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八十八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三十有一年嵗次辛巳,隆金海陵炀王亮正六年
。春正月甲戍朔,日有食之。上不受朝,命权吏部侍郎李涧用牲于太社,百司守职。既而太史局言当交不亏,诏勿贺。丁丑,雷发非时。
戊寅,命辅臣燕北使于馆,不用乐。 初,议者以拣汰使臣为州县蠧,请以官田授之,许子孙为世业。户部侍郎钱端礼等乞计一年衣粮之数,纽价授田,俟其一年,罢其廪给,仍令常平司贷牛种,三嵗取偿,诏两省、台谏官集议闻奏。三月丁酉议上。
癸未,左廸功郎、守秘书省正字胡宪特改左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宪以老乞奉祠,吏部言:「在法,馆职到任一年,通四考改官。按宪以贺允中荐,累召方起,今到任半年,却有实歴过十馀考」,故有是命。宪时年七十有五矣。
初,两浙民户嵗输身丁钱,而湖州为紬绢八万匹,有竒,毎三丁输一匹,其始丁少,遂均科之建炎三年十一月
,休兵日久,丁口滋多,而科犹如故,由是诸邑増收丁钱以资他用,民甚苦之。左司郎中吕广问之为两浙转运副使也,上命广问改正,至是,广问乞自今増丁不得増绢,丁亥,从之。 是夜,风雷雨雪交作,人疑其异,既而侍御史汪澈言:「《春秋》鲁隠公时大雷震电,继以雨雪,孔子以八日之间,再有大变,谨而书之。今一夕之间,二异交至,愿陛下饬大臣常谨于备边也」。殿中侍御史陈俊卿言:「周之三月,今正月也,鲁隠公八日之间,再有大异,今一日而两异,见比春秋,抑有甚焉,可不惧乎?今边防之䇿,圣谟深远,讲之熟矣,然而将未得人,兵未核实,器械未精,储蓄未备,臣愿陛下与二三大臣,因灾而惧,谨其藩篱,常若寇至,不可一日而弛也。至于臣下,则有官居保傅,手握兵符,而广殖货财,専事交结,夺民财,坏军政,人不敢言,道途侧目,养之不已,其患将有不可胜言,此臣忧国惓惓纳忠之至意也!
庚寅,权尚书、吏部侍郎李涧充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涧引年求去,故有是命。 左朝奉郎黄抗知秦州。 初,剑、建、汀、邵四郡例般盐,自鬻以办嵗费,鬻而不售,则科于民,时汀之长汀县鬻盐峻急,民走转运司诉之,漕臣王时升庇其事,举人刘亮诣户部诉之,事下汀州,㑹州,遣廵检官张士先于乡下督盐钱,其党赖福髙等惧亮不能自直,因苛留士,先乞州,释亮两易之,且击其从兵,有死者,知县事陈梦远乃诬以啸聚守臣孙祖善,亟遣正将谢宣措置,宣遂戮福髙等千馀人,焚毁数百家。学谕叶椿率邑人诉于祖善,梦远言椿与贼交结,系之州狱,欲致之重辟録事,㕘军刘师尹争不能得,致仕而去,州上其事于朝,且令宣乘势扫荡,亮持牛酒犒军,宣执诛之。至是,言者奏祖善等贼杀不辜,又言通判向士俊必欲傅致叶椿诸人之罪,时梦远已属吏,诏并罢祖善等三人,仍令帅司究实,申尚书省。其后安抚司王师心言如章,乃诏梦远降三官,士俊、宣各降二官,而师尹还任,民被戮者,其租税皆捐之。梦远,瓘族孙。师尹,闽县人也。谢宣出兵在去年八月,陈梦远等降官在今年五月己夘,今因孙祖善等放罢,并书之。
