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九十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三十有一年五月癸酉朔,新淮南转运判官王秬上屯田利害,以为:「军士狃于安闲之久,一旦服劳田畆,其功未必可成,望许令民兵于近便处,人给荒田,一顷,有马者,别给五十畆自行耕作,俟成伦绪,五年之后,十取其一,十年之后,十取其二,虽县官所得不多,然积之既久,则有不可胜计者,其有日前侵耕冐种之人,一切不问,内有贫下者,量给种穊,如是,则将见两淮荒闲之田,皆变而为沃壤矣」。从之。
甲戍国子司业陈棠言:「自兴学至今二十年,六经博士未尝备员。今弟子员至千人,而学官每日轮经讲说,甚不称劝学崇化之意。望加惠学者,俾六经》各置博士,每经择经明行修二人充选,庶几经各有师,得以轮逓讲说」。诏博士阙员,许令正録兼讲。
丙子,秘书省著作佐郎王十朋知大宗正丞、绍兴府供职十朋丐祠甚力,上特以此处之。十朋与李浩、胡宪相继奉祠,或以论事不合故也,当考。
直秘阁、新淮南转运判官、兼淮西提刑、提举常平茶盐公事王秬入辞,升副使,赐三品服。 是日,金国贺生辰使、殿前都㸃检髙景山、副使、刑部侍郎王全始入境,用故事,遣中使黄述赐扇帕于洪泽镇北都馆,辞以乘船輙病,欲乘马接伴使,右司员外郎吕广问力争,不从,久之乃至顿下,景山等举趾倨傲,述与之对揖,略不加礼,又遣人量闸面濶狭,沿淮顾盻意,若相视水面者,识者知其有败盟之意。此据徐宗偃两淮纪实。
庚辰,故资政殿学士杨愿家乞遗表㤙授子壻,许之。给事中黄祖舜等言:「愿于秦桧当国之日,踪迹诡秘,隂济其恶,中伤善类,至今士大夫无不切齿政使,于法应得,犹当排抑以厉其馀,况欲引例而害成法,安可不论?」癸未,诏前降指挥更不施行。
甲申,诏诸路监司失按属吏一嵗及四人以上者,令御史台检举,申朝廷议罚用,殿中侍御史陈俊卿请也。大理寺言狱空,上谓宰执曰:「大理寺、临安府在阙下,虽未敢谓刑措,然狱讼清简,寃抑得伸,亦庶几焉。惟是诸路宪臣或不得人,则吏强官弱,民无所措,卿等宜思革此弊」。 礼部郎中王普转对,论取士分科之弊,以为:「后生、举子,竞习词章,而通经、老儒存者无几恐。自今以往,经义又当日销,而二礼春秋必先废絶。窃惟国初至治平,虽以诗赋取士,又有明经、学究等诸科,当时唯明经略通大义,其它徒诵其书而不知其说,非今日经义比也。然犹且别立觧额,多于诗赋而不相侵紊,逮熈寜后,应举者莫不治经,故解额可以混而为一。今经义、诗赋既分为两科,而觧额犹未分,夫取易舍难,人之常情,故此盛彼衰,势所不免。望诏有司追效旧制,将国学及诸州觧额,各以三分为率,其二以取经义,其一以取诗赋。若省试,即乞以累举过省,酌中人数,立为定额而分之,仍于经义之中优取二礼、春秋,庶几两科可以永久并行,而无偏废之患矣」。诏礼部、国子监㸔详申尚书省、亲卫大夫、果州防御使、镇江府驻札御前水军副统制李辅等六人,罢从军,与添差差遣。用都统制刘锜奏也。初,议者请外路之狱三经翻异,而在千里内者移送棘寺。事既行,权刑部侍郎张运以为追逮干证,经涉修途,多致困毙。且繋囚充塞于天狱,刀锯频施于都市,岂所以示四方?望复祖宗旧制,诏给、舍详议,给事中黄祖舜等奏如运章,乙酉,从之。
丙戌,直敷文阁唐文若守宗正少卿。
丁亥,祠部郎中、兼建王府賛读张阐转对,言:「近诏侍从、台谏条具弭灾防盗之䇿,臣备数郎曹言之则出位不言,则惓惓之诚,不能自已。臣窃谓和议以来,嵗有聘币之役,民不堪命,愿陛下毋以外裔困中国,可乎?归正人时有遣还之命,怨声闻于道路,愿毋使敌人得以甘心可乎?州县之吏,职卑而地逺,渔夺之祸,被于编籍,愿严赃吏之诛,可乎?蠲租之令,已赦而复征,至以寛大之泽,例为虚文,愿申诏令之禁,可乎?是数者,诚次第罢,行之,足以动天地,召和气矣!」阐又言:「郡守、监司、州县官吏所以体国爱民者,有所未知,望严小官𧷢汚之法,重行司取受之禁,勑州县毋存留断,罢人类诏修造,官司毋得展濶,使细民咸得奠居,至如二税之先期,追呼茶盐之计口,科买征商愈重,而行旅咨嗟,钱货窘艰而市井萧索,凡此等类,不可徧举」。又言:「完顔亮积粟发兵,意在南㓂,乞守要害,防海道,巴蜀、淮襄不可无良将,督视不可无大帅」。上曰:「卿言深中时病,惟遣归正人,誓书所载,卿特未知耳」。 国子正林栗为太常博士。戊子,大理寺丞吕擢为荆湖北路转运判官。 左朝议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刘章知信州。
