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四十七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元年九月甲午朔,宣抚处置使张浚奏邉事,上谓辅臣曰:「金人既去陜西,必可经理,荆楚以南,亦须措画,庶几形势相应,有收复之渐」。秦桧唯唯奉训。 中书舍人席益兼权直学士院。熊克小厯在八月,盖因学士院题名也,今从日厯。
给事中李擢罢为显谟阁待制、知严州。先是,侍御史沈与求奏擢尝事伪庭不当用,不报。擢求去,乃有是命。 中书言池、江二州地势僻隘,失祖宗分道置帅之意。诏江东西路帅臣复还建康府、洪州旧治。熊克小厯在八月庚辰,今从日厯。
女真人古裕特补修武郎、閤门祇候,赐姓赵。古裕自楚州归刘光世军中,故録之。
乙未,亲卫大夫、宁州观察使韦渊求差遣,上曰:「渊以宣和皇后季弟,义当敦睦,然其人素不循理,难以出入禁闼,故斥逺之,朕不敢以公爵示私㤙,密院可与一逺阙,恐居官有过,难以行法」。已而以渊为福建路副总管。渊除总管,日厯不书,今以绍兴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渊乞宫祠状増入。
殿中侍御史章谊守大理卿。 刘豫之从弟与为疆吏所获,诏送处州覊管。
丙申,直寳文阁、知建康府张缜移饶州,徽猷阁待制、新知饶州李光移婺州,右文殿修撰、江东安抚大使司参谋官、权知池州刘洪道移宣州。时复以建康为帅府,而江池皆命武臣,故三人改命。 温州观察使、神武前军统制王知池州。检校少保、建武军节度使、江西马歩军副都总管杨惟忠知江州,并兼沿江安抚使,各将本部军马之任,其钱粮令尚书省应副。按宋史,系甲午日。
湖东安抚司言曹成、李宏犯潭州之浏阳。诏趣吴敏摘那广西军马前来潭州之任,屏捍二广。 斩进义校尉李世臣于越州市。世臣,敦仁弟也。世臣既为官军所获,而敦仁据䖍化县仙山叛服未定,江西安抚大使朱胜非自为文,檄募太学生彭世范往招之,不数日,敦仁与其徒二十馀人请降,然尚未解甲,后録其功,以世范为右廸功郎。熊克小厯载此事于今年五月,仍云世范诱敦仁出降,然后诸郡解严,盖因胜非行述所书也。其实敦仁虽受招,仍犯䖍化县。十月丙寅,胜非罢帅,十二月甲戌,诏顔孝恭等讨之,或者因胜非罢而再叛,亦未可知,今参酌附此。世范明年十月丙寅补官。
廸功郎、宣抚处置使司书写机密文字张滉特改承务郎,以其弟浚请以扈驾所迁一官回授也。 朝散郎吴必明知邵武军。时盗贼蜂起,守臣、朝奉大夫张公庠不能制,言者请择能吏,遂命必明代之。必明,崇安人也。
戊戌,刑部奏军士黄徳等刼杀案目,其从二人,俟于岸次刑寺,欲原死。上曰:「强盗不分首从,此何用贷?朕居常不敢食生物,惧多杀也。盗于此时,须当杀以止杀富」直。柔曰:「物不当死,虽蚤虱可矜其当死,虽人不可恕」。上甚以为然。 诏统制官李复兴所部军将四百五十人𨽻神武中军,其民兵九百馀人皆縦之。复兴,未见。
浙西安抚大使刘光世奏邵青穷蹙,恐其絶洋犯明州。诏枢密院准备将领徐文以舟师屯定海县。 召朝奉大夫陆钦彦赴行在,令成都府津遣。钦彦建炎初提举陜西茶马,因事罢去,至是复官。钦彦,绍兴五年以左中奉大夫为宣谋。
己亥,诏文臣寄禄官依元佑法分左、右字,赃罪人更不带,以示区别。用枢密院编修官杨愿请也。其后选人亦如之。选人分左右,在明年二月丁夘。
