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襄公九年

【经】

九年,春,宋灾。天火曰灾。来告,故书。

[疏] 注「天火」至「故书」。

○正义曰:得告则书,史之常例。於此须言告者,《公羊传》曰:「外灾不书,此何以书?为王者之后记灾也。曷为或言灾?或言火?大者曰灾,小者曰火。然则内何以不言火?内不言火者,甚之也。」《公羊》此言,不可通於左氏,故杜明为此注以异之。

夏,季孙宿如晋。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成公母。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无传。四月而葬,速。

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伐郑而书同盟,则郑受盟可知。传言「十有己亥」,以《长历》推之,十二月无己亥,经误。戏,郑地。○戏,许宜反。

[疏] 注「伐郑」至「郑地」。

○正义曰:成十七年,夏,「公会尹子」云云伐郑,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於时郑实不服,诸侯自同盟耳。郑不与盟也。此注云「伐郑而书同盟,则郑受盟可知」者,此盟郑与,传文分明,不是准约同盟之文,始知郑与盟也。杜言此解经於盟不书郑伯之意耳。经若重序诸侯,必当郑伯在列。但经已前目诸侯,不复重序,郑伯不见,故特解之。以其伐郑而书「同盟」,则郑与盟可知。同盟之文,足以包郑,故不复见郑伯耳。非谓因伐而同盟者,所伐之国,必与也。柯陵之盟,郑实不服,诸侯自相与盟,非同郑也。文同事异,不可执彼以难此。十一年,诸侯伐郑,同盟于亳城北,其文与此同矣。此经书「十二月己亥,同盟于戏」,传言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戏,经、传不同,必有一误。而传於戏盟之下,更言「十二月癸亥,门其三门」。己亥在癸亥之前二十四日。杜以《长历》推之,十一月庚寅朔,十日得己亥;十二月己未朔,五日得癸亥。故《长历》参校上下,己亥在十一月十日。又十二月五日有癸亥,则其月不得有己亥。经书十二月,误也。此误者,唯以一字误为二,非书经误也。

楚子伐郑。

【传】

九年,春,宋灾。乐喜为司城以为政。乐喜,子罕也,为政卿,知将有火灾,素戒为备火之政。

[疏] 注「乐喜」至「之政」。

○正义曰:文七年及成十五年,二传言宋六卿之次,皆云右师、左师、司马、司徒、司城、司寇。其右师最贵。故华元曰:「我为右师,君臣之训,师所司也。」然则宋国之法,当右师为政卿。今言司城为政卿者,盖宋以华阅是华元之子,以元有大功,使阅继其父耳。子罕贤知,故特使为政。齐任管夷吾,鲁任叔孙婼,皆位卑而执国政,此亦当然也。此传言「以为政」者,以为救火之政耳。但从此以后,历检传文,郑人讨贼,宋人献玉,扶筑台之讴,削向戌之赏,皆是政卿之任,故言为政卿也。下晋侯云「宋灾,於是乎知有天道」。是宋人自知天道当有火灾,故子罕素相戒敕为备火之政也。自「伯氏司里」以下,「巷伯儆宫」以上,皆是子罕素戒之也。其享祀之事,是政卿命之,非子罕也。

使伯氏司里。伯氏,宋大夫。司里,里宰。

[疏] 注「伯氏」至「里宰」。

○正义曰:《释言》云:「里,邑也。」李巡云:「里,居之邑也。」是里为邑居之名也。《周礼》,五邻为里。以五邻必同居,故以里为名。里长谓之宰。《周礼·里宰》,每里下士一人。谓六遂之内,二十五家之长也。此言司里,谓司城内之民,若今城内之坊里也。里必有长,不知其官之名。《周礼》有里宰。故以宰言之,非是郊外之民二十五家之长也。使伯氏司此城内诸里之长,令各率里内之民,表火道以来,皆使此伯氏率里民为之。

火所未至,彻小屋,涂大屋,大屋难彻,就涂之。陈畚挶,具绠缶,畚,篑笼。挶,土轝。绠,汲索。缶,汲器。○畚音本,草器也。挶,九录反。绠,古杏反,汲水索。缶,方九反,汲水瓦器。篑,其位反。笼,力东反。轝音预。汲音急。索,悉各反。

[疏] 注「畚篑」至「汲器」。

○正义曰:《说文》云:「畚,蒲器,所以盛粮也。」宣二年注云:「畚以草索为之。」其器可以盛粮,又可以盛土也。《论语》称「为山用篑」,是篑为盛土之器,故以畚为篑笼也。《说文》云:「挶,戟持也。」戟持者,执持此轝,其臂如戟形故也。其字从手,谓以手持物也。与畚共文,畚是盛土之器,则挶是轝土之物也。绠者,汲水之索,《仪礼》谓之繘。方言云:「自关而东,周、洛、韩、魏之间谓之绠,关西谓之繘。」《释器》云:「盎谓之缶。」《说文》云:「缶,瓦器,所以盛酒浆,亦谓之罂。」罂可以汲水,故云「汲器」也。《易·井卦》亦谓取井水为汲也。

备水器盆{临缶}之属。○{临缶},户暂反。

[疏] 注「盆{临缶}之属」。

○正义曰:《周礼·凌人》:「春始治{临缶}。」郑玄云:「{临缶}如甀,大口以盛冰。」则{临缶}是盛水之器。知备水器者,备盆{临缶}之属。

量轻重,计人力所任。○任音壬。蓄水潦,积土涂,巡丈城,缮守备,巡,行也。丈,度也。缮,治也。行度守备之处,恐因灾有乱。○蓄,本又作「畜」,敕六反。潦音老。守,手又反,注「守备」同。巡行,下孟反,下同。度,待洛反,下同。处,昌虑反。

