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七十七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二十有七年五月乙丑朔,太府寺丞刘天民守尚书吏部员外郎。 左朝请大夫、知韶州傅雱罢。以殿中侍御史王圭奏其悖慢贪黩也。
丙寅,敷文阁直学士、左承议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萧振特转左朝奉大夫,落直字。上以振治蜀有声,执政请进一职,迁四官。上曰:「四川善政,前有胡世将,今有萧振振蠲减重赋,蜀人安之。近荐武帅,又皆得人,可除直学士」。 吏部尚书陈康伯请罢兼措置户部财赋,许之。
戊辰,上谓辅臣曰:「今四方无事,当以民事为意,监司、郡守不可不得其人」。辅臣进呈湖南转运司奏:右通直郎、知长沙县常禋,名臣之后,修洁自持,束吏爱民,衆所称誉」。诏进禋一官,俟任满与升擢。禋,同子也。己巳,建武军承宣使、殿前司选锋军统制许世安添差两浙西路马歩军副总管,罢从军,仍给真俸。 寜国军节度使、殿前司右军统制李显忠为选锋军统制。 右武大夫、忠州防御使辅逵充殿前司右军统制。 诏两省官并禁出谒,遇休沐及赐告,许见客用,两省请也。庚午,秘阁修撰、新知福州沈调言:「福建诸县旧有忠义社,各随乡村多寡团结,推择豪右,衆所畏服者以为正副,量置枪杖、器甲之属,以故盗贼屏息,民以为便。今为官司科率骚扰,甚失本意,乞令守臣觉察,帅、宪司举按调」。又言:「福建路産铁至多客贩徧于诸郡,而官监坑冶絶然稀少,今若尽令中卖入官,则无所用,纵之则利不归上,深为可惜。乞令转运司措置申省」。从之。壬申,上谓沈该曰:「顷蜀中嵗贡锦绣帟幕,虽民之幼女亦追以供役作,其扰如此,朕令止之,蜀人极喜。近又减四川民输至一百二十馀万,民力必稍寛矣」。癸酉,左朝散郎赵不茹知化州还,论广西部马使臣每嵗五六十员,例选闲居之人,率以前任俸给为凖各,人支七月嵗费钱四万馀缗,自今乞以见任使臣部送。又言:「化州系産盐地分,自绍兴九年漕司立额,令本州官卖二分盐计七十二万馀斤,民以为苦,望从其便」。奏皆可,遂以不茹行将作监丞。盐事以六月乙巳行下。
右奉议郎、福建路安抚司干办公事留观德为太府寺主簿。 兴化军免解进士彭与进所著《周易解义》及《神授图》、《太极歌》,诏特补下州文学。
乙亥,左宣奉大夫、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提领编修玉牒所沈该为左银青光禄大夫,以进书推恩也。 初,朝廷以蜀道逺,命举人,即宣抚制置司类省试行之既久,议者或以为不能无弊,欲罢之,悉令赴南省,事下国子监,权尚书兵部侍郎兼祭酒杨椿曰:「蜀士多贫,而使之经三峡冐重湖,狼狈万里,可乎?欲去此弊,一监试得人足矣」。遂请选差清强有才行郎曹以上一人,徃莅其事,仍令监司、守倅、賔客子弟力可行者赴省,馀不在遣中。是日,宰执进呈,诏付礼部,其后本部乞士人愿赴南省者,给驿劵,选官不行,馀从之。二十九年七月乙酉,孙道夫再建请。
太府寺丞邓深面对,论近嵗士风卑弱,习于浮伪,寖以成风,称呼太过,书问太重,请谒太数,乞严为法禁,从之。
丙子,左奉议郎杜师旦特勒停,送道州编管。右正言凌哲论师旦事,曹泳为入幕之賔,贪污狂怪,故有是命。丁丑,诏孟庾追复端明殿学士、左宣奉大夫路允廸追复龙图阁学士。左通议大夫庾既得归,废为民而死。或言允廸在汴京不食卒,故皆复之。
己卯,左从政郎、新明州州学教授郏次云入见,奏请守令阙则择清望官,台阁阙则择郡邑循吏为之。上谓大臣曰:「朕用人,正欲内外适平,如监司、守令治状显著,不必一一召来,当增秩赐金,且令久任」。遂以次云行。国子録。