资政殿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叶梦得为江东安抚大使、兼知建康府、兼夀春等六州宣抚使。 宣抚处置使张浚承制以中大夫刘鎡为□州路转运副使,右文殿修撰、提举亳州明道宫刘观知遂寜府。浚又言:「朝请郎杨晟敦挟持诡计,躐求髙官,包蔵祸心,常幸时变,公肆狂悖,鼓惑衆听,望赐窜黜覊管」。诏浚一靣施行。先是,浚以便宜授晟,敦官至中大夫、直徽猷阁,及是,尽夺之,观辞不赴。晟、敦所迁官职,不得其年月。按日厯绍兴七年十一月乙巳,晟、敦以左朝请郎陈乞换给左中大夫、直徽猷阁告命,得㫖依故,附于此。浚所谓躐求髙官」,盖指此也。
是夜,雷。
庚子,以张琪贼马壊宣州、太平州圩田,命守自葺治。宣州化城、恵民二圩相连,长八十里。太平州,芜湖县方春陶、新和政三官圩,共长一百四十五里。当涂县广济圩长九十三里,于时长五十里。
是日,张琪犯宣州,琪在宣城、南陵之间,驻于孔村其下。李捧、华旺谋杀琪以降。辛丑,琪遁去。捧闻刘洪道在池州,欲受其节制,洪道遣统制官李贵招之。朝廷闻琪等犯宣州,乃诏神武前军统制王以其军讨琪,然后之镇。日厯宣州申。张琪九月七日侵犯本州城下,七日庚子也。十月辛未,江东安抚大使司申李捧状,自九月八日不曽再犯宣州初九,此壬寅也,今附此。
壬寅,江西安抚大使兼知江州朱胜非言:「本州残破之后,阙官甚多,无人愿就。欲乞州县文武官到任一年及任满各转一官,选人任满通理四考改合入官,后不为例」。从之。此以今年十月十五日使部供到状修入。
河南镇抚使翟兴遣干办公事、文林郎任直清部。契丹降人赴行在,至召对,直清具奏西洛艰危之状及陵寝事,上欷歔久之。以直清为宣教郎、直秘阁,赐五品服,进兴三官,为武功大夫,加忠州团练使。 𠡠令所小吏。成忠郎杨球,蔡京家吏杨哲之子也。范宗尹荐于上,令后省䇿试授以文资。七月丁巳日降旨。
侍御史沈与求以为不可,乃罢之。甲辰,中书舍人胡交修、洪拟并试给事中,中书舍人林遹充寳文阁待制、知广州,秘书少监程俱为中书舍人,寻诏俱免召试。 直徽猷阁、添差两浙转运副使方孟卿为尚书右司郎中,右文殿修撰、知温州卢知原添差两浙转运使。 初,朝廷以张琪、邵青反覆为盗,命诸将毋得招安,而徽猷阁待制、知平江府胡松年言:「大军四合,连旬不能破贼,今青据通州崇明镇沙上寨栅之外,水浅舟不可行,泥深人不可渉,本府钱粮已费十三万贯石,公私骚然,而贼未可睥睨,况刘光世兵将,类多西北人,一旦从事江海间,有掉眩不能饮食者,况能与贼较,胜负于矢石间哉?先是,光世奏已遣统制官王徳讨青,又奏青穷蹙,朝廷以为然,及松年有是言,乃令光世措置,后二日,右司谏韩璜亦奏谓青拥舟数千艘,而朝廷未有舟师制御,恐转入海道,惊动浙东,且浙西正当収成之时,青若倐来,必误国计,又师老费财,或伪齐㓂江,藉青为用,凡可虑者五事,疏奏,遂趣光世招降之。礼部言,自今应贤良方正科,乞并用从官三人荐举,不如所举者坐之。故事,阁试六题,以五通为合格,及是,侍郎李正民、员外郎王居正言:「今复科之初,使士大夫徒能记诵义疏,亦无补于用,欲权罢义疏出题外,馀如旧制」。诏兼于义疏出题,仍以四通为合格。乙巳,进士吕元亮补廸功郎。元亮平江人,以荐对,而有是命。 诏百司稽违,许御史台、六察官弹奏,以侍御史沈与求援元丰旧制有请也。 是日,吕颐浩自饶州至行在。
丙午,左奉直大夫王实为淮南东路营田副使。上召对,使往镇江,与刘光世同集其事。实,韶子也,韶,江州人,元丰,枢密使。
翊卫大夫、成州防御使杨忠悯提㸃制造御前军噐所。
丁未,诏枢密院,每半年遣使臣二员往河南省视诸陵,因抚问所屯将士,用起居郎陈与义请也。 命湖东马歩军副总管马友移屯鄂州。 尚书省请下江、浙、福建诸州造甲五千副,两浙之婺衢明湖州、平江府,江西之䖍、吉、洪、抚州各共千五百,福建千二百,饶、信州八百,逐州令通判一员董其事,所费以上供折帛钱支。从之。己酉,上斋于内殿。
