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九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九十三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三十有一年冬十月庚子朔,诏曰:「朕履运中㣲,遭家多难,八陵废祀,可胜坏土之悲,二帝䝉尘,莫赎终天之痛,皇族尚沦于沙漠,神京犹陷于草莱,衔恨何穷,待时而动,未免屈身而事小,庶期通好以弭兵,属强敌之无厌,曽信盟之弗顾,怙其簒夺之恶,济以贪残之凶,流毒徧于江淮,视民几于草芥,赤地千里,谓暴虐为无伤,苍天九重,以髙明为可侮,輙因贺使,公肆嫚言,指求将相之臣,坐索汉淮之壤,皆朕威不足以震叠,德不足以绥怀,负尔万邦,于兹三纪,抚心自悼,流涕无从,方将躬缟素以启行,率貔貅而薄伐,取细栁劳军之制,考澶渊郤敌之规,诏㫖未颁,欢声四起,岁星临于吴分,冀成淝水之勋,鬬士倍于晋师,当决韩原之胜,尚頼股肱爪牙之士,文武大小之臣,戮力一心,捐躯报国,共雪侵凌之耻,各肩恢复之图,播告迩遐,明知朕意。《遗史》曰:诏未降一月之前,市人皆能诵其诏文,诏既降,始则乆已制成,但未降闻,不当漏于外耳,又先期降付吴璘,军中有㫖未得颁行,璘具奏乞颁行,俄已降出颁行矣。 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吴璘,檄告契丹、西夏、髙丽、渤海、塔坦诸国,及我河北、河东、陜西、京东、河南等路官吏军民等曰:「盖闻惟天无亲,作不善者,神弗赦,得道多,助仗大义者衆必归,敢据一切之诚,用谂万方之聼,我国家功髙上古,泽润中区,列圣重光,方启中兴之运,斯民不幸,适丁板荡之灾,惟兹女真之邦,首覆契丹之祀,怙其新造,间我不虞,妖氛既陷于神都,虐焰殆弥于宇县,两宫北狩,讫罹邉境之烟尘,大驾南廵,未正汉京之日月,凡居率土,谊不戴天,主上绍开中兴,宏济大业,望山河而陨涕,瞻陵庙以伤心,盖卧薪尝胆之是图,寜拯溺救焚之敢缓,然人命至重,佳兵不祥,靡辞屈己以事雠,姑欲安民而和衆,岂彼㝠顽之主,狃于簒逆之资,以至不仁,行大无道,驱我中原之老稚,翦为异域之囚俘,乃轻弃于穴巢,輙坐张于畿甸,自谓富强之莫敌,公然反覆以见欺,指挥而取将相之臣,谈笑以求淮汉之地,九州四海,闻之怒髪以冲冠百将,三军谁不搴旗而抵掌幕府,滥膺齐钺,尽获戎旃,冀慿宗社之威灵,一洗乗舆之耻辱,待时而动,歴岁于兹,天鉴此忱,使委身而致死,人自为战,不与敌以俱生,帝尊一临,士气百倍,刘制置悉南徐之甲,成马军兴侍卫之师,李四厢虎视于青徐,王太尉鹰扬于颍夀,鄂师擣淆函之险,歩军充伊洛之郊,前无坚锋,勇有馀愤,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惟彼诸蕃之大国,乆为钜宋之欢邻,玉帛交驰,尚忆百年之信誓,封疆逈隔,顿踈两地之音,邮愿敦继好之规,共作侮亡之举。至于晋秦竒士,齐赵隽材,抱节义之良谟,志功名之嘉㑹,为刘氏左袒饱,闻思汉之忠徯,汤后东征,必慰戴商之望,抗旌云合,投袂风从,或据郡以迎降,或聚徒而特起,乗吾破竹之势,立尔剪茅之勲,侯王寜有种乎?人皆可致富贵,是所欲也,时不再来,更期父老之诲言,深念祖宗之徳化,勿忘旧土,重建丕基,檄到如章书不尽意檄,枢宻院所降本也。 江淮制置使刘锜至盱眙军,㑹将议事。 是日,浙西副总管李寳以舟师至东海县,先是,魏胜既得海州乆之,官军不至,城中之人始知为其所绐,然业已背金,不敢有贰心,胜惧,乃推寳之子承节郎公佐领州事,自出募兵,得数千人,徃攻沂州,有女真万户之妻王夫人者,阳引兵避之,胜入城遇伏,与战大败,仅以身免,胜复还海州,金兵围之,寳闻麾兵登岸,以劒画地曰:「此敌界非复吾境,当力战」。因握槊前行,接敌奋击,士无不一当十,金惊出意外,亟引去,于是胜出城迎寳寳,维舟犒士,遣辩者四出,招纳降附,时山东豪杰开,赵明椿、刘异、李机、李仔、郑云等,各以义旗聚衆,赵与耿京所部马军将王世隆合共攻城阳军,城阳军者,宻州之莒县陷,伪改焉。赵等闻寳来遣使诣军前纳欵,寳以为修武郎,㑹金人自沂州遣五百骑至城阳,军解围,赵等散去,世隆以其军屯日照县境,寳舟至胶西县,遣提举一行事务曹阳佯借民马,与小吏徐坚徃迎之,世隆以其衆降,后数日,开赵亦至,寳以世隆、赵并为山后都统制,以待官军进攻,且为声援。

辛丑,言者请降空名度牒官告下江浙、福建市军储,每州给度牒十道及右廸功郎,告一道。其有山险,非沿流不出米州军,即易轻賫以进。从之。 武功大夫、康州刺史、随州兵马钤辖邢舜举权知郢州,用成闵荐也。 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送吏部差监无为军在城税务,右司谏梁仲敏劾宗偃妄称制置司之命,令本州清野,故有是命。 崇信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赵宻,乞依杨存中例奏男赓侄孙厚,并于文资内安排,许之。给事中金安节等言:「右选所载使相䕃补格法,无补文资者,不应用例弃法,况存中绍兴十年初陈乞状,称主兵在外而宻,今以殿职在内,一不同也,存中奏子,而宻奏侄孙二不同也。存中二十八年郊恩日已任少师,在法合奏文资宻今,任使相当,随本色䕃补三不同也。国家待遇人才,文武一道,初无轻重于其间,但祖宗百世不刋之书,凡为人臣者,当共遵守,又契勘宻,今次䕃补二人,并乞文资安排,其奏补男赓,亦未合条法,若许依杨存中例,已为优异之恩,所奏侄孙,难以引用,欲望圣慈裁酌施行。仍乞自今后文武官奏荐,并依法不得引例,庶几人各安分,不废成宪。 是日,金人自涡口系桥渡淮。先是,池州都统制李显忠提兵在夀春、安丰之间,欲囬军庐州,徐观其变,至谢歩,谍报「敌自正阳渡淮矣」,正阳属安丰军。参议官刘光辅曰:「若欲寻战,功岂可退却?宜据形势之地,结垒以待之,见利则进,策之上也」。显忠从之,得低山深林,可以设伏,显忠率腹心百馀骑转山取路,敌直掩显忠之背,显忠觉之,率诸将邀截,获数人,俄闻敌大至,遂自峡山路渡大江以归。显忠军中有中侍大夫至小使臣官,告付身仅二千道。是役也,书填悉尽,中侍大夫王光辅及统制官孔福等受之。