上问宰执:三朝国史何日可进,陈康伯曰:「帝纪已成,列传未就」。上曰:「史官才难,刘知几谓必具才学识,卿宜谨择之」。上又曰:「顷有乞撰㑹要者,汤思退不曽行㑹,要乃祖宗故事之总辖,不可阙也,但自元丰后续为之。葢旧书分门极有法,似不湏改」。康伯曰:「谨遵圣训」。既而乞令馆编元丰以后诏,从之。诏馆编在是月壬寅,今聨书之。
辛卯,左奉议郎沈厦充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初用李琳荐也。琳荐厦事,已见绍兴二十七年四月甲寅。
壬辰,权尚书、户部侍郎赵子潚充敷文阁待制、知临安府。 侍御史汪澈、殿中侍御史陈俊卿言:「臣等常再论刘寳罪恶,乞夺其节钺,投之荒裔,未䝉施行,今复有访闻事迹,择其灼然者,更歴为陛下言之。寳之军籍不为少,总司幇勘,月有常数,而入队者不及其半,自馀虽曰辎重、曰防托,曰放牧,不应如是之多,率皆虚伪,支破请给,又如死马至六七百匹,而不开落刍粟之费,果何归机织?至八九百人,而不教阅锦绮之成果,何用捃摭羣下,类多逃窜,有効,用陈孝恭者为之首。今在庐夀之间,其徒颇衆,军士为暴,略不禁戢,如刼招隠寺及大港民家,间有捕获,恐人议已即自坑而埋之,率以为常,凡此皆寳之肆欺,罔坏纪律,葢其罪之大者也。逯逵者,一选锋军使臣,専任为囘易库监官,开激赏等库于市心,置塌坊柴场于江口分布钱物,差人于荆湖福建收买南货,络绎不絶,毎将诸军请受银,并折色公据,尽行拘收,明取暗尅,嵗月深逺,不知纪极,簿歴诡秘,无从稽考,今据逵供所管内外回易钱仅五十三万馀贯,其欺隠不可胜计,此寳之剥下贾怨,又其罪之大者也。土木之工,兴作无时,强占镇江府仓基以为大第,令刘聚、郭刚等管创盖房廊,以至起亭榭、造塼瓦,运花木,广种植干,办淮甸及平江诸处财産,与淮南伐山烧炭,诸役纷然,略无休息,此寳之虐衆营私,又其罪之大者也。酒库元许置一所,俾助军用,寳乃擅置两大库,又添置脚店百馀䖏,列布闤闠,究其用心,専以渔夺总司及镇江酒库之利,寳之赴行在,随行所带金五千馀两、银三千万两,今拘收止得银四万一千馀两,金锱铢无有矣,其在军中捜买珠玉珍竒之物,以为苞苴,动辄用银至三五百锭,前后所用不知其数,此寳之货财自殖,又其罪之大者也。至如庇一庸僧恵山者,住金山寺,令蓄二妾于军中李琦家,朝夕出入,纵其淫汚,岳超母死,则役军士置坟墓,而寳亲为之行服,是岂管军之所为哉?且寳无尺寸功,致身莭钺之贵,陛下姑务优容,责其来效,而乖戾乃如此,虽已罢兵,柄置散地,而责罚不加焉与?以礼求去者无异,臣等备员耳目之司,不敢循默,窃谓寳之罪彰彰如此,大则诛戮,小则窜殛,今乃拥莭如故,偃蹇大邦,非所以示劝惩,伏望奋发英断,重赐施行,以慰天下之公议」。诏刘寳落安庆军节度使,罢福建路马歩军副都总管,降授武泰军承宣使、提举台州崇道观、福建路任便居住。
癸巳,名通化军汉相国萧何庙曰怀徳。 故太师秦桧妻冲真先生王氏薨。
甲午,上与宰执论给舍缴驳事,因曰:「祖宗所以置给、舍,正欲其拾遗补阙,若缄默不言,岂设官之意?然或探人主意及阿附大臣,甚者至扵不论臧否,沽激取名,此正仁庙裕陵之所戒也」。陈康伯曰:「如此之人,亦公议所不容也」。 集英殿修撰、知鼎州凌景夏权尚书吏部侍郎。乙未,资政殿学士、知潭州魏良臣移知洪州。丙申,秘书少监汪应辰权尚书吏部侍郎。 是日,大雨雪,诏出内府钱,赐三衙卫士凡九万五千缗,且予贫民之不能自存者三万九千馀人。又以内蔵钱帛市薪炭赐之辅郡细民,命常平官赈给,诸路委监司决狱事。宋史全文史臣曰:天人之应,甚不逺也,天大雨雪,而上以仁民爱物为心,不旋踵间,其应如响。是年冬,敌尝窥江,欲禁出闗濳遁者,上恻然不许,曰:「朕思维扬之扰至今追恨大哉!帝王爱民之言,天实临之矣!未几,亮以自毙闻:噫!诚于民而不违于天,惟圣人能之」。