[疏] 「巡丈城」。

○正义曰:十尺为丈。巡行其城,以丈度之,故云「丈城」。

表火道。火起,则从其所趣摽表之。○摽,必遥反。使华臣具正徒,华臣,华元子,为司徒。正徒,役徒也,司徒之所主也。

[疏] 注「华臣」至「主也」。

○正义曰:《周礼》,大司徒掌「徒庶之政令」。小司徒「凡用众庶,则掌其政教。」凡国之大事致民,是司徒掌役徒也。言「具正徒」,司里所使,遂正所纳,皆是临时调民而役之,若今之夫役也。司徒所具正徒者,常共官役,若今之正丁也。

令隧正纳郊保,奔火所。隧正官名也。五县为隧。纳聚郊野保守之民,使随火所起,往救之。○隧音遂。

[疏] 注「隧正」至「救之」。

○正义曰:此隧正当天子之遂大夫。故《遂大夫职》云:「各掌其遂之正令。」《遂人职》云:「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郑司农云:「王国百里,内为六乡,外为六遂。」郑玄云:「郊内比、闾、族、党、州、乡,郊外邻、里、酂、鄙、县、遂。」异其名者,示相变耳。《尚书·费誓》云:「鲁人三郊三遂。」然则诸侯之有乡遂,亦以郊内、郊外别之也。郊内属乡者,近於国都,司徒自率之,以入城矣。郊外属遂者,是郊野保守之民,不可全离所守,司徒令遂正量其多少,纳之於国,随火所起,而奔往救之。华臣直言具正徒,不言其事者,以是郊内之民共救火,百役即上畜水潦、积土涂之类,非唯救火而已。若郊保之民既远,故使随火所起,奔往救之,直救火而已。

使华阅讨右官,官庀其司。亦华元子,代元为右师。讨,治也。它,具也。使具其官属。○阅音悦。庀,芳婢反,注同。向戌讨左,亦如之。向戍,左师。使乐遄庀刑器,亦如之。乐遄,司寇。刑器,刑书。○遄,巿专反。

[疏] 注「乐遄」至「刑书」。

○正义曰:此人掌具刑器,知其为司寇也。恐其为火所焚,当是国之所重,必非刑人之器,故以为刑书也。哀三年,鲁人救火,云「出礼书、御书」。书不名器,此言刑器,必载於器物。郑铸《刑书》而叔向责之,晋铸刑鼎而仲尼讥之。彼铸之於鼎,以示下民,故讥其使民知之。此言刑器,必不在鼎,当书於器物,官府自掌之,不知其在何器也。或书之於版,号此版为刑器耳。

使皇郧命校正出马,工正出车,备甲兵,庀武守。皇郧,皇父充石之后。校正主马,工正主车,使各备其官。○郧音云,本亦作「员」,音同。校,户教反,注同出马,如字,徐尺遂反,下同。守,手又反,下同。

[疏] 注「皇郧」至「其官」。

○正义曰:服虔云:「皇郧,皇父充石之后,十世东乡,为人之子,大司马椒也。」车马甲兵,司马之职。使皇郧掌此事,皇郧必是司马也。校正主马,於《周礼》为校人,是司马之属官也。《周礼》司马之属,无主车之官。巾车、车仆,职皆掌车,乃为宗伯之属。昭四年传云:「夫子为司马,与工正书服。」是诸侯之官,司马之属,有工正主车也。国有火灾,恐致奸寇,故使司马命此二官出车马,备甲兵,以防非常也。传言「庀武守」者,甲兵器械藏於府库,若今武库,使具其守,守此武库也。此事轻於车马,故后言之。

使西鉏吾庀府守,鉏吾,大宰也。府,六官之典。○鉏吾音鱼。

[疏] 注「鉏吾」至「之典」。

○正义曰:鉏吾,大宰,傅无其文。贾逵云:「然相传说耳,不知其本何所出也。」《周礼》大宰之职,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一曰治典,二曰教典,三曰礼典,四曰政典,五曰刑典,六曰事典。六官之典,谓此也。杜以府为六官之典,当谓六官之典,其事载之於书,故使具其守。刘炫以为「府守」,谓府库守藏。今知不然者,以百司府藏,已属左右二师。上华阅讨右官,官庀其司。向戍讨左,亦如之。则是府库之物,二师总令群官所主。案哀三年,鲁遭火灾,出礼书、御书,藏象魏,皆以典籍为重。明此府守是六官之典。若以为府库财物,便是不重六典,唯贵财物。刘以为府库而规杜,非也。

令司宫、巷伯儆宫,司宫,奄臣;巷伯,寺人,皆掌宫内之事。○儆音景。

[疏] 注「司宫」至「之事」。

○正义曰:昭五年传:「楚子欲以羊舌肹为司宫,欲加宫刑。」以此知司宫奄臣,谓奄人为臣,主司宫内。《周礼》无司宫、巷伯之官,唯有内小臣、奄上士四人掌王后之命,正其服位。郑玄云:「奄称士者,异其贤也。」奄人之官,此最为长。则司宫当天子之内小臣也。《周礼》又云:「寺人主之,正内五人。」郑玄云:「正内,路寝也。」《释宫》云:「宫中巷谓之壸。」孙炎曰:「巷,舍间道也。」王肃云:「今后宫称永巷。」是巷者,宫内道名。伯,长也。是宫内门巷之长也。《周礼》内小臣,其次即有寺人,故知巷伯是寺人也;又以《诗》篇名《巷伯》,经云:「寺人孟子,作为此诗。」故知巷伯、寺人一也。郑以巷伯为内小臣,既无明文,各以意说。