辛巳,左朝奉大夫胡棣行太府寺丞。棣自四川茶马司干办公事召还,论四川选人已放散举主,伺候告命之人,多冐干诸司奏辟,妨才肆奸。诏禁止,遂有是命。癸未,金国贺生辰使、正议大夫、守礼部尚书耶律守素,中靖大夫、太常少卿许竤见于紫宸殿。乙酉,诏民戸已充保正副,后来析戸而再当充役者,其戸头许歇役,馀戸物力髙者,即为白脚,依旧轮差」。日歴无此,今以王师心等㸔详状修入。二十八年六月己丑不行。
己丑,尚书工部员外郎樊光逺知兴化军,从所请也。庚寅,诏钱塘仁和知县依两赤例,并堂除京朝官任满无遗阙,与升擢差遣。
辛卯,礼部、太常寺言:「每嵗大祀三十六,除天地、宗庙、社稷、感生帝、九宫、贵神、髙禖、文宣王等已行外,其馀并乞寓祠斋宫。立春日祀青帝,朝日出火,东蜡权于东门外长生院。赤帝、黄帝权于南门外净明寺,白帝,夕月纳火,西蜡权于西门外惠照院,黒帝权于北门外。精进寺皆用少牢,备乐舞。而神州地祗以精进地狭,祀荧惑以与赤帝同日,皆权于惠照院行之。神州当用犊而亦用少牢」。盖权礼也。自绍兴以来,大祀所行二十有三而已,至是,侍御史周方崇以为言,乃悉复之。 左从政郎、主管吏部架阁文字王淮充枢宻院编修官。六月丁酉,戸部侍郎林觉言:「民间纳税钱、丁盐紬绢,乞以第五等所输,自一文以上,令折见钱,仍共钞,庶以便民。上谓宰执曰:「朕尝思之,合零就整,此固甚善,十戸共钞,官司先给由子与钞头,若即时钞入,则十戸无扰。不然,恐钞头收藏由子,不肯赍出,比至,官催𦂳急,衆戸不免再纳,此贫民所以重困。卿等可措置,令经久便民,然后行之」。 左朝奉郎、潼川府路转运判官王之望改提㸃本路刑狱公事。
戊戍,罢临安府左右厢主管公事官,以侍御史周方崇言其徇情曲法,人多嗟怨故也。 敷文阁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萧振卒。振再守蜀凡二年,时利州旧宣抚司有积缗二百万,守者宻献之,朝下制置司取拨,振曰:「此所以备水旱军旅也,一旦有急,是又将取于民,请于朝留其半」。此据成都记,拨钱在二十六年,今因振卒附见。比卒,蜀人思之。
甲辰,宰执进呈秘书省著作佐郎黄中转对,言:「仰惟神宗皇帝即位之初,励精求治,尝虑万事之㡬,不能徧烛,首举旧章,毎遇起居日,俾百僚转对,陛下励精庶政,无异于神宗之用心,故百僚转对,至今行之,未尝废也。然而二十年间,大臣专恣,好佞恶直,一时习尚,徃徃以言为讳,凡所建明,不过毛举细故以塞责而已。如神宗皇帝所以诏告丁寜者,盖未之有也。伏观陛下迩者详延多士,咸造在廷,亲洒宸翰,以求忠谠侈靡之饰,朝闻而夕弃之,盖已著躬行之效矣。陛下之所以责望于布衣者犹若此,则其所以责备于缙绅士大夫者,固不论而可知也。臣谓陛下宜追述神祖之意,特降诏书,申饬在位。自今以徃,应转对之官有所开陈,要在竭诚尽忠,切于治道,毋得蹈常袭旧,攟摭细微,以应故事,然后陛下观其人,择其言而为之,虚心访问,俾得以尽其情实,积日累月,庶几有补于万一,则旧章不为虚设矣」。上览疏曰:「中所论极当,朕方欲与卿等相度,特降指挥,大抵转对之法,恐朝政阙失,民间利病有不得上闻者,皆当论奏。自秦桧当国,转对之名虽不废,而所轮者不过大理寺官数人,攟摭细微,姑应故事而已。初无鲠切,有及于时事者。如此,则缪悠之谈,何补于国?今中所言,颇合朕意,可令士大夫知之」。
乙巳,有钱及之者上书乞差遣,上疑其心疾,以问辅臣。沈该言其意渉侮慢,乞送汀州居住。上不许,曰:「外间不知,谓以切直之言得罪,非所以广言路也。姑与一闲慢差遣,如何?」该持不可,乃止。
丁未,右朝请大夫、通判镇江府施垓提举广南东路常平茶事,用李琳荐也。
