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襄公二十三年

【经】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无传。)

三月,已巳,杞伯匄卒。五同盟。○匄,古害反。

[疏] 注「五同盟」。

○正义曰:匄以十年即位,九年盟于戏,十一年于亳城北,十六年于溴梁,十九年于祝柯,二十年于澶渊,皆鲁杞俱在,是五同盟。

夏,邾畀我来奔。无传。畀我是庶其之党,同有窃邑叛君之罪。来奔,故书。○畀,必利反。

[疏] 注「畀我」至「故书」。

○正义曰:杜从贾说,以为庶其之党,同有窃邑叛君之罪。刘炫《规过》云:「杜此注云『庶其之党』,庶其奔鲁三年,若是其党,邾人即应讨之,何因至今始奔?庶其以邑奔鲁,鲁人还以赐之,畀我不得彼邑,窃邑之状复何在焉?《释例》又曰:『小国之卿,或命而礼仪不备,或未加命数,故不书之。邾畀我之等,其奔亡亦多,所书唯数人而已,知其合制者少也。』如彼所说,又以畀我是卿,何为两说自相矛楯乎?」炫以为《释例》是,《集解》非。今删定知不然者,原杜之意,以二十一年邾庶其窃邑来奔,去此既近,邾更无事,今畀我来奔,必是庶其之党,同有窃邑叛君之罪。《春秋》之例,命卿有罪,出奔皆书名。畀我书名,罪其与庶其同党,非谓畀我非命卿,与《释例》不违。刘不晓杜旨,妄为规过,非也。

葬杞孝公。无传。

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书名,皆罪其专国叛君。言及,使异辞,无义例。

[疏] 注「书名」至「义例」。

○正义曰:被杀书名,是罪之文,故以专国叛君为二庆罪状。成十七年晋杀其大夫卻锜、郤犨、郤至,哀四年蔡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皆不言「及」。文九年晋杀其大夫士縠及箕郑父,与此并言「及」。传无其说,知是史异辞,无义例也。

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诸侯纳之曰归。黄至楚自理得直,欲为楚所纳。

晋栾盈复入于晋,以恶入曰复入。○复,扶又反,注同。入于曲沃。兵败奔曲沃。据曲沃众,还与君争,非欲出附他国,故不言叛。○还,户关反。争,争斗之争。

[疏] 注「兵败」至「言叛」。

○正义曰:案传栾盈潜入曲沃,之甲以入晋都,及败,又入于曲沃。潜入之时,晋人不觉,及败后更入。晋人以其状告,故先书「复入于晋」,后言「入于曲沃」,谓其败而后入,故云「兵败奔曲沃」也。不言叛者,叛谓以邑叛属他国。栾盈既入曲沃,据曲沃之众与君战争,兵败而死,终亦不附他国,故不言叛也。然则昭二十一年,宋华亥入于宋南里以叛;定十一年,宋公之弟辰入于萧以叛;十三年,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荀寅入于朝歌以叛,皆非叛属他国。而并书「叛」者,彼皆与国相距不胜而即出奔,得归乃言复国,皆有叛属他国之意,故本国皆以叛告。此栾盈与君争胜,不胜即死,未有叛属他国之意,故晋人不以叛告也。

秋,齐侯伐卫,遂伐晋。两事,故言遂。

[疏] 注「两事故言遂」。

○正义曰:遂者,因上事上下事之辞。是两事,故曰「遂」。僖二十八年,晋侯侵曹,晋侯伐卫,亦是一举而为两事,不言遂者,於彼注云「再举晋侯者,曹、卫两来告」。然则此言「遂」者,齐人来告,以齐告为文,故乃言「遂」也。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豹救晋,待命于雍榆,故书次。雍榆,晋地。汲郡朝歌县东有雍城。○雍,於用反。朝如字。

己卯,仲孙速卒。孟庄子也。

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书名者,阿顺季氏,为之废长立少,以此奔亡,罪之。○为,于伪反。长,丁丈反。少,诗照反。

[疏] 注「书名」至「罪之」。

○正义曰:书名,是罪之文。案传纥为孟氏所谮,其奔非纥之罪。故杜以阿顺季氏,废长立少,为纥之罪状也。

晋人杀栾盈。

齐侯袭莒。轻行,掩其不备曰袭。因伐晋还袭莒,不言遂者,间有事。○轻,遣政反。

[疏] 注「轻行」至「有事」。

○正义曰:庄二十九年传例曰:「凡师有锺鼓曰伐,无曰侵,轻曰袭。」是轻者,舍其辎重。倍道轻行,掩其不备曰袭。传言「齐侯还自晋,不入,遂袭莒」。经不言遂者,间有他事故也。若然,僖六年夏,公会齐侯云云伐郑。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二十八年,公会晋侯云云于温,天王狩于河阳云云,诸侯遂围许。彼亦间有他事。而言「遂」者,两事言遂,取其省文。彼二者公皆亲在,事不待告,故远承上事,言诸侯遂行。此书齐事,虽告称遂行袭莒,亦不可书遂,为间有数事,与前文隔绝故也。