己丑,广西经略司言南丹州防御使莫延沈卒。延沈以惨酷为部族所逐,携孥奔宜州,奉诏移居静江府,赐州都监俸,至是卒。其族人共推莫延廪领州军,乃以延廪为南丹州刺史。
庚寅,吏部言:「广西转运司昨奏以摄官四十一阙注授小使臣及选人,论者以为俸给倍増郡邑无以供其费,望以其半复还摄官」。从之。
辛夘,大金国贺生辰使、龙虎卫上将军髙景山、副使、通议大夫、尚书刑部侍郎王全见于紫宸殿,景山奉国书跪进,三省枢宻院同进呈讫,各依位立,景山当奏事,自称语呐不能敷奏,乞令副使王全代奏,上许之,景山招全,全欲升殿,侍卫及閤门官止之,上传㫖令升,全乃升殿之东壁,面北厉声奏曰:皇帝特有圣旨,昨自东昏王时,两国讲和,朕当时虽年小,未任宰执,亦备知得,自朕即位后,一二年间,帝曽差祈请使巫伋等来绍兴二十一年
,言及宗属及増加帝号等事,朕以即位之初,未暇及此,当时不曽允许,其所言亲属中,今则惟天水郡公,昨以风疾身故,外所祈请事,后因熟虑,似亦可从,又念嵗贡钱绢数多,江南出産不甚丰厚,须是取自民间,想必难备,朕亦别有思度,兼为淮水为界,私渡甚多,其间往来越境者,虽严为诫禁,亦难杜絶,及江以北,汉水以东虽有界至,而南北叛亡之人互相扇诱,适足引惹邉事,不知故梁王当日何由如此分画来梁王宗弼即乌珠也
朕到南京开封府
,方欲遣人于帝处备谕此意。近有司奏言帝以朕行幸南京,欲遣使来贺,灼知帝意至甚勤厚,若只常使前来,縁事理稍重,恐不能尽逹,兼南京宫阙,初秋毕工,朕以河南府龙门以南,地气稍凉,兼放牧水草,亦甚寛广,于此坐夏,拟于八月初旬内到南京,帝当于左仆射汤思退、右仆射陈康伯,及或闻王纶知枢宻院,此三人内可差一员,兼殿前太尉杨存中,最是旧人,谙练时务,江以北山川地理备曽经歴,可以言事,亦当遣来,又如郑藻軰及内臣中选,择帝所委信者一人,共四人,同使前来,不过八月十五日以前到南京,朕当宣谕此事,若可从朕言,縁淮南地理,朕昔在军,颇曽行歴土田,往往荒瘠,民人不多,应有户口尽与江南,朕所言者,惟土田而已,务欲两国界至,分明不生,邉事如帝意,稍有所难,朕亦必从来使回日以后,朕以向来,止曽经由泗、夀州外,陈、蔡、唐邓邉面,不曽行歴,及知彼处围场颇多,约于九月末旬前去廵猎十一月或十二月,却到南京,帝于差来正旦使处,当备细道来,朕要知端的于次年二三月间又为京兆,亦未曽至,欲因幸温汤,经由河东路分,却还中都去,奏讫,降殿朝见,次三节人从朝见讫,驾兴,全在殿下,扬言曰:我来理㑹者两国事,哓哓不已,帯御器械李横约全曰:不得无礼,有事朝廷理㑹。时百官班未退帯御器械,刘炎白陈康伯曰:使人在廷有茶酒之礼,宜奏免之。康伯曰:君自奏闻。炎遂转屏风而入,见上哭泣,炎奏其事,上然之,炎出传㫖曰:今为闻渊圣皇帝讣音,忽觉圣躬不安。閤门赐茶酒宜免,使人且退,班遂退。既而诏全曰:适所未奏事,因可具奏状以闻。于是馆伴使、翰林学士何溥等録其语进,故得知者一二焉。宰执聚殿庐,议举哀典故,或谓上不可以凶服见使者,欲竢其去,乃发丧,于是礼房告报使人垂拱殿茶酒,为脏腑不调,可移就馆中排办,令参知政事杨椿押赐,权工部侍郎黄中闻之,驰白康伯曰:此国家大事,臣子至痛之节,一有失礼,谓天下后世,何且使人问焉,将何以对?于是始议行礼及调兵守江淮之䇿。亮求衅渝盟,此大事也,而北使悖语日歴,乃无一字及之,盖是时邉事未动,固宜秘宻也。近熊克所作,小歴亦复草略数语,何哉?徐梦莘所进北盟㑹编已备载其词,今并其本末。详之备后有考自大金贺生辰使具官」已下,据日歴本文。自景山奉国书已下,据晁公忞金人败盟记,自景山当奏事已下㨿赵甡之遗史,但甡之误以王全为正使,今改正之。自「东壁面北厉声」,据晁公忞败盟记及今年五月二十二日尚书省札下沿邉将帅监司札子,自奏讫降殿」已下,据晁公忞败盟记,自全在殿下已下,据赵甡之遗史,自「既而诏全日」已下,据晁公忞败盟记及五月二十二日尚书省札子,自宰执聚殿庐已下,据日歴,㑹要朱熹撰黄中墓志及熊克中兴小歴。
壬辰,宰执内殿奏事,同知枢宻院事周麟之言敌意可卜,宜练甲,申儆静以观变,使不当遣。上曰:「卿言是也。彼欲割地,今何以应之?」麟之曰:「讲信之始,分画封圻,故应有载书存,愿出以示使者,厥请将自塞矣」。此据麟之墓志修入志又曰:如公计,其人果无语」。按北使之来,止谕亮意,非议割地也。今不取。
初,麟之既请出使,至是,北使出嫚言,且闻金主亲提兵将大举声,势极可畏。麟之大恐,不敢直辞其行,苐委曲言。事已如此,不必遣使,虽遣使无益。上大怒,此据赵甡之遗史。
诏:两浙、江东、福建诸州守臣,将见管禁军弓弩手,以十分为率,拣选人才强壮、堪披帯人五分,遣官部送枢宻院教习拍试,聼候使唤。 太尉、镇江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刘锜给真俸。