壬寅,泗州土豪孙鉴、王忠,顺人李永、葛松并补承信郎,付旴眙军使唤。初,湖北、京西制置使成闵以马司之军赴武昌,上命所过郡县,以经总制钱常平、义仓米济其军食。至宣谕使汪澈言:「总制钱每月解发通判,廰诸县多是催人户折帛钱,及以等第髙下敷借应副。乞令逐州通判以五年一州统取经总制之数,拨下大军经由县分通融支遣及豁还民户」。从之。

癸夘,少保、四川宣抚使吴璘兼陜西、河东招讨使。 太尉、江淮浙西制置使刘锜,兼京东河北东路招讨使、起复寜逺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湖北京西制置使成闵,兼京西河北西路招讨使。 诏以军兴应顽民持刃为刼盗者,并处死,有不获者,遣兵收捕,虽遇大霈,永不招安。用议者请也。 武翼郎、閤门宣賛舎人夏俊知泗州,武翼郎、统制忠义军马魏胜知海州。朝廷闻敌围海州,胜与权州事李公佐共击却之,翌日,以胜为閤门通賛舍人,而公佐为閤门祗候。 诏:「今次大礼合加恩,臣寮权不鎻院宣麻,止降制给,告事定日如旧。 太府少卿、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申:「凖尚书省札子,坐湖广总领所申,乞将吴拱帯行官兵钱粮、草料,依循贑、夔州体例,责令旧应副官司发赴襄阳府交纳。縁上件官兵,朝廷已令限一季招填,本所自无此一项阙额衣粮,欲乞免行科发。户部勘当,不从。 是日,金主亮至安丰军,又破蒋州。

甲辰,吴璘奏刼金人桥头寨获㨗,上谓宰执曰:「朕与金国讲好二十年,未尝有纎毫之隙,不意使人王全口陈邀我将相大臣,又欲得汉东淮南之地,一时臣下,谁不劝朕用兵?朕谓和好未解,则兵衅不可开,姑发信使以审其事,至淮不纳,既归,又求遣使,反覆诡诈,多求衅端,意在败盟,重兵压境,托名打围,谋为深入,朕不免屯兵严备,戒敕诸将,务为持重,以观其变,而犯蜀无名,果为戎首之事,曲直寜不判,然散闗小㨗,岂非信顺之助?而况簒弑君亲,诛戮残忍,天地所不盖载,禽兽所不肯为神怒,人怨灭亡。无曰:今三道出师,置帅招讨,审彼已量虚实,抚定我城邑,招集我人民,收复我寝庙,毋焚烧、毋虏掠、毋杀伤,以图万全之举,髙爵醲赏,朕所不吝。卿等賛朕成算,协以衆谋,庶几恢复神州,以复两朝之耻」。陈康伯曰:「臣等虽不习武,敢不奉以周旋」。 秘阁修撰、淮南等路制置使司参议官陈桷,直敷文阁、荆湖北路转运副使李稙,并兼逐路招讨司随军转运副使,应办刘锜成闵军钱粮。 左武大夫兴州驻札御前中军统制吴掖,知成州。

乙巳,刘锜自盱眙军引兵次淮隂县,留中军统制刘汜、左军统制员琦守盱眙,时金人将自清河口放船入淮,锜列诸军于运河岸以扼之,数十里不断,望之如锦綉。丙午,宰执言诸处屯戍将兵暴露日乆,欲再行犒设一次,诏所在总领所,一面取拨给散,于内帑给还。 是日,刘锜遣淮隂乡导卞,彬以轻舟载二百人,伺敌动息,回报敌舟师甚衆,锜不信,厉声叱之。