【传】

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卒,晋悼夫人丧之。(悼夫人,晋平公母,杞孝公姊妹。○丧,如字,徐息浪反。)平公不彻乐,非礼也。(彻,去也。○去,起吕反。)礼,为邻国阙。(《礼》:诸侯绝期。故以邻国责之。○为,于伪反,下注「为召」、下「而为」注同。期,居其反。)

[疏] 「传注礼诸侯」至「责之」。

○正义曰:杞孝公,晋平公之舅也。尊同则相为不降,平公於礼为舅,当服緦麻三月。但緦服既轻,其恩不过邻国,故传言「礼,为邻国阙」也。杜言「诸侯绝期」者,据《礼》之正法,言诸侯尊降其亲,虽有本服赐者,亦当为之阙,故以邻国责之。《礼》,父在,为母服期。丧绝旁期,非母也。

译文

二十三年春季,杞孝公死去,晋悼夫人为他服丧。晋平公不撤除音乐,这是不合于礼的。按照礼,应该为邻国的丧事撤除音乐。

陈侯如楚。朝也。公子黄愬二庆於楚,楚人召之。二庆,虎及寅也。二十年,二庆谮黄,黄奔楚自理。今陈侯往,楚乃信黄,为召二庆。○愬,息路反。使庆乐往,杀之。庆乐,二庆之族。二庆畏诛,故不敢自往。○使庆乐往,绝句。庆氏以陈叛。因陈侯在楚而叛之。不书叛,不以告。夏,屈建从陈侯围陈。陈人城,治城以距君。屈建,楚莫敖。○从,才用反,又如字。板队而杀人。役人相命,各杀其长。庆氏忿其板队,遂杀筑人。故役人怒而作乱。○队,直类反,注同。长,丁丈反。遂杀庆虎、庆寅。楚人纳公子黄。君子谓:「庆氏不义,不可肆也。」肆,放也。故《书》曰:『惟命不于常。』」《周书·康诰》。言有义则存,无义则亡。

[疏] 「君子」至「于常」。

○正义曰:杜言庆氏以陈叛,叛不书,不以告,则传载君子之言,其意不为经也。君子自论庆氏之罪,所为不义,不可放肆,以为宜其诛灭,故引《尚书·康诰》,言天命之不于常,有义则存,无义则亡。庆氏族有二卿,为不义之故,而并丧亡,故君子论其事伤之也。服虔以为传发此言为不书庆氏以陈叛,为楚所围,称国以杀,不成恶人肆其志也。服意见元年「围宋彭城」,追书系宋,不登叛人,谓此亦宜然,故为此解。然叛是大罪,若书为叛,其恶益明,何当匿其罪名谓之不可肆也?若庆氏不可放肆,故不书其叛,则林父、华亥、赵鞅、荀寅之徒,岂皆可使放肆而书其叛乎?且传文不言书经之意,知之不为经也。故杜以为叛不告,故不书耳。

译文

陈哀公到达楚国,公子黄在楚国对二庆提出控诉,楚国人召见二庆,二庆让庆乐前往,楚国人杀了庆乐。庆氏带领陈国背叛楚国。夏季,屈建跟从陈哀公包围陈国。陈国人筑城,夹板掉下来,庆氏就杀死了筑城人。筑城的人互相传令,各自杀死他们的工头,于是乘机杀死了庆虎、庆寅。楚国人把公子黄送回陈国。君子认为:“庆氏行动不合于道义,就不能放肆。所以《书》说:‘天命不能常在。’”

晋将嫁女于吴,齐侯使析归父媵之,以藩载栾盈及其士,藩,车之有障蔽者,使若媵妾在其中。○析,星历反。媵,以证反,又绳证反。藩,方元反,注同。障,之亮反,又音章。

[疏] 「晋将」至「媵之」。

○正义曰:晋将嫁女为吴之夫人,齐以女为媵,使析归父送媵女於晋,令与適俱行也。礼,媵同姓,適异姓。今晋嫁女於同姓,齐以异姓为媵,皆非礼也。而不言非礼者,但传本主说栾盈,不言事之可否。

纳诸曲沃。栾盈邑也。栾盈夜见胥午而告之。胥午,守曲沃大夫。对曰:「不可!天之所废,谁能兴之?子必不免!吾非爱死也,知不集也。」集,成也。○知音智,又如字。盈曰:「虽然,因子而死,吾无悔矣。我实不天,子无咎焉。」言我虽不为天所祐,子无大咎,故可因。○咎,其九反。祐音又。许诺,伏之。而觞曲沃人,胥午匿盈而饮其众。○觞,式羊反。匿,女力反。饮,於鸩反。乐作,午言曰:「今也得栾孺子何如?」孺子,栾盈。对曰:「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皆叹,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贰之有!」盈出,遍拜之。谢众之忠已。