庚戌,命右监门卫大将军士芑朝飨太庙神主于温州。此据㑹要。
辛亥,合祭天地于明堂,太祖、太宗并配赦天下。诸州守臣更不带节制管内军马,免残破州县耕牛税一年,越州曽得解举人,并免将来文解一次,诸路大辟可免奏案,縁道路未通,并听减等决遣。二年正月乙未,申明改正。
唐李氏,后唐李氏,后汉刘氏、周郭氏、柴氏子孙,并各与一班行名目。録用元符末上书人子孙应遇兵道弃小児十五嵗以下者,听诸色人收养,即从其姓。诸盗许一月出首,自新前罪,一切勿问。是日,以常御殿増筑地歩为明堂,止设天地、祖宗四位,其位版朱漆青字,长二尺有五寸,博尺有一寸,厚亦如之,用丑时一刻行事,上亲书明堂及飞白门榜,时未有苍璧,黄琮,礼官引故事,请以木为璧,绘天地之色,上以祀天,不当计费厚价市玊以制之,既而尺寸不及礼经,乃命有司随宜制造,礼毕,就常御殿外宣赦书,以行宫门前地峻狭故也。是嵗,内外诸军犒赐凡一百六十万缗,而户部桩办金银钱帛三百五万四千七百馀贯匹两,皆委官根括于诸路。此据三月甲寅户部侍郎孟庾所奏。
川、陜诸军,则宣抚处置司就以川路助赏物帛给之。此据绍兴四年二月二十日本司所申。
自诸军外宰执及百官并权行住支,以贡赋未集故也。八月壬午降㫖,未知建炎二年如何,当考。
时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席益草赦文,有曰:「上苍懐悔祸之心,羣䇿竭定倾之力,六师奏凯,九扈成功,爰举宗祈,聿修大报」。上以其夸,大不悦。
壬子,嗣濮王仲湜请合西南外宗正为一司,以省官吏。事下给舍。中书舍人胡交修等言泉州乏财,不许。是时两外宗子女妇合五百馀人,嵗费钱九万缗。南外三百四十九人,嵗费钱六万缗,西外一百七十六人,嵗费约三万缗。
癸丑,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吕颐浩拜少保、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颐浩引故事辞所迁官,乃以特进就职。颐浩改特进在十月乙丑,今并书之。赵甡之遗史:范宗尹罢相,乃召吕颐浩而先相秦桧,又富直柔、韩璜、辛道宗、永宗皆谮颐浩,故到阙多日而未有除拜,人皆疑之,俄拜少保、左仆射。按史颐浩以七月二十日降召命,九月十二日到行在,适值明堂斋禁,十六日得㫖陪祠。十八日明堂,十九日鎻院,二十日拜相。此云到阙多日者,误也。道宗时已除福建副总管,甡之亦误,今畧删润于辛永宗罢去时修入。
甲寅,尚书户部侍郎孟庾试户部尚书。 诏官两浙钱氏子孙嫡长者一人,以赦书所未及故也。 初,上以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席益草赦,文夸大恶之,㑹益草。吕颐浩复相制,有曰:「朕中兴圣绪,兼创业守文之难。上尤不喜,乃出益为显谟阁待制、知温州。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词翰之职,所以代王言词翰虽成于人臣之手,而其所以为言者,若出于人君之口,则为得体,若其夸大而称美,则是人君自大而自美也,岂礼也哉?然而人之常情,莫不好大而悦美,故人臣之为是言者,亦或不以为非。今太上皇帝以赦文夸,大为悖咈朕心,而以麻制兼创业,守文之言皆以为太过,黜当时词翰之臣以见其心之所不然者,其为谦抑也至矣,岂常情之所可度哉!
