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巻一百七十一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二十有六年岁次丙子,隆金海陵焬王亮正元年
,春正月按:是月癸卯朔。
丁未,资政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楼照知宣州,右朝请大夫、知信州黄仁荣为江南东路转运判官。仁荣,浦城人也。上曰:「信州亦须择人,昨宰臣搜水晶极扰人,如林机尤无状」。魏良臣等曰:「绍兴初,徐康国为浙漕,进台州螺钿椅桌,陛下即命焚之,至今四方叹诵圣徳」。上指御座曰:如一椅子,只黑漆便可用,何必螺钿」。上又曰:「往日宫殿幕帟皆文绣,朕今并不用土木,被文绣,非帝王美事」。良臣等曰:「汉文帝所以称贤君,正由节俭也。
戊申,左朝散郎张九成复秘阁修撰、知温州,直秘阁、新知广州陈璹知湖州。九成谪居十四年,谈经自乐,学者尊之,上覧除目曰:「九成昨在经筵讲书及西汉灾异事,秦桧不乐,以此遂去。璹本桧所荐,谓其材可作帅,后自桂州召来,不旬日遣去,不晓其意,魏良臣曰:「人多推其材可用」。上乃从之。陈璹桂州召还事,见绍兴二十二年九月。
温民乆困,重敛斛米,匹绢输者,率倍其入,九成曰:「重敛以疲民,二千石责也」。斗尺皆立定例,民大恱。 端明殿学士折彦质知广州。 直秘阁、知湖州郭瑊充秘阁修撰、主管台州崇道观。 左朝散郎徐林守太府少卿,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
己酉,左奉议郎樊光逺为秘书丞,左朝散郎邵大受知大宗正丞。光逺以论事忤秦桧,去国十六年,上欲用为台官,故召。 左朝散大夫传雱知韶州。辛亥,尚书礼部侍郎兼侍讲王珉、权吏部侍郎徐嚞罢时。珉等使北未还,而殿中侍御史汤鹏举论二人,皆以谄事秦桧,故骤为台谏,无一言弹击奸邪,无一事裨补时政。不修人臣之礼,不识事君之义,可谓甚矣。委之为使,公然受所差官,每貟金四十五两以为定例,更抑勒使臣,陪买私觌,其无耻如此,一时传播以为笑谈。乞赐罢黜,以振起礼义廉耻之风」。故有是命。 殿中侍御史汤鹏举言:「今科举之法,名存实亡,或先期以出题目,或临时以取封号,或假名以入试场,或多金以结代笔,故孤寒逺方,士子不得遇髙甲,而富贵之家子弟常窃巍科,又况时相预差试官,以通私计,前榜省闱殿试,秦桧门客孙儿亲旧得占甲科,而知举、考试官皆登贵显,天下士子归怨国家。伏乞申严有司,革去近弊,如知举参详、考试官,乞临期御笔㸃差,以复祖宗科举之法」。从之。左通直郎新拟差知平江府昆山县李庚充御史台主簿。庚,临海人,汤鹏举所荐也。
壬子,秘书省正字兼权国子司业张震言:「太学前廊职事,于令有不次选之文,比来多有不安分义者,多方请托,滥居其列。乞立为定格以上舎有行艺者充,不则取之内舎,庶息谤议」。从之。 尚书省言:「近年所在税务,收税太重,虽屡降指挥,裁酌减免,而商贾犹不能行。盖縁税场太密,收税处多,欲令户部行下诸路转运司开具,将相去连接之处,裁酌减并,以寛商贾。如县道税务不可减,即与免过税,仍许豁除省额。如此,则商贾行而货财通矣」。从之。 右朝散郎、知复州章焘言:「湖北、京西州县有户口稀少去处,欲每一都人户若不及五大保处,即合并接邻近都分人户通行选差都保正一人催税户长亦乞通行雇募,候人户各及一都之数,日仍旧差选,责使归业人户安业耕种,实为利便」。刑部尚书韩仲通看详,依所乞,其淮南东、西路亦合一体施行。诏户部行下。 降授左朝奉大夫杨揆复左朝散大夫、直秘阁,寻知全州。 诏承信郎、殿前司自効郭振,累经赦宥,可与复元官,除落过名,差充将官。
癸丑,诏:「州县有犯强窃盗,须管督责廵尉,严限收捕,不得抑令邻保出备赏钱。所通窝藏及寄赃等人,州委通判,县委知县,亲行审问诣实,方得勾追。如有虚妄,加本罪一等。若承勘官司教令供通人吏决配勘官,取㫖黜责」。时言者谓诸县廵尉不用心捕强盗,反令隣保备赏捉贼,百端扰之,及捕到官,却令摊有力之家悉追入狱,恣行乞取,望严禁止。上曰:「朕深知之,惟得一好守臣,此弊自革不得人约束,虽严不能禁也」。于是降㫖行下,翰林学士陈诚之兼侍读,尚书吏部侍郎张纲兼侍讲,起居舎人王纶兼崇政殿说书。自秦熺侍经席,讲读、说书官多以台谏兼之,至是,悉命从官如旧制。 殿中侍御史张鹏举行侍御史,左朝奉郎、通判宣州沈大亷为监察御史。大亷,永嘉人也。 左朝散郎、通判广州汪应辰守尚书吏部郎中。 右奉议郎张送吏部与逺小监当差遣。右正言凌哲论刻薄忮忍,果于为恶,谄事曹泳,相为腹心。泳所不快之人,则诬以不测之罪,付之棘寺,每得之,必极力煆炼,傅成其狱。今虽有外任指挥,未甞显正其罪,士论未厌」。故有是命。 是日,执政始入新第东位,魏良臣居之中位,沈该居之西位,汤思退居之。于是良臣等称谢,上曰:「比年执政府上漏下湿,盖不堪居,卿等曽到京,见宰执入位诸事如法,所以待天下贤俊,礼当如此」。