戊申,知枢宻院事汤思退守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左从政郎、南康军都昌县丞李荐入对,论诸郡遣官徧行属县常赋之外,诛求寛剰钱,动以万计,乞行禁止,从之。以荐行太学正荐周麟之所举也。 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叶义问乞以僧道絶産,得㫖赡学之田,召人请佃。从之。绍兴二十一年十月六日降㫖赡学。
己酉,诏西北流寓及东南人寄居满七年,或産业及第三等已上者,并不得注授举辟本处差遣。以国子监丞朱倬言士大夫多用开封户贯守官乡里,逞私者衆故也。 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黄唐传卒。庚戌,诏故责授中大夫余深复特进、观文殿大学士,故追复中大夫黄濳善,再复观文殿大学士、左光禄大夫,官子孙各三人。故责授中奉大夫薛昻,复特进、资政殿大学士,官子孙二人。既而左司谏凌哲言深昻朋附蔡京、濳善为相误国,今尽复三人恩数,恐政刑失平,忠义解体。诏以濳善尝任副元帅,特复元官,官一子权中书舎人赵逵草制,畧曰:「虽秉政无可书之绩,而事君有不移之忠,原情以观,于法当叙」。濳善既复官,深昻之命遂寝。后诏在七月戊辰,今并书之。
辛亥,戸部侍郎王师心奉诏举左朝奉郎、新知严州罗孝芬,气节刚正,学术深醇,十月甲申,除秘书丞。
左承议郎、新秀州州学教授唐尧封,蚤以文行著于乡评,四任教官,恬静有守。六月戊子,除军器监主簿。
尧封,金华人也。 保寜军承宣使、节制御前军马、知金州王彦丁母忧,诏起复。壬子,戸部侍郎王师心言荆南为上流重地,而兵力寡弱。旧例,鄂州嵗遣御前军千人戍其地,欲增戍二千以示形势,上以荆南乏财,不许。熊克小歴云王师心为荆南帅,尝奏乞分鄂渚重兵留屯以示形势,从之。其所云与日歴不同,今不取。
甲寅,尚书戸部侍郎王师心试给事中。 中书舎人兼侍讲、权直学士院王纶试尚书工部侍郎。 起居郎赵逵、起居舎人周麟之并试中书舎人。逵入谢,上谕曰:「朕所以用卿,卿既知之,朝有阙,政无钜细,宜助朕也」。又谓近臣曰:「赵逵纯正可用。逵登第,逾六年而典外制,自中兴后所未有。 太府少卿徐林权尚书刑部侍郎。 秘书郎唐文若为起居郎。 著作佐郎王刚中试起居舎人。
乙卯,尚书左司员外郎葛立方权吏部侍郎。 尚书兵部、殿前、侍卫马歩军司言:「离军将士类得添差州郡,无以给,欲自今大郡毋过百人,次郡半之,小郡三十人为额」。从之。
丙辰,秘书省著作佐郎黄中为尚书司封员外郎。 故右朝散大夫杨渊追复右中奉大夫。其家援例乞恩不已,故复之。事祖在去年闰十月癸卯。
戊午,初命太庙冬飨祭功臣,腊飨祭七祀,祫飨兼之。用太常博士张庭实请也。 诏太学月试并依贡举条制鎻院考校,仍毋过十日。议者以国子博士何俌多私亲旧,故有是㫖。俌逾年,卒罢。俌,明年六月辛卯罢。
己未,少保、泸川军节度使、太一宫使、荣国公钱忱迁少傅。忱告老,乃有是命。 诏命官捕获私茶盐,依赏给各递增一等。于是全火七千斤累及万斤,皆改京秩,议者以为滥。二十八年正月壬申不行。
辛酉,故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周望追复龙图阁学士、左中大夫,官其家二人。自秦桧死,左司谏凌哲请追复大臣死于贬所者。朝论初指赵鼎、王庶等数人,沈该、汤思退为相,遂并取先得罪于国者而追复之。哲复争以为不可,乃止。
壬戌,秘书丞杨邦弼、校书郎陈俊卿,并兼普安恩平郡王府教授,俊卿为学官,多所禆益。一日,普安郡王习球、鞠、俊卿微诵韩愈谏张建封书以讽王,即诵全文,不遗一字,俊卿退而喜曰:「王聪明而乐从谏,社稷之福也!」鼎州观察使、陇右郡王赵怀恩,添差成都府兵马钤辖。秋七月乙丑,秘书省校书郎陈俊卿言:「人之才性,各有所长,稷、契、臯陶、垂益、伯夷,在唐虞之际,各守一官,至终身不易,此数君子者,苟使之更来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尽善,况其馀乎?