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有七年,春,杞子来朝。
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十九年与鲁大夫盟于齐。
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无传。三月而葬,速。
乙巳,公子遂帅师入杞。弗地曰入。八月无乙巳;乙巳,九月六日。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传言楚子使子玉去宋,经书人者,耻不得志,以微者告。犹序诸侯之上,楚主兵故。
○正义曰:此年传云「楚子及诸侯围宋」,则是楚子亲自来也。十二月,「公会诸侯,盟于宋」,公为楚子在宋,而往会之,明与楚子共盟也。明年传晋侯「执曹伯,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其下始云「楚子入居于申,使子玉去宋」。由此而言楚子初来围宋,必亲至宋国,使子玉主兵。明年见晋之盛,身始去之,独留子玉於宋耳。杜以诸侯之贬不至称人,今言楚人,不得为楚子之身也。子玉,楚之正卿,宜书其名,今书曰楚人,非子玉也。故以耻不得志,以微者告也。若然,庄二十八年,齐人伐卫,杜云「齐侯称人者,讳取赂而还,以贱者告」。二十二年宋公及楚人战于泓,杜云「楚告命,不以主帅人数,故略称人」。则以彼二解,义亦得通。但传有「子玉在宋」之文,故据子玉解之,所以弘通其义也。初围宋,在此年冬,楚子入居于申,乃是明年三月,围至明年不克,始是不得志耳。非是初围之时为不得志也。杜意当以此为明年始告,告以今冬围耳。下句即有公会诸侯于宋,楚未来告,而公得往会之者,公传闻即往,非待告也。其书围宋之事,必待专使来告,传闻行言不得书也。然若成十三年,「公会诸侯伐秦」,传称「战于麻隧,秦师败绩」,而经无战败之事。杜云「时公在师,复不须告」。盖经文阙漏,传文独存。即如彼言,公见其事,不复须告。此时公会诸侯于宋,即是亲见宋围,何以不即书之?而云待楚告者,案检上下,襄十一年「公会晋侯云云伐郑」,传称「郑人行成」,下言「晋赵武入盟郑伯」、「郑子展出盟晋侯」,杜云「二盟不书,不告」;二十五年「公会晋侯云云于夷仪」,传称伐齐,齐人「使隰鉏请成,庆封如师」,杜云「庆封独使於晋,不通诸侯,故不书」;二十六年传「六月,公会晋赵武、宋向戌、郑良霄、曹人于澶渊,晋人执甯喜以归」,杜云「归晋而后告诸侯」,故经书在秋。此三事者,公虽在会,不告不书,所言不须告者,皆谓公亲行其事,麻隧,公亲在战,故云不复须告。此时公往与盟,不与围宋,故围宋之事必待告乃书。既以微者来告,犹序诸侯之上者,《春秋》之例,会同以国大小为序,征伐则以主兵在前,此序诸侯之上,由楚主兵故也。
十有二月,甲戌,公会诸侯盟于宋。无传。诸侯伐宋,公与楚有好,而往会之,非后期。宋方见围,无嫌於与盟,故直以宋地。○好,呼报反。与音预。
○正义曰:陈、蔡、郑、许皆是楚之属国。楚子帅而与之围宋。往年公使公子遂如楚乞师,始与之通和好。鲁非楚之属国,围宋之事,公不与谋,直闻其在宋,往会之耳。非是楚来召公,公自往会之,非后期也。言此者,文七年,扈之盟,为公后期,不序其国,而总曰诸侯。此亦总曰诸侯,有后期之嫌,故明之非为后期,而总称诸侯,即上围宋之诸侯也。一事而再见者,前目而后凡,常例也。围称楚人,以微者告。鲁此与诸侯盟会,必是楚子亲之,不复别言楚子者,上已历序诸侯,遂令楚子当楚人之处,即从总文,故不复曲序之也。凡盟会以国为地者,必国主与其盟会。此时宋方见围,无嫌与盟,故直以宋地也。
二十七年,春,杞桓公来朝,用夷礼,故曰子。(杞,先代之后,而迫於东夷,风俗杂坏,言语衣服有时而夷,故杞子卒,传言其夷也。今称朝者,始於朝礼,终而不全,异於介葛卢,故唯贬其爵。)
公卑杞,杞不共也。(杞用夷礼,故贱之。○共音恭,本亦作恭,下注同。)
夏,齐孝公卒,有齐怨,前年齐再伐鲁。
不废丧纪,
○正义曰:《周礼》:「小司徒掌丧纪之禁令。庖人掌丧纪之庶羞。」《乐记》曰:「衰麻哭泣,所以节丧纪也。」言丧纪者多矣。丧纪者,丧事之总名,诸侯相於唯有吊赠,故注云「吊赠之数不有废」也。
礼也。吊赠之数不有废。
秋,入杞,责无礼也。责不共也。○「责无礼」,本或作「责礼也」。
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於睽,子文时不为令尹,故云使治兵,习号令也。睽,楚邑。○睽,苦圭反,又音圭。
终朝而毕,不戮一人。终朝,自旦及食时也。子文欲委重於子玉,故略其事。○朝如字,注同。戮音六。
子玉复治兵於蒍,子玉为令尹故。蒍,楚邑。○复,扶又反。蒍,于委反。
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
○正义曰:耳,助句也。
国老皆贺子文,
○正义曰:《王制》云:「有虞氏养国老於上庠,养庶老於下庠。」然则国老者,国之卿、大夫、士之致仕者也。
子文饮之酒。贺子玉堪其事。○贯音官,又古乱反。饮,於鸩反。
蒍贾尚幼,后至不贺。蒍贾,伯嬴,孙叔敖之父。幼,少也。○嬴音盈。少,诗照反,下同。
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於子玉,曰:『以靖国也。』
○正义曰:二十三年,子玉伐陈,城顿而还。子文使为令尹。叔伯曰:「子若国何?」对曰:「吾以靖国也。夫有大功而无贵仕,其人能靖者与,有几?」子文恐子玉矜功为乱,故授令尹,冀以靖国家,此举其前言以非之。
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几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