乙卯,尚书省勘㑹:「命官诸色人犯罪,遇赦恩本断刑名,合行原免。刑部尚具例请降特㫖,并不遇赦合奏裁之人,亦具重例请降特㫖,未称寛恤之意」。诏:「今后并令刑部遵依赦条施行,其不遇赦合奏裁案状,不得一槩拟例请降特㫖。如事理重害,即具例申省取㫖。 诏孟庾,路允廸家属,令信州、广徳军并放逐便」。以尚书省检举也。
丙辰,执政进呈新除观文殿大学士、判洪州张浚丁内艰,上曰:「士大夫起复非美事,所以敦孝行,厚风俗,惟军中人乃可耳」。 少傅、宁逺军节度使、兼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杨存中言:「本司诸军入队官兵,依时教阅,不曽有阙人数,兼无私役军士外,逐军虽有酒坊、解库、房廊、盐米等铺,各和雇百姓开张,依市价出卖,即不曽敷配军士,皆系外入利源内主管钱物,系不入队人逐军统制等掌管,各有簿厯制造军器、舟船、军装、买马、修盖寨屋,添支激犒,尽是赡军不可暂阙,并无分文私用,别无违戾,委是难以任罢。臣今将自绍兴十一年至今年终,诸军收支过钱数,谨具进呈,伏望特降睿㫖,除前项实系赡军囘易许令依旧外,其私自违戾去处,即依己降指挥施行」。诏:「解库房、廊官、庄药铺并令本军召募百姓,开张种佃,即不得役使兵士,馀依己降指挥。其旧系买扑坊场,令常平司拘收,依条施行。如系城郭开张酒店,令户部总领司拘收」。先是,参知政事魏良臣建请罢诸军囘易事己行,故存中以为请。二月丁巳,降㫖不行。
左朝奉大夫王葆知广徳军,左奉议郎王复知临江军二人,皆秦桧时为御史,至是出之。 左朝散大夫杨朴朴,资阳人,已见。
为䕫州路提㸃刑狱公事。 是日,沈该进呈蜀中人材,上曰:「蜀人多能文,然士人当以徳行为先,文章乃其馀事」。该曰:「诚如圣训」。
戊午,少傅、宁逺军节度使、醴泉观使、信安郡王孟忠厚迁少师、判平江府。
庚申,筑两相第于都省之北。 是夜,雷。癸亥,权尚书工部侍郎丁娄明罢。以侍御史汤鹏举奏娄明,徒以秦烜之妻父,遂躐清要,四方不服故也。 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黄唐传复徽猷阁待制,唐传为吕頥浩所喜,故秦桧乆抑之。 左朝请大夫、直秘阁林大声知镇江府。 左朝散郎严抑知信州、右奉议郎王义賔言:「窃见故建宁军承宣使解潜,歴事四朝,十任方面,顷守代州,首抗议燕山之役,已而得罪罢黜,逮渊圣嗣位,复加擢用,建炎间,盗贼蠭起,分镇荆南,首尾六年,寻䝉召还三总环卫,昨缘与大臣不合,以祠禄罢居平江,后来知府王㬇到任,承其风㫖,媒孽以事,责南安军安置,含恨而死,今其子亦己物故,诸孙零丁,㷀然在逺,伏乞许令归𦵏,不使宣劳之臣遗骨遐裔,实公朝美事」。从之。 诏:「武功大夫、福州观察使、两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丁禩,武功大夫、成州团练使、两浙西路兵马都监朱圭,并罢见任。其已转左武大夫,并禩改差江东副总管,圭改差江东兵马钤辖指挥更不施行。先是,秦熺援张俊家给使例乞转官,诏依所乞,权中书舎人赵逵已草词,赵逵外制集,勑朕于大臣死生之际,未甞不用其极也,既旌其忠,䘏其家,犹以为未也,而又录宿所指令之人,崇其官而显其身,岂非以示朕体貌,始终不替之眷也欤?禩等服勤吾丞相府乆矣,府废而恩加焉,故畀以戎麾,迁秩超资,恩意甚渥,益勤忠孝,无斁无怠。
而权兵部侍郎兼权给事中沈虚中言禩等于国家曽无横草之功,超资越授,佥论不平,故有是命。
甲子,故责授清逺军节度副使赵鼎追复观文殿大学士,故责授左朝散郎、秘书少监、分司南京,贑州居住孙近,按:近绍兴十四年四月已复左朝散大夫落分司,十四年六月再降授左朝散郎,依旧宫观,未知何时,又责秘少,当考。