今也监司帅臣鲜有终其任者,逺者一年,近者数月,輙已迁徙州县,百姓送徃迎来之不暇,其为劳费,不可殚举,以至内而朝廷百职事之官,亦无肯安其职业为三数年计者,徃徃数日待迁,视所居之官有如传舍,虽有勤恪之人,宣力公家,于人情稍通,纲条稍举,已舍而他去,后来者或未能尽识,吏人之靣知,职业之所主,则又迁矣,因循嵗月,积弊既久,是以胥吏得以囊橐为奸贿,赂公行而莫之谁何如此,而望职业之举难矣哉?夫爵禄名器,人所奔趋,必待积劳而后迁,以明持久而难得,则人各安分,不敢躁求,若开骤进之门,使有侥幸之望,则人人怀茍且之心,无首公之节,其自为谋则得矣,朝廷何赖焉?臣尝读国史,见太祖朝任魏丕,掌作坊十年,刘温叟为台丞十有二年,太宗朝,刘䝉正掌内藏二十馀年,陈恕在三司亦十馀年,此祖宗用人之法也,望与执政大臣参酌,立为定论,其监司、帅守有政术优异者,或増秩赐金,必待终秩而后迁擢,至于朝廷百执事之官,亦当少湏嵗月,俾久于其职,然后察其勤惰而升黜之,庶几人安其分,尽瘁于国,无有过望而万事举矣」。诏三省行下,遂以俊卿为著作佐郎。丙寅,左朝请郎、新通判邵武军郑知刚入对,乞天下繁剧知县,并令从官保举,监司、守臣别荐都堂籍记,以次差除。上以诸县至衆,恐不可行,丁卯,以知刚行宗正寺主簿。知刚,周麟之所荐也。 左承议郎新主管南外敦宗院叶顒行、将作监主簿顒、贺允中所荐也。戊辰,诏减诸路监司属官员。 左司谏凌哲请诸郡无通判处,守臣有阙而次官系选人者,令监司选邻郡倅或见任京朝官暂权,从之。
己巳,诏诸添差官非格法及元降㫖许差者,并罢。庚午,给事中王师心言:「鼎、澧、归峡産茶,民私贩入北境,利数倍,自知戾法不顾,因去为盗,由引钱太重,贫不能输,故抵此望别创凭由,轻立引价,既开其衣食之门,民必悔过改业,而盗自消矣」。上览䟽,谓宰执曰:「茶盐禁𣙜本为国用所需,若财赋有馀,则摘山煮海之利,朕当与百姓共之,姑遵旧制可也」。熊克小歴载师心,建请于今年六月末,又云上然之,乃与日歴所书全不同,至于此日所书上语,则又去其首尾。盖克本故相王淮门下士而书成之时,淮尚为左相,故于师心事多所縁饰也。今并正之。
戸部侍郎林觉言:「国朝庆歴以来,嵗铸钱一百八十馀万缗,其后亦不下百万,如前年犹得十四万缗,去年犹得二十二万缗,而提㸃司官吏徒糜禄廪,朝廷罢之,殊快人意,但付之漕司,日久亦未有涯。议者以为诸路物料有无不等,运司不相统辖,无以通融鼓铸,欲出尸部钱八万缗,为饶、赣、韶三州铸本,委各州通判、主管,漕臣徃来措置,今嵗权以二十三万缗为额,即不得复以旧钱代发,从之。熊克小厯称所铸权以五十万缗为约,误也。据王圭所论,乃是用本钱八万缗,而约铸新钱二十三万缗,除本外止得十五万缗,克不细考耳。
右朝请大夫、江南西路转运判官黄仁荣知衢州,右朝奉大夫、荆湖北路转运判官杨沂移江西路。上览除目,曰:「监司、守臣,席未及暖,已輙更易,不惟迎送劳费,而官吏军民于政教狱讼亦莫知所适从,自今悉令久任」。辛未,下诏戒敕污吏,左宣教郎王佐为秘书郎。癸酉,下诏:「戒饬监司、郡守举劾,守令毋得观望当路挟情徇私,有赏有罚,朕当信而别之」。
甲戌,直秘阁、知临安府荣薿权尚书,户部侍郎、直秘阁、两浙转运判官张偁知临安府。 诏両学自今嵗春季试补弟子员,遇省试年,即以孟夏立为永制。乙亥,龙图阁学士、新知潭州李文㑹为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朝廷闻萧振卒故也。时文㑹在泸南未去,乃就用之,仍诏例外,赐振家银帛五百匹两。丙子,中书舍人周麟之言:「国朝以东西二省为维持政本之地,政令之罢行失当,人才之进退非宜,在中书则舍人得以封缴,在门下则给事中得以论驳,皆于命令未行之前而救正之。爰自近嵗,事与旧违,当军兴时,则以事干机速,不可少缓,及休兵之后,用事者又任私意,废弃成法,故有所谓报者,有所谓中入报者,有所谓尚先行者,有所谓入己者,皆成定例诏㫖,一颁敕札随降,所谓给、舍,但书押已行之事而已,甚非祖宗分省设官之意。望申明旧制,凡命令之出,并经両省,或无封缴,即皆画时行下,以复祖宗之成宪」。从之。