二师令四乡正敬享,二师,左右师也。乡正,乡大夫。享,祀也。

[疏] 注「二师」至「祀也」。

○正义曰:《周礼·大司徒》云:「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乡大夫,每乡卿一人,天子六乡,即以卿为之长。此传云「二师命四乡正」,则别立乡正,非卿典之,但其所职掌,当天子之乡大夫耳。《周礼》:「乡大夫各掌其乡之政教,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退而颁之于其乡。」则乡正当属司徒。此传言二师命之者,上文右师讨右,左师讨左,则宋国之法,二师分掌其方。左右各掌其二乡,并言其事,故云「二师命四乡正」也。《费誓》云「鲁人三郊三遂」,则鲁立三乡。此云「命四乡正」,则宋立四乡也。《周礼》,乡为一军,大国三军。宋是大国,不过三军,而有四乡者,当时所立,非正法也。於是宋置六卿,况四乡乎?《周礼》,祭人鬼曰享。故享为祀也。止令敬享,不知所享何神。《周礼·大祝》:「国有天灾,弥祀社稷祷祠。」郑玄云:「天灾,疫疠水旱也。弥犹遍也,遍祀社稷及诸所祷。」又《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共十有一曰索鬼神。郑玄云:「索鬼神,求废祀而脩之。《云汉》之诗所谓『靡神不举,靡爱斯牲』者也。」彼凶荒之年,水旱之灾,尚索鬼神而祭之,此遇天火为灾,亦当遍祀群神。其所合祭,皆应祭之也。盖火起始命之祭耳。

祝、宗用马于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祝,大祝。宗,宗人。墉,城也,用马祭于四城以禳火。盘庚,殷王,宋之远祖。城积阴之气,故祀之。凡天灾有币无牲,用马祀盘庚,皆非礼。○「墉」,本又作「庸」,音同。「盘」,字亦作「般」,步于反。禳,如羊反。

[疏] 注「祝大」至「非礼」。

○正义曰:《周礼》:「大祝掌六祝之辞,以事鬼神祗,祈福祥。」「小宗伯掌建国之神位。」特牲、少牢,士大夫之祭祀也,皆宗人掌其事。然则诸是祭神,言辞大祝掌之,礼仪宗人掌之。故所有祭祀,皆祝、宗同行。此事别命祝、宗,使奉此祭,非乡正所为也。文承「二师命」下,亦是二师命之。不复言命者,亦从上省文也。用马者,以马为牲,祭於四面之城,以禳火也。禳,卻也,卻火使灭也。盘庚,汤之九世孙,殷之第十九王也。自盘庚之纣,又十二王而殷灭。盘庚弟小乙,是宋微子之八世祖也。盘庚之为殷王,无大功德,而祀盘庚者,当时之意,不知何故特祀之也。祀盘庚不别言牲,明其祀亦用马也。城以积上为之。土积则为阴积,积阴之气,或能制火,故祭城以禳火,礼亦无此法也。庄二十五年传例曰:「凡天灾有币无牲。」「用马祀盘庚,皆非礼」,言用马祭城、祭盘庚,皆非礼也。此备火灾,所使群官,急者在前,缓者在后,故先伯氏司里,次华臣具正徒,次到隧正纳郊保,然后二师总庀群官,先右后左,尊卑之次也。以刑器车马甲兵典法,国之所重,故特命三官庀具其物。先外官备具救火,然后及内,故次司宫、巷伯。人事既毕,乃祭享鬼神,故次敬享、祀盘庚之事也。

晋侯问於士弱,弱,士渥浊之子庄子。○渥,於角反。曰:「吾闻之,宋灾,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问宋何故自知天道将灾。对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咮,以出内火。是故咮为鹑火,心为大火。谓火正之官,配食於火星。建辰之月,鹑火星昏在南方,则令民放火。建戌之月,大火星伏在日下,夜不得见,则令民内火,禁放火。○咮,竹又反,徐丁遘反。出如字,徐尺遂反。内如字,徐音纳。鹑音纯。见,如字,又贤遍反。