四月,栾盈帅曲沃之甲,因魏献子以昼入绛。献子,魏舒。绛,晋国都。初,栾盈佐魏庄子於下军,庄子,魏绛,献子之父。献子私焉,故因之。私,相亲爱。赵氏以原、屏之难怨栾氏,成八年,庄姬谮之,栾郤为徵。○屏,薄轻反。难,乃旦反。韩、赵方睦。韩起让赵武,故和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栾氏,十四年晋伐秦,栾黡违荀偃命,曰:「余马首欲东。」而固与范氏和亲。范宣子佐中行偃於中军。知悼子少,而听於中行氏。悼子,知罃之子荀盈也。少,年十七。知氏、中行氏同祖,故相听从。○知音智。少,诗照反,注同。

[疏] 注「悼子」至「听从」。

○正义曰:十三年传云「荀罃卒」。十四年传言「盈生」。六年而武子卒。是其少也。知悼子,荀首之孙。中行,吴荀林父之曾孙。首是林父之弟。首为知氏,林父为中行氏,是同祖也。悼子是荀吴二从叔父,故相听从计。悼子年十六,不得为十七,是故沈氏云,后人传写误。刘炫以此而规杜氏,非也。

程郑嬖於公。郑亦荀氏宗。○嬖,必计反。

[疏] 「程郑嬖於公」。

○正义曰:郑虽非卿,亦是彊族。言嬖於公,见其不助栾氏。

唯魏氏及七舆大夫与之。七舆,官名。○舆音馀。

[疏] 注「七舆官名」。

○正义曰:僖十年传言「七舆大夫」,杜云:「侯伯七命,副车七乘。」谓副车,每车有一大夫主之,则此七舆大夫,杜亦为主副车之官也。刘炫云:「若是主公车,则当情亲於公,不应曲附栾氏。」服虔云「下军舆帅七人」,炫谓服言是。

乐王鲋侍坐於范宣子。或告曰:「栾氏至矣!」宣子惧。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宫,必无害也。桓子,乐王鲋。○鲋音附。坐,如字,一音十卧反。走,如字,一音奏。且栾氏多怨,子为政,栾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权,又执民柄,赏罚为民柄。○柄,彼命反。

[疏] 「且栾」至「民柄」。

○正义曰:栾氏多怨,言易克,既有为利之权,又执民之八柄也。 ○注「赏罚为民柄」。 ○正义曰:《周礼·大宰》:「以八柄诏王驭群臣:一曰爵,二曰禄,三曰予,四曰置,五曰生,六曰夺,七曰废,八曰诛。」此八者爵、禄、予、置、生是赏也;夺、废、诛是罚也。赏罚二事,分为八名。此时临与敌战,唯赏罚而已,故以赏罚言之。郑玄云:「柄,所秉执以起事者也。」然则柄以器物为喻,若用斧之执其柄也。

将何惧焉?栾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强取也。夫克乱在权,子无懈矣。」公有姻丧,夫人有杞丧。○强,其丈反,下注「强取」同。懈,佳卖反。

[疏] 注「夫人有杞丧」。

○正义曰:隐元年传说葬之节云「士逾月,外姻至」。则姻是外亲之总名,杞孝公卒,夫人有兄弟之服,是有杞丧也。传言「公有姻丧」,注言「夫人有杞丧」者,下文乐王鲋「使宣子墨縗冒绖」,诈为夫人故也。案经「葬杞孝公」之下,始书「栾盈复入于晋」,则栾盈之入,在孝公葬后。杜解诸侯既葬除服,而夫人犹有服者,葬杞孝公。书鲁使去之日,栾盈入晋,当在葬杞孝公之前。故夫人犹有服,故得诈为之也。

王鲋使宣子墨縗冒绖,晋自殽战还,遂常墨縗。○縗,七雷反,本又作衰,同。冒,莫报反。绖,直结反。冒绖,以绖冒其首也。一云,縗、冒、绖三者皆墨之。

[疏] 「墨縗冒绖」。

○正义曰:夫人为其兄弟,当大功丧服,大功布衰裳牡麻绖。冒绖者,言以绖冒其首也。乐王鲋使宣子诈为夫人孝服也。

二妇人辇以如公,恐栾氏有内应距之,故为妇人服而入。奉公以如固宫。固宫,宫之有台观备守者。○观,古唤反。守,手又反。

[疏] 「奉公以如固宫」。

○正义曰:《晋语》云「范宣子以公入于襄公之宫」。盖襄公有别宫牢固,故谓之固宫。

范鞅逆魏舒,用王鲋计,欲强取之。则成列既乘,将逆栾氏矣。趋进,曰:「栾氏帅贼以入,鞅之父与二三子在君所矣,二三子,诸大夫。○乘,绳证反,下「骖乘」、「超乘」并注同。使鞅逆吾子。鞅请骖乘。」持带,骖乘必持带,备隋队。○隋,徒果反。队,直类反。遂超乘。跳上献子车。○跳,他彫反。上,时掌反。右抚剑,左援带,劫之。○援音袁。命驱之出。仆请,请所至。鞅曰:「之公。」宣子逆诸阶,逆献子也。执其手,赂之以曲沃。恐不与巳同心。初,斐豹,隶也,著於丹书。盖犯罪没为官奴,以丹书其罪。○斐音非,一音芳匪反。