丁末,金人以铁骑列于淮之北,望之如银。 左朝奉大夫。宋似孙为军器少监。 直秘阁、利州路转运判官计有功,移知嘉州。 右文林郎曹伯逹特改右宣议郎。伯逹初权虹县簿,焚金诏不拜,事见十年五月。上命改京秩,秦桧抑之不行,至是自陈,而有是命。 是日,金人立其东京留守葛王襃为皇帝,襃,太祖旻孙,晋王宗辅子,初见绍兴九年三月,淳熙元年更名雍。改元大定。初,金主亮刷国中女真、五国、渤海、契丹、汉儿军,自备衣甲鞍马,南冦衆谋曰:「皇帝失道,逺犯南朝,未知胜负,难以归国,我等岂能作失家之鬼乎?不若就近徃东京,与渤海酋豪册立留守葛王,为主何如?佥言亦是太祖之孙,有何不可?于是入府求见大王襃才出,则庭下悉呼万岁,遂即位,改元大赦。熊克小歴载襃立在十月庚子朔。注云:或言立襃在六月,今从宋翌所记金亮本末。按苖耀神麓记,立襃在十月八日丁未,与赦书月日同,今从之。金人赦书门下:「朕惟前君乃太祖皇帝之长孙,受文烈遗命,嗣膺神器,十有五年,内抚外寜,近安逺至,虽晚年刑戮过甚,而罪不及民。前岐国王亮位叨宰相,不思尽忠以救敢行簒弑,自僭窃以来,昏虐兹甚,是用列其无道,昭示多方。一、前来皇叔元帅曹国王,自先朝以亲贤当任,止因簒位之初,自懐恐惧,无故杀害,一前来太宗受太祖遗命,不忘至公,传位前军,诸子并当职任,止因簒位之初,自懐疑惧,将太宗亲子八人,子嗣等七十馀口,并以无罪,尽行杀戮。一、开国功臣晋王孙、领行省楚国王爱新,止因簒位之初,自懐疑惧,将爱新并凡子嗣三十馀口,及驸马丞相翁古察并宗室海州刺史等五十馀口,并以无罪,尽行杀戮。一、左副元帅国王萨哈,累建功勲,因篡位之初,自懐疑惧,计备遥设,以白矾书,假言宫外拾得,令其诬告,并其子御史大夫沙津及太祖亲弟辽越国王男平章博济弟兄子嗣一百馀口、兵部尚书摩哩弟兄子嗣二十馀口,太皇太妃并子任王威赫,并以无罪尽行杀戮。一、前来太祖长女公主,系曹国王亲姊,因簒位之初,无故杀害,一、开国功臣皇叔太师梁王长子韩王,临民清正,忌其声誉,令其家人诬告,勘问不成,故意杀害。一、应系开国功臣,太祖、太宗时已经封赠王爵,无故并行追夺。一、㑹寜府系太祖兴王之所,所建宫殿,无故拆毁。一、中都大内营造累年,殚竭财力,不可胜讣,民力未定,仍拆毁南京大内,再行修盖,并皆穷奢极侈,土木之功,前所未有,一因伊小儿病,却将乳母并二医人等尽行诛戮。一、宋国讲和之后,臣礼不阙,顿违信誓,欲行并吞,动衆兴兵,逺近嗟怨,医人祈翰副陈谏,不可更不循省,便行诛戮,并旧有军器,尽行烧毁,却令改造,遂致公私困竭,生灵飞走,无不凋弊。一、昨来皇叔曹国王被杀之后,婶母国妃纳在宫中,及亲族姊妹侄并应命妇有容色者,恣行烝滛,一亡辽豫王子嗣三十馀口,天水郡王子嗣一百馀口,并以无罪横遭杀戮,一、嫡母太后曽言不可,南征之事,手自残杀,其大逆无道,古今未闻。一、徳宗嫡孙,节使母妻子弟并太师梁王、儿孙妇、曹国王、次夫人并子,及韩国夫人并儿妇孙等,并以无罪尽行诛戮,一枢宻使北京西京留守等,因北征回,并加诛族,宰执亦被鞭挞,其馀过恶,不可备举,前録数条,稔于闻见,遂致天怒人愤,衆叛亲离,朕方留守东京,遵飬时晦,四方豪杰,将士吏民,咸怀怨苦,无所控告,自逺而至者数十万衆,日来赴诉,再三敦请,不谋同辞,或以太祖皇帝聪明神圣,应期抚运,皇孙继嗣,止予一人,歴数有归,不期而㑹,朕推诚固让,至于再三,请者益坚,辞不得已,恭念太祖创业之艰难,祖宗社稷,深惧乏祀,俯循群情,勉登大寳,临御之始,如履春氷,宜推肆眚之恩,以布惟新之令,可大赦天下,改正隆六年为大定元年十月八日昧爽以前,除杀祖父母、父母不赦外,罪无轻重,已结正未结正,已发觉未发觉,咸赦除之,内外大小职官,并与覃恩,仍委尚书省条奏施行。于戯!以寛而衆可御,敢希尧帝之仁,代虐而民允,懐庶及汤王之徳?尚頼文武,励翼忠良,賛㐮咸告嘉猷,永臻至治,咨尔兆庶,体子至懐。襃时三十七张棣正隆事迹云:襃乙巳年三月一日寅时,生小字呼喇美。戊申,上谓大臣曰:「朕曩于内帑储钱备邉,士大夫不谕朕意,甚者至指为琼林、大盈之比,顾朕虽积此,亦何尝妄费一钱,向拨百万缗付公府,而近日遣军及诸处犒赐,皆于是乎出,岂不正资今日之用?况方用兵,国赋亦湏得人经理士大夫耻言利多事之时,艰于选任,亦今时之一病也。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太上皇帝与隣国讲好二十馀年,使命往来,无纎介之隙,而乃于内帑储邉,备钱一毫,不敢妄费,是其未尝斯湏忘患也。暨金亮败盟,师兴财费,而无横赋,重敛以及民,非圣虑深逺畴克哉? 权尚书吏部侍郎汪应辰充集英殿修撰、知衢州。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虞允文言:「应辰早岁,以文章决科,其材实堪世用。今若藉其才以御外侮,则衢郡不为邉要,若以为有罪亟当罢黜,则不明言其罪,以正其当黜之名。若出于应辰之自请,则邉境多虞而人材相继去国,此物论所以为朝廷惜也。望且令依旧供职,以待后日烦使」。从之」。 左朝奉大夫、知荆门军姚岳令再任。岳在荆门籍民兵,置枪仗,号强壮子弟,号令齐一,宣谕使汪澈见而善之,奏岳缓急可倚,乃有是命。三省、枢宻院奏:招纳归附归正人赏格,应接纳金人万户或蕃军千人者,补武翼郎,下至蕃军五人、汉军十人者,补进勇副尉,凡十等。如蕃汉佥军自能归附者,并优补官资,有官人优加升转,仍不次擢用,令降黄榜晓谕。是日夜,漏下二皷,王权自庐州引兵遁屯昭关。初,金主亮在夀春,欲渡淮系浮桥,已成,逻者获权军摆铺数人,中有一曹司,亮见之,问权所在,曹司曰:「在庐州」。又问:「有兵几何?」曰:「有兵五万」。亮曰:「是也,吾知之矣」。乃以金十馀两遗曹司,且令附书与权,权闻亮已渡淮,遂自庐州退兵,沿路作虚寨,以敌游骑为权军所执,权与之酒,问其虚实。有都壕寨者,曰:「大金起兵六十万,以十万出清河口,不战,但为疑兵以当淮东之军,以二十万分往京西,三十万随郎主来,其十万人出战,十万人护驾十万人夺渡江」。权曰:「不可当也,宜引避之」。遂退保和州,令破敌军收后。

己酉,总领四州财赋王之望言:「和州路见管阶、成、西和、鳯州元𨽻陜西路,今来已收复陇洮州,并管下诸县城寨、原堡不少,见议进发大军,将来恢复。陜西州军有合就便措置钱粮、草料、应办等事,与四川路分别无相干,又本所相去隔逺,事力不及,欲乞朝廷依旧复置陕西路转运司,管辖新复州军措置合行事件,庶几事有司存,各任其责,亦可济办」。

庚戌,诏大臣私第接见賔客,颇妨治事,自今日毋过三次。 右朝奉郎、淮南转运判官莫蒙降一官,放罢。初,命蒙随王权军应办钱粮,蒙迁延不之任,乃罢之。右司谏梁仲敏又言其慢命,诏蒙勒停。蒙特勒停在壬子。 右朝请郎、新知信阳军向汋为淮南转运使判官兼淮西提刑、提举常平茶盐公事。 武翼郎、知均州武钜为武节郎、閤门宣賛舍人,以钜言招纳到北界廵检杜海等二万馀人故也。 初,刘锜在淮隂,日与王权军中流星,递文书,徃来不断,至是,淮西路阻,文书不通,中军统制刘汜等在盱眙,锜命往招信,以来体探至招信界,闻金人扼路不可行,遂徃淮隂合军。 是日夜,漏下四皷,直秘阁、知庐州、主管淮西安抚司公事龚涛弃城走。时谍报敌兵至北门外二十里,涛声言将本州人马往无为军等处措置捍御,委修武郎,添差本州驻泊兵马都监杨春权州事,遂行。春,开封人,自行门换授。

辛亥,武功大夫、东南第二将兼提举沿淮民社向琪领髙州刺史。 左朝散大夫、知眉州樊汝霖为成都府路转运判官。汝霖,金堂人也。 江淮制置使刘锜令淮东副总管张荣选所部战船六十五艘、民兵千人,赴淮隂军前使唤。先是,有诏调淮东丁壮万人付荣于射阳湖等处,缓急保聚。时淮东遭水灾,民多乏食,锜乞日给民兵钱米及借补首领官资,以为激劝,而转运使杨抗令荣分其兵之半归农,半给钱米。至是,调赴军前者皆溃逸不归,荣卒不能军。 是日,金人陷滁州。初,金主亮既渡淮,令万户萧琦以十万骑自花靥镇,由定逺县取滁阳路,至扬州,琦至藉塘,驻军数日,先以百馀骑犯清流关,官军无与敌者,又二日,遂长驱入关,直抵滁州,右朝奉大夫、知州事陆廉弃城去敌,所过皆不杀掠,或见人则善谕之,使各安业,有军人遗火焚民居草屋一间者,立斩之,乃掲榜以令过军。初,淮南转运副使杨抗令州县乡村,临驿路十里置一烽火台,其下积草数千束,又令乡民各置长枪,催督严切,人甚苦之。至是,金入滁州界,方以乏马刍为患,而所得积草甚衆,又乡民皆弃枪而去,尽为金人所取。琦之深入也,每过险阻,必忧有备,至则全无守御,如蹈无人之境,金甚笑我之失计焉。此以王之望所奏萧𤦺所言收入。