起居舍人侯延庆以母老求去,除右文殿修撰、知潮州。 直显谟阁、江东转运副使曽纡为直寳文阁,以纡自陈系元符党,特迁之也。纡系党籍,馀官第九十八人,建中太仆寺主簿,袁州编管。初见建炎三年三月癸巳。
既而右司谏韩璜言:「今日祸首,实自王安石变新法,始方安石秉政,布以亲戚最先,引用聚敛刻剥之事,布皆与谋。逮建中靖国初,故相韩忠彦守正持重布为右相,每留身以破壊忠彦,所为,卒逐忠彦而成京贼之势者布也。至绍圣间,与章敦争权,乍合乍离,皆出为身,本非国计,纡在宣和间奔走阉寺门下,盖以交结而取官爵矣。近乃撰造正论,以欺庙堂望,赐追夺,纡遂罢去。纡罢在此月庚午。
诏进士何溥特补上州文学。以江淮招讨使张俊言其招降李成馀党赵端有劳也。
乙夘,赠故朝奉郎、知岳州袁植直龙图阁,官其家二人。于是编管人汪若海亦复承务郎,以诱说李允文之功也。张俊因奏若海为招讨司干办公事。上问辅臣,始知若海得罪之因,乃曰:「若容在军中,恐为俊累,后有罪者亦必援例,苐勿许之,朕自谕俊也」。
丙辰,吕颐浩言:「先平内㓂,然后可以御外侮。今李成摧破李允文革靣,张用招安,李敦仁已败江淮,惟张琪、邵青两㓂,非久必可荡平,惟闽中之㓂不一。又孔彦舟据鄂,马友据潭,曹成、李宏在湖南、江西之间,而邓庆、龚富剽掠南雄、英、韶诸郡,贼兵多寡不等,然闽中之㓂最急,广东之冦次之,盖闽中去行在不逺二广,未经残破,若非疾速剿除,为患不细」。诏枢密院措置。 朝请大夫傅亮勒停,云安军覊管。亮既从张浚西行,以夏国道梗不果,使浚俾知秦州,又移遂宁府。亮縦其从,卒扰民,浚罢之。亮颇觖望,浚言于朝,故有是命。 宣义郎、两浙转运副使刘宁止直龙图阁,以宁止自言建炎勤王,尝典饷事,而赏典未及故也。 翊卫大夫、泉州观察使、神武后军统制陈思恭卒于江西,江、淮招讨使张俊讼其劳,特赠遥郡一官,赐其家帛三百。
丁巳,集英殿修撰、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沈晦复徽猷阁待制,中奉大夫王羲叔复直徽猷阁,羲叔尝为户部侍郎,今复职已卑,非旧典也。 是日,金房镇抚使王彦败李忠于秦郊店,忠走降刘豫。初,曹端既为程千秋所杀,事见建炎三年十一月丁未。
忠自称京西南路副总管,为端报仇,扰于京西,渐犯金州,谋入蜀,遂申宣抚司,乞下洋州关隘照㑹,张浚以为忧,乃遣提举一行事务、閤门宣賛舍人顔孝隆、禀议官宣义郎盖谅,驰诣金州,以慰抚为名,探𧷤其意,且以黄敕除忠知商州、兼永兴军路副总管。孝隆至军中,为所刼,以状白浚,言忠实有兵二十馀万,谅觇知,白浚乞为备,浚恐孝隆为忠所杀,委利䕫路制置使王庶,収接忠入关,仍散处其衆于梁洋境内,庶檄忠令解甲结队而入,忠去关二十里,驻兵回翔月馀,无解甲意,一夕,杀孝隆遁去,遂攻金州,彦率兵御之,忠沉鸷善战,其下多河北骁果,官军与战,輙不利。