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八十九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三十有一年三月甲戌朔,诏起复左武大夫、兴州刺史、殿前司破敌军统制陈敏,以所部千六百人往太平州驻札,寻改𨽻马军司。此据四月二十四日都省所奏附见。未见降㫖改拨之日,当考。
权吏部侍郎凌景夏言:「故相以爱憎进退,天下之士或挟私立致通显,名器溷乱,岂非害治之大者」。仁宗朝,范仲淹常为《百官图》以献,指其迁进迟速,次序曰:「如是而可以为公,可以为私,亦不可不察。近绍兴初,常命宋棐编修差除格目,自宰执达于寺监,丞簿,其书断自元丰以后,愿仿此意,申勅攸司,重加编辑,命二三大臣遵守格目,凡迁进淹速,必稽其次序,使累朝典故,举行于今日」。事下吏部后,下行。
己卯,右谏议大夫何溥为翰林学士兼权吏部尚书,仍兼侍讲。先是,溥常言:「君子小人,和同比周之弊,有曰:同近于和而和实非同,比近于周,而周终不比世人之假同以为和托。比以为周求济其一己之私,而卒贻天下之患。臣愿辨之于其早,制之于其微,使同与比之迹,不形而和,与周之实常著,则朝廷正而百官正矣」。又言军政之弊曰:「为将帅者,不治兵而治财。刻剥之政行,而拊摩之恩絶,市井之习成,而训练之法坏。二十年间,被坚执锐之士,化为行商,坐贾者不知其几,嵗课月计,利归私门,垄断自如,百姓失业,甚者死亡不补,虚数日增,沿流寻源,所宜痛革」。又言:「为备于无事之时,择才于自代之举,置总帅以䕶诸将,则势同臂指,募民兵以捍两淮,则可固藩篱,皆当今急务」。上察其忠,乃有是命。 监察御史陈之茂为尚书吏部貟外郎。 秘书丞兼权吏部郎官杜莘老守监察御史。 诏太傅、同安郡王杨存中朝朔望。 大理寺丞姚邵为京西路转运判官。 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洪遵知平江府。先是,命浙西马歩军副总管李寳屯平江以防海道,而守臣朱翌议多矛盾,朝廷以寳尝为遵所荐,故改用之。 诏録勋臣魏仁浦、马知节、余靖、寇瑊、张述诸孙各一人,用郊赦也。仁浦故相知,莭执政,靖、瑊从官,述职方貟外郎,以尝请立皇嗣故。
庚辰,尚书礼部貟外郎、兼国史院编修官洪迈为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左、中奉大夫王普行尚书礼部郎中。 潭州观察使、利州西路驻札御前中军都统制兼知成州吴珙移知襄阳府,依旧中军都统制。拱遥领利西统制,葢以携西兵之镇故也。
召武功大夫、荣州刺史、知襄阳府刘泽赴行在。 左朝请郎、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洪适移江南东路,避亲嫌也。
辛巳,左朝奉郎、知严州樊光逺为两浙东路提㸃刑狱公事。 右朝散大夫、知真州徐康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壬午,兵部尚书兼权翰林学士兼侍读杨椿参知政事。诏秦桧妻冲真先生王氏改赠希妙先生,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虞允文言:「王氏以先生祔于桧之庙而为之配,不合礼经,乞归先生之告于有司,仍旧秦、魏国夫人旧号,于礼为称」。从之。王氏复封,在此月丁亥,今并附此。