癸巳,天申节,诏以脏腑不调,免上夀。命同知枢宻院事周麟之燕北,使于都亭驿。
甲午,宰执召三衙帅赵宻、成闵、李捧及太傅、醴泉观使、和义郡王杨存中,至都堂议举兵,既又请侍从、台谏凌景夏、汪应辰、钱端礼、金安节、张运、黄祖舜、杨邦弼、虞允文、汪澈、刘度、陈俊卿集议,陈康伯传上㫖云:「今日更不尚和与守直,问战当如何,执政欲遣闵全将禁卫兵御襄汉上流,允文言:「不必发兵如此之多,虑必不从,上流而下,恐发禁卫,则兵益少,朝廷内虚,异时无兵,可为两淮之用」。执政以金主在温汤汝州
,恐其涉汉而南,不聼,日午,下诏发丧,宰相常服金带,率百官入和宁门,诣天章阁南隙地举哀,仍进名奉慰。是时禁中亦设举哀之礼,哀动于外,为大行渊圣仁孝皇帝,立重,即学士院为几筵,殿用神帛,上特诏持斩衰三年,以申哀慕,权礼部侍郎金安节请庶人禁乐百日,从之。 翰林学士兼权吏部尚书、充馆伴使何溥等奏,缴録到大金副使王全于殿上口奏事,因诏诸路都统制并沿邉帅守监司,照应今来事体,随宜应变,疾速措置,务要不失机㑹。此指挥即五月二十六日尚书省札子,四川总领所事,类史有之。
时朝论汹汹,入内内侍省都知张去为隂沮用兵之议,且陈退避之筞,或因妄传,有幸闽蜀之计,人情皇惑上意,雅欲视师,陈康伯奏曰:「敌国败盟,天人共愤,今日之事,有进无退,若圣意坚决,则将士之气自倍。愿分三衙禁旅,助襄汉兵力,待其先发,然后应之」。权工部侍郎黄中自使还,每进见,未尝不以邉事为言,至是,又率同列请对,论决䇿用兵,莫有同者,中乃奏曰:「朝廷与金通好二十馀年,我未尝一日言战,彼未尝一日忘战,取我嵗币,啗彼士卒,我日益削,彼日以强。今幸天褫其魄,使先坠言以警陛下,惟亟留圣心焉」。 诏人使玉津园燕射,特免锡赐依例。乙未,少保、奉国军节度使、领御前诸军都统制、职事、判兴州吴璘为四川宣抚使,仍命敷文阁直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王刚中,同措置应干事务。时有诏夔路遣兵五百人往峡州屯驻,俟荆南有警,则令䕫路安抚使李师顔亲往援之,左承议郎、知梁山军晁公遡始至官,以书遗大臣曰:「公遡在蜀,久于其山川险阻,亦粗识之,尝料吴兴州足以蔽遮梁益,以当一靣,而其力不能以及䕫,或者敌人擣夔之虚而入之,是犹知守其閈闳,而忘其藩垣之可穴也。李武当在夔,则藩垣固矣,然或使之出夷陵援荆州,夫夔谁与守之?按夔之地图,自䕫至夷陵,其间通谷数道,敌由兴山而出,则李武当之归路,絶而三军之心揺不可以战,由大寜而出,则昔我伐蜀之故道也,距䕫百里而近,则为断其胁而入其腹心,蜀已举矣吴㐮,阳之未出蜀也,兴州之兵皆得而将之置于㐮阳,去兴州甚逺,惟与麾下三十人,俱乃孤军也,处于四通五逹之郊而无大险,介于一二主将之间而不相亲,江夏田公盖与襄阳交至浅也,朝廷本使田公在江夏,以荆襄委之而倚为距防,今乃分其地以予至浅之交,荆州有警,又近舍田公而用李武当田,公能不觖望,万一襄阳不支,必谓非我部曲,不得专其功,则不肯赴其难,是襄阳独三千人御大敌,守则不足以固,战则难以取胜,徒夺吴兴州手足之捍,而荆州不得襄阳以为蔽,公遡未暇忧此而先为蜀危之也!时师顔又调属部禁军,以补夔州之阙,公遡言䕫之兴寕,乡万之渔阳乡,其人皆勇壮伉健,有过于正兵,如有愿自効于戎行者,役钱之外,一无所征,大不过捐千户之赋耳,有蒐兵之实,而无饷馈之费,师顔不能用。公遡,任城人也。 侍御史汪澈言:「天下之势,强弱无定形,在吾所以用之。陛下屈已和议,厚遗金缯,而彼輙出恶言以撼吾国,若将唾掌而取三尺之童,无不痛愤,愿陛下赫然睿断,置帅江干而专付阃外之任,益兵上流而増重荆襄之势,渡师淮甸,以守其要害,严备海道,以遏其牵制,然后以不戴天之雠,在原之戚下诏以告中外,将见上下一心,其气百倍,几㑹之来,间不容发,在陛下断之而已」。 是日,赐北使御燕于都亭驿,命尚书右仆射朱倬押伴,从例赐北使副酒四、大金瓶、菓淆四、大金棱犀皮合、瓶合、金器,悉赐与之。
丙申,宰执赴素幄奏事。 侍御史汪澈为御史中丞,起居郎杨邦弼、起居舍人虞允文并试中书舍人。允文自贺金主正,旦还,首言敌已授甲造舟,必为南渡之计。至是,遂擢用之。 诏因孝慈渊圣皇帝升遐,合支用钱物,并送后省官㸔详酌中裁定,毋致妄费。 左朝散郎、荆湖北路转运判官赵不猷罢。坐李道移屯荆南,营寨不立故也。 直秘阁、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提㸃坑冶铸钱李租,升直敷文阁、荆湖北路转运副使。 起复庆逺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成闵对于内殿,朝议以上流重地,邉面濶逺而兵力分,宜遣大将,上乃面谕闵,俾以所部三万人往武昌控扼,先命湖北漕臣同鄂州守臣建寨屋三万间以待之,后二日,遂发江西折帛、湖广常平米钱及末茶长短引共一百四十馀万缗,湖北常平义仓及和籴米六十三万石、料十万石,赴湖广总领所交收,以备军用。江西折帛钱四十六万馀缗,末茶长短引五十万缗,湖南常平义仓米钱四十六万馀缗、银万两。湖北诸州桩管和籴及常平义仓米共三十六万石,鄂州桩管江西上供折纳料十万石。