[疏] 注「谓火」至「放火」。

○正义曰:昭二十九年传:「五行之官有木正、火正、金正、水正、土正。」立此五官,各掌其职,封为上公,祀为贵神。谓能其事者,后世祀之。火正之官,居职有功,祀火星之时,以此火正之神配食也。五行之官,每岁五时祀之,谓之五祀。《月令》云:「其神句芒、祝融、后土、蓐收、玄冥。」配五帝而食,其神矣!而火正又「配食於火星」者,以其於火有功,祭火星,又祭之。后稷得配天,又配稷,火正何故不得配帝,又配星也?有天下者,祭百神。天子祭天之时,因祭四方之星,诸侯祭其分野之星。其祭火星,皆以正配食也。火正配火星而食,有此传文。其金、木、水、土之正,不知配何神而食,经典散亡,不可知也。《周礼》:「司爟掌行火之政令。季春出火,民咸从之。季秋内火,民亦如之。」郑玄云:「火所以用陶冶,民随国而为之。」郑司农云:「以三月本时昏,心星见於辰上,使民出火。九月本黄昏,心星伏在戌上,使民内火。故《春秋传》曰『以出内火』。」《周礼》所言,皆据夏正。故杜以《周礼》之意,解其心咮为火之由。建辰之月,即《月令》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南方七星,有井、鬼、柳、星、张、翼、轸七者,共为朱鸟之宿星,即七星也。咮谓柳也。《春秋纬·文耀钩》云:「咮谓鸟阳,七星为颈。」宋均注云:「阳犹首也。柳谓之咮,朱,鸟首也。七星为朱鸟颈也。」咮与颈共在於午者,鸟之正宿,口屈在颈,七星与咮,体相接连故也。鹑火星昏,而在南方,於此之时,令民放火。咮星为火之候,故於十二次,咮为鹑火也。建戌之月,即《月令》季秋之月,日在房。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七者,共为苍龙之宿。《释天》云:「大辰,房心尾也,大火谓之大辰。」孙炎曰:「龙星明者,以为时候大火心也。在中最明,故时候主焉。」以是,故此传心为大火。九月,日体在房,房、心相近,与日俱出俱没,伏在日下,不得出见,故令民内火,禁放火也。火官合配其人,盖多不知谁食於心,谁食於咮也。此传鹑火、大火共为出火之候。《周礼》之注,不言咮者,以咮非内火之候,故唯指大火,以解出内之文,故其言不及咮也。

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陶唐,尧有天下号。阏伯,高辛氏之子。传曰「迁阏伯於商丘,主辰」。辰,大火也,今为宋星。然则商丘在宋地。○阏,於葛反。

[疏] 注「陶唐」至「宋地」。

○正义曰:《史记·五帝本纪》云:「帝尧为陶唐氏。」是尧有天下,以陶唐为代号也。氏犹家也。古言高辛氏,陶唐氏,犹言周家,夏家也。阏伯,高辛氏之子。迁阏伯于商丘,主辰,皆昭元年传文也。《尔雅》以大火为大辰,是辰为大火也。昭十七年传云:「宋,大辰之虚。」是大火为宋星也。阏伯已居商丘,祀大火。今大火为宋星,则知宋亦居商丘。以此明之,故云「然则商丘在宋地」也。《释例》云:「宋、商、商丘,三名一地,梁国雎阳县也。传曰:『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又曰:「宋,大辰之虚也。』然则商丘在宋,或以为漳水之南,故殷虚为商丘,非也。」是由商丘所在不明,故《释例》与此注俱以阏伯明之。

祀大火,而火纪时焉。谓出、内火时。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相土,契孙,商之祖也,始代阏伯之后居商丘,祀大火。○相,息亮反,注同。契,息列反。

[疏] 「祀大火」至「大火」。

○正义曰:祀大火者,阏伯祀此大火之星,居商丘,而祀火星也。相土因之,复主大火,是商丘之地,属大火也。然则在地之土,各有上天之分。《周礼》:「保章氏以星土辩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郑玄云:「星土,星所主土也。封,犹界也。大界则曰九州,州中诸国之封域,於星亦有分焉,其书亡矣。今其存可言者,十二次之分也。星纪,吴越也;玄枵,齐也;娵訾,卫也;降娄,晋也;大梁,赵也;实沈,晋也;鹑首,秦也;鹑火,周也;鹑尾,楚也;寿星,郑也;大火,宋也;析木,燕也。」是言地属於天,各有其分之事也。郑唯云「其存可言」,不知存者本是谁说。其见於传记者,则此云「商主大火」,昭元年传云「参为晋星」。二十八年传云「龙,宋、郑之星」,则苍龙之方,有宋、郑之分也。又曰「以害鸟帑,周、楚恶之」,则朱鸟之方,有周、楚之分也。昭七年四月,日食,传称「鲁、卫恶之,去卫地如鲁地」,则春分之日,在鲁、卫之分也。又十年传曰:「今兹岁在颛顼之虚,姜氏、任氏实守其地。」则於时岁星在齐、薛之分也。又三十二年传曰:「越得岁而吴伐之,凶。」则於时岁星在吴、越之分也。《晋语》云:「实沈之虚,晋人是居。」《周语》云:「岁在鹑火,我有周之分野。」是有分野之言也。天有十二次,地有九州。以此九州,当彼十二次,《周礼》虽云「皆有分星」,不知其分,谁分之也。何必所分能当天地。星纪在於东北,吴、越实在东南。鲁、卫东方诸侯,遥属戌亥之次。又三家分晋,方始有赵,而韩、魏无分,赵独有之。《汉书·地理志》:「分郡国以配诸次。」其地分或多或少,鹑首极多,鹑火甚狭。徒以相传为说,其源不可得而闻之。於其分野,或有妖祥,而为占者,多得其效。盖古之圣哲,有以度知,非后人所能测也。 ○注「相土」至「大火」。 ○正义曰:《殷本纪》:「契生昭明,昭明生相土。」相土是契孙也。《本纪》云:「帝舜封契於商。」郑玄云:「商国在大华之阳。」皇甫谧云「今上洛商县」是也。如郑玄意,契居上洛之商,至相土而迁於宋之商。及汤有天下,远取契所封商,以为一代大号。服虔云:「相土居商丘,故汤以为天下号。」王肃《书序》注云:「契孙相土居商丘,故汤以为国号。」案《诗》述后稷云:「即有邰家室。」述契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即稷封邰而契封商也。若契之居商,即是商丘,则契已居之,不得云相土因阏伯也。若别有商地,则汤之为商,不是因相土矣。且经、传言商,未有称商丘者。《释例》云:「宋之先,契佐唐、虞,封於商。武王封微子启为宋公,都商丘。」是同郑玄说也。传言「商主大火」,商谓宋也。宋主大火耳,成汤不主火也。宋是商后,谓宋为昭商。昭八年传曰「自根牟至子商卫」,是名宋为商之验,《释例》曰「商、宋一地」,谓此商也。相土,商之祖者,是汤之祖,亦宋之祖也。尧封阏伯於商丘,比及相土,应历数出,故云「代阏伯之后居商丘,祀大火」也。

