屡次狡辩，谓玳馨删供所致，请予革职。

上以彰宝劾叅过当。

谕曰：「地方官办理谳牍，于𦂳要情节，自不容妄有増删，致滋疑窦。若此等凶犯狡赖之供定，案时删去，以省繁混，自与妄改，初供迥别，岂可过事苛求不分泾渭耶？令寛贷之」。

定详谳秋审官犯奉。

谕前勾到秋审情实官犯内，湖南省饶佺以其回䕶已过，业已予勾，嗣因阅看浙省招册内诸暨县书吏，侵粮一案，知县黄汝亮即行正法，知府髙象震承审，回䕶侍郎四达等审拟，发往军台效力，因思两案情事相类，而同罪异罚，不足以昭平允，特命速谕该抚，将饶佺暂停处决，一面令刑部详查髙象震供词与饶佺案情，逐细核较，再行降㫖。今据奏髙象震因生员陈驹控告书吏侵粮，经巡抚批发亲审，乃并不详细跟究，随即转详，复因钱名标等俱未到案，心存成见，一时回䕶前详，遽将原告陈驹，详请斥革。至饶佺，则明知十串较册浮多，恐干失察处分，欲图回䕶，授意知县改换印串，以符徵册，㡬至重犯漏网，实属骩法欺朦，是髙象震与饶佺虽俱系回䕶，而情罪迥不相同，髙象震承审时受人朦混，不能究出实情，继复固执已见，仍照前详，率结昏愦，无能尚属无心之过，发往军台效力，已足蔽辜，若饶佺授意改串，则因袒䕶舞弊属员，曲为徇纵，有心欺罔，于法实无可贷，著该抚仍将饶佺即行处决，秋谳为明刑大典，朕披览招册，必详慎再三，以协大中至正之治，从不预设，成见轻重，悉视其人之自取也。

三十二年，饬督抚审结盗案迟延之弊，谕：「前据冯钤奏，拿获贼犯王福尹等，供出甘肃回民马得鳌，为积年巨窝，因𫝊谕吴达善，令其严宻上𦂳缉拿，兹据奏到业，将该犯及夥党弋获现在派委道府审拟等语，所办甚属妥速，但积窝巨匪，非寻常盗犯可比，既经缉获解省，该督即当亲率司、道、府、县等公同审讯，迅速定案，使匪徒立正刑章，以除民害，乃仍照常派委道府，辗转稽延时日，实外省相沿恶习，况积年盗匪，心尤叵测，若令久稽显戮，则党夥串供乘间窜逸皆所不免，亦不可不防其渐。乃外省每有本案，已经审明，仍行监候待质，动辄闗移他省，俟各案讯明，方始结案者，亦非所以警凶顽而杜流弊。嗣后各督抚遇有情罪重大之犯，即督同属员会审，一得情实迅行定拟归结，不必俟他省闗查到日始行定案。

定详审秋谳职官罪案。

谕：朕检阅朝审官犯册内李因培办理冯其振亏空一案，始为减数具题，继复授意弥补，甚至将据实揭报之，知府锡尔达不惟不加赏识，转欲别为构衅摘叅，其为昧天良而骩国宪，实非寻常干犯功令者，可比封疆大臣，受朕深恩，分应奉公守法，乃因回䕶，曽经保题，库贮无亏，而甘心罔上行私，推其流弊，势将何所不至？即明正显戮，亦其罪所应得，第念前此和其衷徇庇段成功之案，虽同一弥补亏空，而先经収受赂遗，其贪黩欺䝉，情尤可恶，是以即行予勾，今以李因培较之，尚无得赃之款与和其衷，究属有间，若概令肆市权衡，殊未允符，然欲更为曲贷，则准之情法均不可以为训，因加恩赐，令自尽以存大臣之体，特恐庸愚无识之徒，或谓李因培与庄有恭，皆系巡抚，徇庇属员，获谴而一，则竟予复职，一则仅令自裁，未免妄生拟议，殊不知庄有恭于段成功之巧为开，脱与臬司、知府等有意从寛彼此相喻无言，尚未有显然授意，指使情节犹属外吏相沿积习，是以定谳示惩，旋仍施恩录用揆之李因培之任意舞文乖张挟诈迥不相类，并非轻于庄有恭而重于李因培也。再如汤聘身为抚臣，目击总督杨应琚，欺谩偾事，并无一言入告，自不得不加以重罚。然汤聘不过一庸懦，无能随人俯仰之人耳，使以他人处此，亦未必不蹈其故辙。求其一莅滇境，即具摺尽法，不过鄂宁等公忠体国者能之，岂可以之深责汤聘哉？是其罪尚可量从未减，已命法司改入缓决，以昭平允。四人皆系大臣，其治罪差等判然难以概例如此，不得不明切晓示，俾各省督抚知朕明罚，敕法一秉大公，即朕亦不得自主，惟其人之自取，尚其共知儆惕，副朕整饬官方，澄清吏治之至意，将此通谕中外知之」。