一日,彦遣兵与忠战于丰里,令提举官赵横率统领官门璋驻于山上为之䇿,应彦乗髙视之,官军少却,彦麾横救之,不应,官军遂败,彦退舍秦郊,忠遂陷诸关,彦令将士尽伏山谷间,偃旗帜,焚积聚,若将遁者,募死士得千馀人,设伏以俟其至,战之前一日,彦度、忠长驱且入郡城,夜半分官军为三,以遏其冲,凌晨,贼果大至,官军逆战,声震山谷,胜负未分,俄伏骑张两翼绕出,忠大败,追袭至永兴军之秦岭,㑹王庶遣偏将鹿晟、冯赛来援,赛由间道乘之,斩其将曹威等三人,浚録其功,以彦为拱卫大夫、温州观察使,赛初除隆徳府路经畧使,自卢氏从邵隆至兴元府,故庶用之。孝隆,博州人,后赠果州团练使。赛初见建炎三年八月乙酉。晁公遡作王庶传,称李孝忠为盗,久求入关,而日厯及王彦行状、张钧续忠义録皆作李忠无孝字,盖李孝忠又自是一人,建炎初犯㐮阳,为王师所杀,去此已久,公遡实甚误也。
戊午,观文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范宗尹落职,用侍御史沈与求奏也,与求言宗尹罢相制麻,止言沮格诏令,恐后有议论者不知其端,妄谓宰相与天子争可否,未为失职,去年敌骑将欲北归,韩世忠于大江中流以舟师邀击,臣僚数请号召上流舟师,相为应援,宗尹坐视不恤,敌人果自上流,乗风縦燎,而世忠孤军挫衂,及敌骑留屯天长、六合之间,赵立等尝请乗暑合共击之,宗尹以谓无事生事,沮止其谋,卒致立等相继屠灭,罪一也。宗尹充位一年,畧无措置,但将江东西、湖南北祖宗所定路分,朝改暮易,有同儿戯,罪二也。出帐尽卖系官田宅,使二百年安业之民,怨怒纷起,罪三也。鬻爵之令,一切増价,且如修武告鬻四万五千缗,朝廷以此抛降籴本,例须抑配,设法罔民,罪四也。讨论之事,陛下累谕不从,卒致腾汹,罪五也。宗尹每事判呈,实禀堂吏,至有印押空名敕札,付之胥吏,随事书填,贿赂公行,罪六也。剏议讨论之初,本欲假借此名,㧞援非类,搢绅介胄之士,皆谓宗尹背国从伪,罪在十恶,此宜大讨论者罪七也。士大夫守节不回者,未尝肯荐一人,至欲雪吴幵、莫俦、徐秉哲等罪名,引用顔博文辈,罪八也。曽慥指斥国家,语言不顺,宗尹以慥系吴幵之壻,靣欺陛下,除慥江西转运判官,罪九也。宗尹与范琼厚善,寄居洪州,受其黄金百两,闻琼之死,居常恨之,罪十也,宗尹自知不协人望,乃隂结閤门蓝公佐内侍康諝,刺探宫禁,传漏语言,欲因希㫖之言,专为固宠之计,罪十有一也。宗尹涖事一年,身任宰相,乃建议不厯知县,不除郎官,监司,盖縁宗尹以廸功郎,王居正改京秩,除省郎,恐后人援例,遂塞其路,既降指挥之后,所除监司,多非曽厯知县之人,舞文便事,罪十有二也,䇿试中书,本求人望,宗尹乃以吏职,杨球者亦预召试,罪十有三也。京畿宣谕,虽三尺童子知其未可,宗尹,徒欲起复,胡舜陟召置从班,故设此使命,罪十有四也。宗尹妻孥寄居洪州,公受贿赂,家问一至,輙有差除,如𧷢吏魏滂縁其门僧请托,遂除监司,又令使臣笔贴定价,出卖差遣,罪十有五也,结卜相之士,倡言于衆,以谓朝廷若相宗尹,四方盗贼,自然衰息,既而不騐,复使王居正之徒为之说曰:张邦昌奉迎太母,宗尹有力,陛下以此用之,惑衆自媒,罪十有六也。晁公为妻,取受求珍金银,使公为改换杀人公事,案节减落刑名,宗尹挟情庇之,不肯根究,至烦中批放罢罪十有七也。宗尹拜相之初,即与何之辰改正旧名,继得差遣,罪十有八也。显黜言事之臣,至谓投鼠忌器,罪十有九也。按七月癸亥宗尹罢相,注沈与求条具大罪二十,此尚缺一条俟考。