秘书省著作佐郎王十朋遗右仆射陈康伯书曰:「乃者大雨雪而雷声继作,识者忧之,是阳不胜隂之明騐也。主上仰畏天变,俯恤民隠,放房钱以寛细民,遣郎官以决滞狱,固宜徳之动天,不俟终日,然而积雪不消,止而复作,今且十日矣,岂应天当以实,而小恵不足以弭灾耶?夫天心仁爱,吾君出灾异以警戒之,相公居燮调之任,当任贤退不肖之责,愿以春秋》灾异之说为上,力言之,进君子、退小人,内修阙政,外备强敌,开辟言路,以通下情,闭隂縦阳,以弭天变,勿以天道为远,圣人之言为悠悠而不之畏也!比因轮对狂妄,日虞罪戾,固宜钳口结舌,不言时事,而犹敢及此者,区区忧国之心,不能自已,以无路而告吾君,不可以不告,吾相由此获罪,固所不辞。
丁酉,以大雪,放朝参三日。 修武郎、御前忠锐正将李师民为閤门宣赞舍人,忠训郎刘舜谟为閤门祇候。师民,显忠子,舜谟光逺子。知枢密院事叶义问言其㢘谨可用,故擢之。
戊戍,直秘阁、淮南路转运判官张祁落职放罢。言者论祁宿负罪恶,又言祁媚事汤思退,起废持节。其在淮西盗用库钱,又团结山水寨,动以二三十万人为名,百端科扰,人不聊生逃亡浮浪作过之人,自行招集,名曰「放用」,以为缓急自卫之计,故有是命。又诏効用令帅司收管,其系官钱物,令总领官都洁驱磨之。己亥,大晴。 诏特进、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和国公张浚令湖南路任便居住。时浚尚责居永州,殿中侍御史陈俊卿间为上言:「浚忠义,且兼资文武,可付以阃外。臣素不识浚,虽闻其尝失陜服散淮师,而许国之心白首不渝。今杜门念咎老而练事,非前日浚也。愿陛下勿惑谗谤,虽未付以大柄,且与以近郡以系人心,庶缓急可以相及」。上纳其言。 诏衡州编管人胡铨与放逐便。又诏:「昨縁事一时编管,覊管居住,命官令刑部开具职位、姓名并元犯因依,申尚书省。 直秘阁、知江州王矩为淮南转运判官兼淮南西路提㸃刑狱公事。 左朝散郎林仲纯知江州。
庚子,殿中侍御史陈俊卿言:「敷文阁直学士、知建康府韩仲通起扵法家,専务刻薄,顷嵗周旋刑寺十馀年,阿附故相以三尺,济其喜怒,起大狱,杀无辜,不可胜计。故相之亡,偶以忧去,因得漏网。汤思退秉政,以其同出秦氏之门,特引援之。其在建康,以公库馈遗,旁午秦门,殆无虚日。丁禩,秦氏奴也,曩与仲通刎颈交,今延为上客,日与宴饮」。诏仲通落职放罢。 初,命郎官以上举县令,既而朝议以选人不可授大县,第令籍记姓名。右谏议大夫何溥言:「朝廷用人,不可拘以资格。且如今日为选人,明日改京秩,其人则犹昔也,而差注之格乃有等差。葢铨曹之限,仕进者不得不尔。若朝廷用人,乃拘其法,又何以荐举为哉?故臣寮所举者才也,非官也。望诏三省于已举之数,毋拘剧易,早与差除。行之十年,则天下县令举无滥授之患矣」。诏权令通融差注。 诏浚运河,以淮东大军库趱剩钱六万九千缗、镇江府常平米万三千斛为工役费,命总领淮东钱粮朱夏卿、两浙漕臣林安宅董视之。 武功大夫、英州刺史、知濠州刘光时言:「两淮所出马低小,名为淮马,自成一种,比之江南,尚可蕃息,而州县拘籍户马以应使令,不特责其马,而又欲人与刍稻随之,赔费滋多,大为民患,是致民间不敢畜马,望严为禁约」。从之。
