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桓公五年

前707年

【经】

五年,春,正月,甲戌,已丑,陈侯鲍卒。未同盟而书名者,来赴以名故也。甲戌,前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已丑,此年正月六日。陈乱,故再赴。赴虽曰异,而皆以正月起文,故但书正月。慎疑审事,故从、赴两书。○鲍,步饱反。

[疏] 注「未同」至「两书」

○正义曰:僖二十三年传例曰:「赴以名,则亦书之。」检经、传,鲁未与陈盟而书鲍名,知其来赴以名故也。隐八年「蔡侯考父卒」,注云:「盖春秋前与惠公盟,故赴以名。」案《史记·年表》,隐之元年是陈桓公之二十三年,则桓公亦得与惠公盟。而云未同盟者,以蔡侯之卒去惠尚近,故疑与惠公盟。此去惠公年月己远,且自隐公以来陈、鲁未尝交好,於惠公之世亦似无盟,故以未同盟解之也。以《长历》推之,知甲戌、己丑别月,而赴者并言正月,故两书其日而共言正月。若其各以月赴,亦应两书其月。但此异年之事,设令两以月赴,则当以四年云十二月甲戌陈侯鲍卒;五年正月己丑陈侯鲍卒。

夏,齐侯、郑伯如纪。外相朝皆言如。齐欲灭纪,纪人惧而来告,故书。

[疏] 注「外相」至「故书」

○正义曰:传言朝,经言如。知如即朝也。下文「州公如曹」与此相类,故云「外相朝皆言如」也。鲁出朝聘,例言如,独言外朝者,经有「公朝王所」,以不尽云公如,故独云外也。朝聘而谓之如者,《尔雅·释诂》云:「如,往也」。朝者,两君相见,揖让两楹之间。聘者,使卿通问邻国,执圭以致君命,据行礼而为言也。鲁之君臣出適他国,始行即书於策,未知成礼与否。经每有在涂乃复,是礼未必成,故直云如。言其往彼国耳,不果必成朝聘也。公朝王所,则朝讫乃书,故指朝言之。此齐、郑朝纪,亦应朝讫乃告。但略外,故言如耳。外相朝例不书,而此独书者,传言「欲以袭纪,纪人知之」。明其惧而告鲁,故书也。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仍叔,天子之大夫,称仍叔之子,本於父字,幼弱之辞也。讥使童子出聘。

[疏] 注「仍叔」至「出聘」

○正义曰:天子大夫例皆书字,仍氏叔字,知是天子大夫也。《公羊》、《穀梁》皆以仍叔之子为父老代父从政,左氏直云弱也。言其幼弱,不言父在,则是代父嗣位,非父在也。伯纠身未居官,摄行父事,故称名以贬之。此子虽己嗣位,而未堪从政,故系父以讥之。讥王使童子出聘也。苏氏用《公羊》、《穀梁》之义,以为父老来聘,非父没。义或当然。

葬陈桓公。无传。

城祝丘。无传。齐、郑将袭纪故。

秋,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王自为伐郑之主,君臣之辞也。王师败不书,不以告。○从,如字,又才用反。

大雩。传例曰:书,不时也。失龙见之时。○雩音于,祭名。见,贤遍反。

螽。无传。蚣蝑之属为灾,故书。○螽音终。蚣,相容反。蝑,相鱼反。

[疏] 注「蚣蝑」至「故书」

○正义曰:《释蟲》云:「蜇螽,蜙蝑。」杨雄《方言》云:「舂黍谓之蚣蝑。」陆机《毛诗疏》云:「幽州人谓之舂箕。舂箕即舂黍,蝗类也。长而青,股鸣者。或谓似蝗而小,班黑,其股状如玳瑁叉,五月中,以两股相切作声,闻十数步。」《尔雅》又有蟿螽、土螽。樊尤云皆蜙蝑之属。然则螽之种类多,故言属以包之。传称「凡物不为灾,不书」。知此为灾,故书。