望特下臣章,明正其罪,庶为万世之戒,故有是命,与求所谓何之辰,盖何昌言也?时以奉议郎调监全州酒税,于是与曽慥皆罢。二人罢命在十月乙丑。
显谟阁待制、新知严州李擢,徽猷阁待制、新知温州席益,并降充集英殿修撰。以沈与求论擢有罪,而益任职日浅,不当除待制故也。诏福建转运司毋得赍牒所部州县抑勒士民出助军钱物,令提刑察之。先是,漕司以军食费广,乃谕福州土居陈义夫等愿以一钱之産均出十钱,因遣官徧谕下四郡。徽猷阁直学士、知潭州綦崈礼言,本州新经杨勍侵扰之后,已尝均敷民间钱八万缗,不可再有科敛。事闻,故有是命。 承事郎蔡延世特进二官,建昌军进士蔡孟容补下州文学。李敦仁之犯建昌也,延世率民兵捍贼,敦仁败去,城以故得全。
己未,诏以江湖㓂盗多贡赋不继,命户部尚书孟庾领江东西、湖东等路宣谕制置使,使理财治盗。 尚书省言:「近给卖新告价直髙,大变转不行,乞减敦武郎为三万缗,承直郎为万五千缗,其馀以是为差,仍不作进纳,理为官户,免试注官」。从之。
庚申,初措置河南诸镇屯田。侍御史沈与求亦言:「今欲因沿江荒闲之田,募人屯耕,用为篱落,兼资储饷,此诚计之得者」。乃陈屯田利害为古今集议,上下二巻,上诏付户部,后亦未克行。附传载此事于明年春,恐误,今从日厯系此。按宋史,系己未日。
勒停人张灏复朝散郎,充徽猷阁待制,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灏,孝纯子,靖康末,为河东都转运使,坐失汾州送云安军覊管,至是悉复之。
辛酉,诏应四方有为谋䇿能还两宫者,实封以闻,可行有效,当以王爵赏之。 翰林学士汪藻充龙图阁直学士、知湖州。孙觌撰藻墓志,载藻知湖州仍领日厯事,其寔谬误。熊克小厯不深考,又因而书之,已辨正修入,详见二年十月庚辰并注。
显谟阁直学士致仕翟汝文复为翰林学士。学士院题名在今年三月,熊克小厯因之,今从日厯。
给事中胡交修兼权直学士院。学士院题名在十月,而日厯与藻汝文除目同下,盖藻已罢,而汝文未来,自当有权官,系之十月者,误也。
尚书吏部侍郎黎确、髙卫并罢为徽猷阁待制,确知漳州,卫知抚州。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李弥,大徽猷阁待制、新知婺州李光,并试吏部侍郎。 吏部员外郎胡世将、秘书省校书郎刘一止并为监察御史。一止首上疏论君子小人用否之辨,以谓:「天下之治,衆君子,成之不足一,小人败之有馀,君子虽衆,道则孤,小人虽寡,势易蔓。