三十三年，定各省秋谳责成该管道、府巡歴审勘例。

谕阿思哈奏：「各省每年秋审，请照京师按册覆谳之例，停其提犯到省一摺，所见甚是，而其中尚有计议未尽周当之处，盖此等罪犯，所有案情久经督抚、臬司等确核详定，及秋审届期，亦不过循用故事，就招册分别情实缓决可矜三项，而在省过堂时，亦从不闻有声屈平反之事，徒令囚徒辗转，提觧纷扰，疏虞种种，不免自应酌议停止。以省具文第各属成案，颇繁研究务宜详慎。若概免提解，而执法之司，惟知抱牍从事，于貌稽词聴之义，犹属未协朕意。从古按部录囚，原有旧典，在督抚统辖全省，臬司亦刑名，总汇势难亲临州县，一一按问，至本管道府职司，既専而分辖地方，又不甚辽逺，若令于毎年审录之前，巡歴所属，逐案细心审勘其情罪允符，毫无疑义者，自可汇册具申上司。间遇有狱成，未孚临时呼冤之犯，亦止什伯中之一二，仍应据实另缮招册，将本案犯证一并解送司院覆讯定拟。是于减除陋例之中，兼寓慎重祥刑之意，立法庶为尽善互见《刑制门》。

定详谳秋审官犯。

谕今年朝审官犯勾到，如髙恒、普福以盐政大员于提引应归官帑银两，恣意侵渔，数至累万，均属法无可贷，但普福则居心狡黠，预为弥缝，髙恒，则一味呆憨，毫无顾忌，迹异而所犯则同，若于伊等稍存姑息，则凡前此官犯以贪黩正法者，何以示无屈枉，而将来侵亏败检之徒，将执法示惩乎？抑废法长奸乎？又如达色一案，初以其罪不过在短发价值，与髙恒普福侵贪入已者稍异，及阅招册各款，有商人门礼不遂，抑令不准进见之事，则是示威胁众，溪壑无厌，设令易河东为两淮，其狼籍岂在二人之下？是以一并予勾至通武一犯，虽冒销银两至七千有馀，即按例予勾，彼亦何辩？但其人本属工匠出身，又因造办器具浮开，侵用获罪，以物玩之㣲，抵人于法，朕亦岂忍出此？又提引案内之顾蓼怀，虽由怂恿髙恒，已亦牟利，酿成大案，本难曲宥，第该犯乃一商贾末流，近利贪财，是其常情，且彼即能诱人犯法，设令髙恒能不聴愚弄，又安得售其伎俩？是以将此二犯俱停，其予勾试，思朕之视髙恒，岂转不如通武，顾蓼怀等。然情法所在，差等自有较然不可移者，其海明素棫、阿拉克多尔济、阿尔锡等所犯情节，尚有一线可原者，著于次年朝审一并，改入缓决，以昭平允。虑囚大典，所以章国法而正人心，闗系甚钜。朕于庶狱，权衡铢两，惟虚衷推勘，务使适轻适重，各如其人情罪所自取，此中裁断一准于。

天道之大公，非朕所能自主，又岂稍存成见意，为髙下于其间哉？将此通谕，中外知之。

三十四年，定详减秋审缓决人犯谕：「向来朝审秋审，缓决人犯，毎阅数年即降㫖，该部酌予减等，以省淹系。今自乾隆三十年查办以后，又经四载人犯，为数渐多。此等罪犯秋谳，固难遽邀矜减。而屡经议缓，情罪尚不甚重，徒令久滞囹圄，谳牍，转滋尘积。著该部将朝审秋审，各犯曽经三次缓决者，核其案情，分别请㫖减等，以副朕矜恤庶狱之至意」。互见《赦宥门》

三十五年，改正私铸人犯即行正法之案。谕㫖：「本日三法司核覆江西省私铸钱文之、袁槐毓、吴显四二犯定拟斩决一摺，殊未允协。此等私铸重犯，藐法干禁，固罪由自取。但核其情罪，究与叛逆不法及行劫盗犯不同，亦何不可待之有定案时，按律拟斩监候秋审时入，于情实已足示儆，所拟即行正法之处，未免过当。且使无识之徒妄生揣摩，以为有意从严，甚无谓也。袁槐毓、吴显四俱著改为应斩监，候秋后处决。

定详谳受贿私纵刨参人犯案，情谕刑部改拟拿获刨参人犯受贿私纵一案，将额尔图、孟忒二犯拟绞，请即正法，所办又属过当此案，前因该将军傅良定罪过严，漫无区别，是以降㫖交刑部另办，乃该堂官意存寛纵，概以发遣枷责完结，经朕面加训饬，令其按律改正。今又于定律绞候之外加以立决，则所谓过犹不及，均非情理之平也。额尔图身为佐领，与骁骑校孟忒皆系职官，既查获偷参人犯，即应解送究治，乃敢受贿，故纵实属藐法营私，其罪在此。并不当与在官人役因事受贿者，仅从计赃科罪也。但额尔图等虽实犯死罪，即计赃浮于满贯，究与婪索，数逾千万者不同，祇应入于秋，审情实而汲汲于决，不待时，又岂得为情罪允协耶？

饬改诬告罪情，问拟过当之失。

谕：据徳福奏：审拟安仁县仓书刘本忠等盗用空白印文捏款诬揭一案，将刘本忠拟绞，请㫖，即行正法，所拟未免过当。刘本忠因与同房书役，俱被该县长随斥辱，素有嫌隙，辄用印纸捏款造详，诬陷本官情节，原属可恶。但此等胥吏作奸，自当依本律科断。初非身犯逆恶，及强盗光棍等案犯，不容稍稽显戮者，可比即引匿名文书告言人罪者，定拟绞候。以事理较重，列入本年秋审情实已足示儆，若亦予以立决，于情法既未得其平，且恐内外问刑衙门，因此妄生揣摩，转相比附，甚非弼教协中之义。此案著交刑部俟该抚题疏到日另行改拟具奏，寻如律议」。从之。三十六年，定详审威逼致死一家五命，问拟失当案情。