[疏] 注「盖犯」至「其罪」。正义曰:《周礼·司厉职》云:「其奴,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稿。」郑玄云:「奴从坐而没入县官者,男女同名。」杜用郑说,以无正文,故云「盖」。以斐豹请焚丹书,知以丹书其籍。近世《魏律》缘坐配没为工乐杂户者,皆用赤纸为籍,其卷以铅为轴。此亦古人丹书之遗法。

栾氏之力臣曰督戎,国人惧之。斐豹谓宣子曰:「苟焚丹书,我杀督戎。」宣子喜,曰:「而杀之,所不请於君焚丹书者,有如日!」言不负要,盟如日。○督,丁毒反。乃出豹而闭之,闭著门外。○著,陟略反。督戎从之。逾隐而待之,隐,短墙也。督戎逾入,豹自后击而杀之。范氏之徒在台后,公台之后。栾氏乘公门。乘,登也。宣子谓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剑以帅卒,用剑短兵接敌,欲致死。○卒,子忽反。栾氏退,摄车从之。鞅摄宣子戎车。遇栾乐,乐,盈之族。曰:「乐免之,死,将讼女於天!」言虽死犹不舍女罪。○女音汝,注同。乐射之,不中;又注,注,属矢於弦也。○射,食亦反。中,丁仲反。注,之住反,注同。属,之玉反。则乘槐本而覆。栾乐车栎槐而覆。○槐音怀。覆,芳服反,注同。栎音历。或以戟钩之,断肘而死。栾鲂伤。栾盈奔曲沃,晋人围之。鲂,栾氏族。○断音短。肘,张九反。

[疏] 注「鲂栾氏族」。

○正义曰:服虔云「鲂,盈之子」,俱无文也。计栾盈,宣子之外孙,胥午谓为孺子,未得有子巳堪战。十九年,栾鲂巳帅师伐齐,必非栾盈子,故杜以为栾氏族。《世族谱》:栾鲂为栾氏族,以栾乐为杂人。不知杜意何故也。

秋,齐侯伐卫。先驱:穀荣御王孙挥,召扬为右。先驱,前锋军。○挥,许韦反。召,上照反。申驱:成秩御莒恒,申鲜虞之传挚为右。申驱,次前军。传挚,申鲜虞之子。○鲜音仙。之传挚音至,本或作申鲜虞之子传挚。

[疏] 「申鲜虞之传挚为右」。

○正义曰:俗本多云:「申鲜虞之子。今案注云「传挚,申鲜虞之子」。若传先有子字,无烦此注,故今定本皆无。

曹开御戎,晏父戎为右。公御右也。○晏父音甫。贰广:上之登御邢公,卢蒲癸为右。贰广,公副车。○广,古旷反,注同。邢音刑。启:牢成御襄罢师,狼蘧疏为右。左翼曰启。○牢,鲁刀反,一本作罕成。罢,音皮,徐音彼,一音皮买反。狼音郎。蘧,其居反。

[疏] 注「左翼曰启」。

○正义曰:左翼曰启,右翼曰胠。贾逵以为此言或当有成文也。且此传上下,「先驱」、「申驱」是前军也,「大殿」是后军也,明「启」、「胠」是在旁之军。《说文》云:「胠,掖下也。」胠是在旁明矣。凡言左右,以左为先,知启是左也。名之曰启,或使之先行。《诗》云:「以先启行。」服虔引《司马法·谋帅篇》曰:「大前驱启,乘车大晨,倅车属焉。」大晨,大殿也,音相似。如服言,古人有名军为启者。

胠:商子车御侯朝,桓跳为右。右翼曰胠。○胠,起居反,徐又音胁,或起业反。朝如字,一音直遥反。跳,徒彫反。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寇,崔如为右;大殿,后军。○殿,都练反,注同。夏,户雅反。御,鱼吕反。烛庸之越驷乘。四人共乘殿车也。传具载此,言庄公废旧臣,任武力。○驷乘,绳证反。自卫将遂伐晋。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济,国之福也。不德而有功,忧必及君。」崔杼谏曰:「不可!臣闻之:『小国间大国之败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图之!」弗听。

陈文子见崔武子,文子,陈完之孙须无。武子,崔杼也。○间,间厕之间,又如字。咎,其九反。曰:「将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听也。以为盟主而利其难。群臣若急,君於何有?言有急不能顾君,欲弑之以说晋。○难,乃旦反。弑,申志反,下同。说音悦,一音如字。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将死乎!谓君甚,而又过之,弑君之恶,过於背盟主。○背音佩。不得其死。过君以义,犹自抑也,况以恶乎?」自抑损。齐侯遂伐晋,取朝歌。朝歌,今属汲郡。为二队,入孟门,登大行,二队,分兵为二部。孟门,晋隘道。大行山在河内郡北。○队,徒对反,徐徒猥反。大音泰。行,徐户郎反,一音如字。隘,於解反。张武军於荧庭。张武军,谓筑垒壁。荧庭,晋地。○荧,户扃反。庭音廷,本亦作廷。垒,力轨反。壁,亦作辟,音壁。