○正义曰:若使为帅,过三百乘,其必不能入前敌矣。
苟入而贺,何后之有?」三百乘,二万二千五百人。○传,直专反。几,居岂反。乘,绳证反,下同。
冬,楚子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公孙固,宋庄公孙。
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先轸,晋下军之佐原轸也。报宋赠马之施。○轸,之忍反。施,式氏反,注同。
○正义曰:刘炫云,下「蒐于被庐」,先轸始佐下军。此时未为下军之佐,以规杜氏。知不然者,以方欲救宋,即蒐被庐。先轸此语与蒐相近,不知未蒐之前,先轸身作何官,故以蒐后下军之佐明之。然先轸后年亦为中军帅。不云中军帅者,相去既远,又隔下军之佐,故杜不言之。
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前年楚使申叔侯戍穀以逼齐。
於是乎蒐于被庐,晋常以春蒐礼,改政令,敬其始也。被庐,晋地。○蒐,所求反。被,皮义反。庐,力居反。
作三军,闵元年晋献公作二军,今复大国之礼。
谋元帅。中军帅。○帅,所类反,注同。
○正义曰:元,长也。谓将帅之长。军行则重者居中,故晋以中军为尊,而上军次之。其二军则上军为尊,故闵元年晋侯作二军,公将上军。
赵衰曰:「郤縠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
○正义曰:说谓爱乐之,敦谓厚重之。《诗》之大旨,劝善惩恶。《书》之为训,尊贤伐罪,奉上以道,禁民为非之谓义,《诗》、《书》,义之府藏也。礼者,谦卑恭谨,行归於敬。乐者,欣喜欢娱,事合於爱。揆度於内,举措得中之谓德。礼、乐者,德之法则也。心说礼、乐,志重《诗》、《书》,遵礼、乐以布德,习《诗》、《书》以行义,有德有义,利民之本也。《晋语》云:「文公问元帅於赵衰,对曰:『郤縠可,年五十矣,守学弥惇。夫好先王之法者,德义之府也。夫德义,生民之本也。能敦笃,不忘百姓。请使卻縠。』公从之。」
《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尚书·虞夏书》也。赋纳以言,观其志也;明试以功,考其事也;车服以庸。报其劳也。赋,犹取也。庸,功也。○縠,本又作穀,同,胡木反。亟,欺冀反,数也。说音悦。
君其试之。」
○正义曰:《夏书》言用臣之法。赋,取也。取人纳用以其言,察其言观其志也。分明试用以其功,考其功观其能也。而赐之车服,以报其庸。庸亦功也。知其有功乃赐之。古人之法如此,君其试用之。 ○注「《尚书》」至「功也」。 ○正义曰:此古文《虞书·益稷》之篇。汉、魏诸儒不见古文,因伏生之谬,从《尧典》至《胤征》凡二十篇总名曰《虞夏书》,以与禹对言。故传通谓《大禹谟》以下皆为《夏书》也。古本作「敷纳以言,明庶以功」。「敷」作「赋」,「庶」作「试」,师受不同,古字改易耳。赋税者,取受之义,故为取也。「庸,功」,《释诂》文。《舜典》云「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文虽略同,此引《夏书》,非《舜典》也。
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於狐毛而佐之;狐毛,偃之兄。○将,子匠反,下将、上将皆同。溱,侧巾反。
○正义曰:《晋语》偃辞曰:「毛之知,贤於臣,其齿又长,毛也不在位,不敢闻命。」
命赵衰为卿,让於栾枝、先轸。栾枝,贞子也,栾宾之孙。○栾,鲁官反。
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荀林父,中行桓子。○行,户刚反。
晋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二十四年入。
子犯曰:「民未知义,未安其居。」无义则苟生。
○正义曰:未知君臣之义,不作长久之图,苟且为生,以过朝夕,是未安其居。
於是乎出定襄王,二十五年定襄王,以示事君之义。
入务利民,民怀生矣。
○正义曰:利民之事,非止一涂。《晋语》说文公为政云「弃责薄敛,施舍分灾,救乏振滞,匡困资无。轻关易道,通贾宽农。务穑劝分,省用足财。利器明德,以厚民性」。皆是利民之事。民怀生者,谓有怀义之心,不复苟且。刘炫云:「生既厚民,皆怀恋居处。」
将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宣,明也,未明於见用之信。
○正义曰:信是人之所用,若未伐原示信,民未明於信是人用。故传云「未宣其用」,云见用者,言信见为人所用。
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伐原在二十五年。
民易资者不求丰焉,不诈以求多。
明徵其辞,重言信。
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礼,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礼,蒐,顺少长,明贵贱。○长,丁丈反。
作执秩以正其官。执秩,主爵秩之官。○秩,直乙反。
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穀戍,释宋围,楚子使申叔去穀,子玉去宋。
一战而霸,文之教也。谓明年战城濮。
○正义曰:《论语》云「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今晋侯以义、信、礼教民,然后用之,是文德之教也。明年传君子「谓晋於是役也,能以德攻」,注云:「以文德教民而后用之。」谓此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