谕：「据永徳奏，监生段兴邦威逼佃户周徳先父子五人，先后投塘，服毒身死，照例拟发边卫充军，请将田亩断给一半，与周徳先之孙一摺，已批交该部议奏矣。段兴邦以田土细故，辄捏词控告，佃戸复用，言恐吓致周徳，先父子五人先后自尽，实属豪强凶恶，仅拟军罪，岂足蔽辜？据称现在咨部核结刑部，作何核议？或准或驳曾否，咨覆完结，而向遇威逼一家五命之案，部中作何定拟，有无分别另办？若果悉以军罪问拟，于理岂为得平？著𫝊谕大学士刘统勲等，即行查明覆奏。至永徳明知段兴邦之情罪较重，仍照常拟以充军，咨部完结，转以科断田产末节，専摺陈奏，貌似严惩，而意存轻纵，未免近于取巧，岂封疆大臣实心任事之道永徳？著𫝊㫖申饬。

定详谳秋审罪案。

谕刑部将秋审情实各犯情罪重大者，照例摘叙事由请㫖、正法，缮摺具奏。朕详加阅看官犯内，如王钲、佘子良，俱系将铅筋工力银两，扣克入已段宏深，于铜筋运费自行动用，均属侵蚀官项，色赫讷因俸满进京，藉词科敛得银二千馀两，长福揽事说情，从中受贿甘广，向银厂课书索取津贴添平至六千馀两之多，均属骫法婪赃。陈师愈身为大使，乃于铸印时授意匠役灌铅抵换银两，虽为数无多，而情罪甚为可恶。以上七犯，于法俱难寛贷，均著照刑部所拟，即行正法。至钱嵩芝虽亦虗出通闗，与王钲等之侵用入已者，有间戈济预买米石归仓事后，折钱多収钱二百，馀串固属贪利见小，然尚非枉法朘民者，可比三格，于工程银两扣留营运，贪鄙不堪，但管工人员，此等弊窦多所不免。三格特因事败露，自可暂逭其死。至罗源浩、陈昌元、程之章、孙焯承管铜厂，办理不善，以致积久无著赔项，又不能依限清完罪所应得。念其究未入已，且本年又系停勾，不妨缓至来年秋审，再为核办，俱仍著牢固监候。其常犯徐、三、黄氏、覃见文、赵珍吉、洪玉、杨成桂、张廷桂、张五汉、乔士宏、卢裕荣、黄彦廷、白扬兴、刘士英、崔登节十四犯，核其情罪，均无可寛，亦俱著照部议，即行正法。秋谳大典，敕罚所闗，其中情罪重，大者自不宜因。停勾之年，久稽显戮，若稍一线可延，仍为寛其时日。朕总理庶狱，惟期明慎，不但罪之轻重，视其自取，即办理之缓急亦一准于平将，此并谕中外知之。

三十七年

敕督抚谳狱就案原情，毋得有心迁就，谕本日三法司核覆，熊学鹏审拟管闗织造寅保家人髙尚徳，踢死徐二一案，该抚原拟髙尚徳逞凶踢毙平民拟绞，即行正法。经法司核拟髙尚徳：缘徐二漏税争衅被踢身死与无故殴毙平民不同，应仍以斗杀律绞，候所驳甚是，熊学鹏并不细核案情，拟以立决，深属过当立决，不待时之犯原，因罪恶重，大法难，姑待如强盗情无可原，及谋叛大逆，邪教妖言之类，自不容稍稽显戮。至如近日钱度之案，以大员败检，婪赃数逾，累万迥出，情理之外，非尽法处治，不足示惩，若髙尚徳所犯，与数者，絶不相类，何至遽拟立决？看来该抚因前奏未将寅保是否，知情故纵及，或系失于觉察之处，分晰声叙，曽经降㫖，令其悉心研审，因而体会错悞，殊不思封疆大吏于刑名案件，竟不揆事理之轻重，率用私意窥测，致引断失律可乎？熊学鹏著交部议处，朕于一切谳牍，虚公审拟，应寛应严，从不预存成见。其中有原拟过轻，经朕敕部另拟，或原拟过重，复驳令改拟者，各就案犯真情，反覆推究，务期一一公当，皆随其人之所自取，正如鉴空衡平物来顺应，初非先有意向，则各督抚又何从为之揣摩？况一涉揣摩，则事理已不得其平复，何以称弼教协中之意？各该督抚等惟当就案原情，尽破私心迁就之见，使庶狱悉归明，慎以副委，任将此通谕知之。

三十八年，定秋谳。

予勾停勾人犯揭示罪，由例谕㫖，秋谳大典，经九卿会核定拟，缮册进呈，朕亲为再三披阅，核其情罪轻重，分别勾存，其稍有一线可原者，必为求其可生之理，予以停勾而实在情真罪当者，亦不能曲法市恩，稍存姑息，以期无枉无纵，并于勾到时，将应勾应免之，故详晰，谕示大学士、刑部等官皆备闻之，盖以民命至重，从不肯掉以轻心也。第国家明罚敕法，原以协刑期无刑之义，今秋审招册内情实，应勾人犯，每岁总不见少，岂朝廷之教化尚有未孚，抑愚民罔知犯法之由，轻蹈重辟乎？古云：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原欲使家喻户晓，共知儆畏。今刑部及外省奉到秋审，勾到之㫖，不过遵照办理，而其人之所犯何罪？律应正法之故，民间无能周知无怪乎岁举明刑之典，而犯法者仍众也？自当于秋后处决时，将该犯必应正法情节，摘出简明数语，揭示通衢，俾愚民触目警心，庶不至轻罹法网。但今年各省应勾人犯业，经办竣，已属不及，著自朝审勾到为始，大学士㑹同刑部，将予勾不予勾，各犯经朕酌核前罪，分别办理之处节录，情由呈览，随时榜示市曹，俾众知朕明慎，用刑至意，嗣后办理各省秋审，勾到时，并著大学士、刑部，每次将各犯应勾应缓情节，一体摘叙数语奏闻，行知各该督抚于处决时，出示晓谕，以昭儆戒，庶㡬穷乡僻壤，皆知辟以止辟之意。著为令。