故责授濠州团练副使郑刚中,并追复资政殿学士、故左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永州居住汪藻,追复显谟阁学士。先是,右正言凌哲论乃者郊丘肆赦,凡命官因事编置流窜之人,轻者原放,重者量移,或乃尽复原官,还其职任,四方万里,莫不歌咏载路,鼓舞増气,甚盛徳也。然臣尚念有负罪至死,越在异土者,未䝉检举施行,欲望特命大臣,量其原犯事因,条具以闻,取自圣裁,以次推行,庶几深仁厚泽,下漏泉壤。及是宰执以刑部状进呈,上曰:迁谪之人,自郊祀赦降,及节次检举,尽行牵复,士大夫翕然称快。魏良臣等曰:陛下深仁厚泽,昭天漏泉,天下幸甚。因奏孙近亦已死于贬所,上为之恻然。又进呈胡思先因沮坏经界得罪,乞追复元官。上曰:经界事李椿年主之,若推行就绪,不为不善,但恐反以为扰,今诸路往往多中辍。良臣曰:「臣昨备貟庐州,亲覩其害。甞以五事歴陈时,宰意颇不乐。上曰:须得一通晓经界者欵曲议之。于是鼎等皆复旧职,而思亦复左朝议大夫。 故左朝散大夫、昭州编管人洪兴祖特赠直敷文阁。 侍御史汤鹏举言:「臣恭覩绍兴元年正月十四日圣㫖,今后不歴知县人,不除监司郎官,不经外任人,不除侍从,立为永法,以革重内轻外之弊,此陛下加惠庶工,一均覆帱帝王之髙,致万世之良法也。自兹后宰臣容私,公道不行,非亲与旧,非奸与佞,安得与侍从之选?岂容曽任知县者得除监司郎官耶?臣伏乞睿㫖,申严宰执,使良法美意,不为空文而推行之,以革重内轻外之弊,以慰安臣下之心」。上可其奏,因谕魏良臣等曰:「士大夫往往轻外重内,亲民之任,莫如县令,若取其有治状者升擢之,则人皆尽心。良臣等曰:祖宗故事,不曽歴三路转运,不得除,三司正欲其练歴。上曰:如从官须是曽歴外任,宰执皆自此选,若练逹政事,通晓民情,则事事便可裁决。 监察御史周方崇为殿中侍御史。 左朝奉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孙道夫为尚书吏部貟外郎。 左朝散郎唐文若行,光禄寺丞文若庚子也。庚,眉山人,大观中,京畿提举。
右承议郎、新通判嘉州黄贡改知绵州。贡举进士为四川类,省试榜首,用鼎甲恩授职官终更,例当改秩。时秦桧当国,或劝以姓名自通,贡曰:「进退有命,枉道何益」。径从外铨,调嘉州州学教授,用举主考第,改官从宦,二十年,始得郡倅。及是,沈该以其名闻,乃有是命,而贡已卒矣。贡仁寿人,初见绍兴五年。
左奉议郎、新通判彭州虞允文改知梁州,允文祺子沈该所荐也。按孙道夫、唐文若、黄贡及允文,即沈该所呈蜀中人才也。
乙丑,吏部侍郎张纲言:「监司所以督责守令,而比年以来,所在奸贪不法,未甞有按发者,此无他,盖由资浅望轻而不敢谁何,或以识暗才劣而不能廉察也。欲望今后监司有阙,须择七品以上清望官,或曽经朝廷擢用,或曽任郡守治状显著者为之,所贵,位望兼重而可以付之权。材能已试而足以举其职,庶守令皆知奉法,不负陛下宵旰图治之意」。从之。 左太中大夫、知婺州李椿年罢,以右正言凌哲论其所至,刻剥隂取系省钱,名为「平凖」,务尽笼一郡之货,侵夺百姓之利,复以官钱賖贷与民,日收其利,谓之放课,及结甲、纳苖米、置圏市猪羊等凡十数事,故黜之。 忠翊郎、閤门祗候刘勤,秉义郎、閤门祗候刘愿,并为閤门宣賛舎人。丙寅,皇伯、左朝请大夫赵令衿为明州观察使、安定郡王。 直秘阁、新知绍兴府周葵权尚书礼部侍郎。 左朝散郎、知筠州凌景夏、守军器监景夏入对,言:「陛下临御以来,留神刑狱,屡下明诏,戒饬治狱之吏,薄海内外,同心爱戴,然而有司拘于法令,如大辟前勘官吏收坐者,有一案推结之文,歴时既乆,官吏或有事故,或在逺方文移,取㑹动经,岁月坐狱之人,不免淹系。臣待罪筠州,本州见禁妇人阿罗杀夫陈徳公事,大情已定,狱案已上,正拘此条,未有决遣之期。臣契勘阿罗自绍兴二十一年入狱,今已五年,欲望睿慈,委刑部取案看详,如阿罗情节别无未圆,先降指挥检断,其前勘不实,官吏续次施行,仍乞立为定制,庶不致乆淹刑禁,仰副陛下哀矜庶狱之意」。从之。 左奉议郎、知泰州海陵县冯舜韶为监察御史。上监秦桧擅权之弊,遂増置言事官。时何溥、王圭、沈大廉与舜韶并为察官,而汤鹏举、周方崇、凌哲为台谏察官,具貟近世所未有。 左从事郎、监车辂院赵廱充勑令所删定官。廱,密子。初见绍兴二十四年四月。