冬,州公如曹。不书奔,以朝出也。为下实来书也。曹国,今济阴定陶县。○陶,同劳反。

[疏] 「州公如曹」

○正义曰:《周礼》: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一百里。隐五年《公羊传》曰:「天子三公称公,王者之后称公,其馀大国称侯,小国称伯、子、男。」然则三公之外,爵称公者,唯二王之后杞与宋耳。此「州公」及僖五年「晋人执虞公」并是。小国而得称公者,郑玄《王制》注以为殷地三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武王克殷,虽制五等之爵,而因殷三等之地。及周公制礼,大国五百里,小国百里。所因殷之诸侯亦以功黜陟之。其不满者,皆益之地为百里焉。是以周世有爵尊而国小,爵卑而国大者。言爵尊国小,盖指此州公、虞公也。案虞是克商始封,非为殷之馀国。郑玄之言不可通於此矣。杜之所解,亦无明言。唯《世族谱》云:「虞,姬姓。武王克商,封虞仲之庶孙以为虞仲之后,处中国为西吴,后世谓之虞公。」服虔云春秋前,以黜陟之法进爵为公,未知孰是?或可尝为三公之官,若虢公之属,故称公也。以其无文,故备言之。刘炫难服云:周法,二王之后乃得称公。虽复周公、大公之勋,齐桓、晋文之霸,位止通侯,未升上等。州有何功,得迁公爵?若其爵得称公,土亦应广,安得爵为上公,地仍小国?若地被兼,黜爵,亦宜减,安得地既削小,爵尚尊崇?此则理之不通也。

[疏] 注「不书」至「陶县」

○正义曰:如者,朝也。以朝出国,不得书奔,外朝不书,以因来向鲁,故书其本也。《世本》:州国姜姓,曹国伯爵。《谱》云:「曹,姬姓,文王子叔振铎之后也。武王封之陶丘,今济阴定陶县是也。桓公三十五年,鲁隐公之元年也。伯阳立十五年,鲁哀公之八年,而宋灭曹。」《地理志》云:济阴郡定陶县。」《诗》曹国是也。

【传】

「五年,春,正月,甲戌,已丑,陈侯鲍卒」。再赴也。於是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佗,桓公弟五父也。称文公子,明佗非桓公母弟也。免,桓公大子。○佗,大河反。免音问。父音甫。公疾病而乱作,国人分散,故再赴。

[疏] 「公疾病」

○正义曰:郑玄《论语》注云:「病谓疾益困也。」

夏,齐侯、郑伯朝于纪,欲以袭之。纪人知之。

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夺,不使知王政。○袭音习。

[疏] 注「夺,不使知王政」

○正义曰:隐三年传称「王贰于虢」,谓欲分政於虢,不复专任郑伯也。及平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即周郑交恶,未得与之。八年传曰:「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於是始与之政,共郑伯分王政矣。九年传曰:「郑伯为王左卿士。」然则虢公为右卿士,与郑伯夹辅王也。此言王夺郑伯政,全夺与虢,不使郑伯复知王政,故郑伯积恨,不复朝王。

秋,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虢公林父,王卿士。○将,音子匠反,下及注「大将」同。周公黑肩将左军,陈人属焉。黑肩,周桓公也。郑子元请为左拒,以当蔡人、卫人;子元,郑公子。拒,方陈。○拒,俱甫反,下同。陈,直觐反,下文「之陈」反,注同。为右拒,以当陈人,曰:「陈乱,民莫有斗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卫不枝,固将先奔。不能相枝持也。○卒,尊忽反,下同。既而萃於王卒,可以集事。」从之。萃,聚也。集,成也。○萃,似类反。曼伯为右拒,曼伯,檀伯。○曼音万。

[疏] 注「曼伯檀伯」

○正义曰:十五年传曰:「郑伯因栎人杀檀伯。」昭十一年传曰:「郑京、栎实杀曼伯。」知一人也。

祭仲足为左拒,原繁、高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陈。先偏后伍,伍承弥缝。《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以车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弥缝阙漏也。五人为伍,此盖鱼丽陈法。○丽,力之反,注同。缝,扶容反。乘,绳证反。

[疏] 注「司马」至「陈法」

○正义曰:《史记》称齐景公之时,有田穰苴善用兵,景公尊之,位为大司马。六国时,齐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乃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而附穰苴其中,凡一百五十篇,号曰《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是彼文也。「五人为伍」,《周礼·司马序官》文也。