定详察救亲情切及独子例得留养案情，时山西巡抚巴延三审拟民人李治国，因伊母髙氏被同母异父之石通拉走擦伤手腕脊背，李治国恐母年老伤，重用刀吓扎，致石通殒命，该犯实系救母情切照例两请，并奏明，独子家无次丁，例得留养。得㫖允行复奉。

上谕曰：「例载救亲情切一条，原因父母被人殴打，势在危急，伊子闻声䕶救，实有迫不得已之情状，因致伤人，其情实有可原，是以向例准于疏内两请候㫖，若父母与人寻衅斗殴其子，踵至加功，致毙人命，是父子逞凶共殴，并非情殷救䕶，岂可不严究实情，照律论抵？若复巧为援引开脱，竟使济恶，重犯幸逃法网，何以昭敕法之平？又独子养亲一条，定例必先查核，死者并非独子，而凶犯实在家无次丁，方准声请，然亦须核其情节本轻，又毫无别过者，始可照例援请。至其中案情稍重，虽经声请不准留养者，前经朕以此等，尚非谋故重情常赦，不原曽降㫖，俟其拘系经年，驯其桀骜之气，量为末减，亦不必于定案时将命案正犯，遽行开释。是于明慎用刑之中，更寓法外施仁之意，苐恐愚民无知，恃有留养之例，凡系独子，动辄轻身斗狠，易罹法网。是随案办理留养，非惟无益而且害之，与其急于纵释而民轻犯法，何如稍加慎重之转得矜全乎？嗣后内外问刑衙门，遇此两项案情，务须确核，罪由审酌，至当妥协办理，毋得意存姑息，以副明允协中之意。

三十九年，以京畿微旱。

命刑部酌减秋审缓决人犯，谕：「向来秋审人犯，如通计数及万人，即敕部将三次缓决者，分别减等，以示法外之仁。今自乾隆三十六年以来，距今岁秋谳时，约计人犯又有万馀，其三次以上缓决者，至期原在应行查办之例，但为时尚有数月，此际仍须滞系囹圄。现因京师及近畿地方甘霖，未霈农田，待泽方殷，已降㫖将刑部及直隶省军流以下罪名减等发落。至此等缓决人犯不但三次者，今秋应予减免，即缓决一二次者。其情罪本轻，再隔数年，亦仍归于寛减。若今早为查办使，刑狱一清，自更足以昭钦恤。而召和甘著：刑部堂官，即将曽经缓决一二次以上人犯，查明酌量所犯案情，以次办理奏闻，分别减等，副朕矜慎祥刑之至意。互见赦宥门。四十年，申饬外省办理秋审草率之弊。

谕本年刑部进呈勾到册内四川省从缓决改入情实，共有五起，内徐兴徳鲜绍冕二起，朕于披阅该省题本时，因其情节较重，即交批本处密记，俟秋审招册进呈时，看其如何核办？今二案即在九卿等拟改情实之内，可见刑部九卿所办认真，而川省办理之草率错误矣。向年各省秋审，经九卿拟改过多者，每降㫖申饬，然每省不过二三起从，未有如今年川省之改至五起者。秋审为臬司，専责该省臬司李世杰现在章谷办理军粮等事，臬司印务，该督应委熟习刑名之杜玉林署理，而乃委顾光旭署理，以致所办舛谬若此，然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不可不加惩儆。顾光旭著交部严加议处。至文绶身为总督，于秋审事率行核转，本属非是。但念其现办军需诸务经手事，多难以専心秋谳文绶，著从寛交部察议。

四十一年，定直省秋审、缓决人犯，已经解审，一次之后，停其解审例。刑部奏：「准直省每年应入秋审案犯于应勘时，仍令各督抚提解省城，率同在省司道公同㑹勘定，拟具题。至缓决人犯解审一次之后，情罪无可更定者，只令有司叙由详报，停其解审。其曽拟情实未经勾决之犯，及前拟缓决后改情实，并缓决人犯内情可矜疑者，仍照旧例解审。

定详察兵丁酗酒滋事，本管上司依法责处，致毙案情」。

谕：据齐克勒特奏称：昌平州披甲尼雅哈因饮酒醉，后在防守尉阿尔绷阿门前肆行吵闹，令人捆縳看守，尼雅哈不知畏惧，反混行詈骂，经防守尉阿尔绷阿防御五什公同板责尼雅哈回家后身死，请将阿尔绷阿五什交部分别查议等语齐勒克特所办非是。尼雅哈系披甲醉后，混行詈骂，甚无法纪。阿尔绷、阿五什公同板责，理所当然，且系按法责处，并非任意酷刑。尼雅哈之死，实所自取，阿尔绷阿等何罪之有？况各处将军大臣防守尉等管辖所属兵丁，乃伊等分内之事，今尼雅哈如此饮醉，混行吵闹，若不惩责，何足以示众戒？阿尔绷阿五什俱不必交部议处，将此通谕各驻防将军大臣等，嗣后若有此等事件，俱照此办理。