左宣教郎赵公廙知平江府长洲县,用洪迈为尚书郎时应诏所举也。 诏故直秘阁林季仲、故祠部貟外郎李岩老,并特与恩泽一资。季仲复职未尽,岩老居母丧而卒,权吏部尚书何溥为之请,特録之。 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李琳卒。
癸未,宜州观察使、提举建昌军仙都观王升卒。丁亥,给事中黄祖舜言:「身后恤典,朝廷所以褒赠功臣,使之没有馀荣也。契勘故相秦桧当政,擅作威福,不知有上残陷忠良,为国敛怨,其子熺实与谋议。及其亡也,陛下保全其家,俾熺休致而归不置之罪,恩亦至矣。今乃赠以帝傅之秩,又与之遗表恩,宠命横加,殊骇物听」。诏前降指挥更不施行。 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陈正同知太平州。 右武大夫、忠州刺史、知郢州马羽罢。以京西诸司言其不法也。
戊子,右廸功郎莫沇为绍兴府嵊县令。沇,归安人,大理少卿孙敏修,应诏所举也。
庚寅,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陈康伯迁左仆射,参知政事朱倬守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侍御史汪澈言:「近有㫖政事,并用祖宗旧制,然循袭既久,有司失于讲求,往往有未厌人心者,姑以迁授恩数六事明之。六等检校官,旧制也,今则皆无有,而自节度径除太尉,歴开府仪同三司,以至少保矣。节度以移镇为恩宠,旧制也,今则一定而不易矣。承宣分大中、小镇、观察分小大州,旧制也,今则皆径作一官矣。横行自右武大夫以至通侍为十三等,以待年劳及泛恩者,非有功效显著,不带遥郡旧制也。今则自右武大夫迁官者,率于遥郡改转才五迁,即至遥郡承宣使,一落阶官,遂为正任承宣使矣。武功大夫,实歴七年用七举主,始转横行旧制也。今或自小使臣为閤门宣赞舍人,才转一官,径至右武郎矣,总管、钤辖、都监分六等差遣,非正任观察使及管军不以为总管,旧制也。今降此而得之者,纷纷皆是,至有法当入第六等,如武翼郎或宣赞舍人而除者矣。臣谓赏爵所以厉世磨钝,使人欲之不可,必企之不可及,是以祖宗规模宏逺,董正有序,名器之重,不可假人。昨自权臣用事,动出己意,幸门一开,错杂并进,浸淫于今,可为太息,望诏三省、枢密院将此六事参酌典章,务存大体,立定纲目,贵于遵守,不必曲徇人情,以趋㨗径,庶可以鉴成宪行故事,仰副陛下规恢之意。诏中书、门下后省看详申尚书省。 翰林学士兼权吏部尚书兼侍讲何溥进兼侍读。 权尚书、礼部侍郎金安莭兼侍讲。
辛卯,武义大夫金鼐为閤门宣赞舍人。鼐,湖州人,初见绍兴十七年十一月。
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虞允文言:「閤门贴职祖宗所以奨励边功,未尝妄予。按鼐以财雄东南,因纳粟授官,交结故相秦桧,以看閤子为名,使専任南亩出纳之责,累官正使,人所不齿。今一旦授以上閤之秩,人言籍籍,臣以为决非陛下本意」。上览奏,谓辅臣曰:「朕初不知曲折,当如所请,以戒后来侥幸之门」。或曰:「鼐尝造海舟以献王继先,其直万缗,舟中百物皆具,是除继先所荐也」。此为王继先得罪事实。
故左朝奉大夫致仕李光追复左中大夫,官其子二人。先是,其妻缙云郡夫人管氏,言光迁谪岭海首尾十八年,二子丧亡,二子流窜,田园屋宇尽皆籍没,骨肉流散,身后二子三孙俱白丁。祖宗以来执政官得罪,未有如光被祸之酷者。宰相陈康伯进呈,故有是命。 诏:铺兵擅开,窃看传録文字,并依建炎指挥从军法,建炎二年十一月。