战于繻葛。繻葛,郑地。○繻音须。命二拒曰:「旝动而鼓!」旝,旃也,通帛为之,盖今大将之麾也,执以为号令。○旝,古外反,又古活反,本亦作桧。建大木,置石其上,发机以磓敌。麾,许危反。

[疏] 注「旝旃」至「号令」

○正义曰:旝之为旃,事无所出,说者相传为然。成二年传: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是在军之士,视将旗以进退也。今命二拒,命旝动而鼓,望旗之动,鼓以进兵。明旝是可观之物。又旝字从〈方人〉,旌旗之类,故知旝为旃也。《周礼·司常》「通帛为〈巾亶〉」,故云通帛为之。谓通用一绛帛,无画饰也。郑玄云:「凡旌旗,有军众者画异物,无者帛而已。」乡遂大夫,或载〈巾亶〉,或载物,众属军吏无所将。如郑之意,则将不得建旃。而此军得有旃者,僖二十八年传曰:「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亡大旆之左旃。」是知战必有旃,故以旝为旃也。郑氏之言,自谓治兵之时出军所建,不废战陈之上犹自用旃指麾。今时为军,犹以旌麾号令,故云「盖今大将之麾,执以为号令也」。贾逵以旝为发石,一曰飞石,引《范蠡兵法》作飞石之事以证之。《说文》亦云「建大木,置石其上,发其机以追敌」,与贾同也。案《范蠡兵法》虽有飞石之事,不言名为旝也。发石非旌旗之比。《说文》载之〈方人〉部,而以飞石解之,为不类矣。且三军之众,人多路远,发石之动,何以可见!而使二拒准之为击鼓候也。注以旃说为长,故从之。

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王卒大败。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军。虽军败身伤,犹殿而不奔,故言能军。○射,食亦反。中,丁仲反。殿,多见反。祝聃请从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无陨,多矣。」郑於此收兵自退。○陨,于敏反。夜,郑伯使祭足劳王,且问左右。祭足即祭仲之字,盖名仲,字仲足也。「劳王」,「问左右」,言郑志在苟免,王讨之非也。○劳,力报反,注同。名仲字仲足,一本作名仲字足。

[疏] 注「祭足」至「非也」

○正义曰:隐元年传称「祭仲」,上云祭仲足。此云祭足。十一年传云:「祭封人仲足。」此人虽名字互见,而不知孰字孰名。《公羊》以仲为字。左氏先儒亦以为字。但《春秋》之例,诸侯之卿嘉之乃书字。十一年经书祭仲,而事无可嘉。注意以仲为名,故云「名仲,字仲足」。《释例》曰:「伯、仲、叔、季,固人字之常,然古今亦有以为名者,而《公羊》守株,专谓祭氏以仲为字。既谓之字,无辞以善之,因讬以行权。人臣而善其行权逐君,是乱人伦坏大教也。说《左氏》者,知其不可,更云郑人嘉之,以字告,故书字。此为因有告命之例,欲以苟免,未是《春秋》之实也。宰渠伯纠、萧叔大心皆以伯、叔为名,则仲亦名也。传又曰祭仲足,或偏称仲,或偏称足,盖名仲,字足也。」是辨其名仲之意也。凡传所记事,必有意存焉。此丁宁说郑,言其志在苟免。知其意言王讨之非也。

仍叔之子,弱也。仍叔之子来聘,童子将命,无速反之心,久留在鲁,故经书夏聘,传释之於末秋。

[疏] 注「仍叔」至「末秋」

○正义曰:此子来聘,传虽不言聘意,盖为将伐郑而遣告鲁也。经在伐郑之上,传在伐郑之下,明其必有深意。故注者原之,以为「童子将命,无速反之心,久留在鲁。故经书夏聘,传释之於末秋」,讥其夏至而秋末反也。下句更言「秋,大雩」,则秋未为末。注云末秋者,上有「秋,王以诸侯伐郑」,此仍叔之文在秋事之末,故云末秋也。下文更云秋者,自为欲显天时,更别言秋。

「秋,大雩」。书,不时也。十二公传唯此年及襄二十六年有两秋,此发雩祭之例,欲显天时以相事,故重言秋,异於凡事。○重,直用反。

[疏] 注「十二」至「凡事」

○正义曰:上既言「秋,王以诸侯伐郑」,而此复言秋,故解之方发雩祭之例,须辨雩祭之月,欲显言天时,以指怠慢之事。故重言秋,异於凡事,凡事则不须每事重举时也。襄二十六年重言秋者,彼注自释「中间有『初』,不言秋,则嫌楚客过在他年」。

