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五十三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十有五年嵗次乙丑,五金熙宗亶皇统年,春正月丁未朔,初行大朝会礼于大庆殿,用黄麾仗三千三百五十人,视东都旧仪损三之一,辇出房,不鸣鞭,以殿狭也。自建炎以来,正至不受朝,但宰臣率百官拜表称贺而已,及太母还宫,言者以为国家大庆,四方来贺,亶维其时,乞举行大礼,礼官以日廹不可行,次年,复以大礼,后权罢,至是乃讲焉。

戊申,泸南安抚使冯檝献嘉禾九穂,上曰:「近日州郡所奏嘉禾甚多,大有年之庆,庶几可望也」。壬子,宰执奏事秦桧因论士大夫之弊曰:「军兴以来,无肯为国出力者,所以不能胜敌。臣尝谓敌之所以胜我者,以其用心朴实故尔。上曰:「朕观太祖、太宗以来,多用朴实之人,所以风俗厚而根本固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士大夫之弊,以风俗之移人也,风俗之无弊,其惟祖宗之时乎?汉、周勃、张相如,此皆髙帝之臣也,逮事文帝,其言不能出口一时,在廷之臣谁独无有长者哉?及帝善啬夫之对,而张释之称誉,二人者至扵反覆问辨,盖眀其为髙帝之臣也,汉尝以是继秦而争天下矣,秦政弊则徒文具而无实,天下为之风靡,汉谁与敌哉?故释之,亦因为文帝言之,士大夫而趋浮伪之俗,宜为国者之所深戒也。癸丑,故武功大夫、文州刺史赵成特赠左武大夫、忠州团练使,官其家三人。先是,漳州长泰县民华齐作乱,安抚司遣成率兵往讨之,官军败,成与其将校死者十四人,军校不与焉。右廸功郎、长泰县尉陈休烈将射士捕齐,死扵阵,诏赠左承务郎,録其子为文学。乙卯,秘书省著作佐郎兼普安郡王府教授赵卫钱周材并为著作郎,校书郎陈诚之为秘书郎,左宣教郎黄公度为秘书省正字。

戊午,保信军承宣使、知閤门兼权枢宻、副都承㫖曹勋提举洪州玊隆观,从所请也。

己未,分经义、诗赋为二科以取士。

辛酉,初藉千亩,用司封郎中李涧请也。 资政殿大学士、知建康府张守薨,諡文靖。

丁夘,四川宣抚副使郑刚中乞减成都府路对籴米三分之一,本司激赏钱二十万缗,时刚中扵阶、成二州营田,抵秦州界,凡三千馀顷,嵗収十八万斛,而军抚司激赏钱已减为一百万缗,至此复有此请,上谓秦桧曰:「累年民力少寛,此休兵之效也,其从之」。

戊辰,上始闻端眀殿学士、左朝奉大夫、同签书枢宻院事王伦死状,谓秦桧曰:「伦虽不矜细行,乃能守节死敌,人谁无死,择死为难耳」。扵是赠左通议大夫,辍一日朝,诏报其家,且赐银帛三百匹,両未㡬,其子述从北人得其骨以归,官给葬事,后諡愍节。辍朝在二月戊子,今并书之日厯不载赠官,此据㑹要,未得其日。 命权户部侍郎王鈇措置両浙经界。李椿年既以忧去,秦桧请用鈇,上因言经界之法,细民多以为便,桧曰:「不如此,则差役不行,赋税不均,积弊之久,今已尽革。去年陛下放免积欠,天下便觉少」。苏鈇言:「本部员外郎李朝正尝知溧水县,均税不扰,请与共事」。又言:「今当革诡名挟户侵耕冒佃,使差有常籍,田有定税,则差役无争诉之烦,催科免代纳之弊,然湏不扰而速办,则实利及民,欲更不画图。又造砧基簿,止令逐保排定十户为一甲,令逓相纠合,从实供帐二本,积年所隠,一切不问,如有不实,致人陈吿,即将隠田,给以充赏」。从之。朝正同措置在此月辛未。