敕刑部查核秋审缓决人犯，减等发落，谕：「向来秋审朝审人犯内有经缓决三次以上、人数积多者，每届数年，饬令刑部量为减等，以示法外之仁。乾隆三十九年五月，因祈雨清厘刑狱，曽降㫖：将三十八年以前缓决，一二次以上，各犯概予减等，㡬于圄空。今自查办之后，计至本年秋谳拟入缓决者，又积有六千馀名，其数已为不少，著刑部堂官将本年秋审朝审缓决至三次，各犯逐一查明各案所犯情节，照例分别减等发落，以昭矜恤。互见赦宥门》。

定知府、直隶州平反审转重案，送部引见例。时安徽英山县知县倪存谟枉断杜如意斧砍伊父杜得正问拟凌迟一案，经该州倪廷模提审讯，出凶僧广明诱媳成奸碍翁管束，连砍杜得正，毙命该县任聴串供捏饰，转将尸子刑求㡬成冤狱。御史李廷钦请将倪存谟照诬告人死罪未决例，杖一百，徒三年。

上以法轻情重，不足蔽辜，改发伊犁，永逺不准，回籍复奉。

谕曰：「此案若非该州倪廷模讯出实情，㡬令奸僧漏网尸子，衔寃倪廷模，可谓能事著，即送部引见。向来各省地方官有拿获邻省盗犯，尚令引见录用，以示奬励。若为知府、直隶州者，能将审转之案，虚公研鞫，立予平反，则所属可无寃民，较之实心缉盗，尤有益于吏治。嗣后凡知府、直隶州有将闗系生死出入大案，审出实情，改拟得当，经上司核定，题达部议准行者，交部查明奏请送部引见。著为令」。

四十二年，申定藉词，复雠逞凶挠法，照故、杀问拟例。刑部奏：「直隶总督周元理，咨吴桥县民沈万良殴伤王廷修身死，依子孙报雠例，拟流于法，于情均未平允，应令该督另拟奉」。

谕此案：沈万良之父沈三行，窃拒捕原系有罪之人，被事主王廷修知觉赶殴致毙，照例拟徒本案，已经完结，法非应抵，义不当雠，乃伊子沈万良忽于十馀年后，复将已伏罪之王廷修乘机杀害，该督援照子孙报雠之例，拟以杖流，经部议驳，甚是从前各省办理复雠之案，如广东省曽士标殴死，曽㑹昌律拟斩候，而曽㑹昌之子，曽朝宗复戳死曽士标之子，曽亚二律拟斩决，朕特明降谕㫖，改为缓决。又河南省智洪义，因父智顺，被赵二殴死，赵二问拟绞，候智洪义藉言报复，辄杀其子赵仓律拟斩，候九卿阁臣于勾到招册内夹签声明，又经朕明降谕㫖，通谕问刑衙门，以我朝明罚饬法审，慎周详生杀悉由谳司，岂容一介不逞之徒，私行报复？况国法既彰，则私恨已泄，雠杀之端断不可启，训示最为明晰，即子孙复雠之例，若因伊父死于非命，而凶首竟得漏网，寃无可伸，其复雠，犹为有说。今沈三系罪人王廷修又已伏罪结案，则国法已伸，王廷修即属无罪之人，乃沈万良复逞凶故杀，即应照故杀律问拟，若如该督所拟杖流，将来此风一开，谁非人子皆得挟其私忿，藉口复雠，逞凶挠法，何所底止？岂辟以止辟之义耶？将此通谕内外问刑衙门知之？

定详审秋谳，金刄伤人，命案谕刑部进呈云南贵州秋审，本朕详加披阅，有械斗各伤一命，及以金刃伤人者，同一案，而分拟情实缓决，殊未允协，已交该部另行改拟矣。夫杀人者死，汉初约法已然，今择其情轻者，列于缓决，已属寛典，若纠众械鬬，各伤一命之案，并予勾决，至斗殴之案，情形本自不同，有并非互斗，亦援互斗律条。问拟者因系积久相沿，姑仍其旧，而秋谳时之分别情实缓决则轻重，当有权衡如彼，此俱以手足相殴，及各持金刄互格，因伤重致毙者，两造情事相等，原可以入于缓决，若死者仅以詈骂启衅，或用手足，先殴而凶犯，辄持金刄，拒抵杀伤，其为逞强毙命，已可概见。且金刄本可杀人之物，若死者并未持械，岂能徒手相当，即非顿起杀机，其与故杀，亦所差一间此等，而不入于情实，又何以惩暴治凶？况为法司者，惟当准情酌理，务得其平，若曲从开脱，便乖明允之道，且死者何辜，宁不含冤地下乎？嗣后内外问刑衙门，于秋审斗殴案犯，并当遵㫖，悉心定拟，毋有枉纵，庶好勇斗狠之徒，共知儆戒，不敢轻蹈法网，所全实多。寻刑部奏请将本年已入缓决各案内查明死者，并未持械凶犯，以金刄格斗致毙者，俱补缮黄册，改拟情实进呈。