辛丑,资政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王纶知建康府。 权户部侍郎钱端礼奏,赡军新中酒库,以二十万缗为嵗额。从之。
壬寅,诏馆职续编元丰以来㑹要。 诏诸路总管、钤辖人从并减半,添差官与三分之一,其添给驿料并减半用。右谏议大夫何溥请也。 建王府内知客龙奫、曽觌乞月给御㕑折食钱,如在京王府例,许之。此细事不当书,以日厯不见龙、奫除内知客月日,故因事附见。
武徳郎、新知复州董诫为两浙东路兵马钤辖,以其妻父刘锜言,诫在复州薄有産业也。右宣教郎、新知鬰林州周冲翼移知复州。既而侍御史汪澈言锜蔽扵子壻之爱,欲其相近,乃指定差遣,为之陈请,非有事故,诏以诫为江南东路兵马钤辖。澈上奏在此月丙午,诫改命在三月庚寅,今并书之。
左正言王淮言:「朝廷尝立赏格,给卖官産,以劝赴功之人,而吉州所申,与提举官所言髙下辽絶,朝廷为之罢提举官,逮今逾年,而所减三十万缗,犹未可尽准。近者永丰之民诣御史台诉科卖官田之弊,至有已输钱未尝请射田土者,葢其始作俑倡为欺㒺者,魏安行其人也。安行初守滁州,尝以垦田数千顷邀赏于朝矣,就加核实,辄复不然,其为户部郎,尝献营田之策矣!试之维扬,蔑闻成效,徒以口舌侥幸得官,今又持莭江东,傲诞自如,恬不为怪,望录其前后欺㒺之罪,特赐罢黜,仍戒诸路守臣,给卖官田,并听民户实封投状请买,毋得抑勒,累榜不售,申明裁减。其吉州先科敷人户输钱,在官不愿请射田土者,特行给还」。诏安行,罢江南东路转运副使,馀从之。安行在江东,急于受赏,督廹州县,鬻田甚峻,所属一切望风,左朝请郎、知徽州洪适甫至官,民竞赴诉,适曰:「赏可慕民,独不可爱耶?」乃戒属邑有虐吾民者必劾,已而安行罢去,民卒得寛。是月,金主亮令诸处统军,择其精于射者,得五千人,分作五军,皆用茸丝联,甲紫茸为上,黄茸青茸次之,号「硬军,亦曰细军」,亮毎自诧曰:「取江南此五千人足矣!」二月按:是月甲辰𦍤
丙午,宰执进呈,昨得㫖问仪鸾司换旧陈设有无收支,上曰:「陈设不过享庙及人,使至时用之,何至一嵗五易?朕已令以新易旧,仍据数收支矣」。上又曰:「朕宫中未尝用此,惟以俭为尚」。乃诏自今非破损勿易,仍先申尚书省。乃下有司以新易旧。 右朝散大夫、江南西路转运判官李若川移东路。 军器监主簿杨民望言监司三弊:一曰按吏徇其好恶以示威福。二曰廵按以察州县,而一县所费或至千缗。三曰公使互送,过于供给,蜀去朝廷逺,吏尤自肆,乞命监司、帅臣互察」。从之。民望,成都人也。
丁未,左朝散郎、新知江州林仲纯为江南西路转运判官。 降授右通直郎、新知黄州林珦移知江州。 尚书户部郎中、总领湖广江西财赋、湖北京西军马钱粮彭合,主管台州崇道观,以病自请也。合寻卒。戊申,诏卭州复置恵民监,嵗铸铁钱三万缗、利州六万缗为额,内大小钱各半。初,议者请复嘉、卭二州鼓铸,四川安抚制置使王刚中言嘉州无铁可用,乞令卭州以所造日额衣甲、铁炭改铸夹锡钱,而令利州以铸钱所馀铁炭对数打造衣甲,委逐州守臣提举措置,仍𨽻属总领所。从之。利州六万缗,计用本钱十一万四千馀缗。卭州三万缗,计用本钱三万九千七百馀缗,淳熙六年十月并改铸一折三钱。
直秘阁、荆湖南路提㸃刑狱公事向伯奋行太府少卿、总领湖广江西财赋、湖北京西军马钱粮。