[疏] 注「张武」至「垒壁」。

○正义曰:宣十二年传称楚既战胜,潘党请筑武军。昭十三年传子干帅陈、蔡之师入楚,陈、蔡请为武军。蔡公曰:「欲速,且役病矣,请藩而已。」乃藩为军。以此知武军谓筑垒壁也。张谓张设筑作之具。服虔云:「张设旗鼓也。」

戍郫邵,取晋邑而守之。○郫,婢支反。封少水,封晋尸於少水,以为京观。○少,诗照反,地名,下注「孟氏之少」、「立少」同。观,官唤反。以报平阴之役,乃还。平阴役在十八年。赵胜帅东阳之师以追之,获晏氂。赵胜,赵旃之子。东阳,晋之山东,魏郡广平以北。晏氂,齐大夫。○胜音升,一音申证反。氂,力之反,徐音来。

[疏] 注「赵胜」至「大夫」。

○正义曰:昭二十二年传曰:「荀吴略东阳,遂袭鼓灭之。」鼓在巨鹿,居山之东。山东曰朝阳,知东阳是宽大之语,总谓晋之山东,故为魏郡广平以北。二年,齐晏弱城东阳以逼莱。哀八年,吴伐鲁克东阳。而晋、齐、鲁皆有东阳,名同而实异。服虔以东阳为鲁邑,缪之甚矣。东阳之师,谓下文叔孙豹所帅者也。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礼也。救盟主,故曰礼。

[疏] 注「救盟主,故曰礼」。

○正义曰:《公羊传》曰:「曷为先言救而后言次?先通君命也。」僖元年「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公羊传》曰:「曷为先言次而后言救?君也。」其意言君则进止自由,故先次后救。臣则先通君命,故先救后次。贾氏取以为说,谓此传云「礼」者,言其先救后次为得礼也。《释例》曰:「所记或次在事前,次以成事也。或次在事后,事成而次也。皆随事实,无义例也。叔孙豹次于雍榆,传曰:『礼』者,善其宗助盟主,非以次为礼也。齐桓次于聂北,救邢,亦以存邢,具其器用,师人无私,见善不在次也。」杜以此故,言救盟主故曰礼,所以明异旧说也。

季武子无適子,公弥长,而爱悼子,欲立之。公弥,公鉏。悼子,纥也。○適,丁历反。长,丁丈反,下皆同。鉏,仕居反。纥,恨发反。访於申丰,曰:「弥与纥,吾皆爱之,欲择才焉而立之。」申丰趋退,归,尽室将行。申丰,季氏属大夫。他日,又访焉,对曰:「其然!将具敝车而行」。其然,犹必尔。○敝,婢世反,徐扶灭反。乃止。止,不立纥。访於臧纥,臧纥曰:「饮我酒,吾为子立之。」季氏饮大夫酒,臧纥为客。为上宾。○饮,於鸩反,下皆同。吾为,于伪反,下注「为定」、「为公鉏」同。既献,巳献酒。臧孙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酒樽既新,复絜澡之。○重,真恭反。樽音尊,本亦作尊。复,扶又反,下「非复」、下文「复战」同。澡音早。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臧孙下迎悼子。及旅,而召公鉏,献酬礼毕,通行为旅。

[疏] 注「献酬」至「为旅」。

○正义曰:案《乡饮酒礼》:主人席於阼阶上西面,宾席於堂户西南面,介席於西阶上东面,众宾席於上宾之西南面。初,宾、介及众宾至,立於门外东面,主人出迎于门外西面。主人延宾入,及介、众宾等立於西阶下。主人揖宾升,主人酌酒於阼阶上拜献宾,宾西阶上拜受,饮卒爵。酌酒以酢主人,主人阼阶上饮卒爵。又酌酒先自饮以酬宾,宾拜受酬酒,奠于荐东,宾降。主人又酌酒於西阶上献介,介於西阶上受爵饮卒爵。酌以酢主人,主人於西阶上受爵饮卒爵,介降。主人又酌酒於西阶上献众宾,众宾饮讫降。引乐工入歌诗,主人献乐工。又引笙入立於堂下,主人献笙师讫。主人及宾、介、众宾等皆升就席,乃立相者为司正。使弟子一人举觯於宾,宾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宾,是为旅也。杜言献酬礼毕者,谓献酬宾、介及众宾礼毕也。言通行为旅者,谓一人举觯於宾,旅众相酬通至於下。案《乡饮酒礼》未旅以前,宾、介皆立。此传云「大夫皆起」,则季氏饮大夫酒,未必纯如《乡饮酒礼》,则献酬事讫,大夫皆坐,然则「既献」,「召悼子」者,谓献臧纥及大夫讫,而君悼子,至旅酬之时,而召公鉏。