壬子,皇子寜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建王玮为镇南军节度使,以明堂恩也。 四川宣抚使吴璘等奏已复秦州,上曰:「金人无故败盟,数路出师,朕之应兵,良不得已。今日之㨗,虽由祖宗德泽,然亦天人信顺之助,可令璘存抚四民,各令安业,以慰壶浆向化之意。内为金签军者,务恤其家,毋令重扰,暴敛虐刑,一切除去」。陈康伯曰:「神州陷没三十馀年,今一方之人,喜见汉官威仪」。上曰:「完顔亮穷凶极暴,吾民脱去汤火,如解倒悬,此皆卿辈指踪之功」。康伯曰:「臣等何功之有?皆仗陛下吊伐威灵,中原传檄而下自此始矣」。 殿中侍御史杜莘老言:「四川见管常平义仓米六十二万石,乞依两淮、湖广已得㫖,令漕臣遣官核实,以备军食」。从之。 左宣教郎、提举荆湖北路常平茶盐公事张震为秘书省著作,佐郎黄中荐之也。 诏前籍刘寳赀産皆还之。 是日,江淮制置使刘锜得金字牌,递报淮西敌势甚盛,令锜退军备江,时锜在淮隂,与金人隔淮,相持已数日,至是,清河口有一小舟顺流而下,锜使人邀取之,有粟数囊而已,锜曰:「此探水势者也」。俄顷,金人各抱草一束,作马头以过舟,舟约数百艘,有载粮徃濠州者,有载激犒之楚扬州者,泝流牵挽,其势甚速,锜募善没者,凿舟沉之,敌大惊。先是,淮南转运副使杨抗聚民为水寨,以土豪胡深充都统领,抗在淮隂,见锜与金人相持,自言欲守水寨,且催督钱粮,应副大军,乃弃其军而去,遂渡江居江隂军。

癸丑,户部侍郎刘岑等,乞借江浙、荆湖等路坊场净利钱一界,计钱三百八十万缗,以备赏军,限半月足,许之。国朝混一之初,天下嵗入缗钱千六百馀万,太宗以为极盛两倍于唐室矣,其后月增嵗广,至熙丰间,合苖役、市易等钱所入乃至五千馀万,渡江之初,东南嵗入,犹不满千万,上供才二百万缗,此祖宗正赋也。吕颐浩在户部,始创经制钱六百六十馀万缗,孟庾为执政,又増总制钱七百八十馀万缗,朱胜非当国,又増月桩钱四百馀万缗。绍兴末年,合茶盐酒算、坑冶𣙜货籴本和买之钱,凡六千馀万缗,而半归内藏,昔时中都吏禄,兵廪之费,全嵗不过百五十万缗,元丰间月支三十六万,宣和崇侈无度,然后支百二万,渡江之初,连年用兵,月支犹不过八十万,其后休兵浸乆,用度滋多,部尝患无馀,及军兴,遂有此请净利钱,明年二月罢借。 是日,金人围庐州,修武郎、添差兵马都监、权州事杨春,勒兵乗势突阵以出,过中派河,率乡兵守焦湖水寨。

甲寅,刘锜遣兵渡淮,与金人接战。先是,锜遣殿前司䇿应右军统制王刚等,间以兵数百渡淮,金人退却,官军小胜。既而金人悉衆来战,锜不遣援,节次战没者以千数。至是,又遣刀斧手千人渡淮,或进或却,以退无归路,死者什七八。 金主亮以大军至庐州城北之五里,筑土城居之。 江州都统司将官张寳复入蒋州,蒋州既为金人所破,访戚方措置收复,金闻官军且至,遂遁去。是日,金人冦樊城。先是,都统制吴拱至襄阳,欲屯万山小寨,或襄阳失利,则西入蜀,诸军皆汹汹不定,时荆南军新创,金将刘萼拥衆十万,扬声欲取荆南,又欲分军自光黄擣武昌,朝廷以金昔尝由此入江西,虑揺根本,令拱遣兵护武昌一带津渡,拱将引兵回,鄂宣谕使汪澈闻之,驰书止拱,而自发鄂之馀兵进戌黄州,拱还㐮阳,尝躁不自已,㑹刘萼取通化军前一夕,牛首镇庄家三人缒城入㐮,阳告以金且至,拱疑之,不为备,翌日,敌骑三千忽至樊城,欲夺浮桥,径至城下自讲好,后樊城不修筑,多缺壊,副将翟贵部将王进时以兵二百戍焉,统制官张顺通以百骑廵逴,与敌遇,击之,㑹系浮桥,未成,敌不得济,二将引兵出战,拱登城,渐出兵御之,敌少却,金人三却,至竹林下,铁骑突出,官兵遂败,拱以四舟渡师助之,阻风不至,二将俱死,士卒半掩入江中,至晚敌骑退,是役也,以大㨗闻,武功大夫张平未尝出战,亦以竒功迁中卫大夫,军中谓之樊城功赏,乙卯,命学士院撰祝文,具述国家与金和二十馀年,备存载书,今无故渝盟师出,诚非得己之意,以告天地、宗庙、社稷诸陵及岳渎等诸神。 诏:「比令侍从、台谏等荐举知县、县令,今员数己多,未有阙可处。其权住荐举。户部侍郎刘岑等言:「军旅方兴,主上出内帑以赏军,辅臣辞常赐以节费,惟富人巨室乆擅髙赀,初无毫髪之劳,望令捐家赀以自献,州县受纳,以其数上闻,而朝廷等第推恩,公私两便」。从之,令州县榜谕。 诏万夀观使田师中,许于将带随行使校军兵内,差三百人充使唤,给事中金安节等言:「陛下礼待诸将,必尽于始终之间,然比者朝廷以湖㐮地重逺,自禁卫分兵戍守,今却于湖㐮差兵,前来应副旧将,当直轻重之际,事不相侔,又闻湖右士卒心擕已乆,随从在此之人,出语籍籍,传于道路,使之强留,未必安帖,欲望量留鄂兵三二十人外,只于行在诸处差拨应副,庶几陛下礼待诸将之意曲尽,而于邉防大计不致有妨」。从之。 江淮制置使刘锜闻王权败,乃自淮隂引兵归扬州,淮甸之人初恃锜以为安,及闻退军,仓卒流离于道,死者十六七。锜之未退也,檄淮东副总管张荣以所部人船尽赴淮隂,是日,荣被檄即发秦州,至楚州,则大军已退,其所统民兵皆惊溃,荣收散亡仅千人,至邵伯埭,决运河水入湖以自保焉。