己巳,御笔,尚书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提举秘书省秦熺除翰林学士。 左谏议大夫何若知贡举,权吏部侍郎陈康伯、秘书少监㳺操同知贡举,若操常为发解所试官,及是再命之,非故事也。 敷文阁直学士、新知绍兴府张叔献卒。

庚午,工部尚书兼侍读詹大方罢为龙图阁学士、知绍兴府。 敷文阁待制、知抚州晁谏之充敷文阁直学士、知建康府。谏之尝言崇仁县民妇産三男,足验生齿蕃息之盛。十四年八月丁夘。又言临川县禾登九穂,足为瑞应,其年九月癸未。皆乞宣付史舘,秦桧喜,故擢用之。林泉野记云:桧频使臣僚及州县奏祥瑞,以为桧秉政所致云。康吕中大事记:日屡食,则桧皆以隂云不见贺。彗星见,与之以为不足畏,桧则与之改秩,而日使臣僚及州县奏祥瑞,以为桧秉政所致而已。辛未,初命诸路僧、道士纳免丁钱,时言者论今官尹皆纳役钱,而僧道坐享安闲,显为侥幸。乃诏律僧嵗输五千,禅僧、道士各二千,其住持长老、法师紫衣知事皆逓増之至十五千,凡九等。日歴无此。今以会要修入赵甡之遗史,在绍兴五年六月,盖误。是日,上因论和买预买之弊,秦桧言:「户工部不可不兼𨽻,在祖宗时,皆𨽻三司,今户部以给财为务,工部以办事为功,诚非一体」。上甚以为然。 桧又奏宗子成忠郎不皦娶,倡女为妻,为大宗正司所劾。上曰:「宗子不肖,至于如此,然其间不无清贫有守之人,前日有贫而不能娶者,朕赐之千缗,所以勉之也」。其后有司具狱,不皦坐除名,令宗司庭训拘管,九月壬子,行遣。甲戍,斩阆州人龎师道于都市,师道亡之北境,自称从义郎,妄言朝廷机事,金械之还,故戮之。乙亥,权尚书户部侍郎王鈇进秩一等。以顷在両浙转运司修都亭驿,成推恩也。 右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向子忞特降三官。子忞寓居衡山,帅臣刘昉希秦桧意,劾其强横虐民,故有是命。

二月丁丑朔,故廸功郎莫正赠承务郎。正尝权东海县,伪守王山招之,不从,为所杀,故録之。

戊寅,上谓大臣曰:「朕观史册,见古之养士有至二三千人,亦朝廷一盛事」。于是増国学弟子员百人,通旧以七百人为额,寻命置上舎三十人,内舎百人,用监丞文浩请也。浩建请在癸卯。

己夘,命签书枢宻院事杨愿兼修玉牒。庚辰,上曰:「闻军士亦有吃菜者,此曹多食素,则俸给有馀,恐骄怠之心易生,可谕诸统兵官严行禁戢」。癸未,故除名人温济追复拱卫大夫、威州防御使,济自海外,量移潭州,死于道,至是,用其家请而复之。丁亥,兵部郎中叶庭圭转对,言:「陛下比者専尚文徳,天下廓廓无事,然芸省书籍未富,切见闽中不经残破之郡,士大夫藏书之家,宛如平时,如兴化之方,临彰之吴,所藏尤富,悉是善本,望下逐州搜访抄録」。从之。己丑,右承直郎郭諴特改右宣教郎。諴,普安郡王夫人之父也。

庚寅,翰林学士秦熺兼侍读,给事中李若谷兼侍讲,直秘阁、褔建路转运判官徐琛为两浙西路提㸃刑狱公事。琛,南昌人也。王眀清挥麈録云:徐献之琛,王氏甥,与秦桧之妻为中表,而师川之族弟也。㑹之知髙宗眷,念师川不替,一日,奏事启上云:「徐俯身后伶俜,可怜有弟琛能承兄之业,愿陛下録用之」。上从其请。其后献之为贰卿㑹之,并縁上率皆类此。按此句上下文,疑有脱误。壬辰,和州防御使钱恺知閤门事。