使与之齿。使从庶子之礼,列在悼子之下。季孙失色。恐公鉏不从。季氏以公鉏为马正,马正,家司马。愠而不出。闵子马见之,闵子马,闵马父。○愠,纡运反,怨也,怒也。曰:「子无然!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无所。所,位处。○处,昌虑反。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言废置在父,无常位也。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父宠之,则可富。

[疏] 「若能」至「氏可也」。

○正义曰:悼子既为適子,将承季氏之后,故谓悼子为季氏。下言「为孟孙」,其意亦然。「富倍季氏」,言可过悼子也。「奸回不轨」,更获罪戾,非徒贫贱而已,是为「倍下民」。故杜云「祸甚於贫贱」也。

奸回不轨,祸涪下民可也。」祸甚於贫贱。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次,舍也。○朝,如字。恪,苦各反。季孙喜,使饮已酒,而以具往,尽舍旃。具,飨燕之具。○舍音舍。故公鉏氏富,又出为公左宰。出季氏家,臣仕於公。

孟孙恶臧孙,不相善。○恶,乌路反,下「之恶子」、「之恶我」、「君所恶」皆同。季孙爱之。爱其成已志。孟氏之御驺丰点好羯也,羯,孟庄子之庶子,孺子秩之弟孝伯也。○驺,侧留反,点,都簟反,又之廉反。好,呼报反。羯,居竭反。曰:「从余言,必为孟孙。」为孟孙后。

[疏] 「孟氏之御驺」。

○正义曰:成十八年传曰:「程郑为乘马御,六驺属焉,使训群驺知礼。」注云:「六驺,六闲之驺。」则驺是掌马之官。盖兼掌御事,谓之御驺。

再三云,羯从之。孟庄子疾,丰点谓公鉏:「苟立羯,请雠臧氏。」使孟氏与公鉏共憎臧孙。公鉏谓季孙曰:「孺子秩固其所也。固自当立。若羯立,则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臧氏因季孙之欲而为定之,犹为有力。今若专立孟氏之少,则季氏有力过於臧氏。

[疏] 「信有力於臧氏矣」。

○正义曰:不应得而得之,则彼荷其恩,故功力多也。

弗应。己卯,孟孙卒,公鉏奉羯立于户侧。户侧,丧主。○应,应对之应。

[疏] 「立于户侧」。

○正义曰:《丧大记》云「大夫之丧,主人坐于东方」。此「立于户侧」,则在室户之东西面立也。《礼记》云「坐」,此云「立」者,以季孙来,故立耳。

季孙至,入,哭,而出,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孙曰:「孺子长。」公鉏曰:「何长之有?唯其才也。季孙废鉏立纥,云欲择才,故以此答之。○焉在,於虔反。且夫子之命也。」遂诬孟孙。遂立羯。秩奔邾。臧孙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孙之恶子也,而哀如是!季孙若死,其若之何?」臧孙曰:「季孙之爱我,疾疢也;常志相顺从,身之害。○疢,耻刃反。孟孙之恶我,药石也。常志相违戾,犹药石之疗疾。

[疏] 「孟孙」至「石也」。

○正义曰:治病药分用石,《本草》所云锺乳、矾、磁石之类多矣。

美疢不如恶石。夫石犹生我,愈己疾也。

[疏] 「夫石犹生我」。

○正义曰:服虔云:「夫谓孟孙也」。桓十三年传「夫固谓君」,「夫岂不知」?服虔云:「夫谓斗伯比也。」二十六年传「夫不恶女乎!」服、杜并云:「夫谓大子也。其年又曰:「夫独无族姻乎?杜云:「夫谓晋也。三十一年传夫亦愈知治矣」,杜云:「夫谓尹何。」皆谓所斤前人为夫,此言之类也。

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孙死,吾亡无日矣!」

孟氏闭门,告於季孙曰:「臧氏将为乱,不使我葬。」欲为公鉏仇臧氏。季孙不信。臧孙闻之,戒。戒,为备也。冬,十月,孟氏将辟,藉除於臧氏。辟,穿藏也。於臧氏借人除葬道。○辟,婢亦反。徐甫亦反,注同。藉,徐音借,又如字。藉亦借也。藏,才浪反。臧孙使正夫助之,正夫,隧正。○隧音遂,下文「之隧」同。

[疏] 注「正夫,遂正」。

○正义曰:七年传称「叔仲昭伯为隧正。谓南遗:请城费,吾多与而役」。是役夫,遂正所主,知此正夫是遂正也。遂正当属司徒。臧氏为司寇,而借之於臧氏者,盖当时臧氏兼主掌之。

除於东门,甲从已而视之。畏孟氏,故从甲士视作者。○从,才用反,注同,一音如字。孟氏又告季孙。季孙怒,命攻臧氏。见其有甲故。乙亥,臧纥斩鹿门之关以出,奔邾。鲁南城东门。

[疏] 注「鲁南城东门」。

○正义曰:盖旧名犹在,相传如此也。且邾在鲁之东南,奔邾出此门以为便。

初,臧宣叔娶于铸,生贾及为而死。铸国,济北蛇丘县所治。○娶,七住反。铸,之树反。蛇音移。治,直吏反。继室以其侄,女子谓兄弟之子为侄。○侄,大结反,又丈一反。穆姜之姨子也。侄,穆姜姨母之子,与穆姜为姨昆弟。