己酉,右朝散大夫、知赣州陈辉直秘阁再任,以右正言王淮言其治行也。 宣正大夫、崇信军承宣使、利州西路驻札御前后军统制王喜卒。喜骁勇善战,西人畏之。庚戌,直敷文阁、两浙转运副使王时升入对,论福建上四州盐直太重,时议者亦言福建路科卖官盐,其弊已甚,昨者汀州又以科盐,遂媒赖福髙之祸,臣闻闽地瘠薄,舟车少通,明道以前,盐法固未立也,景佑之后,始置海仓买纳,收秣钞钱十万缗,以三分之二,许客人于𣙜货务入纳兴贩一分与转运司般卖充上四郡买发,百馀年间,公私便之。宣和末,偶因兵火,客贩阻絶,故海仓之盐尽归州县般运,建炎间,虽量増价直,犹是官司置塲出卖,民未以为病也,续因邵武军签判赵不已献言,本路毎嵗遂抱纳钞盐钱一十万缗,节次増至三十万缗为额钞钱,毎増盐价遂长顷年,毎斤不过三五十文,今甚者至百有馀钱矣,官价既髙,私贩难戢,州县货卖不行,始议抑配,议者以为今欲上给经常之费,下寛齐民之力,无如取嵗计之实用,去无补之虚耗,且如本路嵗卖盐一千一百三十万斤,以钱百二十为率,计收钱百三十五万六千缗,嵗计所用不过六十万缗,据实而取,民亦何辞?自馀七十五万六千缗,悉非公上之入,多与运纲人充,优补縻费,兼供官吏百种侵欺,此所谓无补虚耗,重困于民力为可去也。今漳、泉、兴化、福州下四郡,见行科纳盐息计产而出,谓之産盐钱印契而出,谓之浮盐钱,毎嵗不下四十馀万缗,行之既久,民亦安之,上四郡所用嵗计六十万缗,以数内三十万缗视下四郡,令人户计産印契,作産盐钱入纳,然后罢海仓之买纳,免官司之运卖,弛一路之禁,𣙜所至场务,别行季官,拘收税盐钱,嵗约三十万缗,凑成六十万缗,则嵗计无不足之患矣,或者又欲仿茶引之法,从漕司造长短钞引,合同号簿,据逐州县合运嵗计并钞盐纲数分抛,令自招客人入纳见钱算请,仍以合同号簿付怀安等处盐仓支盐,请如本州卖盐,一斤为钱一百文内二十八文系漕司盐本、増盐等钱二文、助学钱一文、吏録钱三文、醋息钱六文、丰国监钱二十五文市用钱,毎斤共计钱六十五文
入纳见钱六十五缗,即给一千斤盐钞之类,仍便指躬往卖去处,与百姓和合买卖,而六十五文之外,利归商贾,则人亦必乐于入纳,况所在盐价不等,少者获什伍,多者获倍称之息乎?所有拖脚耗盐之数,并依旧优润客旅州县却将所卖盐钞钱,并据诸色科名,分𨽻发纳,不用盐本,坐办嵗计,而宿弊可以尽革,二者之策,俱可施行,若由前所言科産浮盐钱及收税盐钱满六十万缗,以充嵗计,而使民自便,亦云善矣,窃恐旷日持久言利之臣,又欲官自煮海,重困居民,诚为措置刻石,以示永久,则不足虑矣,由后所言,行长短钞引,窃恐漕司州县之吏利于科扰,及监司州郡,欲以纲运周旋人情,巧为不可之说,欲望下臣此章,令福建路诸司,公共询究风俗,博求利害,择宜于永久可以便民者,严立程限,以实来上,陛下断而行之,则八郡之民均受其赐,且免州县分差使臣下乡科扰之弊。诏福建诸司同具措置,限两月申尚书省。 太常寺主簿、兼权光禄寺丞李浩主管台州崇道观,自请之也。先是,胡宪乞归,查龠被论,浩亦不安于朝,与王十朋相继求去云。此以浩墓志参修。
癸丑,崇信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主管侍衞歩军司公事赵宻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