又以江东上供折帛钱还池州,如江西之数。用户部请也。
戊戍,上成服于几筵殿。 太学生程宏图等上书言:「今日之事,国家所以应之者,其先务有四:一曰留使者以欵敌人之谋、一曰下诏书以感南北之士、一曰先举事以决进取之䇿、一曰用人望以激忠义之心。盖金人凭陵之计甚久,前日二使殿上之对,军民士夫,恨不寝其皮而食其肉,臣等愿朝廷姑善留之,为之词曰:前日所请,皆汝等口语,非国书所载,吾将遣使以实汝言,非独使其未知所请之可否,吾且得以措置为前进之䇿,亦可以挫彼之鋭,而示吾之未弱也。国家自和议之后,为故相秦桧所误,沮天下忠臣义士之气三十馀年矣,一旦思所以得其戮力,必有以感动其心而奋起之可也,故哀痛之诏,不可不亟下,然诏不可徒下也,要当首正秦桧之罪,追夺其官爵而籍其家财,追赐宇文虚中之爵,而为之立祠,雪赵鼎、岳飞之寃,而又下亲征之诏,移跸建康,则其气固足以吞强敌矣!今敌重兵已临汝颍,使吾不先发,则敌直窥襄阳,突至淮泗,襄阳失利,则可以控蜀,且有顺流东下之势,两淮失守,则唇亡齿寒,江非所恃,而环海而东,又有不可以不早计者,夫所谓人望虽不可徧举,如张浚、张焘、胡铨、辛次膺,皆其人也,浚尤天下所属望者,夫岂可以一失而遽弃之哉?铨以直言得罪于秦桧,不死于桧手,亦天意有所待也,陛下若能付一台諌之任,则说陛下为茍安之计者,皆屏息而不敢为也,今日之事,势已急矣,然臣恐朝廷之上,犹以强弱不敌之为忧,财用不足之为虑,臣谓兵之强弱,不以多寡曲直,所在胜负系焉,国家自休兵以来,凡百冗费,岂无可减罢者?愿俾有司枚举条具,凡非系军民之急者,不以大小一切罢去,则民可不加敛,调发有馀,中兴之功,指日可冀矣。宏图,瑀弟子也。 太学生宋芑上叶义问书,言:「今使者在廷口传敌意,欲需我汉东江北之地,及邀我二三用事之臣,而其意岂在于其地?与其人哉?挟难塞之请以衅我也,地不可割,人不可遣,则彼长驱而来耳。为今之计,不若诛其正使一人,尸诸通衢,以声其叛盟之罪,此不惟可以挫彼之强,亦足以激吾之弱,乃释其副使一人,使归告其主曰:吾与汝约和以来,吾攻苦食淡,倾内帑之储以赂汝者三十年矣,吾于汝无负矣!汝欲战,吾率三军之士,与汝周旋,若无厌之求,吾不能聼,亦使之知东南有人而示吾之不弱也,然后下责躬之诏,以播告中外,誓与天下,上报父兄之雠,下雪生民之耻,凡前日中外之臣,误我国以和议者,无问存没,悉正典刑,于是斵秦桧之棺而戮其尸,贬窜其子孙,而籍其资産以助军,以正其首唱和议,欺君误国之罪,复岳飞之爵邑,而録用其子孙,以谢三军之士,以激忠义之气,诏下之日,使东南之民闻之,莫不怒发冲冠,而西北之民闻之,莫不感激流涕如此则师出之日,吾之民将见人自为战,彼之民必有倒戈者矣,愿朝廷决意行之无疑,自今日以往由宰执以及台谏侍从之臣,则当日造于便朝,由郎曹而下以及百职事之臣,则当日㑹于都堂,凡防守江淮之䇿图,取中原之计,朝夕相与讨论次第而施行之,规模筹画,必定于浃旬之间,以觧东南倒悬之急,以慰西北来苏之望,则天下幸甚!」己亥,金国贺生辰使髙景山等辞行,上御后殿东廊之素幄,宰执起居毕,升诣御榻之东西相向立,上与宰执已下并首绖衰服,掩面号恸,人使朝辞毕,哀止,次引景山赴幄授书讫,退。 尚书左仆射陈康伯率百官赴几筵殿门外,南面拜表,请聼政,诏不允。 赐北使御燕于都亭驿,知枢宻院事叶义问白巾、常服、黒角帯,入驿押伴。 诏干办内东门司赵志忠弛慢不职,送吏部与合入差遣。 初,北境有被逐将渡淮者,武功大夫、忠州团练使、知濠州刘光时疑㓂,至是日,遂驱军民入横涧山,谓之移治,居民皆弃其资産而去,生理荡然。淮南转运副使王秬闻之,遣卒五百人押归旧治,事闻,光时坐贬秩。七月己丑行遣。
庚子,百官再上表请聼政,诏不允。 诏:「浙东五郡禁军弓弩手并起发赴判明州兼沿海制置使,沈该浙西诸郡及衢、婺二州,并赴平江府驻札。浙西副总管李寳,江东诸郡赴池州驻札都统制李显忠福建诸郡,赴太平州驻札破敌军统制陈敏江西诸郡,赴江州驻札都统制戚方,湖南北非沿邉诸郡,赴荆南府驻札都统制李道军,并聼候使唤」。