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必始於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阅犹数也。商人数所更历,恒多火灾。宋是殷商之后,故知天道之灾必火。○衅,许靳反。数,所主反,下同。更音庚。

[疏] 「商人」至「道也」。

○正义曰:阅犹数也。衅谓间隙也。商人,谓殷商之人。为王之时,数其祸败之衅隙,必始於火,言其政教有失,将欲致祸。既开祸败之衅,必有火灾应之也。今宋是商后,亦如商世,欲有祸败,必初始於火。是以言「日知其有天道也」。然殷商不居商丘,必有火者,以商是相土子孙,相土居商丘,祀火之故。故火之为灾,连及殷商之世也。传唯言此而已,亦不知尔时宋有何失而致此灾。

公曰:「可必乎?」对曰:「在道。国乱无象,不可知也。」言国无道,则灾变亦殊,故不可必知。

[疏] 「公曰」至「知也」。

○正义曰:公曰此事「可必乎」?但有愆失,必致火乎?对曰:在其君之所行道耳。若时政小失,天未弃之,或下灾异,冀其觉悟,或可常有火灾也。若国家昏乱,无复常象,不可知也。象谓妖祥有所象似,以戒人也。国若无道,灾变亦殊。既无所象,故不可必知也。

夏,季武子如晋,报宣子之聘也。宣子聘在八年。

穆姜薨於东宫。太子宫也。穆姜淫侨如,欲废成公,故徙居东宫。事在成十六年。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艮下艮上,艮。《周礼》:「大卜掌《三易》。」然则杂用《连山》、《归藏》、《周易》。二《易》皆以七八为占。故言遇艮之八。○艮,古根反。

[疏] 注「艮下」至「之八」。

○正义曰:《周礼》:「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郑玄云:「易者,揲蓍变易之数,可占者也。名曰《连山》,似山之出内云气也。《归藏》者,万物莫不归而藏於其中也。」《洪范》言卜筮之法,「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孔安国云:「夏、殷、周卜筮各异,三法并卜,从二人之言。」是言筮用《三易》之事也。大卜,周官,而职掌《三易》。然则周世之卜,杂用《连山》、《归藏》、《周易》也。《周易》之爻,唯有九六。此筮乃言遇艮之八,二《易》皆以七八为占。故此筮遇八,谓艮之第二爻不变者,是八也。揲蓍求爻,《系辞》有法。其揲所得,有七八九六。说者谓七为少阳,八为少阴,其爻不变也。九为老阳,六为老阴,其爻皆变也。《周易》以变为占,占九六之爻,传之诸筮,皆是占变爻也。其《连山》、《归藏》以不变为占,占七八之爻。二《易》并亡,不知实然以否。世有《归藏易》者,伪妄之书,非殷《易》也。假令二《易》俱占七八,亦不知此筮为用《连山》,为用《归藏》。所云「遇艮之八」,不知意何所道。以为先代之《易》,其言亦无所据,贾、郑先儒相传云耳。先儒为此意者,此言「遇艮之八」,下文穆姜云「是於《周易》」;《晋语》公子重耳筮得「贞、屯、悔、豫」,皆八,其下司空季子云「是在《周易》」,并於遇八之下,别言《周易》。知此遇八,非《周易》也。

史曰:「是谓艮之随,震下兑上,随。史疑古《易》遇八为不利,故更以《周易》占,变爻,得随卦而论之。

[疏] 注「震下」至「论之」。

○正义曰:震为雷,兑为泽。《象》曰:「泽中有雷,随。」郑玄云:「震,动也。兑,说也。内动之以德,外说之以言,则天下之民慕其行而随从之,故谓之随也。」史疑古《易》遇八者为不利,故更以《周易》占变,变其爻,乃得随卦而论之,所以说姜意也。

随,其出也。史谓随非闭固之卦。君必速出。」姜曰:「亡!亡,犹无也。○亡如字,读者或音无。是於《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易》筮皆以变者占,遇一爻变义异,则论彖,故姜亦以彖为占也。史据《周易》,故指言《周易》以折之。○亨,许庚反,下同。彖,吐乱反。折,之设反。

[疏] 注「易筮」至「折之」。

○正义曰:《易》筮皆以变者为占,传之诸筮皆是也。若一爻独变,则得指论此爻。遇一爻变,以上或二爻、三爻皆变,则每爻义异,不知所从,则当总论彖辞,故姜亦以彖为占。此「元、亨、利、贞、无咎」,是随卦之彖辞也。史言「是谓艮之随」者,据《周易》而言,故姜亦指言《周易》以折之也。《周易》卦下之辞,谓之为彖。彖者,统论一卦之体,明其所由之主。《随·彖》云「元、亨、利、贞、无咎」者,元,长也。长亦大也;亨,通也;贞,正也。随卦,震下兑上,以刚下柔动而適说,故物皆随之,而不能大通於事,逆於时也。相随而不为利正,共適邪淫,则灾之道也。必有此「元、亨、利、贞」四德,乃得无咎过耳。无此四德,则不免於咎。

元,体之长也。亨,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幹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言不诬四德,乃遇随无咎。明无四德者,则为淫而相随,非吉事。○长,丁丈反,下同。「嘉德」,《易》作「嘉会」。