丁丑,右中奉大夫、权尚书户部侍郎荣薿特降二官。时新城县令冯世亨以赃罪为漕臣所按,世亨自刎,仁和县令杨绩亦以赃闻。侍御史周方崇言薿前为守臣,挟情狥私,皆不按发,故贬秩。
壬午,诏:「成都府每嵗合起川马,更不发来行在,分𨽻江上诸军,嵗凡六千匹,内鄂州、建康、镇江府各三分,池州一分,令逐军差官兵取押」。
丙戌,御药院言永佑、昭慈等攅宫帝后生辰酌献,所用铺翠缕金花,乞以药玉叶漆、金纸代充,从之。时上禁销金,铺翠甚严,自禁中始。 侍御史周方崇言:「自陛下更化以来,招选异能,不间逺迩,既令侍从各举所知,朝奏暮召,贤才坌至,独旌聘之礼阙然未讲,尚虑其间有仕不遂志,懐才高卧者,有累上不第,焚弃笔砚自逸者,有道足以尊君,智足以庇民,而甘心于山巅水濵、渔樵耕筑之下者。望仿先朝故事,命诸郡守臣考士民之誉,订乡里之评,以名上闻,命监司、帅臣审核真伪,备礼延聘,从容询访,随才録用」。诏礼部检照典故,申尚书省。 右承议郎张祁知楚州。
丁亥,左承议郎、新秀州州学教授唐尧封入对,论:「帝王之徳,莫大于生万民,陛下偃兵睦邻,与民休息,好生之徳,莫大于此,窃虑将帅之臣,封疆之吏,妄生事端,寖亏大信,望赐申饬」。上曰:「卿王师心所荐也,俟与卿别改差遣」。可其奏。翌日,以尧封行军器监主簿。 金部员外郎、緫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方师尹言:「诸郡应副大军钱粮,多违期限,有悮支遣,自今有违。其监司、守臣乞择其尤者按劾以闻,重赐黜责」。从之。
辛夘,进呈成都府奏双流知县冯邦光罪案。上曰:「近年监司、郡守按劾官吏,迹状明白,方坐以罪,恐一二年后人人又乞改正,自谓一时观望,以求侥免,此不可不慎也」。
八月甲午朔,上谕宰执曰:「昨日卿等缴到宋㬇所上徽宗赐㬇手诏,朕已恭覧,葢徽宗内禅之美,逺过尧舜,而一时小人外庭如唐恪、聂昌、耿南仲,内侍如邵成章、张藻、王孝竭辈,輙为妄言,以惑渊圣之聼,父子之间,几于疑贰。至宋㬇、李纲奉迎徽宗还京,纲先归,具传徽宗之意,而后渊圣感悟,两宫释然,今观手诏,并得纲题,识皆朕昔所亲见者。朕朝徽宗于龙徳宫,尝闻亲谕云:朕平生慕道,天下知之,今倦于万㡬,以神器授嗣圣,方筑甬道于两宫间,以便朝夕相见,且欲髙居养道,抱子㺯孙,优游自乐,不复以事物撄懐,而小人希进,妄生猜间,不知朕心如此,嗣圣在春宫二十年,朕未尝有纎芥之嫌,今岂复有所疑耶?此皆当时玊音,外庭徃徃不知。沈该等曰:昨日臣等既得窃观徽宗诏墨,今又亲闻陛下宣谕,此实尧舜盛徳之事」。因以知李纲题识,葢实録》也。翌日,该等又乞宣付实録院,上曰:朕为人子,何可不暴白其事,使天下后世知之?既而又亲笔书于诏后,宣示宰执。 三省拟直徽猷阁、京西转运副使霍蠡升直寳文阁、知潭州,同知枢宻院事陈诚之言:「蠡有风力,必能为陛下办事,但京西难得其人,闻左朝议大夫、知鄂州熊彦诗,久谙军中事,可以除代」。上曰:「蠡歴官多年,在京西尤镇静,彦诗累任郡守,此二人皆可用,朕思今天下无事,惟在留意,监司、郡守,卿等皆持公心,商𣙜人才,朕谓虽未尽得人,将见十得七八矣!」诚之曰:「臣获与庙堂末议,虽迂愚无取,至于进拟人才,实不敢萌私意。上曰:「朕用卿为执政,已及一年,卿见朕聼断之际,曽有一毫私意否?」诚之曰:陛下无私如天地,臣夙夜奉承,实千载之遇也。
乙未,参知政事汤鹏举知枢宻院事。