[疏] 注「侄穆」至「昆弟」。

○正义曰:《释亲》云:「妻之姊妹同出为姨。」孙炎曰:「同出,俱巳嫁也。」然则据父言之谓之姨,据子言之当谓之从母。但子效父语,亦呼为姨。姨子昆弟即《丧服》「从母昆弟」是也,故曰姨昆弟。

生纥,长於公宫。姜氏爱之,故立之。立为宣叔嗣。臧贾、臧为出在铸。还舅氏也。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贾,且致大蔡焉,大蔡,大龟。○大蔡,龟名也。一云龟出蔡地,因以为名。

[疏] 注「大蔡大龟」。

○正义曰:《汉书·食货志》云「元龟为蔡」。《论语》云「臧文仲居蔡」。《家语》称漆彫平对孔子云:「臧氏有守龟,其名曰蔡。文仲三年而为一兆,武仲三年而为二兆。」是大蔡为大龟,蔡是龟之名耳。郑玄云「出蔡地,因以为名焉」,非也。

曰:「纥不佞,失守宗祧,远祖庙为祧。○祧,他彫反。敢告不吊。不为天所吊恤。纥之罪,不及不祀。言应有后。

[疏] 注「言应有后」。

○正义曰:礼,天子封诸侯以国,诸侯赐大夫以族。天子不灭国,诸侯不灭族。有小罪则废其身,择立次贤,使绍其先祀。《论语》云:「兴灭国,继绝世。」谓此也。必有大罪,乃得灭之。《周礼·大司马》云:「外内乱,鸟兽行,则灭之。」是也。武仲自言罪轻,不及於不祀,言其应有后也。

子以大蔡纳请,其可。」请为先人立后。○请为,于伪反,下「为己」、「请自为」、「请为其先人」,下文「遂自为也」皆同。贾曰:「是家之祸也,非子之过也。贾闻命矣。」再拜受龟。使为以纳请,贾使为为己请。遂自为也。为自为请。臧孙如防,防,臧孙邑。使来告曰:「纥非能害也,知不足也。言使甲从己,但虑事浅耳。○知音智。非敢私请!为其先人请也。苟守先祀,无废二勋,二勋,文仲、宣叔。

[疏] 注「二勋,文仲、宣叔」。

○正义曰:哀二十四年传曰:「晋侯将伐齐,使来乞师曰:『昔臧文仲以楚师伐齐,取穀。臧宣叔以晋师伐齐,取汶阳。寡君欲徼福於周公,原乞灵於臧氏。』」是二勋谓文仲、宣叔也。

敢不辟邑!」据邑请后,故孔子以为要君。○要,一遥反,下同。乃立臧为。

臧纥致防而奔齐。其人曰:「其盟我乎?」谓陈其罪恶,盟诸大夫以为戒。臧孙曰:「无辞。」废长立少,季孙所忌。故谓无辞以罪己。将盟臧氏,季孙召外史掌恶臣,而问盟首焉,恶臣,谓奔亡者。盟首,载书之章首。

[疏] 「季孙召外史」。

○正义曰:《周礼·外史》:「掌书外令,掌四方之志。」今季孙召外史,盖鲁亦立此官也。

对曰:「盟东门氏也,曰:『毋或如东门遂,不听公命,杀適立庶。』文公命立子恶,公子遂杀之,立宣公。○毋音无。听,吐定反。適,丁历反。盟叔孙氏也,曰:『毋或如叔孙侨如,欲废国常,荡覆公室。』谓谮公与季、孟於晋。○覆,芳服反。季孙曰:「臧孙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门斩关?」季孙用之,乃盟臧氏,曰:「毋或如臧孙纥,干国之纪,犯门斩关!」干,亦犯也。○盍,户腊反。臧孙闻之,曰:「国有人焉,谁居?其孟椒乎!」孟椒,孟献子之孙子服惠伯。居,犹与也。○居音基。与音馀。

晋人克栾盈于曲沃,尽杀栾氏之族党。栾鲂出奔宋。书曰:「晋人杀栾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自外犯君而入,非复晋大夫。

齐侯还自晋,不入。不入国。遂袭莒,门于且于,且于,莒邑。○于,子馀反。伤股而退。齐侯伤。明日,将复战,期于寿舒。寿舒,莒地。杞殖、华还载甲,夜入且于之隧,宿於莒郊。二子,齐大夫。且于隧,狭路。○殖,市力反。华,胡化反。还音旋。狭,户夹反。

[疏] 「夜入且于之隧」。

○正义曰:既入而又得出宿,知所入非城邑也,故杜以为狭道。《檀弓》说此事云:「齐庄公袭莒于夺,杞梁死焉。」言于夺,则当为地名。郑玄引此传云:「隧、夺声相近。」言其与此一事,则此亦为地名。若是地名,不得云「且于之隧」,即如《记》文,盖当「且于」之旁,别有夺地,非此「且于之隧」也。