特勒停、新州编管人曹泳,移吉阳军编管,右通直郎、知台州刘景,右朝请大夫、知楚州卢适,并罢。侍御史汤鹏举论泳怀奸挟势,狗彘不食其馀,顷为衢州酒税官,正以赃败,监司按之,刘景軰三四人与之营救,及景倅广州,而泳已权户部侍郎,遂竭广州之土,宜以厌满泳所欲,泳遂荐景于桧而得台州。卢适父益之为枢密也,泳为之使臣,泳叨窃从官,遂除楚州。臣窃谓泳之过恶,其在两浙为漕、临安为守,将官钱官物馈送,桧之父子及埙并婢仆等,于常例外,輙更増添,如买花石,献时新搜求难得之货,不可缕数,至为户部侍郎,即以正入窠名钱物用充羡馀,将合收财用,擅申住罢,以钓时誉,是诚何心哉?论其公取窃取,又不可以数计,臣又采公论,以谓李光苦无罪犯,逺窜海岛,而泳罪恶贯盈,止贬新州,乞将景适特赐罢黜,将泳窜之海上,以为臣下朋比之戒,故有是命。
丁卯,右朝请郎孟充知大宗正丞。翌日,又以其弟右宣义郎嵩为军器监主簿,二人皆忠厚子也。戊辰,执政进呈诸州除免黄河竹索钱,因及郑作肃昨因乞蠲免竹索钱,宰臣见怒,致台臣论列取勘。上曰:「君相之职,本以为民,民间利病,岂可不理?」又进呈户部供具到诸路拖欠绍兴二十一年、二十二年钱物,欲行除放。上曰:「若只倚阁,州县夤縁为奸,又复催理扰人,即与除放,甚善」。 枢密院编修官呉棣言:「顷因臣僚建议増置民事之科,应缘民事被罪者,并不得注知州军、通判、知县、差遣。夫守令通判亲民之官,茍有所犯,未有不干涉于民者,使其人实由奸贪而犯赃私之罪,则坐以重法,固不足恤。万一素行廉勤,偶陷公过,而或传致于民事,遂令终身不入亲民之选,则人才必有废弃者,岂不重可惜哉!又况刀笔之吏,因此执疑似之迹,故生沮难,或致交通贿赂,为害不细,一时权臣欲专予夺之柄,故不肯遽罢,但令申取朝廷指挥,殊不以紊乱祖宗法度为意。欲望睿㫖,将吏部民事一条早赐蠲除,所有百官注拟及公私赃罪格法,并依旧制施行,庶几法令简明,易于遵守」。从之。 左朝议大夫、直秘阁赵令詪升秘阁修撰、知台州。令詪既封安定郡王,至是以爵让其从兄令衿,故有是命。 宜州观察使、知金州姚仲为清逺军承宣使,以积阀迁也。 诏昭化军承宣使、知閤门事钱恺所生母太硕人田氏特封永国太夫人。张遇之寇真州也,秦鲁国大长公主家人颇为所掠,故田氏亦失所在。其后恺于淮南求得之。至是,恺以任子恩四资,请益其母封号,遂有是命。 户部言:「今年分民户畸零租税,欲令依见行条法折纳价钱,如愿与别户合钞纳本色者听。秦桧之未薨画者,令州县不得合零就整。元㫖在去年十月。
至是,兼权侍郎锺世明以为恐奉行抵牾,却致扰民,遂从之。
己巳,诏:「昨降指挥已得差遣人,限五日出门,并已有差遣及在贬谪者,不得輙入国门。绍兴五年五月二十四日、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十四年十月二十七日敕。
又文武官应得酬赏及选人依法改官,令吏部先次开具格法,申取朝㫖。绍兴二十二年八月九日。
郡守年及七十之人,许自陈宫观。绍兴二十三年十月二日。
逐项更不遵用。从吏部请也。 诏:「江、浙、荆湖诸路绍兴二十二年已前未起诸色钱物租税等,其形势并第二等已上有物力之家,见欠数目,并与除放,令州军日下销落簿籍,如巧作名目催理者,监司按劾,取㫖重作施行」。庚午,左朝散郎刘嵘为大理正,左朝奉郎何泾、左奉议郎杨邦弼并为大理寺丞,三人甞为礼宫学官,上览除目,曰:「理寺官俱无出身,正宜参用士人」。又进呈:「近来士风委靡,谄谀奔竞,至有己得差遣而屡求换易,不量资序而超躐干请者」。上曰:「风俗人才正当今急务,似此之人,可具名闻奏,当议黜责」。遂降诏如所请。 左朝奉郎、通判肇庆府黄公度引见,上曰:「卿官肇庆岭外有何弊事?」公度曰:「广东、西路有数小郡,如贵新、南恩之类,有至十年不除。守臣者,权官茍且,郡政弛废,或不半年而去,监司又复差人,公私疲于迎送,民受其弊」。上曰:「何不除人?」公度曰:「盖縁其阙在堂,欲者不与,与者不欲」。上曰:「若拨归部,当无此弊」。遂以公度为考功貟外郎。 左中大夫、知常州沈调知扬州,右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荣薿知常州。
辛未,左承议郎、新知黎州唐秬入辞,秬言:「臣所治黎州,控制云南,极边在唐,为患尤甚。自太祖皇帝即位之初,指舆地图,弃越嶲不毛之地,画大渡河为界,边民不识兵革,垂二百年,昨䝉遣锺世明裕民川蜀,蠲减虚额,人受其赐,更乞降诏抚谕,庶几蜀民扶老携幼,共闻徳音」。上曰:「卿甞上书论列,颔首者乆之」。秬,重子也。 秘书省正字、兼权国子司业张震言:「仰惟朝廷行寛大之政,异时士大夫以疑似涉谤,皆已赦除,流落者得生还,除名者得仕宦,人神欢恱,天下翕然,此治世之事也。窃见昨降指挥,取索福建、四川等路私雕印文书,赴监看详,取之未己,恐妄以私意,将近世名公文集尽行毁板,不问是非,玉石俱焚,真伪两失,不足以称朝廷寛大本意。欲乞特降指挥,令福建、四川等路,如有私雕印文字,委自所属依法详定,更不须发赴国子监及提举秘书省,庶几知圣朝无有所讳,天下幸甚!」从之。