丙辰,直秘阁、知利州赵不愚为利州路转运判言,兼陕西河东招讨司、随军转运判官,用吴璘等奏也。 金主亮入庐州,诣诸寺庙焚香毕,还市中,下马,召城外被虏百姓数十人,亲自拊循,使之归业,人赐银十两。 兴元府都统制姚仲遣忠义统领王俊率官兵、义士至盩厔县,遇金人于东浴谷口,破之。 侍卫歩军司右军统制邵宏渊以左右二军至眞州。 金州都统制王彦遣统制官任天锡、郭谌等领精兵出洵阳,至商州丰阳县,克之。 侍卫马军司中军统制赵撙引兵至蒋州。先是,江州都统制戚方奏以武徳大夫、本司副将张存权知蒋州,以所部三百守之,撙既至,以本军将官秉义郎兰某权知州事,存力争不聼,遂与其衆之沙。此据张存申省状修入,存状称张寳等十月十六日掩杀敌军过淮,当日收复蒋州了当,至十八日申时,才方马军司赵统制到城下,张寳放下吊桥,令赵统制入城。丙辰十八日也,故附于此,但存所申。又云:蒙戚都统申朝廷差存权知蒋州,存自九月二十六日起离蕲州,至十月初五日到蒋州,十二日未时,有成太尉下中军,赵统制复部领人马到州衙安下,令存将州事,日下交割与鄂州将官兰秉义一状,前后日辰参差如此,殊不可晓。按日歴金人十月五日癸巳破蒋州,则存初五日未应已权州也,必有一误,当求他书参考。 左武大夫、建康府驻札御前破敌军统制姚兴与金人战于尉子桥,死之。先是,王权既屯昭关,将士犹有欲战之心,权引兵先遁,金以鐡骑追及尉子桥,兴以所部三千人力战,权置酒仙宗山上,以刀斧自卫,殊不援兴,自辰至申兴,出入三四,杀敌数百,统领官戴臯下道避敌,敌遂假立权帜以诱兴,兴夺入,与其徒拱卫大夫、忠州防御使郑通等五十人俱陷死之,事平,赠兴容州观察使,即其地立庙。是日,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虞允文,闻王权至濡湏,知事急,度权与刘锜必退回,遂率侍从数人同见辅臣,言权退师以临江口,必败国事,尚书右仆射宋倬、参知政事杨春皆曰权自言退师,以导敌深入,身当其冲,令歩军司左军统制邵宏渊出其右,池州都统制李显忠出其左夹攻之,允文等力辩其不然,且言权必为走计,倬等犹以为不然,丁巳得报,王权果败归,中外大震,上召太傅、和义郡王杨存中,同宰执对于内殿,上谕以欲散百官,浮海避敌,左仆射陈康伯曰:「不可。存中言:敌空国逺来,已犯淮甸,此正贤知驰骛不足之时,愿率将士北首死敌」。上喜,遂定亲征之义。此据杨万里所撰虞允文墓碑及王曮所撰杨存中墓碑。参修员兴宗纪采石始末云丁巳权渡江」,误也。按诸书权以癸亥渡江,盖丁巳日始知权败于淮西耳,兴宗恐误。时有欲遣使诣金以缓师者,敷文阁待制曽几闻之,上䟽曰:「遣使请和,増币献,城中无小益而有大害,为朝廷计,当尝胆枕戈,专务节俭,整军经武之外,一切置之,如是,虽北取中原可也。且前陛下降诏,诸将传檄数金人君臣如㓂仇尔,何辞复与和耶? 太府少卿、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言于宰执曰:「四川诸军,头项非一,乗军兴之际,凡所湏索,多逾格例,本所去朝廷至逺,调护极难,今状申明,应诸军钱粮事务,合从逐军统兵官径行取拨,唯复从宣抚司审实移文,本所应办,若事有所总,则本所差易酬应,乞赐详酌,速降处分,或直作朝廷行下,仍将本所严行约束,令撙节用度,诸军𦂳急,非泛支费,申奏朝廷,不及据宣抚制置司关报,量度放行,不得輙徇人情,耗破官物,务在弥缝诸将,使本所不生间隙,庶可协济大功,事属机危,宻陈肝胆,一经钧览,便告焚除,毋致孤踪,陷于失身之戒,实关军国,非为一司。伏望体念四川总领与向来都运司及东南诸总领,事体不同,特垂矜恤。尚书省勘㑹:四川军马经常合用钱粮,各有窠名应副外,今来调拨之际,费用百出,总领所职在钱粮,自当竭力措置,应办撙节浮费,务在协和及将帅诸军忠义体国,与本所不生间隙,庶可协济大功,应钱粮事务,并合开具的确合用之数,申宣司审实,移文总所应办,遇有急速,非泛支费,申奏不及,仰宣制司关报本所量度应副,不得妄乱耗费,札付逐司照㑹。 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吴璘封成国公,以明堂恩也。 是日,官军复邓州。先是,閤门宣賛舍人、知均州武钜遣总辖民兵荀琛、将官李元等领兵进取,右奉议郎、知房州司马倬遣乡兵二千为援,且济其军食,至是,琛等复邓州。倬,伋弟也。

戊午,知枢宻院事叶义问督视江淮马军,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虞允文参谋军事,枢宻院检详诸房文字洪迈、秘书省校书郎冯方并参议军事。 权礼部侍郎黄中请为钦宗作主祔庙,从之。 侍卫歩军司左军统制邵宏渊及金国统军萧琦战于真州胥浦桥西,琦自滁州引兵至瓦梁,扼滁河不得渡,执乡民欧大者,问之,大因记绍兴十一年韩世忠以数百骑往定逺县,虚惊而回,至瓦梁,尽毁民居以为浮桥,恐金人效之,乃荅以有路自竹岗镇可径至六合县,琦从之,俾为乡导,遂迂路半日,故六合居人皆得逃去。宏渊在真州方饮酒,有报金人且至者,亟率衆相遇于胥浦桥,宏渊命将官三人拒于桥上,金人弓矢如雨,王师多死,城中老弱皆窜避,惟守家强壮,犹登城以观,正争桥间,敌实草以渡河,三将皆死,宏渊率亲随军入城,掩闗以拒,故军民皆奔于江上,得舟渡江以免,宏渊毁闸板,退屯于扬子桥,真州遂陷,敌得城不入,径自山路犯扬州,赵甡之遗史云:是役也,宏渊酒醉未醒,实不入阵,身在桥之东,以麾将士,追三将在桥上占桥迎战,及其退军也,百姓关然为之语曰:邵太尉在西府桥,当住畨人矣!扬州百姓则曰:若非邵太尉在真州力战畨人则扬州之人皆避之不及,至有言宏渊驰马入阵鏖战,出入数四,血汚满体者,其力战迎敌之举,起于百姓,后好事者不究其实,为请立祠堂于二州,可谓不虞之誉矣。甡之所称西府桥,即胥浦桥,今并附此,更湏参考。江淮制置使刘锜军还至邵伯埭,闻金犯真州,疑扬州已不守,未敢发,㑹探者报扬州城上旗帜犹是官军,锜曰:「虽失眞州,犹为国家守,当速进」。乃自北门入,见安抚使刘泽,泽以城不可守,劝锜退屯𤓰洲。锜令诸军憇歇,徐图所向。 金州统制官任天锡复商洛县。