辛丑,百官朝临毕,三上表请聼政,诏答宜允。自是,日一临至小祥止。 诏右廸功郎史岑年改合入官,岑年为修仁尉。叛兵齐述之乱,草㓂蜂起,岑年尽散其衆,至是始録之。 太府少卿、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言:「契勘蜀中三大将下军兵,一嵗衣赐钱粮,絶长补短钱,引二百道可养一队,前年三将増招一万人,及吴璘下招填二千七百九十一人,共约嵗用钱引三百馀万道,朝廷节次降到截留钱物共二百五万道,所阙尚多,近四月,差吴珙将带三千人往襄阳,令吴璘限一季招填,又合嵗用六十馀万引,财赋有限,支费日増,恐不可以持久,今兵虽未必用,而邉戍不可省,四川诸州禁军,除阙额外见管三万馀人,其间尽有强壮及格少嫩向长者,但训练弛废,事势茍简,不成部伍,多只充守倅兵官,占破杂用,枉费廪给,今若拣选一半分作三畨,如祖宗时出军法,每年发遣一畨,往𨽻三将,以充戍守,入队教閲,周而复始,如此则分在三将者,常有五千人可以暗补所阙之数,三年之后,教閲既徧,一万五千人皆为胜兵,无事则散在州郡,缓急则尽可为用,如禁军不足,即于厢军内选刺,若有逃亡事故,本州逐渐拣填,其逐兵自有本州衣粮,不过嵗畨五千人者,给口食米耳,每兵月计七斗五升,嵗用米四万五千石,若以招军止赡得二千五百人,更欠衣赐料钱之类,前三将招万人之后,军中子弟长成者不多,以后若有招收,必更短少,恐不如诸州见所拣闻军中每次招军,外来一人,费至百千,少亦半之,若限期促廹,则所费愈多,将士颇以为苦,或谓川兵懦弱不堪战,守是不然,在所以用之何如耳,今三将军中,亦不纯是西人,西人多而川军少,又经拣选,参杂而用,何所不可?契勘四川腹内州军,并各无事,其西南接近蛮界,如泸、叙、嘉黎等处邉界,亦皆安帖无用,多留禁卒,兼每嵗一畨,繋见在人六分之一,在留在川者,尚有五分,亦不乏用,惟夔州新置武帅,控扼沿流,而李师顔见团结教閲,想渐成部伍,若夔路禁军免行抽拨,亦不过减千人以下,更在朝廷详酌。
六月壬寅朔,殿中侍御史陈俊卿权尚书兵部侍郎。先是,俊卿复言张浚可用,上曰:「卿欲用浚为何官?」俊卿曰:「此在陛下」。上曰:「浚才疎,使之帅一路或有可观,若再督诸军,必败事」。俊卿曰:「人皆以浚为可,陛下何惜不一试之?」上首肯,俊卿又言:「张去为窃威权,挠成算,乞斩之以作士气」。上曰:「卿可谓仁者之勇」。至是,宰执奏事,上曰:「陈俊卿敢言,朕将赏之」。陈康伯言俊卿在台振职,乃有是命。 御史中丞汪澈入对,言「讲和之久,将帅养骄,军政隳弊,军士之廪给薄者几无以自活,冝优恤之,以养其力」。又言:「淮南山水寨旧来乡豪自相结集,当随宜存恤,使自为守,无令监司州县扰之,庶收其万一之用」。又言:「军旅将起,费用方繁,今局务之可省者尚多,支费之浩瀚者尚广,百官之冗员尚衆,官府之横用尚繁,宜条其不急,大加节约,以济今日之务」。从之。 拱卫大夫、利州观察使张荣添差淮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泰州驻札。荣本泰州土豪,建炎间聚衆为盗,屡与敌角,故复用之。癸夘,以渊圣皇帝升遐,降诸路流罪以下囚,释杖以下,诏中书、门下后省详议节约事件,用汪澈疏也。已而给事中黄祖舜等奏:「并勅令所归刑部,权罢籍田司,减太常乐工,省大理评事三员、主簿一员、太学博士録、正书库官、指使、武学谕各一员、军器所监造官二员、干办、提辖监门官各一员」。从之。
丙午,小祥,上诣几筵殿行礼。 诏诸路监司节浮费以待用,仍自两浙转运司、临安府始。 权尚书吏部侍郎汪应辰兼权国子祭酒。 右朝奉大夫、通判建康府苏师徳提举荆湖南路常平茶盐公事。师徳以常同友壻,故久废,至是稍用之。 敷文阁待制、知太平州陈正同与左朝请大夫、知建州王传两易。
丁未,出宫人三百十九人,赵甡之遗史:六月乙丑,放仙韶院女乐二百馀人,上闻渊圣讣音,且知金人有用兵之意。或传金人欲来索仙韶院女乐,上不忍良家子陷于絶塞,乃尽遣出宫。甡之所云,或即此事。按今年七月丙子诏书有云:「廼者放嫔御,罢教坊,惟是约己裕民,而浮言胥动,几惑衆聼」。则甡之所记,乃当时传闻之词,非实事也。