二月癸酉朔,左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刘才邵入对。才邵言:「近年以来,居监司、郡守之任者,多迎合大臣私意镇静之说,专务因循,无所举劾,遂使郡县之间,奸贪官吏,倚法营私,以困斯民。民间受弊,莫甚于受纳、追催、差役三事,米则多加合数,绢则抑取轻钱,计其浮费,已过正数。追催官物,本属户长,今则遂至于差土豪、土、军乡民惊扰民间田业。自经界之后,税産髙低,灼然易见。差役自上及下,夫复何疑?滑吏意在求赂,每阙一名,必追十数户请求,脱免所费不赀,触类而长之,端绪实多,为害不一。望委诸路监司广加询访,凡民间利病,官吏侵渔,无有巨细,咸得以闻,仍乞类聚委官看详,条具本末,取决圣裁,详为法禁,实天下之幸」。上可其奏,曰:「此三者皆民间大事,宜速行之」。 是日,金主亮大赦,改元正隆,制词畧曰:「顾赦宥之为弊,在史籍以具陈。又甞念无知之民,多误入有司之法,虑或罹于寃枉,宜并赐于哀矜庶导至和肆因更,始自正隆元年二月朔以前,除正谋反大逆杀祖父母、父母外,咸赦除之」。此据耿编诏本。
甲戌,执政进呈太府少卿、兼权吏部侍郎许兴古看详。右奉议郎鲁冲上书论郡邑弊事云:「臣前任宜兴县漕计,合收窠名,有丁盐钱坊场课利钱租地钱租丝租紵钱,一岁所入不过一万五千馀缗,其发纳之数,有大军钱、上供钱、籴本钱、打船钱、军器物料钱、天申节银绢钱之类,岁支不啻三万四千馀缗,又有见任寄居官请受,过往官兵批劵,与非泛州郡督索拖欠,畧无虚日。兴古看详州县,若造船只,须经三二十年可用。又国家休兵既乆,诸州不辍打造军器及发纳料物数不少,又诸军亦以粪土钱不住兼造,似亦不阙,欲望量与减免。冲又论今之为令者,茍以寛恤为意,而拙于催科,旋踵以不职,获罪而去,颇能迎合上司,一以惨刻聚敛为务,则以称职闻,是使为令者终日惴惴,惟财赋是念,祈脱上司之谴,朝不谋夕,亦何暇为陛下奉行寛恤诏书承流宣化者哉?兴古看详冲所论,诚中今日之弊,今铨曹有知县、县令共二百馀阙,无愿就者,正缘财赋督廹民事被罪,所以畏避如此,今若罢去献羡馀,除放民间积欠与夫,以民事被罪之科,及慎择守臣,戒饬监司,奉法循理,则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仰称明天子寛恤爱民之意」。上可其请,曰:「累年所造军器,内库已如山积,诸军亦自制造,诸州每岁发纳物料,可与减免,所役工匠太多,亦宜减放发还」。于是批㫖行下。三月丁夘施行。
权尚书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院。沈虚中罢,以侍御史汤鹏举论其为省试参详官,私取秦埙,且素无廉声,巧贪富贵,不当留在侍从故也。 左朝请大夫刘才邵权尚书工部侍郎。乙亥,上曰:「近荣州守臣费庭论蜀中隔槽,酒甚扰民,当是时,张浚、赵开以军兴窘于财用,济一时之急耳。今休兵既乆,内外无事,自合更也」。魏良臣曰:「己令锺世明详之矣」。上曰:「须下本路漕臣,方能尽其利害」。上又曰:「四川交子亦有弊,如沈该称提之说,但官中常有百万缗,遇交子减价自买之,即无弊矣」。先是,建炎中,赵开为四川大漕,始变酒法,置隔酿,设官主之。其法:听民就务分槽醖卖,官计所入之米而收其课。行之既乆,酤卖亏欠,则责入米之家,认定月额,不复核其米而苐取其钱,民始以为病。庭,安仁人,时以左朝奉大夫除知荣州。前四日入辞,因奏其事,上问之,庭曰:「酒户入易出难,必至伤残而后已,从其便则无难矣」。上曰:「当付之漕臣」。于是命总领所与诸路转运司措置。明年正月辛亥,申到,茶何俌、龟鉴总所征𣙜之増场、交子之造,条具钱榖,裁节浮费,赵霈言之,大礼钱帛各令减半,沈该言之,至论折阅称提之说,乃谓但得官中常有钱万缗,遇减价则用钱自买,方得无弊,以此理财而财无不丰矣」。
右司貟外郎、兼权户部侍郎锺世明论四川诸县预借赋税之弊,乞下四路转运司核实,如借及一年者,分作四料,及二年者,分作八料理折,庶寛民力,州县亦不阙乏,岁计支用。自后輙敢预借,及不与民户理折者,并令按劾,仍许越诉。他路或有预借去处,亦乞依此施行。从之。 户部言:「江、浙、湖广、四川、福建诸路常平司拘收到户絶没官田宅,除见佃人已添三分租课,并令依旧承佃外,馀依今来措置出卖」。从之。 宣政使、均州观察使、内侍省押班康諝卒,赠保信军节度使,赐諡忠定。