[疏] 注「言不」至「吉事」。

○正义曰:不诬四德者,四德实有於身,不可诬罔,以无为有也。如是乃遇随卦,可得身无咎耳。明其无此四德,而遇随卦者,乃是淫而相随,非是善事,故得随必有咎也。穆姜自以身无四德,遇随为恶。其意谓随为恶卦,故云「虽随无咎」。

今我妇人,而与於乱,固在下位,妇人卑於丈夫。○与音预。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姣,淫之别名。○姣,户交反,注同,徐又如字,服氏同,嵇叔夜音效。

[疏] 「淫姣淫之别名」。

○正义曰:服虔读「姣」为放效之「效」。言效小人为淫。淫自出於心,非效人也。今时俗语谓淫为姣,故以姣为淫之别名。

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传言穆姜辩而不德。

[疏] 「元体」至「出矣」。

○正义曰:自「幹事」以上,与《周易·文言》正同。彼云「元者善之长」,此云「体之长」;彼云「嘉会足以合礼」,此云「嘉德」,唯二字异耳,其意亦不异也。元者,始也,长也。物得其始,为众善之长。於人则谓首为元。元是体之长。以善为体,知亦善之长也。亨,通也。嘉,善也。物无不通,则为众善之会,故通者,善之会也。物得裁成,乃名为义。义理和协,乃得其利。故利者,义之和也。贞,正也。物得其正,乃成幹用,故正者,事之幹也。体仁,以仁为体也。君子体是仁人,堪得与人为长,体仁足以长人也。身有美德,动与礼合,嘉德足以合礼也。以已利物,义事和协,利物足以和义也。正而牢固,事得幹济,身固足以幹事也。此四德者在身,必然固不可诬罔也,是以虽得随卦,而其身无咎。今我妇人也,而与於侨如之乱,妇人卑於男子,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之行,不可谓之元也。不安靖国家,欲除去季孟不可谓之亨也。作为乱事,而自害其身,使放於东宫,不可谓之利也。弃夫人之德位,而与侨如淫姣,不可谓之贞也。有此「,其身能无咎乎?必死於此宫,不能出矣。

秦景公使士雃乞师于楚,将以伐晋,楚子许之。子囊曰:「不可。当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能而使之,随所能。○雃,苦田反。举不失选,得所选。○选,息恋反,注同。官不易方。方犹宜也。其卿让於善,让胜已者。其大夫不失守,各任其职。其士竞於教,奉上命。其庶人力於农穑,种曰农,收曰穑。

[疏] 注「种曰农,收曰穑」。

○正义曰:农是力田之名。《诗》毛传云:「种之曰稼,敛之曰穑。」稼者,言如嫁女之有所生也。穑,爱也,言爱惜而收敛之也。此文穑无所对,故以农为种名。其实农是营田之名,种曰稼也。

商工皂隶,不知迁业。四民不杂。

[疏] 注「四民不杂」。

○正义曰:《齐语》:「四民者,士、农、工、商。」此传言其士竞於教,是说士也;庶人力於农穑,是说农也。士农已讫,唯有士商在耳。故以皂隶贱官足成其句。杜言「四民不杂」,通上士庶为四,非以皂隶工商为四也。

韩厥老矣,知罃禀焉以为政。代将中军。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军。使匄佐中军,偃将上军。○少,诗照反,下同。中行,户郎反。韩起少於栾黡,而栾黡、士鲂上之,使佐上军。黡、鲂让起,起佐上军。黡将下军,鲂佐之。○黡,於斩反。魏绛多功,以赵武为贤而为之佐。武,新军将。将,子匠反。君明臣忠,上让下竞。尊官相让,劳职力竞。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君其图之!」王曰:「吾既许之矣,虽不及晋,必将出师。」秋,楚子师于武城,以为秦援。秦人侵晋。晋饥,弗能报也。为十年晋伐秦传。○饥音饥,又音几。

冬,十月,诸侯伐郑。郑从楚也。庚午,季武子、齐崔杼、宋皇郧从荀罃、士匄门于鄟门。郑城门也。三国从中军。○鄟音专,本亦作专。卫北宫括、曹人、邾人从荀偃、韩起门于师之梁。师之梁,亦郑城门。三国从上军。滕人、薛人从栾黡、士鲂门于北门。二国从下军。杞人、郳人从赵武、魏绛斩行栗。二国从新军。行栗,表道树。○行栗,如字。行,道也。

[疏] 「斩行栗」。

○正义曰:行,道也。谓之行栗,必是道上之栗。《周语》云:「列树以表道。」知此行栗是表道之树。

甲戌,师于氾,众军还聚氾,汜,郑地,东汜。○汜音凡。令於诸侯曰:「脩器备,兵器战备。盛糇粮糇,乾食。○盛音成。糇音侯。归老幼,示将久师。居疾于虎牢,诸侯已取郑虎牢,故使诸军疾病息其中。肆眚围郑。」肆,缓也。眚,过也。不书围郑,逆服不成围。○眚,生领反,徐所幸反。

[疏] 注「肆缓」至「成围」。

○正义曰:肆训为缓,缓从罪人,谓放赦之也。将求民力,开恩赦罪,赦诸侯之军内犯法者,服虔以为放郑囚。案传未与郑战,无囚可放。设使有囚可放,郑人以战而获,非有所犯,不得谓之「肆眚」也。不书围郑者,此肆眚围郑,是号令之辞耳。郑人闻而逆服,不成围故也。