戊申,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成闵入辞,诏赐金器、劒甲。己酉,御史中丞汪澈为湖北、京西宣谕使,置司鄂州,仍节制两路军马,澈辞节制,许之。 监察御史杜莘老守殿中侍御史。莘老入见,上曰:「知卿不畏强御,故有此授,自是用卿矣」。时陈俊卿既出台,求去甚力,莘老因奏事,从容曰:「人材实难,况多事之际,令俊卿辈在论思之地,必有补益」。上以为然,俊卿乃复留。 是日,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遗镇江都统制刘锜书云:「近闻肃膺宸命,进师广陵,先声所至,士气贾勇,窃惟今日之事,非他事比,安危成败,在兹一举。古人有云:唇亡则齿寒。盖言表里之相依也。今欲保长江,必先守淮,顷嵗韩宣抚驻军山阳,山东之兵不敢一日窥伺,几至成功,而奸臣误国,莫遂其志。今清河口去本州五十里,地名八里荘,相望咫尺,若不遣精鋭控扼,万一有缓急,顷刻可至城下,彼得地利,两淮之民悉为其用,则髙邮、广陵岂足以捍其冲?若遣偏师屯本州,彼既不敢长驱,山东诸郡怨其暴敛,不忘戴宋,一呼响应,势若破竹」。锜亦以为然。庚戍,诏布衣陈光国、大同王徳并为右廸功郎,薛志忠、朱兴、鞠炳并为承信郎,以忠义自奋,上书可采也。光国自陈隠迹山林,无求于世,不欲受爵赏,上许之。辛亥,北使髙景山还至盱眙军,未就宴泗州,遣人关报守臣周淙,称有金牌,天使欲来传宣,邦人惊惧,谓金牌不时来,昨绍兴十一年有来传宣者,大军继之,即倾城奔走,宴罢,天使大懐正入馆,白袍、红绶,腰悬金牌,乘马,直造㕔事,索香案,呼送伴使右司员外郎吕广问等,令跪以聼,遂道金主㫖意,以为本欲八月迁都,今大臣奏宫殿修毕,欲以六月中旬前去南京,令送伴,囬奏知本国,南京,谓汴都也,军民闻之,虽稍释疑,然有夤夜提携奔窜,官司弗能禁㑹,朝廷亦坐白札子下转运副使杨抗,相度清野,民尤恐惧,自是淮南官吏老幼悉往江南矣。此以徐宗偃两淮纪实修入,宗偃时以楚州通判应办北使至界首目击其事故也。相度清野指挥,未知在何日,今依宗偃所记聨书之。
壬子,成闵率衆发临安,闵行未旬日,得报金主自温逺还汴京,中书舍人虞允文复白执政云:「金主已去,请留闵后军屯江池之间,若金出上流,自江鄂往援,即淮西兵盛,便出大信口,近采石,亦可以援淮西」。不聼,癸丑,诏罢教坊,其乐工许自便。
甲寅,命知枢宻院事叶义问撰孝慈渊圣皇帝諡册丈,参知政事杨椿、同知枢宻院事周麟之篆諡寳文,翰林学士何溥撰諡议。 右武大夫、两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元居实为枢宻副都承㫖、提举江淮措置盗贼,中书舍人虞允文等言:「承㫖清资与侍从,品秩相亚,自神宗作新官制,更用士人,而副承㫖之选,与之俱重,近嵗廖虞弼以非才而用,未几罢黜,其后多虚其选。今居实无尺寸功效,亟登清班,物论籍籍,臣愿收还此命,令居实以旧职措置,俟其立功之后,旌用未晩」。上从之。居实素结宦官、带御器械,刘炎尝为台谏,言居实,是除炎荐之也,居实结宦官而得副承㫖,杨万里撰虞允文墓碑云尔。刘炎荐居实乃杜莘老劾疏中语,今参附书之。
同知枢宻院事、充大金起居称贺使周麟之上疏曰:「臣闻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固不待上智而后知。昔日之和议,今日之渝平,是已方敌之许和也,初岂有至诚恻怛之心哉?徒以久战而不休,故其心厌尽,力而不克,故其志沮,是以不得不归之于和,驯至于今,垂二十年,彼以无道窃位,惧吾兴问罪之师不能当也,彼沛然自大,尚犹藉我为援,内安反侧,亦未遽萌搏噬之意,暨巫伋之行,则以侈辞拒我矣,秦桧死,蘖芽寖生,屡诘行人,以买马渡淮之禁,至罢𣙜场以絶南北贸易,朝廷复遣王纶辈庶有以安之,继遭慈寕祸故,命使三出,辞卑币重,礼厚而疑愈深,比显露狂谋,不顾信誓,欺天畔神,败盟必矣。累日以来,侧聼圣训,仰见庙谟雄断,不惑群䇿,唯是遣使一事,迟囘至今,晓夕深思,盖有不可者七。何则?彼之所予,我不敢受,彼之所欲,我不敢从,使人到彼,其将何辞以对?其不可一也。若曰但守旧约,彼必云故主已废,事当在我,果可以礼义说哉?其不可二也。议事邀使,既已指名,遣非其人,正犯凶怒,其不可三也。亲征之断,矢于宸𠂻,王旅戒严,陆续进路,事端彰著,彼必闻之,乃欲走驿输诚,是将翻以为诈,其不可四也。执政大臣预闻宻论,若加诘问,难以饰词,避则为欺,实对则卖国,其不可五也。南牧之衅,陛下知之,应敌之决,海内知之而反藉,一介行李以觧纷适,足以欵王师而误大计,其不可六也。今天下无贵贱老穉,智愚勇怯,告之以用兵复雠,则喜动容色,告之以屈尊祈请,则怒髪冲冠,臣若昧于一行,人情怫然,或致王云之祸,草芥㣲躯,纵死何益?其不可七也。为今之计,岂有他哉?惟陛下法天行健,坚定规模,俟其来南,尽鋭奋撃,天人助顺,必有成功。昔周世宗征李景景,奉表称藩,削去帝制,非不贬损自下,而孙晟见戮,终夺十四州而后止,则卑㢲之不足恃也。世宗盛徳如是,尚执杀使者而逞其欲,况亮之忮忍乎?若夫彼有速亡之形,我有恢复之冀,有血气者,类能言之,陛下审处而应之耳,臣当竭智毕力,协賛事机,倘有揺尾乞怜,复下穹庐之拜,臣窃耻之。且臣昨将命亮,数询叩枢廷事,臣以翰苑异职为觧,今待罪于是,彼将复有问焉,则无从敢对,蓄愤弗泄,必杀臣而动兵,兵端所由,咎在臣啓,虽阖门孥戮,不足偿责。疏入,上大怒,左仆射陈康伯见麟之以国事勉之,麟之语侵康伯,康伯曰:上若遣康伯闻命即行,大臣同国休戚,虽死安避?」麟之卒辞之。