其阙额以厢军填补,月给钱米皆増之」。
壬辰,左朝请郎、主管台州崇道观陈夔知徽州。 左从事郎监行在省仓上界史正志充枢密院编修官。正志,江都人也。
甲午,户部奏:「左蔵西库见钱不多,所有月支券食等钱,欲以银㑹品搭诸司,百官以十分为率,六分折银四分,㑹子军五分折银,三分见缗二分㑹子」。从之。 武功大夫、忠州刺史、淮南东路马歩军副总管宋肇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初,户部奏以官田授拣汰使臣,事下两省、台谏,事祖见正月戊寅。
既而给事中黄祖舜、中书舍人虞允文、台谏杜莘老、梁仲敏等言:「临安一府拣汰使臣、军员凡一千六百八十有八人,嵗用料钱等九万一千馀缗,紬、绢、布绵二万五千八百馀匹,米二万八千馀石。而本府属邑,除昌化、盐官、富阳无系官田外,其馀六邑止有田一千一百七十四亩有竒,是一兵之田,未及一亩。若如议者所陈,纽其衣粮请给,计其价而给其田,则所赡养者不过数十人,其坐而仰衣粮者尚千馀人也。不特事体不一,又劳逸不均矣。谓宜下有司将卖不尽系官田及户絶寺观,无主田并僧道无主田,尽行拘收。又将日后没官田,嵗行抄籍,以待兵田之数相当而后施行,庶无不足不均之患」。丁酉,诏吏、兵部长贰参酌措置。后不行。日歴就载台谏、给舍议状于此日,而台谏止有殿中杜莘老、司谏梁仲敏二人。按此时汪澈为侍御,陈俊卿为殿中,仲敏为监察,王淮为正言。今年四月淮丁忧,六月一日俊卿出台,六月六日,莘老迁殿院。七月一日,澈自中司出使,意当在七月以后。是时西掖乃杨邦弼、虞允文二人。九月邦弼致仕,允文独员。今邦弼不系衔,或又是九月已后所上也。
己亥,言者乞令大臣省亲细务,诏左右司措置申尚书省。
庚子,故朝散郎、充徽猷阁待制张宇发特赠左朝请大夫。宇发,靖康初从陈过庭使北死云中之佛寺,至是,其家有请故也。 初,左朝请郎、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洪适入对论役法事,曰:「臣窃见元佑指挥,合役坐闲人户,不及三畨处,令雇募。苏轼谓圣恩欲使百姓空闲六年,是以绍兴二十六年之㫖,歇役六年者,与白脚同行之数年,下户得以寛佚间者。宣州守臣有请,欲不候六年再差上户,有司误以歇役六年之文冲改,下户畏避,多致流徙,葢上户税钱有与下户相去十百倍者,必俟差遍下户,则富家经隔数十年,方再执役,臣守徽州,以婺源一县言之有差,及一贯税钱者,民间哀诉,诚为可念,乞仍行二十六年指挥,庶使细民鼓舞徳泽。又如一都之内,上等五户税钱各五十千,中等五户税钱各三十千,各曽应役,若以歇役六年再差,恐中等五户侥幸终免,乞自第一户差至第十户,然后再差,所贵役法均平」,上下称便」。诏户部看详,至是,户部言:「在法差募保正长通选物力最髙人充,应二年替,无可选者,于得替人内轮差,乞申明行下」。从之。
夏四月按是月𤼵夘朔。
甲辰,诏潭州观察使、利州西路驻札御前中军都统制、新知襄阳府吴拱以西兵三千人戍襄阳。朝廷闻金人决欲败盟,乃令两淮诸将各画界分,使自为守,措置民社,增壁积粮。是时御前诸军都统制吴璘戍武兴,姚仲戍兴元,王彦戍汉隂,李道戍荆南,田师中戍鄂渚,戚方戍九江,李显忠戍池阳,王权戍建康,刘锜戍镇江,壁垒相望,而襄阳独未有备,故命拱以所部戍之,其阙额令吴璘招填,限一季。吴拱移屯日歴,全不载王之望申省札子,云四月二日指挥。甲辰,初二日也。