上以所办过当，断不可行，谕曰：「朕昨降谕㫖，通饬酌定情实之意，原因近年金刄伤人之案较多而秋审，时每列入缓决，且数年后仍得减等发落，于是好勇斗狠之徒，妄谓杀人，可以幸生，罔知儆戒，轻蹈法网，不可不示以严惩，俾知金刄杀伤徒手之人者，断难邀免，庶可稍戢其逞强之心，以免罹必诛之罪。是以前㫖有嗣后之言，欲使众共知晓，凛刑章而不敢复犯，若教而不从，则是自取其死，于情理均无可恕矣！今刑部请于本年，即行改正，竟似朕急欲多勾百十人，实属误㑹朕意，且立法自有次第，何不可待之有而为是汲汲乎？著刑部转行各督抚，将前后两㫖遍行出示晓谕，虽穷乡僻壤，咸使闻知，嗣后倘有仍用金刄杀伤徒手之人者，即当拟入情实，朕酌定其情，即不予勾，而以金刄斗杀者，概不予减，庶㡬辟以止辟之义，将此通谕知之，定详察大逆案内应行缘坐之人，即系被诬之人，免其坐罪。

谕㫖：杨景素奏，查讯陆丰县民郑㑹通、周维玉挟嫌捏造匿名揭帖希图倾陷一摺，已批交三法司核拟速奏矣。该逆犯等因怀挟私嫌，敢将谋逆重情匿名，诬陷至一百馀人之多情罪，甚为可恶，自应按律问拟。至其中应行缘坐人犯内，如郑㑹寅、郑会礼、郑㑹衷、郑阿洪、郑阿果，即系该逆犯挟嫌诬控之人，今其事幸得昭雪，而转以其为逆犯弟兄之故，一一罹于重辟，是该逆犯，虽身膺显戮，而其意中所本欲倾陷者，亦不能免，俾无赖之徒，竟得拚一死，以遂其所愿，未为平允。且该逆犯，既忍以大逆诬其弟兄，则其蔑视天显，恩义早絶，更何必以其义属期亲，概从缘坐乎？此案除郑㑹通之妻子，仍照大逆缘坐律定拟外，其本被倾陷之郑㑹寅等，著与讯明之无干人众，一并省释，俾悖逆奸徒知害人适以自害，庶刁风可以稍戢。

命查秋审朝审，未勾官犯，改入缓决。谕：「嗣后秋审朝审，未勾官犯，有经十次未勾者，著刑部查明，改入缓决。但官犯非常犯可比，既改缓决后，如遇应查办缓决三次以上时，不得与常犯，一例减等」。四十三年。

「敕各省：金刄伤人，应入情实人犯，再限五年，予勾谕刑部，㑹同九卿秋谳已毕，当以次缮册具题，闻今年各省情实人犯，较上年多至一百八十馀人，其因金刃伤人，拟入者较多，是各督抚均未能深体朕意，朕上年明降谕㫖，以彼此斗殴之案，若死者仅用手足，而凶犯辄持金刄杀伤者，此等好勇斗狠之徒，不可不严示惩儆，自当入于秋审情实，但不教而诛，朕尚不忍，因令各督抚遍行出示，咸使闻知，俾各畏法悛改，并予限一年，俟再下届秋审时，始行分别办理，若教而不从，则是自取其死，情理俱无可恕矣。因思今年秋审案件俱在，未奉谕㫖以前，愚民尚未周知，若即行予勾，何以副朕前㫖，辟以止辟之义，所有今年秋审情实，金刄伤人之案，著刑部于黄册内夹签声明，其已经具题者，于进到时交行在刑部，夹签进呈，原可扣除不勾，但此等案犯情节较重，即不予勾，亦止应照情实未勾之犯办理，不得援寻常缓决人犯之例，三年后即予减等，是于从寛之中，已寓戒好勇斗狠之意矣，恐僻壤穷乡，遽难家喻户晓著，予以五年之限，令各督抚，将朕此㫖，明白晓喻，实力劝导，务使人尽儆凛，以化其桀骜不驯之习，勿致轻罹刑网，若五年后，仍然怙终不悛，复有用金刄伤毙徒手之人者，即当概行予勾，无稍矜恤，各宜感悔省悟，毋负朕谆切教戒，化民励俗之至意。

四十四年，

敕法司详慎，招册看语，务当允协，谕本日勾到江南省情实人犯内，有曹守祥一名，因向缌麻服叔、曹振荣索欠起衅，致殴伤曹振荣身死，刑部将曹守祥拟入情实，而册内看语称死者理曲，甚属非是，曹振荣系曹守祥缌麻服叔赊欠钱文，曹守祥本不应向，其取讨常人于乡党间敦睦婣任䘏之道，尚宜缓急相通，矧有服叔侄，何得以此起衅犯尊殴毙曹守祥之罪，情理均无可寛，更不必论死者之曲直。况叔用侄钱，理本非曲，刑部无端，加入此语，尚欲为干犯尊族之凶，徒开释乎明刑，所以弼教，似此妄加看语，何以饬风化而正伦常？嗣后刑部办理秋谳，务当斟酌允协，举一反三，勿再舛误。刑部堂官著𫝊㫖申饬。

定杀一家六命凶犯之子，分别年岁，立决监禁之例。

谕前日勾到湖广省秋审人犯内有王成砍杀江文珍等一家六命，其子王喜娃，应行缘坐，年仅十岁，今日勾到山东省秋审人犯，内有冯吉杀死，冯文炜一家六命，其子冯大甫，年仅六岁，冯二甫年仅二岁，刑部俱拟入情实应斩，本属例所宜然。王成、冯吉凶恶，性成砍杀一家六命，惨毒已极，即将伊全家抵死，仅足相偿，实为情真罪当，而刑部定拟将杀六命之已絶嗣者，其子均拟斩决，若尚未絶嗣者，拟斩监候，而于缘坐者之年岁，未为区别，因念二犯缘坐之子，犯事时，年仅四岁，尚在童稚无知，若概予骈诛，究觉不忍，是以均未予勾，惟是此等凶孽，留其喘息，已属法外之仁，若伊等长成后，或遇赦减等释宥，仍聴婚配，俾有遗孽，将何以昭示平允？并何以慰使者之心？嗣后遇有此等凶犯缘坐之子，年在十一岁以上者，仍照现行之例办理，如在十岁以下者，俱著问拟斩，候永逺监禁，虽遇赦不准减释，令其老死囹圄，庶于准情之中，仍不废法，所有此次，未勾之王喜娃、冯大甫、冯二甫，即照此例行，著为令。

