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会。无传。
二月,辛巳,立武宫。鲁人自鞍之功,至今无患,故筑武军,又作先君武公宫,以告成事,欲以示后世。
○正义曰:杜以传称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宫,故云鲁人自鞍之功,至今无患,追思鞍战,以为已功,故筑武军,又作先君武公之庙。以告战胜之事,欲以章示后世,明巳之功也。其意言筑为武军,又作武公之庙。《公羊传》曰:「武宫者何?武公之宫也。」是立宫为武公庙也。武公是成公九世之祖,其庙毁已久矣,今复立之,以为不毁之庙。《礼·明堂位》曰:「鲁公之庙,文世室也;武公之庙,武世室也。」世室,言其世世不毁。刘炫以为直立武公之宫,不筑武军。今知不然者,以下传云:「听於人以救其难,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是丘明讥鲁立武以章武功,明非徒筑宫而已。又宣十二年潘党请筑武军,楚子云:「武有七德,我无一焉。武非吾功。」遂不敢筑。武军以明武功,此则丘明讥鲁章武功,明亦筑武军也,若其唯筑武宫,传应云不可以立武宫,不得单称武也。刘以为唯筑武公之宫,而规社,非也。
取鄟。附庸国也。○鄟,徐音专,又徒栾反。
卫孙良夫帅师侵宋。
夏,六月,邾子来朝。无传。
公孙婴齐如晋。婴齐,叔肸子。
壬申,郑伯费卒。前年同盟蟲牢。○费音秘。
秋,仲孙蔑、叔孙侨如帅师侵宋。
楚子婴齐帅师伐郑。
冬,季孙行父如晋。
晋栾书帅师救郑。
六年,春,郑伯如晋拜成,谢前年再盟。
子游相,子游,公子偃。○相,息亮反,下「甯相」同。
授玉于东楹之东。《礼》:授玉两楹之间。郑伯行疾,故东过。
○正义曰:《聘礼》云:「公受玉于中堂与东楹之间。」郑玄云:「中堂,南北之中也。入堂之深,尊宾事也。东楹之间,亦以君行一,臣行二也。」《聘礼》大夫奉命来聘,君臣不敌,故授玉于东楹之间。国君来朝,尊卑礼敌。传言「东楹之东」以讥郑伯行速,明礼当授玉于两楹之间。
士贞伯曰:「郑伯其死乎!自弃也巳。视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视流,不端谛。○谛音帝。
二月,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宫,非礼也。宣十二年潘党劝楚子立武军。楚子答以武有七德,非已所堪。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今鲁倚晋之功,又非霸主,而立武宫,故讥之。○倚,於绮反。
○正义曰:服虔云:「鞍之战,祷武公以求胜,故立其宫。」案定元年传:「昭公出故,季平子祷于炀公,立炀宫。」此若为祷而立,何以不言祷也?无验之说,故不可从。
听於人以救其难,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言请人救难,胜非已功。○难,乃旦反,注同。
「取鄟」,言易也。○易,以豉反。
三月,晋伯宗、夏阳说、卫孙良夫、甯相、郑人、伊雒之戎、陆浑、蛮氏侵宋,夏阳说,晋大夫。蛮氏,戎别种也。河南新城县东南有蛮城。经唯书卫孙良夫,独卫告也。○夏,户雅反。说音悦,下文注同。浑,户门反。种,章勇反。
以其辞会也。辞会在前年。
师于针,卫人不保。不守备。○针,其廉反,一音针。
说欲袭卫,曰:「虽不可入,多俘而归,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卫唯信晋,故师在其郊而不设备。若袭之,是弃信也。虽多卫俘,而晋无信,何以求诸侯?」乃止。师还,卫人登陴。闻说谋故。陴,毗支反。
晋人谋去故绛。○晋复命新田为绛,故谓此故绛。○复,扶又反。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郇、瑕,古国名。河东解县西北有郇城。○郇音旬。解音蟹。
沃饶而近盬,盬,盐也。猗氏县盐池是。○近,附近之近,下及注「近宝」皆同。盬音古。猗,於宜反。
○正义曰:土田良沃,五穀饶多,民丰则国利,财多则君乐,其处不可失也。 ○注「盬盐」至「池是」。 ○正义曰:《说文》云:「盬,河东盐池,袤五十一里,广七里,周总百一十六里。字从盐省,古声。」然则盬是盐之名。盬虽是盐,唯此池之盐独名为盬,馀盐不名盬也。
国利君乐,不可失也。」韩献子将新中军,且为仆大夫。兼大仆。○乐音洛,下「谓乐」同。将,子匠反,下注「军将」同。大仆,音泰。
公揖而入,献子从。公立於寝庭,路寝之庭。
○正义曰:《礼·玉藻》云:「君日而视朝,退適路寝听政。」知寝庭是路寝之庭也。沈氏云:《大仆职》云:「王视燕朝,则正位,掌摈相。」郑注云:「燕朝,朝於路寝之庭。」韩献子既为仆大夫,故知寝庭,路寝之庭也。其路门之外朝,则司士掌焉,故司士掌治朝之仪。治朝,则路门之外每日治朝事之朝也。其库门之外朝,则朝士掌焉,故《朝士》云:「掌外朝之法。」此是询众庶问罪人之处也。凡人君内朝二,外朝一。内朝二者,路门内外之朝也。外朝一者,库门外之朝也。若诸侯三门皋、应、路,外朝则在应门外;鲁之三门库、雉、路,则外朝在雉门外。