凡祀,启蛰而郊,言凡祀,通下三句天地宗庙之事也。启蛰,夏正建寅之月,祀天南郊。○蛰,直立反。正音征。

[疏] 注「言凡」至「南郊」

○正义曰:下三句谓雩、尝、烝也。雩是祭天,尝、烝祭宗庙。此无祭地,而言祭地者,因天连言地耳。《周礼》天神曰祀,地祇曰祭,人鬼曰享。对则别为三名,散则总为一号。礼,诸侯不得祭天。鲁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故雩亦祀帝。书传皆不言鲁得祭地,盖不祭地也。鲁不祭地,而注言天地者,以发凡言例,虽因鲁史经文,然凡之所论,总包天地及诸国,则「凡公嫁女於天子,诸卿皆行」及「王曰小童」之例是也。此凡祀,亦总包天子及诸国,则有祭地之文。故杜连言之。《释例》云:「凡祀,举郊雩烝尝,则天神地祇人鬼之祭皆通,其他群祀不录可知也。礿祠及地祗,经无其事,故不备言,亦约文以相包也。」礿祠之祭过则亦书,但无过时者,故经不书耳。《夏小正》曰「正月启蛰」,其传曰「言始发蛰也」。故汉氏之始以启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及大初以后,更改气名,以雨水为正月中,惊蛰为二月节,以迄于今,踵而不改。今历正月雨水中,四月小满中,八月秋分中,十月小雪中,注皆以此四句为建寅、建巳、建酉、建亥之月,则启蛰当雨水,龙见当小满,始杀当秋分,闭蛰当小雪。晋世之历,亦以雨水为正月中。而《释例》云:「历法,正月节立春,启蛰为中气」者,因传有启蛰之文,故远取汉初气名,欲令传与历合。其馀三者不可强同。其名虽则不同,其法理亦不异。故《释例》云:「案历法,有启蛰、惊蛰,而无龙见、始杀、闭蛰。比古人所名不同,然其法推不得有异。传曰:『火伏而后蛰者毕。』此谓十月始蛰也,至十一月则遂闭之。犹二月之惊蛰,既启之后,遂惊而走出,始蛰之后又自闭塞也。」是言启蛰为正月中,闭蛰为十月中也。注以闭蛰为十月,而《释例》云「十一月遂闭之」者,以正月半蛰蟲启户,二月初则惊而走出。十月半蛰蟲始闭,十一月初则遂闭之。传称四者皆举中气,言其至此中气,则卜此祭,次月初气仍是祭限,次月中气乃为过时。既以闭蛰为建亥之月,又言十一月则遂闭之,欲见闭蛰以后、冬至以前皆得烝祭也。故《释例》云:「孟献子曰:『启蛰而郊,郊而后耕。』耕谓春分也,言得启蛰当卜郊,不应过春分也。」春分以前皆得郊,则冬至以前皆得烝也。《释例》又曰:「僖公、襄公夏四月卜郊,但讥其非所宜卜,而不讥其四月不可郊也。」以建卯之月犹可郊,知建子之月犹可烝也。正由节卻月前,未涉后月中气故耳。传本不举月为限,而举候以言者,《释例》曰:「凡十二月而节气有二十四,共通三百六十六日,分为四时,间之以闰月,故节未必恒在其月初,而中气亦不得恒在其月之半,是以传举天宿、气节为文,而不以月为正也。」土功作者,不必日月,故亦言「龙见而毕务,戒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此其大准也。是言凡候天时,皆不以月为其节,有参差故也。若《周礼》不举天象,故以月为正。