四十六年，定各省秋审问拟失出失入之督抚司道分别处分之例。

谕本年秋审，据刑部将各省情实人犯招册进呈，朕详加披阅。内四川省、经部改入情实者七案，湖广省经部改入情实者七。案：谳狱大典，内外承办官均宜悉心详核，以期无枉无纵，若部驳未能妥协，朕亦未肯准行。今此次部中改拟各案，核其情罪，均属平允，自系外省问拟失当，不可不明定处分，俾知警省治狱之道，惟在准情酌理，务得其平，固不可稍存姑息，有意从寛。若欲避寛纵之名而过为刻深，则民命所闗甚钜，是失入之咎比失出为重，又不可不示区别。嗣后各省秋审案件，如经部驳至五案以上，俱系问拟失出者，著交部议处。如五案之内，有问拟失入一案，著交部严加议处，以示慎狱明刑之意。寻部议请嗣后各省办理秋审，如失出未至五案者遵。

㫖免其议处外失出至五案以上者，将督、抚司道均照承问失，出例降一级调用。至十案者，降二级调用。如过此数，以次递加。所有加级纪录，准其抵销。至五案之内，有一案失入者，即照承问失入例实，降一级调用。二案者，实降二级调用。如过此数，以次递加。虽有加级，纪录不准抵销」。从之。

四十八年，定详审尊长逞凶，故杀卑幼案情。刑部议覆，直隶总督英廉题奏老王邢氏用卤。灌死，伊媳小王邢氏问：「拟杖一百，流二千里，情殊凶残，应请据实发配，不准収赎奉。

㫖：此案：老王邢氏与小王邢氏分属姑媳，该部核覆，照尊长谋杀卑幼律问拟杖流，并不准折赎，固属照例办理，但核其情节，尚未允协，姑之与媳，究与亲子女之于父母不同，若平日不遵教训，或有忤逆情形，自应教管责处，然亦不得任意凌虐，恣行残忍。今小王邢氏因体弱不能工作，尚无大过，乃老王邢氏因其出言，顶撞蓄意谋，杀辄用盐。卤向灌并用刀撬落门牙，凶残已极，若不严加惩儆，则凡为姑者不论。其媳有无忤逆，竟恃尊长名分，肆意谋杀，到官问拟，又得侥幸寛减，此风亦不可长。老王邢氏罪虽不至论抵，然仅问拟杖流不足蔽辜，老王、邢氏著改发伊犁给与厄鲁特为奴，以示惩儆如此。准情定罪，则凡为尊长者，皆知慈爱而为卑幼者，更得尽其孝敬，庶不致恩义尽泯，亦明刑弼教之一端也。嗣后如有此等案件，即著照此办理，将此通谕内外各问刑衙门知之，敕督抚详慎谳狱。

谕秋谳大典，有各省巡抚分别情实缓决，核准具题，其中罪名有出入，经九卿核改，从未有如今年之甚者。朕初以大学士阿桂新命管理刑部，秋审招册，由其所定，未免有意从严，乃将改入情实，各案于勾到前详加披阅，俱属情真罪当，法无可贷。即如执持金刄杀伤，及持械逞凶、一死一伤、窃贼赃至满贯等案，向例拟入情实。此次河南、山西等省列入缓决，九卿循例改驳，亦得谓之有意从严乎？朕于秋审案犯详阅招册鉴，空衡平不稍存畸重畸轻之见，茍其人有一线可生之路，即免其予勾以体。

上天好生之意，而情节之重者，断不能屈法施仁，所谓辟以止辟，既非有意从寛，亦非有意从严也。

定详谳秋审官犯。

谕本日勾到朝审犯官：内如国栋身任浙江藩司，于陈辉祖抽兑抄产私易金两一案，其罪在于扶同徇隠，究未分肥入，已尚属可寛，是以未勾，并著加恩释放，俟有新疆废员缺出，令其前往效力赎罪。至王士浣、杨仁誉，随同陈辉祖抽换舞弊，私改印册，且侵用官物，入已赃私，俱在一千两以上，其罪较国栋轻重悬殊，本应予勾，但与国栋同属一案，若将二犯正法，恐外间无识之徒，以朕为偏䕶旗员，是以免其勾决，该二犯情罪本重，将来虽恩赦不准援免。又苏隆阿常清、安临三犯，因禁地值房失火，疏虞出于意外，且并未延烧，免其勾决，著加恩释放。回旗金蟾桂、郑瑞、苏泰三犯于台湾，刁民聚众焚抢，雠杀重案，不即迅速擒拿，因循贻误，但究与失陷城地者，有间亦著免勾。又刘得一犯由陆路出身，洊升水师游击，巡洋阻风，因不谙水师，畏葸观望，尚未贻误地方，亦著免勾。又如明亮、巴林、太舒成冨，通四犯，心存袒䕶，竟敢私宽永逺枷号之重犯，酿成重案，舒成受冨通嘱托，欺朦明亮侵蚀，查抄赃私一千两以上，入已俱无可寛，至明亮被舒成朦混，致罹重罪，所有金两讯未入，已且现交图思义查奏，是以暂缓勾决巴林太受冨通嘱托，罪止瞻徇回䕶，是以未勾以上各情节，朕详阅招册，细加察核，茍其人有一线可生之路，无不量为寛贷以体。