丙子,诏自今奉使所辟三节人,先具名申三省、枢密院次第审量,仍令国信所觉察。先是,淮阳军流寓进士单鎡言:「古之遣使,揆度人才,能称其任,比年以来,为奉使者不问贤否,惟金多者备貟而往,多是市㕓豪富巨商之子,果能不辱君命乎?」奏下后省沈虚中时权给事中,看详以闻,至是行下。
丁丑,右朝请大夫、新知濠州周绂言:「监司、郡守听岁举部内官吏,欲其别白贤否,激劝士类。近年以来,或独援于亲党,或先通于贿赂,或专奉于权势,遂致贪污庸懦之人常得与剡荐之列,而清白强明之吏既不能阿媚以取和,往往有终身困于选调而不复进者。欲望严戒监司、郡守,各存公道,庶几贤者知劝,不贤者知退」。魏良臣奏:「比年间有前执政合岁举官,亦或冒滥者」。上曰:「前执政尚如此,不若因此并与戒约行下」。 诏:「诸军赡军,囘易令和雇百姓管干,毋得役使官兵,其扑买酒坊酒库,各许更立一界,俟界满日,别取㫖。时参知政事魏良臣建议尽罢诸将囘,易未得㫖,而江东转运判官赵公智遽行之建康军中,寻又行之池州,公智与良臣姻家,诸将皆以为不便,上闻,遂寝其事。
戊寅,又诏:「元占官兵,愿离军者可罢名粮,不愿者拘收归军。如依前隐占,重置典宪」。
己卯,诏:「诸路州军以前举解试流寓终场人数、纽计及土著合取放一人之数,即与添解额一人或零分及流寓人少,以土著所解人十分为率,及三分亦解一人,并通立为额。已后人多不得过今举所取之数」。用荆湖北路转运判官程敦临请也。 起复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武当军承宣使、池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李耕卒。昭庆军承宣使、殿前司右军统制岳超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充池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池州都统,衘内除去太平州」三字,未知在何年月,当考。
诏宣政使、保成军承宣使宋唐卿特赠清逺军节度使,赐諡恭靖。
庚辰,执政进呈权刑部尚书韩仲通、看详知雷州赵伯柽所奏广西州军经制等窠名银,皆是括率百姓,随税均敷,欲令今后只依市价收买,不得敷民。上曰:「此岂可不禁?」上又曰:「朕闻蜀中银价髙比江、浙,间过一倍,如刘晏掌邦计,懋迁有无,低昻适中,方是理财之术,可令有司措置,毋致枉费」。 右正言凌哲言:「国家自祖宗时置进奏院,若朝廷之号令政事、注拟赏罚之类,皆付之邮传,播告天下。比年以来,用事之臣,乃令本院监官先次具本纳,于时相谓之定本,动輙旬日,俟许报行,方敢传录,而官吏迎合意㫖,多是删去𦂳要事目,止传常程文书,偏州下邑,往往有经歴时月,不闻朝廷诏令,切恐民听妄生迷惑,有害治体。望将进奏院定本,亟行罢去,以复祖宗之旧,以通上下之情」。从之。哲又论守令以修造为名,频破官物,虚没入已,监司属官广占兵级,坐耗廪劵,命官之任,及解官妄指逺僻之所多,请雇直、寄居官俸、给往他州重叠冐请等四事,乞严立法禁,违者计赃坐罪。皆从之。
癸未,保康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韩公裔为华容军节度使。 江南东路转运判官赵公智罢,以侍御史汤鹏举论其贪饕也。自是魏良臣始不安于位矣。 左中大夫叚拂薨。特辍视朝一日。
甲申,执政进呈权刑部尚书韩仲通看详知鬰林州赵不易便民五事,内雷、化等州民间纳苖,多令折银扰民为甚,欲令并纳正色。上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之财乃国家之外府,安可尽取?但藏之于民,缓急亦可以资国用」。
乙酉,诏右朝奉郎林一飞送吏部与逺小监当差遣一飞,既罢去,乃使其族人进士东投匦上书,论进退大臣,当以礼,侍御史汤鹏举面奏:「礼为忠贤,设使其奸诈如李林甫、卢把之徒,自当明示典刑,为天下后世之戒。又况桧薨之后,陛下礼意隆尽,不可复加,而一飞遣东,鼔唱浮言,动摇国是,乞特赐惩戒」。上谓大臣曰:「朕每览封章,若其言可行,即行之,若其言非,虽渉狂妄,亦不欲罪其人,盖所以来天下之言也。今东书用意如此,言路既有论列,岂可免行遣?」乃责一飞监髙州盐税、东英州编管。