郑人恐,乃行成。与晋成也。○恐,丘勇反。中行献子曰:「遂围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与之战。不然,无成。」献子,荀偃也。恐楚救郑,郑复属之。○复,扶又反。知武子曰:「许之盟而还师,以敝楚人。敝,罢也。○罢音皮。吾三分四军,分四军为三部。

[疏] 注「分四军为三部」。

○正义曰:贾逵以为三分四军为十二部,郑众以为分四军为三部。杜以分为十二,则一部人少,不足亢敌,故从郑说,分四军为三部。晋各一动而楚三来,欲罢楚,使不能也。

与诸侯之锐,以逆来者,来者,楚也。於我未病,楚不能矣。晋各一动而楚三来,故曰「不能」。犹愈於战,胜聚战。暴骨以逞,不可以争。言争当以谋,不可以暴骨。○暴,蒲卜反,注同。徐扶沃反。争,争斗之争,注同,又如字。大劳未艾,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艾,息也。言当从劳心之劳。○艾,鱼废反,又五盖反,注同。诸侯皆不欲战,乃许郑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戏,郑服也。郑服、故言同盟。将盟,郑六卿公子騑、子驷。公子发、子国。公子嘉、子孔。公孙辄、子耳。公孙虿、子蟜。○虿,敕迈反。公孙舍之子展。及其大夫、门子,皆从郑伯。门子,卿之適子。○从,才用反。適,丁历反。

[疏] 注「门子卿之適子」。

○正义曰:《周礼·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辩亲疏。其正室皆谓之门子。」郑玄云:「正室,適子也。将代父当门者也。」是卿之適子为门子也。

晋士庄子为载书,庄子,士弱。载书,盟书。曰:「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晋命是听,而或有异志者,有如此盟。」如违盟之罚。公子騑趋进,曰:「天祸郑国,使介居二大国之閒。介犹闻也。○介音界,注同。犹閒,音间厕之间,又如字。大国不加德音,而乱以要之,谓以兵乱之力强要郑。○要,一遥反,注「强要」,下「要人」、「要盟」皆同。强,其丈反。使其鬼神不获歆其禋祀,其民人不获享其土利,夫妇辛苦垫隘,无所厎告。垫隘,犹委顿。底,至也。○歆,许今反。垫,丁念反。隘,於懈反。底音旨。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有礼与彊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者,亦如之!」亦如此盟。○庇,必利反。荀偃曰:「改载书!」子驷亦以所言载於策,故欲改之。公孙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要誓以告神。若可改也,大国亦可叛也。」知武子谓献子曰:「我实不德,而要人以盟,岂礼也哉?非礼,何以主盟?姑盟而退,脩德息师而来,终必获郑,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将弃我,岂唯郑?若能休和,远人将至,何恃於郑?」乃盟而还。遂两用载书。○休,许虬反。

晋人不得志於郑,以诸侯复伐之。十二月,癸亥,门其三门。三门,鄟门、师之梁、北门也。癸亥,月五日。晋果三分其军,各攻一门。○复,扶又反。闰月,戊寅,济于阴阪,侵郑,以《长历》参校上下,此年不得有闰月戊寅。戊寅是十二月二十日。疑「闰月」当为「门五日」。「五」字上与「门」合为「闰」,则后学者,自然转「日」为「月」。晋人三番四军,更攻郑门,门各五日,晋各一攻,郑三受敌,欲以苦之。癸亥去戊寅十六日,以癸亥始攻,攻辄五日,凡十五日,郑故不服而去。明日戊寅,济于阴阪,复侵郑外邑。阴阪,洧津。○闰月,依注读为「门五日」。阪音反,又扶板反。番,芳元反。更音庚。复,扶又反。洧,于轨反。

[疏] 注「以长」至「洧津」。

○正义曰:杜以《长历》推之,此年无闰,故知此「闰」字当为「门五」,又「月」当为「日」也。晋人分四军为三番,以二番为待楚之备,一番以攻郑之门。一番一门,以癸亥初攻,每门五日,积十五日,欲以苦郑而来楚也。楚不敢来,郑犹不服。至明日戊寅,济于阴阪,复侵郑外邑,而后归也。郑都洧水之旁,故知阴阪,洧津也。卫氏难云:「案昭二十年朔旦冬至,其年云『闰月,戊辰,杀宣姜』,又二十二年云『闰月,取前城』,并不应有闰。而传称闰,是史之错失,不必皆在应闰之限。杜岂得云『此年不得有闰』,而改为『门五日』也?若然,闰月杀宣姜,闰月取前城,皆为『门五日』乎?」秦氏释云:「以传云『三分四军』,又云『十二月癸亥,门其三门』,既言三分,则三番攻门,计癸亥至戊寅十六日,番别攻门五日,三五十五日。明日戊寅,济于阴阪,上下符合。故杜为此解。」苏氏又云:「案《长历》襄十年十一月丁未是二十四日,十一年四月己亥是十九日。据丁未至己亥一百七十三日。计十年十一月之后,十一年四月之前,除两个残月,唯置四个整月。用日不尽,尚馀二十九日。故杜为《长历》於十年十一月后置闰。既十年有闰,明九年无闰也。」

次于阴口而还。阴口,郑地名。子孔曰:「晋师可击也,师老而劳,且有归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传言子展能守信。