且是时朝廷将遣世将出使,故擢用之。 右文殿修撰、新知宣州刘洪道复徽猷阁待制,吕颐浩荐之也。 名河南镇抚使翟兴所部军曰忠䕶,时兴屯伊阳山寨饷道,既絶,上自武功大夫下至义兵,日给粮二升而已,至春艰食,又或无支,然其下无叛去者。言者论其忠勤,故锡佳名焉。壬戌,遣监察御史胡世将督捕福建诸盗。 吏部员外郎廖刚言:「比江南探报事宜,颇致懐虑。臣谓周防津岸,申严斥堠,在今日最为机要,而銮舆或当顺动,预宜经理。自得报以来,未闻朝廷措画,建康、鄱阳,势未暇议,自㑹稽以南,惟永嘉与福唐所当留意,永嘉之险,可恃与否?臣所不知,如闽之四境,南控大海,三面皆崇山峻岭,稍加人力,不复可犯,不得已至于幸闽,则凡供亿之事,必责它路,致于海上,而兵环驻于四境,闽人无所困苦,斯可安矣!愿速令本路増修寨栅,以备不时之廵,盗虽未息,愿赐曲赦,因遣重臣往宣徳音,使潢池赤子得以自新,悉为我用。刚所云江南探报未见,当考。
然臣料今嵗敌骑势分,必无南渡之事,望姑寛圣念,以幸天下」。癸亥,以明堂礼毕,命同知枢密院事富直柔恭谢越州天庆观,温州守臣恭谢景灵宫。
是秋,金左副元帅宗维,尽迁祁州居民,以其城为元帅府,凡民之当迁者,止许携笼箧,其钱榖器用皆留之,右都监耶律伊都至和勒端城,逹锡林牙率馀衆北遁,伊都以食尽不克,穷追而还,时盗贼愈多,宗维用大同尹髙庆裔计,令窃盗𧷢一钱以上皆死,云中有一人拾遗钱于市,庆裔立斩之。萧庆知平阳府,有行人㧞葱于蔬圃,亦斩之,民知均死,由是窃盗少衰,而刼盗日盛。庆裔又请诸路州郡置地牢,深三丈,分三隔,死囚居其下,徒流居其中,笞杖居其上,外起夹城,圜以重堑,宗维从而行之,宗维患百姓南归,及四方奸细入境,庆裔请禁诸路百姓,不得擅离本贯,欲出行,则具人数行李以告五保邻人次百人,长巷长,次所司保明,以申州府,方给畨汉公据以行,市肆騐之以鬻饮食,客舍騐之以安止,至则缴之于官,回则易之以还,在路日限一舍违限,若不告而出者,决沙袋二百,仍不许全家出,及告出而转之他处,于是人行不以缓急,动弥旬日,始得就道,且又甚有所费,小商细民坐困闾里,莫能出入,道路寂然,几无人迹矣。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萧庆,招降太行红巾首领齐寔、武渊、贾敢等,送于宗维,尽杀之于狱。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四十七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四十七金人地名考证「伊都原书作「馀覩」,误改见巻一。
和勒端原书作「曷」「董」,误改见巻四十三。
逹锡原书作「大石」,误改见巻一。
古裕原书作「鸲鹆」误,今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