上天好生之意，朕临御四十八年以来，矜慎庶狱，务期明刑。弼教辟以止辟于秋谳，大典一秉大公。至正鉴空，衡平生死，总视其人之自取，从不肯稍存畸重畸轻之见。如本日勾到朝审案，犯寅刻，即焚香告。

天斋心自矢固，不肯有意从寛屈，法施仁，多活一人，以为积阴功起见，又岂肯多杀一人，致有意从严耶？所有办理，縁由明切宣谕，中外知之」。

定详察拒奸杀命罪情。时奉天题奏，民人张成功挤死。柴明玉、姜连殴死吴麻子，因强行鸡奸，起衅致死。问拟斩，候原案未经声叙。死者生前确供，又无旁人证见奉。

谕：嗣后各省遇有拒奸杀命之案，该地方审讯时，必须将凶手与死者，年齿详悉核对，如死者年长于凶手，十岁以下者，则欺其稚弱图奸，自属情理，若年岁相等，或仅大三五岁，又安知非凶手圗奸因，而致死灭口，恃无见证图赖死者希，冀缷罪乎？将此宣谕问刑衙门知之」。

四十九年，详定州县因公按法责处胥吏致毙处分。

谕福崧叅奏石门县知县朱麟徵，因地保张，奕髙，承催钱粮，多未完纳，令役责处张奕髙推诿不服，出言唐突该县将张奕髙并责三十板，旋因伤重毙命，请将朱麟徵革职等语，未免过当知县，身膺民社，如于所管人役，有因私挟忿责处，致毙情事，自应叅奏，革职治罪。今朱麟徵于地保徵催钱粮多未交纳，且又挺撞本官责处本属分内应办之事，而该地保既已承催不力，又复出言顶触，已有应得之罪。况该令将地保责处三十板，亦系如法决责，不得谓之滥刑。若因此而概请革职，则将来州县所管吏役保约皆得有所倚恃，挟制本官，于实力办公之道殊多未便。嗣后如挟嫌逞忿，致毙人命者，仍著照例办理外，如事属因公按法责毙所属人役，该督抚止须奏请，交部议处」。部议：时亦不过降级留任，已足示惩，不得遽行革职，致启胥役刁恶之渐。所有此案，朱麟徵应得处分，即照此办理。著为令。

饬民间词讼，经府州县审㫁，复赴上司控告，毋得仍发原审官。

谕各省督、抚、藩、臬，皆朕特加简畀，委任非轻，自当仰体朕怀，勤䘏民隠，方无忝厥职，乃近年来民间词讼，经州县审㫁，复赴上司衙门控告者，该督抚司道等往往仍批交原审之府州县审办，在该府州县心存回䕶，断不肯自翻前案，即使所办允当，而情形之间，易渉嫌疑，实不足以服告者之心也，又何怪小民之纷纷渎诉耶？嗣后各省案件，有赴上司衙门控告者，其距省较近地方，该督抚即应亲提人证卷案，发交藩、臬两司，亲率秉公审办，或道路遥逺，人证较多，恐致拖累通省，岂无公正明干，熟谙刑名之道府大员，即当遴委前往研讯实情，庶民情各得其平，自不致藉口衔寃，复行渎控，将此谕各督抚，转饬所属，均宜勤勉矢公，详慎聴断，庶不负朕谆谆告戒之意，如有仍蹈隠徇，故纵前辙发交。原审官以致案情出入小民屈抑求伸赴京控诉者。一经钦派大臣，审出实情，惟该督抚是问。

五十年，定详谳家奴营私起衅，致本主酿成重罪案情。

谕宗人府：进已革镇国公永芝，朝审黄册，细阅此案情节，永芝䕶卫三达子，曾借木匠吴国祥、钱文、吴国祥承办房屋，即行歇工时，永芝气忿，令三达子责打吴国祥受伤身死，此事系永芝年幼，无知聴人耸恿所致，永芝著加恩改为缓决，至二达子侵用钱文，吴国祥籍词歇工，该犯是否，有挟嫌致毙之处，刑部并未将此情节详细究明，声叙即草率定案，已属非是。又本年刑部核覆浙江省已革金衢严道徳克进布侵盗海塘桩木银两一案，伊家人刘三扣银至一千二百两之多，即与实犯窃盗满贯无异。该督仅将刘三问拟杖流，该部即应按例驳改，乃仅加定外遣，亦属轻纵。其经发遣之三达子，著刑部提回另行审拟该犯侵用钱文，以致伊主犯杀人之罪，自应问拟绞候。朕原其情，亦不至予勾。其已发伊犁之刘三，指称伊主名色向木商诓骗银两以致徳，克进布受其所愚，身罹重辟，实为此案。罪魁刘三，本系家奴，若仅发遣新疆，亦不过止于为奴，更复何所畏惧，著刑部另行定拟具奏。后行知伊犁将军奎林将刘三，即于该处正法，以为家奴藐法，酿事者戒。朕办理庶狱，从不稍存成见，并非轻于三达子而重于刘三。惟是准情定谳，务期刑法之平。所有承办。此二案错误之刑部，堂官及浙省之督抚，著交部严加议处。

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