己未,铸「枢宻行府之印。 知枢宻院事、督视江、淮军马叶义问言:「今来军期之际,事务不少,全藉逐路州县当职官竭力应办。如内有避事不职,及生事骚扰百姓,或老病怯懦不堪职任之人,并见阙官去处,欲许臣先次选官填替对移。其罪状显著者,具奏取㫖重赐窜责施行」。从之。此据武昌军回申行府状。 诏翰林学士何溥祠马祖,又命招讨使禡祭于军中。 池州都统制李显忠乞犒军钱物,诏以银万两赐之。 侍卫马军司中军统制赵撙引兵渡淮,攻蔡州,撙在信阳军,闻金已冦淮右,曰:「此可以进兵擣其虚矣」。遂行。 是日,金州统制官任天锡等复商州,获其守将昭毅大将军完顔守能、同知州武骑尉马彦,降食粮军千馀人。时关陜空虚,华州宻迩商、邓,人心惊揺,金所命蒲城令与尉皆遁去,丞乔扆召耆老告之曰:「事势若此,南军且至,尔等何以御之?」皆曰:有降而已。扆曰:「即偏师至,南军奔溃,不暇从之而去者,死于蹂躏,其不能出者,责以背叛孥戮之,莫若一心固守,此万全策也」。既而有谋翻城内附者,扆执而戮之,衆乃止。扆,平阳人也。蒲城事,以金国翰林直学士赵可所撰乔扆墓志修入此,可见人心戴宋之深也。扆本中国人,乃不顾大义如此,可胜诛哉!今具载可本文于后,改华州蒲城丞,正隆之季,闗陜空虚,华州宻迩商邓,人心动揺,令与簿皆挈家遁去,君召耆老告之曰:「今事势若此,南军且至,尔等何以御之?皆曰:有降而已。君复好谓曰:国家之兴,实天所授,人荷寛政,亦已乆矣,其忍负之乎?茍如所言,将舍顺效逆,一旦朝廷以偏师至其军奔溃,不暇从之,而去者,为官军所乘,皆死于蹂躏,其不能去者,责以背叛拏戮之,今丁口数万,同一心力,足以自固,吾为尔等计,莫若善垒浚隍,厉兵积粟,吾虽不肖,愿率先父老以图共守,此万全策也」。衆皆喜曰:「敬受令」。于是増卑培薄,躬执畚锸以道其衆,不旬浃而城完,乃料拣丁壮,得二千人,悉令登陴,又选精鋭百人以为牙兵,其馀卫坊曲,更廵逻备炊㸑者,皆当其任,禁系豪猾,逐去游手,命寄居官,分守要害,延老儒与参谋议,部分既定,甲胄登城,谕以祸福,既而有谋翻城以应敌者,执而戮之,人皆屏息。未几,渭南赤水、华州、华隂、白水下邽皆为南军所据,贼杨万、李孝章率衆傅城,自冬及春,首尾凡四月,诱胁百方君,誓死无二人知,感激自奋,贼不能攻。大定二年春正月,官军至,贼始散走,君空壁而出,与官军合击,追奔数十里,振旅而还,君虑民之尝陷于贼者,不能无罪,谕使自陈,其后捉杀使诛从乱者,此邦之人独頼以免,人亦感君之恩,绘君像户皆祠之。庚申,叶义问入辞,乞犒军金帛,上命出内帑九百万缗予之,参谋军事虞允文继对,上谕曰:「卿儒臣,不当遣,以卿洞逹军事,勉为朕行」。允文曰:「臣敢不尽死力」。 太傅、寜逺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和义郡王扬存中为御营宿卫使。初,王权之未败也,权礼部侍郎黄中为上言:「淮西将士不用命,请择大臣督诸军」。至是,又率同列言存中不可遣状甚力,不聼。 户部言:「朝廷不住调发人马徃淮上,縁诸处总领所系在沿江南岸置司,乞总领官不时过江,徃来检察,催取随军转运司并所委官同共多方措置,悉力应办,不得有误军食」。从之。 盱眙军免解进士胡昉为右廸功郎、充泗州司户参军,用守臣夏俊请也。 赵撙破襃信县。 是日,建康府都统制王权自和州遁归,权闻敌且至,绐其衆曰:「已得㫖,弃城守江矣」。遂引兵登车船渡江,屯于东采石。

辛酉,左金紫光禄大夫、提领江州太平兴国宫汤思退复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 知枢宻院事、督视江、淮军马叶义问发行在朝廷,始闻刘锜自楚州南归,尽叶淮东之地,然尚未知王权渡江也。 诏:「将来廵幸,应军旅非泛支降钱粮差除等事,并随行在处分百司常程事,依旧留临安府行遣,内不可决者,即申行在所」。 是日,金人入和州,初,金兵至近郊,犹未知王权弃军而归也,后军统制韩霖最后出城,乃纵火,城中喧乱,金人闻之曰:「南兵遁矣!」遂进兵入城,城中糗粮噐械并委于敌,敌势奔突,军民自相蹂践及争渡溺死者,莫知其数,将士愤怒号呼,指船诋骂,皆以权不战误国为言,统制官时俊殿后以弩伏道傍,敌骑稍止,溃兵徃徃弃甲,抱芦苇浮江而渡,得生者十四五。壬戌,诏:「朕徳不足以懐逺人,致金人复背盟好,劳我将士,䝉犯矢石,念之坐不安席,食不甘味,自今月二十四日,当避正殿,减常膳」。 尚书户部侍郎刘岑兼御营随军都转运使,先徃沿江措置。 寜国军节度使、池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李显忠为御营先锋都统制,随州观察使、主管侍卫歩军司公事李捧为前军都统制。右武大夫、髙州刺史苗定为右军统制。武经郎、閤门宣賛舎人、殿前司摧锋军统制郭振为左军统制、翊卫大夫、利州观察使刘鋭为中军统制。仍命显忠屯芜湖,以扼裕溪口之冲,且为王权声援。捧尝请断吴江桥以拒金,或又欲堑常熟之福山以断其骑军,徽猷阁直学士、知平江府洪遵曰:「审尔,是弃吴以西邪?」凡堂帖、监司符移,皆收不行。自李捧以下差遣诸书,皆不书日歴。明年正月乙酉,李捧见丙戍苗定,见癸巳郭振见二月,刘鋭见并系此衔,但不知后军为何人也。徐夣莘北盟㑹编:壬子御营前军都统制李捧徃江上捍御朝辞,恐即此日事。洪遵行状又称李捧请断吴江桥,亦不得其时,今且附此,更湏参考。 成忠郎、閤门祗候、东南第二副将都遇知濠州,召降,授武显大夫、吉州刺史、知濠州。刘光时还行在,时州已不守,光时寓治横涧山寨。 殿中侍御史杜莘老,乞令勲臣、戚里、内侍之家献家财以助国,仍加优赏,从之。 诏选人举主考第应磨勘者,许不俟替官赴阙。用权吏部侍郎凌景夏请也。 资政殿学士、知建康府张焘始至本府视事。建康知府题名,张焘十月二十三日到任。壬戍,二十三日也。赵甡之遗史在二十日己未,恐误。先是,建康居民惊移而去者十五六,及焘至,人情粗安。 侍卫马军司中军统制赵撙至新蔡县,金人所命令佐率衆迎敌,撙一鼓破之。 是日,江淮、浙西等路制置使刘锜退军𤓰洲镇,金陷扬州。初,邵宏渊既失利,金人自山路径犯扬州,屯于平山堂下,宏渊亦退在扬子桥南,毁闸板而渡,扬州军民皆倾城而奔,锜乃退军,自南门外拆民屋为浮桥,军过即毁之,由东门而去,守臣武功大夫、荣州刺史刘泽,亦奔泰州,徃通州渡江,入平江府。先是,右朝请大夫、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王珏,被㫖守海道,至是独引兵趋崇明西沙,或劝毋行,珏不聼,即日登舟,文书帑藏,无毫厘之失。