丙戍,封信安郡王孟忠厚故妻秦国夫人王氏为秦鲁国夫人。
丁亥,以监司多阙,命侍从、台谏各举甞任知、通治状显著者二人,仍保任终身,犯赃及不职者与同罪。 太常博士叶义问直秘阁,为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己丑,新除秘书丞樊光逺特引对,光逺言:「顷年大臣挟权修怨,不平其心,陛下圣明固已灼见其弊矣,至于台谏之所排击,法寺之所鍜鍊,告讦之所中伤,其间又有因责降而死未沾䘏典者。夫已甞与闻朝廷之政,亲厠甘泉之班矣,及子而无一命之禄,以奉其亲,而抚其孤诚,宜圣心之所深悯也。欲望陛下明诏有司,应曽任执政、侍从,因责降而死者,其家子孙尚未有官,许令自陈,依贬死例,与复官职,录其子孙,则陛下之徳泽所及广矣」。上曰:「甚善,当令有司看详检举」。上又曰:「朕与卿不相见,今几年?」光逺曰:「臣得外任,迨今十有六年」。上曰:「朕所以令卿上殿,欲除卿察官」。光逺曰:「台察委任非轻,如臣愚陋,何足以当此选?」于是以光逺为监察御史。六月甲午施行。
庚寅,执政奏广东申三佛齐国入贡,依例到阙二十三人,上曰:「逺人乡化,国家美事到阙人数,可増作四十人,盖嘉其诚欵,而非利乎方物也。 左朝散大夫、直秘阁、新知全州杨揆行大理。正揆入对,首言:「在法人户家産物业,每三岁一行推排,升降等第,立为定籍。凡有差科,令佐躬亲按籍均定。比年尽付吏手,豪右计嘱良民受弊。望明饬有司,凡遇差科,并须令佐躬亲均定,不得令公吏干预」。从之。揆奏以是月甲午行下。
皇叔建州观察使、知南外宗正事士𠞯为保康军承宣使,再任。辛卯,参知政事魏良臣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先是,侍御史汤鹏举言:「良臣人品凡下,天姿凶险,率意任情,浮躁浅露,通判已下差遣,已得㫖,令吏部差注,必留堂除,以市私恩。台谏之论列人才,良臣引用私亲,赵公智必欲庇之,是恨台谏不与之为支党也。廷尉之禁勘公事,良臣改正,富人胡迈奏补,必欲从之,是使狱官与之容私也。每议事于同寅之间,则愚而好自用,以至奏对于君父之前,则贱而好自专,迹其所为,稍若假以岁月,授之权柄,殆有甚于秦桧。殿中侍御史周方崇言:良臣狠愎自用,不恤公议,分朋植党,背公营私,如奏补亲属,文武自有定制,胡迈已授武职,良臣乃昵于亲党,叱责部吏,改授文资。赵公智所至贪鄙良臣,特以为姻娅,遂擢为漕臣。日者陛下尽收窜逐沉抑之臣而召用之,良臣乃诵言于时,以谓皆由已出,右正言凌哲言:良臣昵比匪人,甘心媚竈,刚愎不悛,轻躁自用,骤易中外冠带之制,不知其仓猝之难办,拘收军中囘易之类,不究其本,柄之所自,臣僚之贬,死复官身后,恩数多不检举,而洪兴祖独得依条指挥,其不公不忠,迹状显著。鹏举又言军中之囘易等事,行之日乆,所以寛恤统兵,官欲其修器械、务整肃,以壮军容也,而良臣奏请住罢,未得圣㫖,先次行下建康总领司便行拘收,是命令专輙而动摇人情也。军人有升带,所以优将士也,而良臣专持缪见,沮格不行,至今画黄犹在省部,是使庆赏全废,而陛下之恩徳不能及于将士也。自逺方召来,特起之士临轩赐对,欲为中都官者,輙以私衅出之,止令补外,如新差太平府教授陈天麟是也,此良臣之方命而擅作威也。富家巨室,通财营私,酬以美官,不畏公议,如新,除国子正倪偁是也。此良臣之罔上而擅作福也,其馀不可悉数,使其岁月滋乆,其为害岂止一秦桧而已?伏望早赐罢黜,以慰中外之望」。于是良臣亦抗章求去,章五上,乃有是命。鹏举又言良臣政事罢行,不审紊乱政机,且如法令因革,不候勑㫖,或先闗报以施行,已荐张松自知县造朝,輙差郡守所为如此,复典大郡,叨窃职名,其可乎?乞将良臣落职罢郡将臣之论列,播告中外。鹏举又言良臣乞罢诸军囘易等事,未得圣㫖,于正月二十五日江东转运判官赵公智已施行于建康军中,一军惊扰,近又闻施行于池州,军中亦复惊扰,至二月五日,方奉圣㫖,别无改罢,诸军将士,莫不感荷圣恩,良臣与公智婚姻之家,身参大政,未得圣㫖,预报公智,动摇军情,此何理也?诏公智今后不得与知州军差遣,臣僚论列良臣章疏,令报行。偁,徳清人,少从张九成学,自临江军学教授召为学官,未赴,以言罢。天麟,宣城人,以董徳元荐对,徳元罢去,良臣以外郡学官处之,故鹏举以为言。良臣执政才九十八日,国学不见倪偁题名,盖旋即罢也。张去年十二月戊寅差知琼州,令年三月戊辰不行,胡迈同日改正,详其本日,陈天麟同日除国子正。