癸巳,左武大夫、保顺军承宣使、知閤门事何彦良落阶官,为阆州观察使。二人皆以当出疆之劳,特迁之。乙未,权户部侍郎王鈇乞诸路州县民户科折之数,自第一至第四等,一例均敷。从之。先是,讲和赦书,以上户规避物力,析为下户,自今令一等科敷。已而诸路多言贫民由此不能自存,有失朝廷忧恤之意,故鈇以为请。己亥,保大军节度使、崇国公璩加检校少保,进封恩平郡王,以将出阁故也。其官属礼仪,并依普安郡王体例。三月丁未降㫖。 显谟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程迈卒。辛丑,故承奉郎王眀特与一子官,以前任徳清军使,与金人战死故也。

三月按是月丙午朔。丁未,宁国军承宣使、干办皇城司吴益为保康军节度使、提举万夀观。

甲寅,监察御史黄应南提举广南东路刑狱公事。辛酉,武信军承宣使、添差江南西路兵马铃辖兼安抚司统制程师回,升本路马歩军副都縂,管洪州驻札。时师回,统兵戍赣上,会诏归北境人,而师回,有亲兵数百,惮不欲行,守臣秘阁修撰薛弼谕之曰:「公从卒多不可庇,公能遣此属朝廷必多公,若庇不遣原阙四字责矣」。师回承命,既而省符趣师回就道,遂去,师回,舟行,过大孤山,舟人告毋作乐,恐龙怒师回,故命其怒,奏蕃乐少顷,黒云四合,有物涌波间,目如金盘,师回射中其目,即还入,水风亦息,安流而济,人皆服其勇。此以洪迈、夷坚乙志及熊克小歴参修,但迈以为绍兴十二年事,而克系之十三年,则皆误也。按薛弼以绍兴十三年八月除知䖍州,今年五月移广州,当此时,弼固在任意者,师回统戍日久,故用改除使之离去耳。五月戊午,白常指挥略同,更湏㕘考。癸亥,左朝奉郎、提举江州太平观、筠州居住李文会,降授左奉议郎、武翼郎、四川宣抚干办公事范宁之降授从议郎、借补廸功郎陈洵武,杖脊刺面,配泉州牢城収管。初,王师心之北使也,文会以洵武属师心为官属,宁之保之,杨愿在中司,以此击文会罢政,至是鞫实,而有是命。

甲子,上谓大臣曰:「交邻之道,当以守信为主」。秦桧曰:「臣观真宗皇帝时,虽诸蕃小国,如溪峒之类,亦必委曲调䕶,不欲起兵端,可谓至仁矣」。时金人来索北客之在南者,桧因遣敷文阁待制周襟、马观国史愿北还,襟等还,北史皆不书,惟孙觌撰李谟墓志云:金檄还北客之落南者,马观国在遣中过公,别涕泣而出。赵甡之遗史系之今年三月,故因桧奏语附书之,但甡之以襟为金,盖字误。林泉野记云:桧命尽发前后所得大金、契丹及归眀人五万还于大金,内弱军势,絶后来归降之心,不知北人何以至有五万,当考。按书云淮北人愿归者更不禁约。去年四月,上尝以此谕桧,令回檄泗州,桧奏如此甚便,与野记、遗史诸书全不同,今并附此。 中亮大夫、武胜军承宣使、荆湖北路马歩军縂管巨师古提举建昌军仙都观,从所请也。

丙寅,歩军司奏军器事,上曰:「朕顷在京帅,见内库所藏弓矢,皆太宗、真宗朝所制,经歴百年,记识如新,盖制造精善故也」。

丁夘,直秘阁刘尧佐、尧仁并升直敷文阁,主管台州崇道观。

戊辰,进呈廷试䇿题,上曰:「䇿题盖欲入仕者,皆知趋向之正」。秦桧曰:「士人趋向不正久矣,亦风俗使然,在陛下力与变革」。上曰:「朕观五十年前人材,皆是仁宗时涵养所致,以此知人材正在作成也」。