先是,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闻有边隙,乃自益昌运粮十万石至武兴,及拱移军,遂以归舟二百七十馀艘载其军,兼家而下。军过合州,守臣右朝散大夫宇文师申以私钱饷之,军士皆喜。师申,粹中子也。按此,则拱之军葢自嘉陵顺流入大江,自峡州或荆南之襄阳也。
拱卫大夫、忠州团练使刘贵提举邕州左、右江兵马贼盗公事,兼提举训练峒丁。 右朝奉郎何休知化州还,言广西转运司自𣙜盐之后,利入顿亏,遂令诸郡变税折钱,如化州额管税米八千石,嵗用万五千石,漕司嵗于本州科六千五百石,赴容州送纳,每石折钱二千六百,而令本州和籴万石支价钱四百,仍就税户均籴,民间甚以为患,乞于广州𣙜盐数内拨一半赴漕司充嵗计,令逐州之税各随本州送纳」。户部奏乞坐法约束行下,从之。既而左朝奉郎、知㢘州程逖召还,亦言㢘州丁米偏重,每丁有输八㪷六升者,而漕司又以丁口嵗敷二分,食盐十馀万斤,民力益困,愿减丁米三千石,而以卖盐钱籴米偿之。事下户部,寻以逖为大理寺丞。休上奏在甲辰,逖留中在己酉,今并书之。
乙巳,言者论州郡之学,其间无进取之路,故士之去就甚轻,所养无素。乞权罢太学补试,而于诸州养士每百人中选其行艺之精者,嵗贡两三人入太学,庶几所得皆素养之士,且非一日之长,而士之在郡学者,皆以实能为尚学校,不期而自重矣」。事下国子监。已而国子监言,自罢舍法,复以科举取士,奉行日久,难议施行,事遂止。 中侍大夫、武当军承宣使、知夔州李师顔言:「归州去䕫州最近,去荆南最逺,乞以归州仍𨽻本路,所有本州嵗起湖北路钱物,依旧赴湖北漕司」。从之。建炎四年,宣抚处置司割归州𨽻本路,绍兴五年还𨽻湖北。
丙午,右朝奉郎郭淑通判蒋州,右奉议郎、知袁州萍乡县呙辅通判濠州,并填复置阙。
丁未,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献书于宰执曰:「窃闻使命往来觇逻窥度之言,莫不以敌国迁都,决定于春二月,今四月矣,其言未騐,廼曰先至洛中看花,或又谓星台陈献拘忌,乞以今秋为期,葢诡诈叵测,初无一定之论,在彼者虽无一定之论,而在我者当有一定之䇿以应之,则事至而不扰。今日之势,惟荆襄、两淮最为要害,守之则长江可守,弃之则江不能保,利害灼然,虽三尺童子皆能知之,经理固不宜少缓,诚使在我之䇿既定,则彼之已迁未迁,皆不足深虑矣!
庚戍,集英殿修撰曽几、周绾并升敷文阁待制,几提举洪州玉隆观,绾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初,殿前司左翼军驻漳州郡,鬻官盐以供其费。其后此军移泉而鬻之如故。凡于村郭分十八场,悉以民户编排为甲,赴场市盐,定其等第,限以斤两,深山穷谷之民,无一免者,人甚苦之。至是,侍御史汪澈乞委提刑司相度利害,如所收钱,非起发赡军,即与住罢。从之。 左奉议郎、知遂宁府何骥为潼川府路提㸃刑狱公事。
辛亥,敷文阁待制、知临安府赵子潚奏:府城摧倒者千八百馀丈,乞支降钱二十七万缗、米七千石,调三衙卒九百人分头修筑。从之。
壬子,忠训郎韦圭为閤门祇候。圭,渊孙,已见。
癸丑,诏太傅、醴泉观使、和义郡王杨存中、许存留殿前司部曲五百人、诸子子壻各进官二等,以其奉祠故也。右正言王淮以父忧免。