《大司马职》曰:「中夏,献禽以享礿」,「中冬,献禽以享烝。」言四时之祭不得后仲月,非谓孟月不得烝也。《释例》曰:「周礼祭宗庙以四仲。盖言其下限也。」下限至於仲月,则上限起於孟月。烝起建亥之月,则尝起建申之月。此言始杀而尝,谓建酉之月亦是下限也。若仲是下限,则周之正月得为烝祭。春秋之例,得常不书,而八年书正月烝者,《释例》云:「经书正月烝,得仲月之时也。其夏五月复烝,此为过烝。若但书夏五月烝,则唯可知其非时,故先发正月之烝,而继书五月烝,以示非时,并明再烝渎也。」然仲月虽不过时,而月节有前有卻,若使节前月卻,即为非礼。此「秋,大雩」,是建午之月耳,而传言「不时」,明涉其中节,故讥之。《释例》云:「龙星之体毕见,谓立夏之月,得此月,则当卜祀,过涉次节,则以过而书。故秋雩书不时,此涉周之立秋节也。」言涉立秋节者,谓涉立秋之月中气节也。过涉次节,亦谓中节,非初节也。若始涉初节,则不讥之矣。如此传注,必是建寅之月方始郊天,周之孟春未得郊也。《礼记·明堂位》曰:「鲁君孟春乘大辂,载弧韣,以祀帝於郊。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於太庙。」季夏,周之六月,即孟春是周之正月矣。又《杂记》云:「孟献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禘,献子为之。』」如彼《记》文,则鲁郊以周之孟春,而传言「启蛰而郊」者,《礼记》后人所录,其言或中或否,未必所言皆是正礼。襄七年传孟献子曰「启蛰而郊」,《礼记》、《左传》俱称献子,而《记》言「日至」,传言「启蛰」,一人两说,必有谬者。若七月而禘,献子为之时应有七月禘矣。烝尝过则书,禘过亦应书。何以献子之时不书七月禘也?是知献子本无此言,不得云《礼记》是而《左传》非也。《明堂位》言正月郊者,盖春秋之末,鲁稍僣侈。见天子冬至祭天,便以正月祀帝。《记》者不察其本,遂谓正月为常。《明堂位》后世之书,其末章云鲁君臣「未尝相弑也,礼乐刑法政俗未尝相变也」。春秋之世,三君见弑,髽而吊,士有诔,俗变多矣!尚云无之,此言既诬,则郊亦难信。以此知《记》言孟春非正礼也。郑玄注书,多用谶纬,言天神有六,地祗有二,天有天皇大帝,又有五方之帝;地有昆仑之山神,又有神州之神。《大司乐》冬至祭於圜丘者,祭天皇大帝北辰之星也。《月令》四时迎气於四郊,所祭者祭五德之帝。大微宫中,五帝坐星也。《春秋纬·文耀钩》云:大微宫有五帝坐星,苍帝其名曰灵威仰,赤帝曰赤熛怒,黄帝曰含枢纽,白帝曰白招拒,黑帝曰汁光纪。五德之帝谓此也。其夏正郊天,祭其所感之帝焉。周人木德祭灵威仰也,曾无冬至之祭,唯祭灵威仰耳。唯郑玄立此为义,而先儒悉不然,故王肃作《圣证论》引群书以证之。言郊则圜丘,圜丘即郊。天体唯一,安得有六天也。晋武帝,王肃之外孙也,泰始之初定,南北郊祭,一地一天,用王肃之义。杜君身处晋朝,共遵王说。《集解》、《释例》都不言有二天。然则杜意天子冬至所祭,鲁人启蛰而郊,犹是一天,但异时祭耳!此注直云祀天南郊,不言灵威仰,明与郑异也。刘炫云:「夏正郊天,后稷配也。冬至祭天圜丘,以帝喾配也。」