己巳,上䇿试南省举头林机等于射殿,制畧曰:「朕托士民之上,所頼以济者,惟正贤硕能然,廼或同于乡原,専于身谋,不修亷隅,不本忠信,平居肆贪得之心,临事乏首公之节,使风俗旷然大变,必有术处,此举人刘章答䇿,言陛下既以先修其身,而又任用真儒,始终如一。又曰:陛下法守古先,得一贤者,必思先王所以任之之诚,得一能者,必思先王所以使之之方,彼贤者能者,孰敢不尽忠竭节于下哉?王刚中䇿,言帝王之应世,非治天下之难必得,真贤硕能之用为难,许必胜䇿,言今日庙堂之上,其所以董正百官者,竭诚尽忠,以谋国事,缙绅知之,将见观感视效,自然而化」。又曰:国家庙堂之上,秉握钧衡,总揽庶职者,其于节义之事在人,耳目辉映,今古天下缙绅,方且相与取正而激励,今陛下乃以士大夫偷堕为患,其亦陛下之过计,有司拟章第三,及进呈,上亲擢为首,刚中次之,必胜又次之。机侯,官人。章龙逰人,刚中浮梁人也。

壬申,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亳州眀道宫洪拟卒,諡文宪。夏四月丙子朔,赐太师秦桧甲第一区。戊寅,桧迁居赐第,命内侍东头供奉官王晋锡、押教坊乐导之。赐桧银绢缗钱各一万,彩千匹,金银器皿、锦绮帐●六百八事,花千四百枝。 是夜,彗出东方。庚辰,左宣教郎、新广东提㸃刑狱公事黄应南乞诏湖、广诸州勿纵省民私交溪峒,及令监司、帅臣觉察所部,勿造事端,以起兵衅。秦桧言:「近边徭人与吾民互市,恐难抑絶」。上曰:「朕见徃年西夏亦有互市,中间禁止,遂致用兵,可令帅司相度」。后不行。

癸未,赐正奏名进士刘章等三百人及第、出身同出身。正奏名张鎡新科眀法及第。甲申,特奏名林洵美等二百四十七人武举正奏名应褒,然等二人特奏名三人,授官有差。

乙酉,诏临安府捕武经郎方直治罪直前,宰相赵鼎给使以事至行在。侍御史汪勃言:「今国是既定,内外宁谧,岂容奸人輙肆窥伺?而赵鼎使臣尚不知革心从化,复敢如此民聼谓何?」其后本府言直罪如章,乃送漳州羁管。

丁亥,赦天下。前四日,上谓秦桧:「彗星见,朕甚惧焉,卿等可图所以消弭之」。道桧奏太宗、真宗朝尝縁彗星䟽决狱囚等事,上曰:「且降诏以四事为主,避殿减膳,寛民力,出滞狱」。于是手诏:「监司、郡守条具便民事目,宪臣廵行亲决狱事,是月癸未。至是肆赦。勘会数十年来边臣邀功生事,今当兼爱内外,期于并生。勘会数十年来,学者党同伐异,今当崇雅黜浮,抑其専门勘会,累年以来,兵革不息。近者讲和罢战,正以保全生灵,爱惜民力,已降手诏,委诸路监司、郡守措置裕民事目,务要必行,以施实徳。尚虑徒为文具,令三省考核,取㫖赏罚」。戊子,右朝请郎、知大宁监龎昌孙及兵职官三人并罢。坐民居遗火不即扑灭,致延烧官物文书甚衆,为宣抚司所劾故也。