癸亥,诏侍从百官更互赴行在所供职,先令翰林学士何溥,吏部侍郎凌景夏、张运、给舎金安节、刘珙、台諌梁仲敏、杜莘老、吴芾、礼官王普、尚书郎徐度、薛良朋、余时言栁大节、姚寛从行,仍命夏景等分摄六曹都司、枢掾、太府农职事。时权兵部侍郎陈俊卿措置海道,而户部侍郎刘岑、中书舎人虞允文先徃建康从官两省留临安者,惟汪应辰、徐嘉、黄中、路彬、许尹、唐文若六人而已。寛,舜明子也。时以右丞议郎、监六部门兼权右曹郎官,始有司办,严用绍兴七年故事,杜莘老为上言:「今亲征与曩曰事异,宜皆从简,以幸所过郡县」。上曰:「此行中宫及内人不徃止与建王行,欲令徧识诸将耳」。乃命王府直讲史浩从行,自金人窥伺江淮,一时宿将莫不震怖惕息,独王处之恬然不惧,廷臣有奏请王为元帅者,及扈行,邉遽日至,王预料某所可守某所可攻某人可用,后率如所言。廷臣请王为元帅,据张阐所进圣徳事迹云尔,当求言者姓名増入。 言者乞令诸州县豪势上户自备钱粮、招枪仗、弓箭手赴行在,优立赏格」。从之。 尚书户部郎中、总管江东财赋、淮西军马钱粮都洁升司农少卿。 直敷文阁、荆湖北路转运副使李稙落职放罢。右朝奉郎、知汉阳军林之纯为荆湖北路转运判官。之纯轻薄无行,不为吏民所敬,宣谕使汪澈出使,之纯谨奉之,澈问稙财计事,稙士人据案牍行移而已,诸州财赋未尝经心,不能对之。纯尝为总领所属官,粗知财赋所出纳,一日间见澈,且言湖北财计,澈大喜之。纯乃风郡人诣澈举其才,澈即奏吴珙进军襄、郢,而稙留鄂州不随军,坐是粮乏。又荐之纯可用,于是申命。之纯,十二月壬戊正差。 是日,王权自采石夜还建康,既而复如采石。时金主亮率大军临西采石,杨林渡已数日,权与左朝请大夫、知太平州王传犹庇匿不以闻,州学谕汪馀庆与教授蒋继周同徃见,传责之,传气夺,一日,发八奏,初奏言金人已犯采石而不言东西,朝廷大惊,三省枢宻院吏皆挈家以出,都人惊移不可止,次报金人已到杨林,而不言杨林渡,朝廷莫知其在江之南北,益惧,因遣人于闾巷间求当涂,歴阳人问杨林所在,夜二鼓乃得一士人,言杨林、西采石之渡口也,于是忧疑稍定。继周,青田人也。

甲子,特进、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和国公张浚复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 左太中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汤鹏举复资政殿学士、知太平州。 左朝请大夫、知太平州王傅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武节郎、阁门宣賛舍人、知均州武钜为果州团练使、知均州、兼管内安抚使,节制忠义军马赏功也。 入内内侍省押班林肇主管大内公事。 赵撙下平兴县。 忠义统领栁万克伏羌城。 是日,右武大夫、兴州前军统制、兼主管中军军马吴挺邵州防御使、知文州、节制军马向起,败金人于徳顺军之治平寨。先是,金遣兵之泾原宣抚招讨使吴璘,命起挺率所部捍御,过徳顺,遇金㳺骑二千馀与官军接,遂驻于治平,统领官刘海、将官曹建以数百骑掩击之,斩其将博绰、生俘数十人,入其郭,金恐南军袭其后,乃火城寨为疑军,海等以为救至,遂引还,金乃得去,宣抚司第赏首,先出阵破敌者为竒功,进官四等,其下各有差。

乙丑,镇江府左军统领员琦及金人战于扬州皂角林,败之。初,金人既得扬州,即遣兵逐刘锜,与官军遇,至是大军来争,瓜洲渡,锜命统制官贾和仲、吴超等拒之于皂角,林琦陷重围,下马死战数十合,中军第四将王佐以歩卒百有四人徃林中设伏,金既入,张弩俄发,金以运河岸狭,非骑兵之利,稍引去,遂大败之,斩统军髙景山,俘数百人,时诸处以报㨗旗趋行在者,络绎于道路,市人为之语曰:「虽日闻报㨗可喜,但一报近如一报,亦可忧」。督视军马叶义问读锜㨗报至,金人又添生兵,顾谓侍史曰:「生兵是何物?」闻者皆笑,当时谓之「土园枢宻」。此以赵甡之遗史附入。