丁巳,御批:「比来久雨,有伤蚕麦及盗贼间发,虽已措置,未至详尽。可令侍从、台谏条具消弭灾异之术,防守盗贼之䇿,各以己见实封闻奏」。时久雨,故殿中侍御史陈俊卿上疏请之,上谓宰执曰:「应天以实不以文,可令侍从、台谏各具时政之阙,有不便者,即与改正」。宰臣陈康伯、朱倬皆待罪。上曰:「罪在朕躬,岂可移过大臣?」翰林学士何溥言:「安边之图虽在择将帅,而立国之本要在得人心,推原天人,相与之际,莫如自治之急」。俊卿又言:「诏下之日,隂云开霁,至诚动天,应如影响,然当主忧之时,敢不毕其愚虑。今敌居汴京,已逼吾境,而武昌、襄阳南各相去数百里,宜择威望重臣以兼制之,使首尾相应。又宜密遣人假以他职,往来军中,以问诸将,或令逐军各使腹心将官赴朝廷,令大臣与知兵者讲说地形及先后缓急之宜。又乡兵亦宜给以衣粮器甲,俾之乐从。虽朝廷方守和议,淮上未可屯兵,而歴阳仪徵维扬,城壁稍坚,当隂为之备,他日诸军可以投足。昔唐宪宗中兴,裴度曰:此岂朝廷之力可制其命,特处置得宜,能服其心。今日茍处置得宜,彼知我有人焉,或可以寝其谋矣」。 权礼部侍郎金安莭言:「淫雨之咎,窃意卿士之列,郡邑之间,有未能上体徳意而感伤和气,致召灾沴者,如刑罚之失中,赋役之不平,贪夫侵蟊以伤民财,暴吏肆虐,以贼民命,有一于此,皆致灾之由也。在内令风宪之臣,弹劾在外,令㢘察之官按发,俾官曹肃清,民有惬志,则和气可召,而灾害不生矣。若乃安内攘外,则古无上䇿,时异事异,其可施于今者葢鲜焉。何者?敌国相持,非和则战,其形已定,则吾之筹画,亦専出一涂而无所牵制,今名为修和而实相窥伺,则为今之谋要,使规模不失和好之形,而实有备豫之䇿,而后国势可立也。故臣之愚虑,其䇿有三:一曰厉将帅、二曰择地形、三曰明觇候。自一二年来,沿江上下,列屯作镇,其意以备江北也,人情狃于无事,必不能夙戒素办,如与敌对垒者,万一出吾不意,疾驱渡淮,而我军方整部伍、理器仗,备屝屦,非一月不能首涂,则敌人已奄至江上矣。臣谓今日诸将,必使之选兵,夙戒常若寇至,然后缓急可用也。军之所处,得地者胜,乘险以守则冲,犯者不得利,据要以守,则侵越者不敢过。今顿兵江北,虽有地利,不得预据也,而可以预加相视,且如盱眙之距京口,其路当冲要者,凡几所地,称扼塞者凡几处,除当险要之外,旁岐支径,可以分攻越钞以达江之南岸者凡几道?此虽圣智如黄帝、汤武者,不能意度而数揣也,必湏躬歴身到询人,访古而后可知,今不预备也,必将有警,而后推锋越江仓皇之间,何向而险要可据?何屯而攻钞可御?浪进泛行与客军之逺,渉者无异,则吾何名,夙戒预备也?臣愚欲乞令沿江列屯,各以对江地歩,令主帅自择将校,量选壕寨,使沿屯过江,逐一询访土人,相视地势,其有所得,随行具图著録,归视其军,则不惟躬亲按行者可知,他时军行,其视图籍者亦得以知之矣,今江北之无兵无城者,以为和也,而方储兵江南,以为有事之备,若敌有变动觉知,能早,则犹可以半淮汉以相角,若觇者不精,逮其侵轶入境,而方出师与争,则淮汉之地危不可保矣。古者募客刺雠,受募往刺者,有必刺之道焉,而世未尝以前人尝死而不敢往者,赏重于死故也。今使之觇敌,虽有冒死之理,而未必至于死也,而率难其人者,赏之厚不足酬其死,故虽金人之存亡,汴都之来否,尚不得其真,则吾何以逆探未然,而预为备御之计也?臣谓觇者不得其人,则虽储兵聚粮,朝谋夕算,而他时必有迟不及事之悔,故臣愿沿边诸州沿边诸军,皆稍厚假之财,寛其出入,或稍优设官赏,诱使歆慕,候得事实为期,而不屑屑以规矩绳之,不曰觇无不的,要之十得六七,则将视病施药,亦必不缪矣!此三者皆防守之大计也,而以将帅为先者,葢将帅得人,则择地觇敌,当自能之,有不烦帷幄之虑者矣。