庚寅,四川宣抚司募禁卫三百人至行在,上曰:「此辈逺来,宜厚犒劳,沿途探请,悉与蠲之」。居止亦湏令便利,庶皆得所。 成州团练使、知叙州邵隆卒,隆在金州,数以兵出敌境,秦桧恨之,至是,因饮酒暴卒,年五十一,或谓桧宻使人酖杀之,叙人皆悲哭,为之罢市。壬辰,枢宻院编修官王墨卿、魏元若,并为秘书省著作佐郎、兼恩平郡王府教授,秦熺尝从墨卿学,故荐用之。甲午,上谕大臣曰:「比遣将捕盗闽中,第令殱其渠魁,胁从者皆释,若措置得宜,优与推恩,不然,罚亦随之」。时福建剧盗号管天下者,攻剽郡邑为奸,诏殿前司后军统制张渊徃捕之,故有是谕。

丁酉,太学博士杨邦弼罢。侍御史汪勃论邦弼操心不正,毎探朝廷事传播于外,与罢黜者交通,曽不以教导为职,乃以邦弼通判信州。

庚子,省四川都转运司,以其事归宣抚司。时宣抚副使郑刚中言,四川军屯已移内郡,自有逐路漕司应副都漕司虚有冗费,故省之。十五年十月庚子,置总领官。 皇叔广州观察使、知西外宗正事士慷卒,特赐其家银帛百匹。両后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和国公。

辛丑,秘书郎陈诚之守尚书祠部员外郎,左从政郎、新和政县令汤思退,左朝奉郎、行大府寺主簿王曮并为秘书省正字。左承务郎洪迈为𠡠令所删定官。思退,丽水人。曮,㬇从弟。迈,皓子也。三人皆以博学宏词合格赐第,故有是除。既而言官汪勃论迈知其父不靖之谋,同恶相济,乃以为福州州学教授。洪迈罢在闰十一月戊午。 贺州刺史、御前摧锋军统制吴锡为江南西路兵马钤辖、兼安抚司统制,䖍州驻札。

五月丙午朔,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宣州观察使、主管侍卫歩军司公事赵宻为定江军承宣使。先是,海冦朱眀作乱,朝廷遣歩军司统领左武大夫、武泰军承宣使张守忠捕降之,诏进守忠一阶,而宻有是命。己酉,侍卫歩军副都指挥使、武胜军承宣使王贵为福建路马歩军副都总管,上览除目,曰:「此辈处之优穏,如此,则见在军者有所激劝矣」。秦桧曰:「圣虑及此,可谓深逺」。熊克小厯云:初,歩军副都指挥使王贵因告张宪、岳飞之事,擢为管军,至是,除福建副总管。按飞以绍兴十一年诛死,眀年三月贵罢为褔,建副总管,以田师中代之,未尝除管军。又按是时歩帅乃韩世良,后改用赵宻,盖贵止是带军职,克误以为歩帅也。癸丑,秘阁修撰、知䖍州薛弼移知广州。丙辰,诏减东南和预买绢匹一千,以寛民力。秦桧曰:「陛下天资仁厚,毎欲寔徳及民,大类仁祖」。上曰:「朕安敢望仁祖百分之一?」十七年九月折帛钱再减。戊午,诏贫民産子者,予义仓米一斛。以大理寺丞周懋转对,有请也,始命给钱四千。至是,懋言:「免役寛剰,所収至微,岂能賙给?今所在义仓未尝移用,若嵗令一路发千斛以活千人,以诸路计之,不知所活几何?皇天亲飨本支有衍于百世矣」。乃命户部措置行之。懋,东阳人也。事已见绍兴八年五月庚子、十一年三月乙巳。 正侍大夫、忠州防御使、添差荆湖南路马歩军副都总管白常,移潭州驻札。时金人来索在南将士常亦在遣中,同行者悉为敌効力,常独不肯徃,曰:「丈夫死则死耳,不能为反覆。士毎自书头衔曰:「前熈河经略使白某、右副元帅萨里罕见之,不恱也」。后欲强官之,竟托疾以免,常有産在徳顺。熈河守将,恶之,大詈曰:「白常既臣我家而尚宋官乎!」械系久之,常不屈而止。秦桧遣还北人,史无由见,如马观国则见于孙觌集。程师回则见于洪迈夷坚志,然皆因他事及之,故无始末,独白常事原兴宗西陲笔略记之稍详,常尝为洷原摠管。兴宗载此事在绍兴十五年。又云与王四小巢俱遣王尝位荆南总管,巢亦位将镇二人。本末未详,当考。己未,右武大夫、贵州刺史张延夀升和州防御使,録措置监牧之劳也。