公送晋侯。晋侯以公宴于河上,问公年。季武子对曰:「会于沙随之岁,寡君以生。」沙随在成十六年。晋侯曰:「十二年矣,是谓一终,一星终也。岁星十二岁而一周天。

[疏] 注「岁星」至「周天」。

○正义曰:直言「一星终」,知是岁星者,以古今历书推步五星,金、水曰行一度;土三百七十七日,行星十二度;火七百八十日,行星四百一十五度。四者皆不得十二年而一终。唯木三百九十八日,行星三十三度,十二年而彊一周。举其大数,十二年而一终,故知是岁星。

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冠,成人之服,故必冠而后生子。○冠,古乱反。注、下皆同。君可以冠矣。大夫盍为冠具?」武子对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礼行之,祼谓灌鬯酒也。享,祭先君也。○盍,户腊反。祼,古乱反。灌,古乱反。

[疏] 注「祼谓」至「祭先君也」。

○正义曰:《周礼·大宗伯》:「以肆献祼享先王。」《郁人》:「凡祭祀之祼事,和郁鬯以实彝而陈之。」郑玄云:「郁,郁金,香草也。鬯酿秬为酒,芬香条畅於上下也。筑郁金煮之,以和鬯酒。」《郊特牲》云:「灌用鬯臭。」郑玄云:「灌谓以圭瓒酌鬯,始献神也。」然则祼即灌也,故云「祼谓灌鬯酒也」。祼是祭初之礼,故举之以表祭也。《周礼》「祭人鬼曰享」,故云「享,祭先君也」。刘炫云:「冠是大礼,当遍告群庙。」

以金石之乐节之,以锺磬为举动之节。以先君之祧处之。诸侯以始祖之庙为祧。○祧,他彫反。

[疏] 「君冠」至「处之」。

○正义曰:冠是嘉礼之大者,当祭以告神,故有祼享之礼,以祭祀也。国君无故不彻县,故有金石之乐,行冠礼之时,为举动之节也。冠必在庙,故先君之祧处之也。既行祼享,祭必有乐。所言金石节之,谓冠时之乐,非祭祀之乐也。诸侯之冠礼亡,唯有《士冠礼》在耳。其礼亦行事於庙,而不为祭祀。士无乐可设,而唯处祧同耳。士冠必三加:始加缁布冠,次加皮弁,次加爵弁。公则四,《大戴礼·公冠篇》於士三冠后,更加玄冕是也。案此传文,则诸侯十二加冠也。文王十三生伯邑考,则十二加冠,亲迎于渭,用天子礼。则天子十二冠也。《晋语》柯陵会,赵武冠见范文子,冠时年十六七,则大夫十六冠也。士庶则二十而冠,故《曲礼》云「二十曰弱冠」是也。 ○注「诸侯」至「为祧」。 ○正义曰:《祭法》云:「远庙为祧。」天子有二祧。」郑玄云:「祧之言超也,超,上去意也。诸侯无祧。」《聘礼》云:「不腆先君之祧。」是谓始祖庙也。《聘礼》注云:「天子七庙,文、武为祧。」诸侯五庙。则祧始祖也,是亦庙也。言祧者,祧尊而庙亲,待宾客者上尊者。然则彼以始祖之尊,故特言祧耳。昭元年传云「敢爱丰氏之祧」。大夫之庙,亦以祧言之,是尊之意也。不待至鲁而假於卫者,及诸侯宾客未散故也。

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请及兄弟之国而假备焉。』晋侯曰:「诺。」公还,及卫,冠于成公之庙。成公,今卫献公之曾祖。从卫所处。

[疏] 注「成公」至「所处」。

○正义曰:成公是献公曾祖,《卫世家》文也。服虔以成公是卫之曾祖,即云「祧谓曾祖之庙」也。曾祖之庙,何以独有祧名?《王制》:「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为三。」郑之丰氏,岂得立曾祖之庙乎?而亦谓之祧也。杜言「从卫所处」,意在排旧说也。以晋悼欲速,故寄卫庙而假锺磬。其祼享之礼,归鲁乃祭耳。

假锺磬焉,礼也。

楚子伐郑。与晋成故。子驷将及楚平,子孔、子蟜曰:「与大国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驷、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从』。今楚师至,晋不我救,则楚彊矣。盟誓之言,岂敢背之?且要盟无质,神弗临也。质,主也。

[疏] 注「质,主也」。

○正义曰:质之为主,以意言耳,无正训也。晋云「唯晋命是听」,郑云「唯彊是从」,二辞俱以告神,是其无定主也。服虔云:「质,诚也。」无忠诚之信,故神弗临也。

所临唯信。信者,言之瑞也,瑞,符也。善之主也,是故临之。神临之。明神不蠲要盟,蠲,洁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罢戎入盟,同盟于中分。中分,郑城中里名。罢戎,楚大夫。○罢音皮,徐音彼。中分,并如字,徐音丁仲反。

[疏] 注「中分,郑城中里名」。

○正义曰:言入盟,是入城盟也。入城而言盟地,知是城内里名。

楚庄夫人卒,共王母。王未能定郑而归。

晋侯归,谋所以息民。魏绛请施舍,施恩惠,舍劳役。输积聚以贷。输,尽也。○积,子赐反,下同。聚,才住反。贷,他代反。自公以下,苟有积者,尽出之。国无滞积,散在民。亦无困人。不匮乏。公无禁利,与民共。亦无贪民。礼让行。祈以币更,不用牲。宾以特牲。务崇省。○省,所景反。器用不作,因仍旧。车服从给。足给事也。行之期年,国乃有节。三驾而楚不能与争。三驾,三兴师,谓十年师於牛首,十一年师於向,其秋观兵於郑东门。自是郑遂服。○期音基,本亦作期。向,舒亮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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