甲寅,少师、宁逺军莭度使、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恭国公杨存中为太傅、充醴泉观使,进封同安郡王,赐玉带,奉朝请。存中领殿严,几三十年,至是,王十朋、陈俊卿、李浩相继诵言存中之过,上感其言,存中闻北事有萌,乃上疏言:「金人年来规画有异,虽信好未渝,而虵豕荐食之心已露,宜及未然,于沿边冲要之地,置堡列戍,峙粮聚财,滨海沿江,预具战舰,至于选将帅、缮甲兵、谨闗梁、固疆塞、明斥堠、训郡县之卒、募乡闾之勇,申戒吏士,指授方畧,条为十事以献,㑹赵密谋夺其权,因指为喜功生事,存中闻其议,乃累章丐免。此以王曮所撰存中神道碑修入碑词,不无縁饰,然以事考之,北敌寒盟,存中再起,而赵宻遄罢,则似以此故也。今但去其润色之语,而以王十朋等所言载于其前,则事之的实自见矣
前一日,上召学士杨椿草制,且谕大臣曰:可令密于未宣麻以前,便交职事。昔唐神策军使王驾鹤久典兵衞,权震中外,议欲易之,崔佑甫召驾鹤,语移时,而代者已入军中矣。朕读唐史,深嘉佑甫善处事,可以为法。 随州观察使、殿前司神勇马歩军、同统制李捧,权主管侍衞歩军司公事,仍以神勇军𨽻歩军司、亲衞大夫、武泰军承宣使张守忠,落阶官,为利州观察使、殿前司策选锋军统制。 诏殿前司:「日前诸将下,有除尅掊敛、私放债负之类,并日下改正住罢兵校差出回易及私干借事,限一月拘收回军,务在优恤士卒,以称朕意,仍于军门榜谕」。
乙夘,閤门祗候、御前忠鋭第五副将刘舜谟为东南第二副将,庐州驻札。 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林觉卒。
丙辰,置行在㑹子务,后𨽻都茶场,悉视川钱法行之。东南诸路凡上供军需并同见钱,仍分一千二千三千,凡三等。葢权户部侍郎钱端礼主行之,仍赐左帑钱十万缗为本。初,命徽州造㑹子纸,其后造于成都。丁巳,右朝请大夫杨抗为淮南转运副使兼淮南西路提㸃刑狱公事。 右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方滋为京西路转运副使,寻不行。 左朝散郎、京西路转运判官蒋汝功为夔州路提㸃刑狱公事。庚申,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赵密以本军酒坊六十六归之户部。后二日,同安郡王杨存中复以私家扑买酒坊九及酒本酿具为钱七十二万缗上之,于是嵗通收息钱八十万缗有奇,以其半为行在诸军马草之费。时诸军日费刍万束,率为钱千缗。上尝谓近臣:自杨存中之罢,朕不安寝者三夕,葢上思虑深远如此。辛酉,诏侍从、台谏、荐士各二人,帅臣、监司各一人。 直显谟阁、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杨倓主管台州崇道观,倓以父存中解兵柄,故有请也。癸亥,封建府夏氏为齐安郡夫人,翟氏为咸安郡夫人,给内中俸。夏氏,江西人,曾祖令吉为吉水簿而卒,因家焉。翟氏本姓谢,其父宁早死,养于翟氏,因入内武节郎蒋世忠入宫,皇后以赐王,至是得封。二人为中宫所赐,㑹要不书。按周必大草翟贵妃为皇后,改姓谢氏,制云早从藩邸之游,葢禀庭闱之命,即指此。
时王在藩邸,左右嫔御不过数十人,仅足以备使,令一日出十馀人,厚其资而遣之,有一年少而俊丽者,王虽竒之,而亦竟不留,尝语宫僚曰:「声色之事,未尝略以经意,至于宝贝珠玉,侈靡竒异之物,平生心所不好,亦未尝蓄之。甲子,皇叔崇庆军节度使、知西外宗正事士街,建宁军莭度使、知南外宗正事士𠞯,并罢士街等置司,泉、福二州㑹士街强市海舟,为人所诉,右谏议大夫何溥奏其事,因请申严两宗司兴贩蕃舶之禁,不惟官课増而民业广,庶几铜钱出界之令可以必行,仍乞择宗英往代其任。诏大宗正司更选宗室二人。既而言者以为南班至少,请择内外宗室文武之㢘正者更主之,乃命左朝散大夫士礽知西外宗正事,直敷文阁,主管台州崇道观,子游知南外宗正事。自是两宗官率多用文臣矣。言者乞择文臣在三月乙夘,士礽等并命在庚寅,今聨书之。