龙见而雩,龙见,建巳之月。苍龙,宿之体,昏见东方。万物始盛,待雨而大,故祭天,远为百穀祈膏雨。○见,贤遍反,注同。宿音秀。为,于伪反。

[疏] 注「龙见」至「膏雨」

○正义曰:《天官》:东方之星尽为苍龙之宿。见,谓合昏见也。雩之言远也,远为百穀祈膏雨。远者,豫为秋收,言意深远也。穀之种类多,故诗每言百穀,举成数也。雨之润物,若脂膏然,故谓甘雨为膏雨。襄十九年传曰「百穀之仰膏雨」是也。传直言雩而经书大雩者,贾逵云:言大别山川之雩。盖以诸侯雩山川,鲁得雩上帝,故称大。《月令》云:「大雩帝用盛乐。」是雩帝称大雩也。此龙见而雩,定在建巳之月,而《月令》记於仲夏章者,郑玄云:「雩之正当以四月。凡周之秋,五月之中而旱,亦脩雩祀而求雨。因著正雩於此月。」失之矣。杜君以为《月令》秦法,非是周典。颖子严以龙见即是五月。《释例》曰:「《月令》之书出自吕不韦,其意欲为秦制,非古典也。颖氏因之以为龙见五月。五月之时,龙星已过於见,此为强牵天宿以附会不韦之《月令》,非所据而据,既以不安,且又自违。《左氏传》称『秋,大雩。书,不时』。此秋即颖氏之五月,而忘其不时之文,而欲以雩祭。」是言《月令》不得与传合也。郑玄《礼》注云:「雩之言吁也,言吁嗟哭泣以求雨也。」郊雩俱是祈穀,何独雩为吁嗟?旱而脩雩,言吁嗟可矣;四月常雩,於时未旱,何当言吁嗟也?贾、服以雩为远,故杜从之也。

始杀而尝,建酉之月,阴气始杀,嘉穀始熟,故荐尝於宗庙。

[疏] 注「建酉」至「宗庙」

○正义曰:尝者,荐於宗庙,以尝新为名,知必待嘉穀熟乃为之也。《诗》称「八月其穫」,穫刈嘉穀在於八月。知始杀为建酉之月阴气始杀也。《释例》曰:「《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以证始杀百草也。《月令》孟秋『白露降季秋霜始降』,然则七月有白露,八月露结,九月乃成霜,时寒乃渐,岁事稍成。八月嘉穀熟,所荐之物备,故以建酉之月荐尝於宗庙。」案《月令》孟秋「农乃登穀,天子尝新,先荐寝庙」,则似七月穀熟矣。七月当尝祭,而云建酉之月乃尝祭者,以上下准之,始杀尝祭实起於建申之月,今云建酉者,言其下限。然杜独於尝祭举下限者,以秋物初熟,孝子之祭必待新物,故特举下限而言之。哀十三年,子服景伯谓吴大宰曰:「鲁将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先公,季辛而毕。」彼虽恐吴之辞,亦是八月尝祭之验也。何则於时会吴在夏,公至在秋,景伯言然之时,秋之初也?若尝在建申,当言九月,不应远指十月。知十月是尝祭之常期,周之十月是建酉之月也,建酉是下限耳。若节前月卻,孟秋物成,亦可以孟秋尝祭。故《释例》云「《周礼》四仲月,言其下限。」若建申得尝,何以《释例》又云始杀而尝,谓建酉之月,「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又以始杀唯建酉之月者,以贾、服始杀,唯据孟秋,不通建酉之月,故《释例》破贾、服而为此言也。先此则不可。十四年八月乙亥尝,乃是建未之月,故注云「先其时,亦过也」。

闭蛰而烝。建亥之月,昆蟲闭户,万物皆成,可荐者众,故烝祭宗庙。《释例》论之备矣。○闭,必计反,又必结反,《字林》方结反。烝,之承反。

[疏] 注「建亥」至「备矣」

○正义曰:传称「火伏而后蛰者毕」,《周礼》「季秋丙火」,则火以季秋入而孟冬伏,昆蟲以孟冬蛰,故知闭蛰是建亥之月也。《王制》云:「昆蟲未蛰,不以火田。」郑玄云:「昆,明也。明蟲者,得阳而生,得阴而藏。」阴阳即寒温也。《祭统》注云:「昆蟲,谓温生寒死之蟲也」。是蛰蟲谓之昆蟲也。《月令》仲春云:「蛰蟲咸动,启户始出。」出言启户,故蛰言闭户。《尔雅·释诂》云:「烝,众也。」知万物皆成,可荐者众。故名此祭为烝。

过则书。卜日有吉否,过次节则书,以讥慢也。

[疏] 「卜日」至「慢也」

○正义曰:祭必当卜,卜有吉否。不吉则当改卜,次旬则不可期。以一日卜不过三,故限以一月,过涉次月之节,则书之以讥其慢。

冬,淳于公如曹。度其国危,遂不复。淳于,州国所都,城阳淳于县也。国有危难,不能自安,故出朝而遂不还。○度,待洛反。复音服,后不音者皆同。难,乃旦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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