庚申,大理寺丞周懋言:「绍兴敕,罪人情轻法重者,并奏裁。立法之意,谓法一定而不易,情万变而不同,设法防奸,原情定罪,必欲当其实而已。比年以来,内外官司类皆情重法轻,闻奏,必欲从重,而以情轻奏者,百无一二。岂人人犯罪,无有非意误冒、可轻比者邪?陛下圣徳寛仁,惟刑之恤,而有司未能推原美意,其于情法疑谳,轻重不伦,伏望申戒法官应罪人情轻法重者,并仰遵守敕条闻奏,以从轻典。仍委所属时加检察,如有违戾,并以故入之罪罪之,庶使无知小民免致非辜,悉罹重宪,以副陛下好生之徳」。从之。

壬戌,复置六部架阁官六员,亦以周懋转对有请也。寻遂以右廸功郎彭照掌吏部,右从政郎艾若讷掌户部、右廸功郎周紫芝掌礼兵部右廸功郎,苏鉴掌刑工部。按题名照等填阙在今年七月,今并附此。癸亥,诏自今新除学士,正谢前一日待诏,即私第宣召入院,如故事,用翰林学士秦熺请也。渡江后此礼久废,至是熺奏复之惟勅设以院隘,不容铺设而止。按此句疑有脱误。 司农寺丞王会守尚书比部员外郎。会,㬇弟也。甲子,金国贺生辰使、龙虎卫上将军、殿前左副都㸃检完顔宗永,副使、通议大夫、充翰林待制程寀,见于紫宸殿。初,燕垂拱殿,辞亦如之。

丙寅,天申节,百官用乐,上夀于紫宸殿。丁夘,赐宗永等燕,射于教场,自是遂为故事。初,宗永等将至秦,桧言于上曰:「使人及期而来,盖由待之以礼,示之以信故也」。上曰:「大抵为国之道既不能强,又不能弱,则兵连祸结,无有已时,朕何惜为天下生灵少屈耶?」于是,遣吏部侍郎陈康伯接伴,而和州防御使、知閤门事钱恺副之。宗永甫入疆,上以端午遣中使赐扇帕于洪泽,宗永言:上国是日例贺,当北靣再拜,且接伴使副同之,乃敢受。康伯以旧制却之,或谓康伯此细故,朝廷必不惜。康伯曰:「今曲从之后为例不复可改,且辱命自我始,况所求或无厌,寕能尽从之乎?」宗永卒受赐,因自辨数曰:「接伴慢我」。朝廷闻之,惧生事,引见之。前日,侍御史汪勃即劾康伯酬对辱国,望罢之,以副敦信睦邻之意,乃出康伯知泉州,而恺亦降为舒州团练使。上语在四月戊寅,宗永入界在此月戊申。勃奏康伯在癸亥,恺贬秩在甲子,今聫书之。 入内东头供奉官、干办御药院主簿原本阙名。还所寄资,为武功大夫、贵州防御使,令吏部差监鄂州酒务,日下出门坐,于职事全不用心也。此未知与接伴有无相闗,当考。庚午,命权礼部侍郎宋之才宣州观察使,知閤门事康益充送伴使、副。旧例,接伴使副就充送伴,至是,以金使有词,故易之。辛未,之才等入对。