诏伪造㑹子及扇揺之人,并依见钱闗子法。按用见钱闗子法指挥,已见元年十月壬午、六年十月戊申。
是日,上与宰执论荐举人材,因曰:「人材当用,实可济事者,若髙谈阔论虽可观,然徒欲近名,譬犹画饼,终不可食,何益于事?卿等冝审度之」。
乙丑,诏经义、诗赋依旧分为两科以取士。先是,右谏议大夫何溥上疏,论经义词赋合为一科之弊,以为:「两场俱优者百无一二,而韦布之士,皓首穷经,扼于声病之文,卒无以自见于世。望将经义得免解举人,及应举进士年五十以上,许兼一大经,于诗赋场引试,其不愿兼经者亦听,庶几宿学有以自展。溥建议在今年正月壬寅。
议者多以为经义、词赋不能并精,又减策二道而并于论场,故策问太寡,无以尽人,且一论一䇿,穷日之力不足以致其精,虽有实学,无以自见,愿复经义、诗赋分科之旧。诏礼部、国子监、太学官看详,经久可行,申尚书省。至是,权礼部侍郎金安莭等奏:「依旧为两科诗赋,不得侵取经义分数,若经义文理优长,合格人有馀,许将诗赋人才不足之数,听通融优取,仍以十分为率,毋得过三分。自今年太学补试为始,于是行之至今。 中书言:「昨以僧徒冗滥,令礼部权行住给度牒已经二十馀年,望量行制造度牒,立定价数,分降诸路州、军」。诏户、礼部措置,户部乞毎料给降二千道,毎道价钱五百千、绫纸钱十千,皆省陌。两浙州军输左蔵库,江淮、荆湖、京西输三总领所,江西、湖南、闽、广委逐路提刑司,仍输左蔵,愿以金银计直者听。从之。 左朝请郎、知徽州洪适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武翼郎、新知叙州武钜移知均州,以殿中侍御史陈俊卿言其才可用也。
丙寅,诏通进司承受内降文字,并封送三省、枢密院。先是,内降诏㫖未经朝廷奉行多漏泄者,议者以为言,诏给事中黄祖舜措置祖舜乞选内侍省官二员,监通进司,毎日降出御封文字,并用黄绢夹囊盛贮监官亲书姓名封彂,仍令门下后省印歴抄,转旬终赴省结押,日具承受奏牍及御封名数申省。至是,行下。丁卯,武功大夫、英州刺史刘光时升忠州团练使再任,以州民吴洪等言其治行也。
庚午,侍御史汪澈言:「敷文阁待制、知平江府朱翌,本秦桧腹心之交,自选人拔擢,二年而至侍从,复叛桧而附范同,故桧怨之,刻骨自公道之行,朝廷愍其久窜岭表,在拭之列,寖叨郡寄,所至不治。近差李寳往平江措置,防扼海寇,翌漠然不顾,泛以武臣待之,使寳徒手,无所施功,及其哀恳,亦略不介意,至烦朝廷又遣林安宅,国事安赖焉!望赐罢斥,以为不治者之戒」。从之。林安宅时为浙漕,其遣行月日未见,当考。
是日,左司郎中徐庆贺金主生辰还,过楚州,见右朝奉郎、通判州事徐宗偃,为言金主初无恙,因谕以去冬省札,询问对境疾病事恐,或至失坠,则有悔吝。于是宗偃因庆归,以省札上之。
辛未,左中奉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张修卒。是月,少师、观文殿大学士致仕、嘉国公秦熺薨于建康府,诏赠太傅。三月丁亥不行。
熺家居凡六年。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