癸巳,秘书省著作佐郎周麟之,乞申命史馆,续修神宗、哲宗两朝寳训,从之。
甲午,国子司业兼崇政殿说书王大寳言:「窃见江南诸州有月桩钱,而县吏因仍为奸,有折帛钱而下户赔补,为患月桩钱者,科拨不均,名目无定,胥吏缘此以科麴引催积欠、抑卖官纸、私行赏罚四事为名,刻剥良民,追呼旁午,其弊为甚。折帛钱者,艰难之初,物价踊贵,令下户折纳,务以优之也。今市价每匹不过四贯,乃令下户増纳六贯,望委诸路监司核实月桩名色,立为定额,如有不足者,审度均定,不得假名目以恣率敛,及折帛钱,量与裁减,以恤下户,庶几和气旁浃至治,格于神明矣」。上览奏,谓执政曰:「大寳所论,可令户部看详」。上因言:「大寳近又请放度牒,殊未晓朕意,人多以鬻度牒为利,亦以延人主寿为言,朕谓人主但当事合天心,而仁及生民,自然享国长乆,如髙、齐、萧、粱奉佛,皆无益也。僧徒不耕而食,不蚕而衣,无父子君臣之礼,以死生祸福,恐无知之民竭民财以兴建塔庙,蠹民伤教,莫此为甚,岂宜广也?」辅臣皆称善。 左朝请大夫、直秘阁辛次膺知婺州,北使张通古之议和也,次膺提㸃荆湖南路刑狱,上疏言:「父之讐不与共天,兄弟之讐不反,兵岂有降,万乗之尊屈已称藩者乎?书奏不报,即奉祠,及金人败盟,次膺有故人将漕湖北者,拟寄居鄂渚而依焉,岳飞时为宣抚使,待遇甚厚,既而延入小阁,尽出所被,宸翰具言上眷之渥,且执次膺手曰:「前日梦为棘寺,逮对狱,狱吏曰辛中丞被㫖推勘,飞方惧不敢告人,而公适至,公自谏官补外,他日必为独坐,飞或不幸下狱,愿公救之,次膺悚然不知所对,既归,语兄弟曰:飞握重兵,昧保身之䇿,祸将作矣!飞厚赆其行,次膺不受,遂入鄱阳寓居宫祠,岁满,不复再请,阅十一年,忍穷如铁石,上始亲政,即除知绍兴府,未上,㑹魏良臣出镇,于是改命。次膺奉祠及过鄂州,当在绍兴十年、九年之间,不得其本月日,且附此,当求他书参考。
左承议郎、通判泰州朱冠卿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冠卿,华亭人也。
乙未,左朝请大夫、新知汉州陈康伯试尚书吏部侍郎,左朝散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呉秉信守起居郎。丙申,侍御史汤鹏举言:「右朝奉郎、新添差通判秀州王韅寄居抚州,恃势作威,郡守监司听其使,令如役仆,𨽻毒流一州。至崇仁县人纠率乡党来投。时相所讼三十馀事,止送江西帅司体究,公吏迎合捕获状首三人,勒招虚妄,悉坐编配。乞将韅罢黜。委本路有风力监司,追还抚州居民産业,然后重置典刑」。诏专委本路提刑刘长源拘留王韅追证,给还。居民産业具已还数目,及情犯申尚书省取㫖不得灭裂。其后长源究实如章。上曰:「此不可不痛治。在祖宗朝,革去五代苛法,专以仁恕为本,未甞真决一士大夫惟犯赃者不贷,可令刑部约法重作行遣」。上语在五月乙丑,今并书之日。厯称韅受赃已满,不知如何行遣也。
丁酉,左朝散郎、新知信州严抑复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上始召抑,既至,而抑以足疾不能朝,乃有是命。 大理寺丞杨邦弼为荆湖南路转运判官,权礼部侍郎兼权国子祭酒。周葵言:「科举所以取士近年主司迎合大臣之意,多取经传之言可为谀佞者,以为问目,学者因之,专务茍合时好。如论伊尹、周公,则竞为归美宰相之言,春秋讥贬失礼,则指为褒称之事。其悖戾圣人之意,大率类此。至于前古治乱兴亡之变,以时忌絶口不道后生晩,軰往往不读史,歴代先后有不知者。望诏国学及将来秋试考试官,精选通经博古之士,置之上游。其穿凿迎合,议论乖僻、不合体式者,皆行黜落。若矫枉过正,不顾所问,务为诋讦者,亦复勿取」。从之。
戊戍,左通直郎周操行国子录。操,归安人也。己亥,太尉、保康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呉益开府仪同三司。
庚子,左朝散大夫王曮送建昌军居住,直徽猷阁、主管台州崇道观吕愿中,责授果州团练副使,封州安置。殿中侍御史周方崇论曮以宰辅亲党妄作,而愿中知复州日,强买部民玩好古器,纳于大臣,遂得进擢。其帅静江,肆行贪虐,军兵几至生变。言者论其䟦扈之状,愿中乃以寳货纳于大臣及曹泳,致刑罚不加,故并谪之。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