六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丁丑,上幸秦桧新第。后八日,降制加恩,封桧妻魏国夫人王氏为韩魏国,夫人熺妻,淑人曹氏为和义郡夫人,孙右承事郎,埙、堪、坦并直秘阁,赐三品服。时埙年九嵗,士午端眀殿学士、四川宣抚副使郑刚中迁资政殿学士,刚中引疾乞奉祠,故有是命。直秘阁、通判眀州钱端礼提举淮南东路茶盐公事。

甲申,右奉议郎喻樗通判衡州。

丙戍,龙图阁学士、知临安府张澄奏修盖太师秦桧第宅官吏名衔。诏第一等转両官,馀以次第赏。寻拜澄端眀殿学士。澄进职在是月丙申。林泉野记云:桧筑赐第,穷土木之丽。戊子,翰林学士、左朝散大夫、知制诰兼侍读、提举秘书省秦熺特迁左中奉大夫,充翰林学士承㫖。 故廸功郎张木渐特官一子,以任叙浦县主簿,殁于王事也。庚寅,左朝请大夫曽班主管台州崇道观。班始坐降金削籍编置,不知何时牵复也。

癸巳,右朝散郎张昌知楚州。昌守真州代还入见,言両国通好,使命徃来,则运河堤岸不可不治,望令淮、浙沿流令尉兼带入衔,从之。王眀清挥麈録称秦桧喜昌就官,簿中减去十嵗擢知楚州事,已附见。绍兴十二年五月戊申,昌除知真州注或可修润,附此。乙未,命给事中李若谷、权户部侍郎王鈇看详监司、守臣所上应诏条其裕民事件。 左承事郎、充皇太后宅教授张本面对:「乞令逐路宪司毎季条具一路刑狱禁系多寡,核实以闻,严加黜陟。诏刑部申严行下本,寻迁一官。本进官在己亥。 𠡠令所册定官钱,龎面对,乞申戒州县,或遇水旱,从实检放。从之。

丙申,刑部侍郎周三畏进权本部尚书。 秘阁修撰、新知广州薛弼,充集英殿修撰,与敷文阁学士、知福州。莫将両易时䖍梅及福建剧盗,有号管天下、伍黒龙满山红」之属,其徒稍衆,攻刼县镇,乡民作山砦自保,将言漳、泉、汀、建四州,接江西、广东之境,縁游手辈从贼,熟识小路,引其徒直冲县镇,如入无人之境,官军不习山险,多染瘴疫,难于掩捕,乞委四州守臣募强壮㳺手,毎州一千人为効用。时殿前司后军统制官张渊措置本路盗贼,有㫖委将同措置,渊请逐州先招五百人许之,未及招而将易镇。

丁酉,秦桧奏以左朝散大夫、新福建路提㸃刑狱公事王元鼎措置本路盗贼公事,上曰:「可谕殿前司,自今招捕郡冦,分填诸军阙额,则盗贼销矣」。元鼎,候官人也。戊戍,秦桧为上言:「士大夫多横议,无益国事。上曰:「靖康之事是也。朕见当时士大夫奏状,多是李纲、耿南仲等纷纷争议,无肯以国事为虑者」。桧曰:「靖康之初,金主自令斡里雅布就便酌中施行,诚有人肯任国事,则大计久已定矣」。上曰:「后来生灵涂炭之甚,皆由于此,所以国家大事,须在得人肯任」。桧曰:「非人主圣志先定,岂臣下所能决?

已亥,翰林学士承㫖秦熺入见,引李淑故事,乞避亲,且言前此以和议文字多所闗预,国事至重,不敢有请,今则大计巳定,望许臣罢职,庶几不紊彛制,不许。辛丑,江东转运判官赵不弃乞令监司察部内县令老病不职者与岳祠。上曰:「朕尝谓县令最为亲民,又非郡守之比,赃固不可,而庸缪之人尤害百姓,盖因其庸缪,则吏计得行,若十吏用事,是有十县令矣。

《建炎以来繋年要録》卷一百五十三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巻一百五十三金人地名考证「萨里罕原书作「撒离喝」,误改见巻十一。斡里雅布原书作「斡离」不,误改见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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