窃闻朝廷已命诸将,拥衆分屯,事不遥制,驭将之术,固已得之,然推毂授任,人得自専,权均势侔,莫相统一,声援不接,或失事机,臣愿精选重臣有威望者,俾往视师,尽䕶诸将,庶几深谋逺算,亟得参决,战胜守固,克成厥勋,实外攘之策,不可不务者也。若夫备御不虞,内固根本,则愿密诏诸路帅宪及诸郡守贰,各严保甲之制,聨比其民,使察非常,庶几奸民不得伺隙窥发州郡禁卒,自守贰而下,将旧格合给人从,痛行减损,追还营屯,敢有违法差使者,重置之法,仍汰去老弱,専委兵官中有材武习军旅者训练之,课其尤者而加赏劝焉。根本既安,而朝廷无内顾之虞,得以専意外攘,疆场之事,何患不济? 诏天申莭宰执、使相所进金酒器,并特免。 户部奏乞籴本,诏以天申节进奉银十万两凑与之。 监察御史梁仲敏行右司谏。 保义郎梁舜弼、汉弼并为閤门祗候。二人,邦彦养孙也,用遗表恩泽特与之。给事中黄祖舜、权中书舍人虞允文言:「閤门之职,祖宗以来,不以恩泽迁补,今授之无名」。遂寝其命。
戊午,太常寺言:「明堂大礼当用牛、羊、豕,乞下浙路漕司收买前九十日入涤」。从之。明堂正配及太庙十一室皆用一太牢,明堂从祀十五位共八。少牢别庙一少牢,配享功臣七祀共一少牢,皆有副。
己未,命尚书右仆射朱倬提举三朝国史。倬以祖讳辞,诏去「修」字。 太府少卿、总领四川财赋王之望乞嵗终,以诸路州军额起折估籴本钱亏盈为知通殿最,仍以一年实起到库钱数为准,各具其尤者十州来上,俟终,更乞差遣日,斟酌施行。诏诸路依此行之。是嵗,四川所入増钱三百八十五万缗现租额増二百六十万缗。
之望乃言嵗额无亏,上其最増者,十州于朝,乞籍记而已。宋史全文:上曰:「朕思州县逋欠,若民果贫困,自合蠲放,若已输纳而官吏侵用,则亦不可不与核实,明示罪责治道贵信赏必罚,漫不经理,则是姑息姑息,虽尧、舜不能治」。是日,遂进呈四川总领王之望催驱殿最事目,上曰:「依所乞,并令诸路亦如此施行」。
辛酉,复升扬州髙邮县为军,以淮南转运副使杨抗言其户口最盛,且接连湖泺,猥通豪右,非増重事权,无以弹压故也。因命右通直郎、知县事吕令问就知髙邮军,仍赐经制钱二万缗、常平米三千石,为复军之费。 入内东头供奉官徐甲为武义大夫、带御器械。甲子,权户部侍郎钱端礼言:「淮、浙诸塲积盐不售,乞立限一月,许客铺入纳,每五袋加饶一袋,不纳钞引及通货等钱」。从之。
丁卯,殿前司言:「破敌军改𨽻马军司,本军有阙额。窃见南劒吉筠建州、邵武、建昌军多有㳺手之人,乞差将官各一员前去,同守臣均定招收,共一千六百人,赴本司招填」。从之。
辛未,同知枢密院事周麟之为大金奉表起居称贺使,贺金主迁都也。初,朝廷闻金主欲移居于汴,且屯兵宿、亳间,议遣大臣奉使。宰执共议遣参知政事杨椿行其所议者,如大金皇帝祗欲到洛阳观花,则不湏屯兵于边,若果欲迁都于汴,屯兵于宿、亳,则本国亦不免屯兵于淮上,非敢故渝盟约,葢为国之道,不得不然。或欲廵幸汴即还燕京,则本国亦无一人一骑渡淮。麟之闻其议,乃见上,慷慨请行,上大喜。此并据赵甡之遗史本文。
麟之请自择副,且荐洪州观察使、知閤门事苏晔可用,许之。晔寻卒,乃命武翼大夫、贵州刺史、知閤门事张棆假保信军节度使代行。命抡在五月丙戍。
左承议郎魏把行太府寺主簿用钱端礼荐也。
壬申,直显谟阁、知荆南府续觱,乞量行招填禁军,诏本府今嵗上供银钱绢丝米,并权减半,以为招军之费。是月,金主亮率文武羣臣如汝洛至北邙山,因改其山曰太平。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八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