丙寅,直敷文阁、两浙转运副使王时升直秘阁、两浙转运判官林安宅,各特转一官。时升等言拘收到钱三十万缗,以备廵幸之费,故有是命。 浙西马歩军副总管李寳与金人舟师遇于宻州胶西县陈家岛,大败之。初,金主亮用降人倪询、商简、梁三儿等,计造战船数百,使工部尚书蘓保衡等统之,约以十月十八日至海门山,入钱塘江干,事毕,令雄州刺史阿噶来江上迎报金舟泊唐家岛,寳舟泊石臼山,相距三十馀里,而北风日起,寳忧之,有大汉军水手数百来降,大汉军签起,上等户也,皆富豪子弟,寳问之,颇得北军事实,裨将曹洋请逆战,知朐山县髙敞曰:「不可,彼衆我寡,宜避之」。洋曰:「彼虽衆,皆不谙海道,且降人云女真在船中,惟匍匐而睡,略不能动,虽衆何为?况我深入至此,前逆大敌,虽欲退走,其可得乎?有死而已」。时金候风即南,不知王师之猝至也,寳伺金未觉,遣洋与裨将黄端祷于石臼神,祈风助顺,夜漏将尽,起碇进船,风犹未顺,衆有难色,良乆,南风渐应,衆喜,争奋引帆握刄,俄顷,过山薄敌,皷声震叠,敌惊失措,敌帆皆以油缬为之,舒张如锦绣,绵亘数里,忽为波涛巻聚一隅,窘蹙揺兀无复行次,㑹火头船中有火起者,寳命以火箭射之,着其油帆,烟熖随发,延烧数百,火不及者,犹欲前拒,寳命勇士跃登其舟,以短兵击刺,殪之舟中,其馀签军皆中原旧民,脱甲而降者三千馀人,获其副都统、骠骑上将军、益都府总管完顔郑嘉努等五人,斩之。阿噶亦为官军所杀,保衡舟未发,亟引去,熊克小歴云:统军蘓保衡未发舟,不可获,旋闻自经死,盖因冯忠嘉海道记所书也。按范成大揽辔録,蘓保衡为水军都统,葛王立除右丞,则保衡此时不死,忠、嘉盖误。得倪询等三人及敌诏书印,记征南行程歴与器甲粮斛以万计。 江淮制置使刘锜在𤓰洲四日,无日不战,锜恐人心不固,乃遣人自镇江取妻子,以安人心。至是,有诏令锜专防江上,㑹锜病已剧,遂肩舆渡江,留中军统制官范汜以千五百人塞瓜洲渡。 知均州武钜遣将与忠义军复卢氏县。是日,侍卫马军司中军统制赵撙引兵攻蔡州,距城二十里,金人出兵背城而战,方成列,撙出金不意,命官军于宿草间,乗风纵火,鼓噪而进,金披靡,撙率亲兵冲击,斩其总管杨寓,遂整衆入城,秋毫无犯,宣谕使王澈以撙提举诸军。先是,朝廷闻敌犯淮西,亟命湖北京西制置使成闵统诸军并舟师,为王权之援,武昌令薛季宜献计于澈,谓闵军已得蔡,有破竹之势,宜守便宜勿遣,令闵乗虚下颍昌,趋汴京,金内顾必惊溃,澈不能用,丁夘,诏视师江上,南班宗室并免扈从。 诏蔡京、童贯、岳飞、张宪子孙家属,令见拘管州军并放,令逐便用中书门下省请也。于是飞妻季氏与其子霖等皆得生还马。 是日,知枢宻院事叶义问至镇江,权立行府,中书舎人兼㕘谋军事虞允文,见太尉刘锜,问兵败状,锜曰:「兵,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允文曰:「敌人席巻两淮,直窥江表,今日之用兵,为得已乎?」锜曰:「锜非好官职者,今当上还制置招讨二印耳」。允文曰:「国事如此,九重方有䝉尘之惧,公持是印,欲安所归乎?」锜惭不能荅。 是日,金州统制官任天锡自商州遣兵㑹虢州,忠义首领辛傅等取朱阳县,降其知县事奉议大夫刘楫、商洛都监供奉班祗应王元賔,俘女真九人。

戊辰,殿中侍御史杜莘老直显谟阁、知遂寜州。延福宫使、安徳军承宣使、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张去为致仕。先是,去为取御马院西兵二百人,髠其顶髪,都人异之,口语籍籍,莘老劾奏之,上不乐,莘老执奏不已,竟罢去为御马院,致其仕,而莘老亦出。 右廸功郎郑樵充枢宻院编修官。樵以布衣特起,至是稍用之。 太府少卿、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言:「本所库管钱引,见在万数不少,陜西诸路并系敌中行使铜钱地分,若不预行措置,窃虑恢复之初,诸军进发出川路界分,止以银绢支散,本所钱引,遂成无用,为害甚大,照得前此𣙜场未开日,四川钱引客人已私下将带徃来陜西,暗行买卖,将来既得陜西,则川陜路通,客旅奔凑,布帛茶药之类,皆是川货,与钱引相兼贸易,实为利便。欲乞朝廷速降指挥,如收复到陜西州军,许将钱引,依四川行用,其见使铜钱一文纽川铁钱二文,庶几公私货币流通,不致妨阙。议者必谓封疆既拓,钱引可以多添,此诚便利,然蜀中交子,祖宗时止一百二十馀万道,皆有称提见钱,今节次增添钱引,凡四千一百四十七万馀道,只有铁钱七十万贯,其所以流通者,盖縁盐酒等物隂为称提,而本所赡军库,常有数百钜万,不散于外,故引法未致大壊,此亦天隂有以相之也,引法一壊,则蜀不可为矣,故今引法,尤当爱护,不可轻有増损,向都转运司以军兴急廹,増印数百万道,引价顿减,遂于通衢凿毁,以救其弊,今官库之积,皆当散出,若更増添湏,当消息而行,乞宻降省札,畧示大数付之,望不下转运司收掌,令之望酌度事宜,或三五十万或百十万道作畨次,旋旋増添,不令外人知所添之数足以给用,即止不必尽如朝㫖所增,盖添引顿多,则引价必损,诸军恐其折閲,则便多邀银绢,临时实碍支遣。又所复州军,未知多寡可守,不可守而钱引既印,则不可复收并,与见界之数,行用俱轻,为害不细之望,备员总计,当此军兴,若得多印钱引,以救目前之急,实为大幸,但为朝廷乆逺之计,虑及如此,伏望特赐照察」。十二月庚子施行。 初,金新主襃既立,遣通事萧恭,特赦诏抚定州县。及中都权留守,拒而不从,恭立诛之。大兴尹李天吉惧而聼命,于是自黄河以北皆下之。左丞相张浩自汴京録襃赦,驰以报金主亮。亮叹曰:「朕欲候江南平后,取一戎大定之义以纪元,是子乃先我乎!」命取书一帙示其下,果预识改元事。亮即遣右议军郭瑞孙回衆攻襃,令尽诛黄河以北之叛己者。天吉,燕人。瑞孙药师孙,兵部尚书安国子也。亮得襃报诸书,不见月日。按襃以此月八日立,而自上京至泗州五千八十四里,自泗至庐和不逺,则亮之得报必在十月下旬,今且附月末。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三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九十三金人地名考证「塔坦」原书作「鞬靼」,误改见巻五十八。「爱新原书作「阿辛」,即金史之「爱申,并误,改见巻一百三十。翁古察原书作「斡古刹」误,今改正。「萨哈原书作「撒改」,误改见巻一。「博济原书作「孛急」,即金史之孛极并误,今改正。摩哩原书作「毛里」误,改见巻四十四。威赫原书作「隈阿」,即金史之「隈」,可并误,今改正。呼喇美」原书作「忽剌马」,误改见巻一百三十三。博绰原书作「泼察」误,今改正。

阿噶原书作「阿瓦」,即金史之「阿窊并误,今改正。郑嘉努原书作「郑家奴」,误改见巻一百九十一。沙津原书作「沙只」,误改见巻一百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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