丙申,权礼部侍郎杨椿面对,言:「成都府旧有太祖皇帝御容,在新繁县重光寺,葢太祖平蜀,蜀人感不杀之仁,肖天日之表而谨事之。绍兴改元,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御来自终南山,遂权宜奉安,同为一殿,然郡县卑陋,情文简略,望特下礼官讲求典故,检㑹福州及本府见行仪制而折𠂻之」。诏可,后遂诏本府别加营缮,嵗时遣府通判侍祠。 右朝议大夫宋㬇复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制,曰:「朕懐先皇帝,坐见于墙,食见于羮,矧今亲奉其云汉之章哉!㬇实以手诰来上,载覧泫然,嗟叹无穷。呜呼!思先帝而不复见,得见汝辈甞所叹异者,葢庶几焉。手诰谓尔为孝子为忠臣,此士大夫之至行也,复汝故职,汝其知所以自勉哉!」㬇,蔡攸妻弟也。自靖康中斥去,至是三十年。
丁酉,诏重修宗学,用宗正丞吴景偲请也。壬寅,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清逺军承宣使、御前诸军都统制兼知兴元府姚仲为保寕军节度使。 右正言凌哲乞诸路縂领所举改官人,依宪、漕等司例磨勘,更不逐旋申明取㫖。从之。熊克小歴载此事于今年十一月末,又谓哲为吏部侍郎时所请,实甚误也,今从日歴。
甲辰,皇侄和州防御使居闳为利州观察使,以积阀迁也。 右朝请郎、知郢州钱受之罢。先是,霍蠡在京西,劾受之謟事,王庶尝为枢属,力賛其谋,沮壊和议,今领边郡,不知悔过,久处边境,必致生事,故受之,遂罢。 从义郎、閤门祗候王彦升贬秩二等,坐不毁销金服饰,为女奴所告故也。
丁未,左朝散郎张阐提举两浙路市舶。是日,以御䟦徽宗皇帝手诏,宣示百官于尚书省,宰执宿卫。戊申,朝退,使相、侍从、两省、台谏、知閤、礼官、南班宗室骑𨗳,宰执骑从至敷文阁奉安。
庚戌,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程克俊薨后,諡章靖。
辛亥,诏诸路换给不尽僧道度牒,并纳礼部用,三省请也。上曰:「昨权礼部侍郎贺允中上殿,朕问即今僧道之数。允中言:有僧二十万,道士才万人,朕见士大夫奉佛,其间议论多有及度牒者。朕谓目今田业多荒,不耕而食者犹有二十万人,若更给度牒,是驱农为僧。且一夫受田百畆,一夫为僧,即百畆之田不耕矣。佛法自东汉明帝时流入中国,终不可废,朕亦非有意絶之正,恐僧徒多,则不耕者衆矣」。
壬子,左朝散郎、知巴州苏钦令再任。以利路诸司言其治行也。
丙辰,诏荆南㐮阳府、光随州、安丰军合起内库钱帛,自绍兴十四年至今年,皆蠲之。
丁巳,尚书司封员外郎黄中兼权国子司业。戊午,右朝奉郎、知光化军任寳臣特勒停,以在任不职故也。右承议郎、通判蕲州方扔知光化军。任寳臣不职事,当考。
己未,诏左承事郎王十朋系亲擢进士第一人,尚待逺次,可特添差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㕔公事。 右奉议郎宋汝为卒,汝为弃妻子亡去,至是十年,卒于青城县开先观,年六十,汝为未病以后事,托其友人监永康茶税王槐孙,后月馀乃死,槐孙为𦵏之青城山中。槐,孙序子也。乾道元年四月丁未推恩。
庚申,诏置提领诸路铸钱官于行在,其户部申请指挥,更不施行。先是,殿中侍御史王圭再上疏,论铸钱司不可废,因陈六事大略,以为:「提㸃司本钱见存者,嵗为三十馀万缗,何必给户部钱为本?韶州钱监乆废,兴复甚艰,兼物料不足,又漕司毎嵗上供钱物,尚不能如期,今以鼓铸委之,力必不给。议者以为铸钱司费多得寡,毎用十七钱而得一钱,殊不思先王制无用之货,以通有用之财,乃国家利权所在,岂可计其费而为之?又今钱多䦨出于外国,不知严禁,况自罢泉司以来,于国计未有加损,兼本钱各有科目,与户部财计殊不相闗,望専置一司,责以旧额」。诏工部侍郎王纶、权户部侍郎荣薿㸔详。七月甲申。