乙夘,诏秘阁修撰、提举台州崇道观刘岑,左朝散大夫徐嚞,并召赴行在。二人皆愿使金,故有是命。 太尉、威武军节度使、镇江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刘锜为淮南江南浙西制置使,节制逐路军马。锜自顺昌之㨗,金人畏之,下令有敢言其姓名者,罪不赦,上知其能,故有是命。 右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陈桷复秘阁修撰、充淮南等路制置司参议官。桷久从韩世忠军,军罢而废,至是复用之。 诏吏部县令窠阙再行破格,差注一次。以权吏部侍郎凌景夏言在部者七百馀人发遣不行故也。
丙辰,不视朝,百官临于几筵殿,次赴几筵殿门外,进名奉慰。自是朔望皆如之。 是日,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寳入奏事,翌日,上谓辅臣曰:「寳非常骁勇,兼其心术可以仗倚。朕素识其人,观之久矣,他日未易量」陈。康伯曰:「诚如圣训。先是寳言连江接海,便于发舶,无若江隂,臣请徙守,万有一不任,甘死无赦」。上从之,寳即遣其子公佐与将官邉士寕潜入敌境,伺动静,至是敌谋益泄,复召至阙廷问方畧,寳奏以海道无险要,可守敌舰,散八诸洋,则难以荡灭,臣止有一䇿出百全,上问何如,对曰:「凡用兵之道,自战其地,与战人之地不同,自战其地者,必生之兵也。战人之地者,必死之兵也,必生者,易破而必。 者难却。今敌未离巢穴,臣仰凭天威,掩出不意,因其惊扰而疾击之,可以得志」。上曰:「善。问所须舟几何?曰:坚全可涉风涛者,得百二十,皆旧例所用防秋者,所总人几何?白仅三千,止是二浙、福建五分弓弩手,非正兵也,旗帜器甲亦已粗备,事急矣,臣愿亟发陛辞」,赐寳带、鞍马、尚方、弓刀、戈甲之属,及银绢万数,以为军实,右朝奉郎、提举两浙路市舶曽懐献言曰:航海之役,船有轻重,篷有疾迟,风有大小,窃尝闻于髙丽之商,谓敌人之便,惟乘骑纵使至岸,无马不能舍舟,如猛兽失,林将,自投于穽,若海道亦为之备,徒分兵耳。懐,公亮孙也。丁巳,御史台检法官兼主簿王瑀、秘书省校书郎刘度并为监察御史。瑀,汪澈所荐也。 枢宻院编修官陈良佑为御史台检法官。
戊午,渊圣皇帝大祥,上易禫服,礼部侍郎金安节请权留衰服于几筵殿,以待梓宫之还,从之。 带御器械刘炎同提举措置㳂淮盗贼。此据杜莘老劾奏刘炎章疏修入日歴无之。
庚申,禫祭。 夜,彗出于角。
壬戌,右司员外郎、充送伴使吕广问等还行在,奏:「臣等到盱眙军,有金牌郎君到来,令臣等跪受大金皇帝圣㫖,云六月二十三日来南京。此据赵甡之遗史。
癸亥,中官正判太史局李继宗等各降一官,坐奏星文不实故也。
甲子,尚书吏部员外郎、权秘书少监刘珙试起居舍人,右朝请大夫、知扬州王趯为两浙西路提㸃刑狱公事。 武功大夫、荣州刺史刘泽知扬州,朝议以维扬重地,当用武帅,㑹泽自襄阳召归,乃有是命。乙丑,左廸功郎、建康府府学教授戴逹先以近臣荐,召对,论自昔欲成天下之功者,必赏功罚罪以作天下之士气,上纳其言,翌日,以逹先为太学正,丙寅,诏许淮南诸州移治清野。此据赵甡之遗史,日歴无之。
宰执奏疎决行在刑狱,上曰:「此间固应如法,惟虑外郡视以为常,恐致奉行不䖍」。陈康伯奏:「当谕㫖行下,使中外均被陛下勤恤之实惠」。
丁夘,左朝请郎吴芾为监察御史。芾,钱端礼所荐也。左朝散大夫、荆湖北路提㸃刑狱公事赵沂为利州路转运副使。沂,长江人也。 殿中侍御史杜莘老言:「善御天下者,无事则深忧,有事则不惧无事,深忧所以预备,有事不惧,所以济功。今敌欺天背盟政,陛下待以不惧之时,愿继自今,益以刚大为心,勿以小利钝为异议所揺䛕,言所惰,则人心有所恃而士气振矣」。因上四事:一,用建炎诏书,不限早暮延见大臣及侍从谋议国事。二,申敕侍从、台谏、监司、守臣速举可用之才。三,敌情虽叵测,然趣我使期,宜以时遣使,曲在彼。四,车驾既谋顺动,则留钥所付,宜详择。重臣又言:「艺祖简诸道兵,补禁卫,训閲精整,故方镇讋服,莫敢有异心。今亲征有期,而熊虎两司班直亲兵才五千馀人,羸老居半,至有不能甲胄者,乞亟留圣虑」。皆从之。