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蒲侯氏,近莒之邑。○近,附近之近。莒子重赂之,使无死,曰:「请有盟。」欲以盟要二子,无致死战。华周对曰:「贪货弃命,亦君所恶也。华周,即华还。昏而受命,日未中而弃之,何以事君?」莒子亲鼓之,从而伐之,获杞梁。杞梁,即杞殖。莒人行成。胜大国益惧,故行成。

译文

齐庄公从晋国回来,不进入国都,就袭击莒国,攻打且于,大腿受伤而退却。第二天,准备再战,约定军队在寿舒集中。杞梁、华还用战车装载甲士夜里进入且于的狭路,宿在莒国郊外。第二天,先和莒子在蒲侯氏相遇。莒子赠给他们以重礼,让他们不要死,说:“请和你们结盟。”华还回答说:“贪得财货丢弃命令,这也是君王所厌恶的。昨天晚上接受命令,今天太阳没有正午就丢掉,还用什么事奉君王?”莒子亲自击鼓,追击齐军,杀死了杞梁。莒国人就和齐国讲和。

齐侯归,遇杞梁之妻於郊。梁战死,妻行迎丧。使吊之。辞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言若有罪,不足吊。若免於罪,犹有先人之敝庐在,下妾不得与郊吊。」妇人无外事故。下,犹贱也。○卢,力居反。与音预。

[疏] 注「妇人」至「贱也」。

○正义曰:《檀弓》云:「哀公使人吊蕢尚,遇诸道,辟於路,画宫而受吊焉。曾子曰:『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礼也。』」郑玄云:「行吊礼於野,非也。」然则男子亦不得受野吊。而言妇人无外事者,《檀弓》云:「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吊之。」郑玄云:「君於民臣有父母之恩。」是男子从柩在野,则得野受吊。妇人无外事,虽从柩,亦不得野受吊耳。若男子得受野吊,而曾子非蕢尚者,以蕢尚在朝显著,故宜吊於其家。若君遇柩於路使人吊之者,谓庶人及微小之臣也。《檀弓》因蕢尚而说此事,云「杞梁死,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则杞梁之妻於时从杞梁柩,虽从柩而辞不受吊,是由异於男子故也。服虔以「下」从上读,言「敝庐在下」,《礼记》无「下」,知「下」犹贱,谦言贱妾也。

齐侯吊诸其室。传善妇人有礼。

译文

齐庄公回国以后,在郊外遇到杞梁的妻子,派人向他吊唁,她辞谢说:“杞梁有罪,岂敢劳动国君派人吊唁?如果能够免罪,还有先人的破屋在那里,下妾不能在郊外接受吊唁。”于是齐庄公又到杞梁家去吊唁。

齐侯将为臧纥田。与之田邑。臧孙闻之,见。齐侯与之言伐晋。齐侯自道伐晋之功。○「臧孙闻之见」。贤遍反。「齐侯」绝句;一读以「见」字绝句,「齐侯」向下读。对曰:「多则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昼伏夜动,不穴於寝庙,畏人故也。今君闻晋之乱而后作焉,作,起兵也。

[疏] 「不穴於寝庙」

○正义曰:一解鼠不敢穿寝庙,墉以为穴者,即畏人故也。但寝则近人,庙则幽静,鼠不穿庙,岂是畏人?故知寝庙间雅,鼠不即以为穴,必须穿壁,始敢安处,止为畏人故也。计燕巢鼠穴,自是其常,假喻言之,不可执此为难也。

宁将事之,非鼠如何?」乃弗与田。臧孙知齐侯将败,不欲受其邑,故以比鼠,欲使怒而止。

译文

齐庄公准备封给臧纥土地。臧纥听说了,来见齐庄公。齐庄公对他说起进攻晋国的事,他回答说:“功劳太多了,可是君王却像老鼠,白天藏起来,夜里出动,不在宗庙里打洞,这是由于怕人的缘故。现在君王听说晋国有了动乱然后出兵,一旦晋国安宁又准备事奉晋国,这不是老鼠又是什么?”齐庄公听了就不赏赐臧纥田地了。

仲尼曰:「知之难也,有臧武仲之知,谓能辟齐祸。○知之,音智。而不容於鲁国,抑有由也。作不顺而施不恕也。《夏书》曰:『念兹在兹。』逸《书》也。念此事,在此身。言行事当常念如在巳身也。

[疏] 「作不」至「恕也」。

○正义曰:服虔云:不顺,谓阿季氏废长立少也;不恕,谓恶孟氏立庶也。然则作而不顺,当如服言。传无恶孟氏之事,故不取,当谓知其不可而为之,是不恕也。

顺事、恕施也。」

译文

孔子说:“聪明是很难做到的啊。有了臧武仲的聪明,而不能为鲁国容纳,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的所作不顺于事理而所施不合于恕道。《夏书》说:‘想着这个,一心在于这个’,这就是顺于事理,合于恕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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