时知枢宻院事汤鹏举以圭言为不然,且言恐坑冶司省罢官在此倡为异论,愿陛下专委之,转运司必能就绪。上令与三省议。尚书左仆射沈该等请命侍从或卿监一员领其事,许置官属二员,从之,遂命薿提领。二十八年八月辛丑,改命。
壬戌,大理少卿陈章卒,特赐其家银帛百匹两。是月,金主亮试进士于广乐园,命书画局直长郑子𣆀杂试举人。中子𣆀,利州阜俗人,后徙大定中,天徳三年进士第,实第三甲第一人,亮尝令赋诗,大见称赏,故有是命。及啓封子𣆀中第一,于是躐阶三等,授翰林修撰、同知制诰。范成大揽辔録云:郑子𣆀,字景纯,大定人。杨建中榜第三人。是年试天锡智勇正万邦赋,授翼城丞,除书画局直长。贞元四年,亮令再试,复状元及第。是年试不贵异物,民乃足赋,亮特命为翰林修撰。以金国翰林直学士赵可所撰子𣆀墓志考之。名字乡里事迹官位并同,但误以第三甲为第三人,及以正隆二年为贞元四年尔。成大出疆不乆,而金之公之卿侍从舘阁,一一得其履歴之详如此,故具载。
九月戊辰,左朝散郎、两浙西路提㸃刑狱公事金安节守大理少卿。 左朝散郎、知大宗正丞喻樗为尚书工部员外郎。 国子监丞朱倬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己巳,诏自今内除监司辞日,并引对。 故房州观察使王追复建武军承宣使,制曰:「朕追复故臣之官,非必有功也,无有小大咸洗濯之。昔者不善总师,屡致奔溃。有司言状,法当削官,既歴多年,丹书犹在。其复元秩,慰汝九原」。 太学博士陈天麟罢。侍御史,周方崇言:「天麟升堂说书,至《禹贡篇》輙及今日焚翠羽,罢销金,语言浅俚,诸生不觉閧堂失笑。至于私试所考中诗赋多落韵者」,故黜之。
庚午,诏自今太学私试学官考校失当者,令礼部按劾以闻。 诏选人陈乞致仕,虽亡殁在出敕前,并聼改官用。吏部请也。 左宣教郎张戒主管台州崇道观,戒坐赵鼎,累斥去,凡十九年,至是得祠。
辛未,故右廸功郎张懋特赠右承务郎,与一子下州文学。懋为钦州灵山尉,捕凶贼死。
癸酉,参知政事张纲罢为资政殿学士、知婺州,以纲引疾有请也。 监登闻检院范冈言:「国朝著令,贫无𦵏地者,许以系官之地安𦵏,今火𦵏之惨日炽,事闗风化,理宜禁止,望申严法禁,仍饬守臣措置荒闲之地,使贫民得以収𦵏」。从之。
乙亥,尚书省言诸军重役人数渐多。诏诸路州军强盗应配广南及逺恶州者,并依旧法,更不配填诸军。其逐军已配到人,令戸部量行増添请受,开具申省。丙子,敷文阁待制致仕林乂落职,以右司谏凌哲言乂附㑹故相,遂得进用,今告老而归,凌驾州县无所不至故也。 殿中侍御史王圭言:「常平赈粜,所以抑兼并,济贫弱,毎嵗禾稼未登,或小有水旱,民方艰食,富人闭粜以规厚利,若官粜少损其直,则闭粜之家不能乘人之急而价自平,其利为不小也。臣窃见诸州郡毎嵗输纳秋租,自装发纲运之后,仓廪一空,所存止有常平、义仓、斛斗、军粮、吏俸,及揍发上供不足之数,皆取给于此,所在成例,是名为常平,而专以备州郡急阙,至饥民艰食,则坐视而无以赈之,殊非立法之意。前日州军委官盘量所欠,动以数万计,其间如借兑耗折,虽责之分限补填,终不可得,亦恐见存之数,未必皆得其实也。近闻福建有贵粜之处,父老诉之州郡,冀欲赈济,而郡官占吝不发,米价顿増,人多困毙,此其意以欲留为州郡急阙之备而已。愿委诸路提举官徧廵诸州,躬亲閲眎,以知其实,有遇合赈济而州郡占吝不发者,许人户越诉,监司互察台諌按劾以闻。如中下之州所积不多,赈赡不足,则令提举司以一路有馀之处通融取拨,以应其乏,免致流离转徙,此亦古者移粟就民之意」。从之。戊寅,吏部尚书兼侍读陈康伯参知政事。 诏:「淮南、京西、湖北路州军,「自绍兴十四年至二十七年,合起内蔵库绸绢钱帛,可并与蠲免日后合起发数目,令逐路提刑、转运司官亲廵所部度量事力,开具的实,合发纳分数以闻,自来年始」。先是,诸路乆逋内蔵库,绍兴甲子以后,合发上供钱帛工,欲悉与蠲之,以谕宰执,沈该等言:「昨䝉圣谕,仰见陛下恭俭爱人,茍有以寛民力,虽内帑数百万,不惜天下幸甚!」上曰:「昔唐元宗有云:朕虽瘠天下肥矣,大哉王言!此所以致开元之治也,朕有取焉。朕约于奉已内帑,未尝妄费一金,邉郡所欠固多,然户口未复,责输实难,可悉与蠲免。