戊辰,右朝散大夫徐嚞为敷文阁待制、枢宻都承㫖,假资政殿大学士、左太中大夫、醴泉观使、充大金起居称贺使。 秘阁修撰、提举台州崇道观刘岑,试尚书户部侍郎岑与徐嚞俱至行在,上召对,岑曰:「臣受国家厚恩,今老矣,惟不惜一死,可以报国。有如议不合,当以臣血溅金主之衣」。上愕然,于是遣嚞。
庚午,武翼大夫、贵州刺史、权知閤门事充大金起居称贺。副使张抡落阶官,为文州刺史。
辛未,太府少卿、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申:「今月二十九日,伏准宰执通签札子,备到北使奏陈《语録。奉圣㫖:令诸路都统制并沿邉帅守监司,照应事体,随宜应变疾速措置,务要不失机㑹,今有本职合行申禀事件。一、川蜀向来用兵,都转运司领财赋而𨽻于宣抚司,如赵开辈,皆宣抚置其所厚,宣抚司有便宜,都漕司依倚而行,以为一切之政,故粗能应办。是时兵统于诸帅财领于都运,而宣抚使兼总之,后来朝廷改置总领,实分版曹之务,仓库皆以户部为名,而以朝臣奉使赵不弃,初除四川总领,日申画一项,云昨来张成宪应副韩世忠钱粮,申明与宣司别无统摄,止用公牒行移,乞依张成宪已得指挥,朝廷降㫖从之,自是兵与财赋,各有攸司,势若提衡轻重相济,东南三总领责任差轻,又朝廷在近,凡事有所倚重,匮乏可容,丐乞蜀在数千里外奏报往复,动经数月,与东南事体不同。近朝廷以吴少保为宣抚,而应干事务,令王制置,同共措置四川军事,有所统一,甚合事宜,是则宣抚制其兵制,置共其谋,而总领主其馈饷,兵未必日,交谋未必日用,而馈饷则不可一日有阙,在今日总计忧责最重,了办为尤难也。四川自置总领司以来,未经用兵,一旦有事与当时不同,恐或诸司或有申明,不相参照,朝廷行下临时,难以酬应,人最所吝惜者,财也,最所贪爱者亦财也。总领一司于郡县则急,其入于将士则裁其出职事所行,大抵皆拂逆人情,为衆怨之府,若非朝廷主张,假借使有以自立,则缓急之际,殆难与财赋作主事,关军国,利害非轻。今吴少保忠义体国,兼爱军民,王阁学明逹忧时务循法度,皆与之望心腹相照,可容协济,顾朝廷分司庀职,非为一时当计久逺处画分明,则易相调䕶,各得守其职分矣。今总领所户部仓库、粮审院并在利州,职当科拨应副,若以军一动,其般发转输,湏合有随军转运,前此或以诸路漕臣兼充,或以宣抚司参议官为之,今三都统邉面皆属利路利路,漕臣皆赖协济,责任最繁,湏置两员,更迭出入,庶不乏使,仍宜得强干有风力者为之。朝廷遣王官出使,尽总四川财赋,以军马钱粮为职事,或有出入自应竭力应副,不容阙乏,若与将帅,故为异同,不体缓急,使其无以赴功,致误国事,何说以辞诛罚?然主兵者,亦当惜其有无,凡所湏索,酌度𦂳慢,据实关报,事通商量,则易于应办,若乗仓猝之际,或相蹙廹,临时必致狼狈,朝廷各宜训谕,使同心协议,体国从长,如一家无有彼我,则功无不济矣。用兵对敌,有攻有守,蜀中自守之䇿,盖已屡试,应干费用,粗有凖则,若欲出师擣虚以为牵制,则与守御事体不同,其粮运逺近士卒多少,经由去处计司,湏豫闻梗槩,少为支备,乞即下宣抚制置司照㑹北使所奏:今年九月末,金主廵猎陈蔡唐邓之郊,明年二三月,方来京兆,若秋冬以后,王师迎击于东蜀,兵牵于西,遂能殄敌于淮汉之间,固大善,万一游魂闗陜,则蜀中来年所备愈重,日月尚逺,何以支梧之望?自到官多方经画,催驱州县,务要办而不扰,上半年比较,诸色所入已多,于递年最多之数二百馀万引,其势极矣,不可复加,所入虽増,费出亦夥,只发吴四厢兵老少三千人,并运兴州寄桩米二十万石、水脚钱及一两处移屯等,已合添用一百十八万引有竒,其他杂费尚多,难以悉举。诸军关诸器械帐幕旗帜之类,方来未已,皆常嵗所无有,将来调发之数,皆不在此,今于经赋之外,既一毫不敢有取,而东南用度至广,臣子之义所当体国,非甚不得已,岂忍烦溷朝廷?以此日夜忧恐,未知攸济,伏惟俯赐矜察。
是月,和州布衣何宋英上书,论敌必败盟,宜先事为之备。今天下之所欣慕,敌国之所畏服,惟张浚、刘锜愿委以兵权」。又论不当遣归附人及窜斥上书者。又言:「今国势危于累卵,而方且费国用,造御舟,乃于海岸欲为避㓂之计,天下闻之,举皆失笑,万一敌人对舟,迤逦前逐,风涛万里,进退不能,当是之时,其祸有不可胜言。与其坐困一隅,不若进幸建康,以壮国势」。书凡数万言,其大指如此。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九十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九十金人地名考证「乌珠原书作「兀术」,误改见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