谓献子曰:「何如?」问诸大夫言是非。
对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浅,土薄地下。
其恶易覯。恶,疾疢。覯,成也。○易,以豉反,下注同。覯,古豆反。疢,敕觐反;本或作「〈疒尔〉」,同。
○正义曰:下云「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此云「土薄水浅」,必居之多疾,以此知恶是疾疢也。《尔雅》训「覯」为「见」,杜以恶为疾疢,疾疢非难见之物,唯苦其病成耳。故训「覯」为「成」,言其病易成,由水土恶故也。
易覯则民愁,民愁则垫隘,垫隘,羸困也。○垫,丁念反。隘,於卖反。羸,劣伪反。
○正义曰:疾疢易成,则下民愁苦,民既愁苦,则必羸困。羸困而谓之垫隘者,《方言》云:「垫,下也」。地之下湿狭隘,犹人之羸瘦困苦,故杜以垫隘为羸困也。
於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沈溺,湿疾。重膇,足肿。○溺,乃历反。膇,治伪反,一音直愧反。足肿,章勇反,一音常勇反。
不如新田,今平阳绛邑县是。
土厚水深,居之不疾,高燥故。
有汾、氵会以流其恶。汾水出太原,经绛北,西南入河。氵会水出平阳绛县南,西入汾。恶,垢秽。○汾,扶云反。氵会,古外反。垢,古口反。
且民从教,无灾患。
十世之利也。
○正义曰:民有灾患,则不暇从上;无灾患,则从教化。十者,数之小成,故云「十世之利也」。
夫山、泽、林、盬,国之宝也。国饶则民骄佚。财易致,则民骄侈。○佚音逸。
○正义曰:《鲁语》:「敬姜云:『昔者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居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逸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敬姜此语自是激发之辞,未必圣王尽然,要亦有此理也。《大史公书》称武王克殷,患殷民富侈。大史公曰:「奢昏厚葬以破其产。」为其富而骄佚,故设法以贫之也。《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让生於有馀,争生於不足。」《论语》称孔子適卫,欲先富而后教,为其贫而无耻,欲营生以富之也。此皆观民设教,故其理不同。若迁都近盬,则民皆商贩,则富者弥富,骄侈而难治;贫者益贫,饥寒而犯法。且贫者资富而致贫,富者削贫而为富,恶民之富,乃是愍民之贫,欲使贫富均而劳逸等也。
近宝,公室乃贫,不可谓乐。」近宝,则民不务本。
○正义曰:农业,人之本也;商贩,事之末也。若民居近宝,则弃本逐末;废农为商,则贫富兼并;若贫富兼并,则贫多富少。贫者无财以共官,富者不可以倍税,赋税少,则公室贫也。
公说,从之。夏,四月,丁丑,晋迁于新田。为季孙如晋传。○说音悦。
六月,郑悼公卒。终士贞伯之言。
子叔声伯如晋,命伐宋。晋人命声伯。
秋,孟献子、叔孙宣伯侵宋,晋命也。
楚子重伐郑,郑从晋故也。前年楚晋盟。
冬,季文子如晋,贺迁也。
晋栾书救郑,与楚师遇於绕角。绕角,郑地。
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救蔡,申、息,楚二县。○成音城。
御诸桑隧。汝南朗陵县东有桑里,在上蔡西南。○御,鱼吕反。隧音遂。
赵同、赵括欲战,请於武子,武子将许之。武子,栾书。
知庄子、荀首,中军佐。
范文子、士燮,上军佐。
韩献子韩厥,新中军将。
谏曰:「不可!吾来救郑,楚师去我,吾遂至於此,此蔡地。
是迁戮也。戮而不巳,又怒楚师,战必不克。迁戮不义,怒敌难当,故不克。
虽克,不令。成师以出,而败楚之二县,何荣之有焉?六军悉出,故曰成师。以大胜小,不足为荣。
若不能败,为辱已甚,不如还也。」乃遂还於是军师之欲战者众。或谓栾武子曰:「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子盍众?盍,何不也。○帅,所类反,下注同。盍,户腊反。
子为大政,中军元帅。
将酌於民者也。酌取民心以为政。
子之佐十一人,六军之卿佐。
○正义曰:服虔云:「是时栾书将中军,荀首佐之。荀庚将上军,士燮佐之。郤锜将下军,赵同佐之。韩厥将新中军。赵括佐之。巩朔将新上军,韩穿佐之。荀骓将新下军,赵旃佐之。」
其不欲战者,三人而已。知、范、韩也。
欲战者可谓众矣。《商书》曰:『三人占,从二人。』众故也。」《商书》,《洪范》。
○正义曰:武王克殷始作《洪范》,今见在《周书》。传谓之《商书》者,以箕子商人所陈故也。
武子曰:「善钧,从众。钧,等也。
夫善,众之主也。三卿为主,可谓众矣。三卿,皆晋之贤人。
从之,不亦可乎?」传善栾书得从众之义,且为八年晋侵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