己卯,给事中王师心兼侍读。 户部言:「诸路州县人户买扑场务停闭去处甚多,今相度欲除见欠官钱物及见充吏人、贴司、廵检司土兵、军员之家外,其馀不以有无拘碍,并许实封投状承买,候界满无欠少,聼依条接续」。上曰:「坊场名课,朝廷所仰补助嵗计,若不以有无拘碍,庶几接续,不致败阙,宜从之」。 中书门下省言:「两浙诸州绍兴三十三年至二十五年,揍额钱拖欠数多,其钱系转运司将日生酒税钱桩发,縁逐年所入不常,是致拖欠」。诏与减放一年。揍额钱事,初当考。
庚辰,右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赵善继直秘阁。善继前守赣州,始修城,至是城成,故有此命。辛巳,给事中兼侍读王师心权吏部尚书。 权礼部侍郎兼实録院修撰、兼侍读贺允中守给事中。癸未,显谟阁直学士康执权落致仕,知泉州。寻诏执权年老,闵劳以事,可除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执权进职在十月辛亥。
敷文阁待制王俣卒。 夜雷。甲申,起居郎唐文若知邵州。侍御史周方崇论文若为人狂诞,故罢。 左朝散郎、新知严州罗孝芬为秘书丞,用王师心荐也。
乙酉,秘书少监刘章为起居郎。 右朝散大夫、新知汉州于霆入辞,上曰:「蜀中地逺,卿至,官有民间疾苦利病,一一奏来,仍须速行,不宜缓也」。
丙戌,侍御史周方崇试尚书礼部侍,即丁亥,尚书仓部郎中黄祖舜守右司郎中,吏部员外郎王晞亮守左司员外郎。 考功即中潘莘为枢宻院检详诸房文字。 秘书省校书郎叶谦亨言:「祀典散秩,天子大蜡八,而今为四风、雨、农、蚕皆不用牲祭,夏后氏乃曰大禹,而斥其名,若此类未易殚述。望酌景徳故事,命礼官及秘书省取祭祀之式,考订润色,勒成一书,目曰《绍兴正祠録》,以为彛制」。从之。 诏宜州不系团结土丁,毎年见纳身丁米,并与免纳。以广西诸司言,与团结土丁一例轮流,差在沿邉戍守,合依体例免纳故也。己丑,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兼权枢宻都承㫖陈正同权刑部侍郎,兼职如故。 左朝散郎范如圭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用贺允中荐也。如圭入对,乞推原徽考,禁不举子孙之意,行汉胎养法。上曰:「徽宗皇帝天性至仁,昆虫草木皆被徳泽,当如卿所奏」。遂有是命。
庚寅,户部言:「赡军酒库并归本部,所有长贰推赏指挥,乞不施行」。从之。 左朝奉大夫、直秘阁致仕郑南升秘阁修撰。南鬲兄,政和初尝为国子司业,至是年九十有三,三请加奨,故有是命。
辛夘,宰执进呈均州守臣吕游问言:「本州城下邉接汉水,放生去处公库,嵗収鱼利钱,补助天申节进银,自金州以来,宻布鱼枋,上下数百里,竭泽而渔,无一脱者,乞禁止。上曰:「均州贡银不多,而经营至此,必是别无窠名可办,且放生池,虽有法禁,亦细民衣食所资,姑大为之防,岂能尽絶?今自官中竭泽采捕,以供诞节,其亦不仁甚矣,可如所奏」。 左朝请郎、新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朱倬朝辞入对,即日除右正言。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七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