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三十五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十年夏四月按:是月乙巳朔。丁未,司勲员外郎张嵲兼寔録院检讨官。 右宣义郎、知建康府溧水县李朝正召赴行在。先是,江东制置大司叶梦得言:「朝正到官二年,招集归业人戸万馀,磨出隠漏税赋四万贯硕匹两,委有显效,乞稍加试用,以风能吏」。上召对,既而谓秦桧曰:「近时县令以政绩被荐,徃徃别除差遣,不若与之进秩还任,庻久则民安其政」。乃迁一官,赐五品服,遣还朝。正,开封人也。

戊申,诏三公、三少带节钺者,并序班在宗室开府、仪同三司之下。时以请诸大军官髙,故裁抑之。癸丑,古文殿修撰、都大主、管川陜茶马公事赵开提举江州太平观,以言者劾其病不任事也。 直显谟阁、知䕫州冯康国都大主、管川陜茶马公事,主管川司。 右承奉郎范振上书论雇募耆户长等十事。乙丑,上谓辅臣曰:「朕昨夕閲振书,所论皆民间利病,其言多可采」。遂以振知南安军。振,建阳人也。

辛酉,检校少保、寜国军节度使张中孚加检校少傅,充醴泉观使。 清远军承宣使张中彦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提举佑神观奉朝请。 显谟阁直学士赵彬为尚书兵部侍郎。彬自延安入朝,既见之,八日乃有是命。壬戌,特进、知泉州赵鼎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鼎既谪温陵,累章丐罢,上不许。时检校少傅、保信军节度使汪伯彦守宣州,端明殿学士徐俯守信州前数日,御史中丞王次翁入对,论鼎不法,因奏伯彦不恤饥民,而兴土木之工,俯妄自尊大,不亲郡政,乞与外祠,秦桧请以章示鼎等,上曰:「人臣有小过,朕不欲扬之,使自为进退㑹鼎。再乞宫观,遂有是命。 是日,东京副留守刘锜入辞,上命锜以所部骑司之军徃戍,又益以殿前司兵三千人,诸军家属皆留顺昌就粮,惟精兵分戍陈汴。后五日,锜乃行。

癸亥,诏部使者嵗中同举廉吏一人。 权吏部侍郎范同兼寔録院修撰,始除修撰官也。 尚书祠部员外郎张广为礼部员外郎。 秘书省校书郎兼寔録院检讨官朱翌守祠部员外郎。翌因转对,乞搜访徽宗御集建阁如故事。诏学士院拟定,遂有是除。 集英殿修撰、知明州潘良贵充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良贵,引疾乞宫观,乃有是命。

乙丑,宰相率百官启建天申节道塲,以梓宫未还,不用乐。 少傅、淮西宣抚使张俊,乞免其家嵗输和买绢,三省拟毎嵗特赐俊绢五千匹,庻免起例,上以示俊,因谕之曰:「诸将皆无此,独汝欲开例,朕固不惜,但恐公议不可。汝自小官,朕㧞擢至此,湏当自饬。如作小官时,乃能长保富贵,为子孙之褔」。俊皇悚,力辞赐绢。熊克小厯云:丙寅,上以语宰执,盖上待诸将甚厚,而训饬之严如此,葢恩威并济也。俊喜殖産,其罢兵而归也,嵗收租米六十万斛,俊收租米,以乾道宣谕圣语,修入中兴圣政。史臣曰:赋绢,天下之公法也。赐绢,一人之私恩也,上平时待将臣厚矣,至其规免赋户,则用嵗赐以塞之,以为寜过于私恩,不可少害于公法也。存公法,所以不起其例。隆私恩所以不失其心,圣人之御将诚有道矣。 太常少卿兼寔、録院检讨官刘昉、秘书少监兼资政殿说书陈渊,并罢,右谏议大夫何铸论昉鼓唱是非,前此敌使之来,未有定议,巧持两说,便㳺公卿,渊特奏补官,备位谏员,但知朋附,数对士大夫非毁臣僚,其语尤为不逊,去嵗小生上书,狂妄至甚,书中荐渊颇力,安知其不预谋,故二人并罢。

丙寅,武功大夫、文州刺史、閤门宣賛舍人、新应天府路马歩军副总管刘纲知宿州。

丁卯,上谕大臣曰:「闻三京糓贱,令有司籴之,运至江淮,以备㓙嵗,则可减东南和籴之数」。又曰:「广南市舶利入甚厚,提举官宜得人而久任,庻蕃啇肯来,动得百十万缗,皆寛民力也」。 镇潼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知镇江府、信安郡王孟忠厚知明州,兼管内安抚使。 端明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富直柔知泉州。 太尉、庆远军节度使、醴泉观使郭仲荀知镇江府。张俊言仲荀有才,故有是命。

戊辰,直袐阁、通判秦州郭子卿知陇州。庚午,左朝散大夫、直袐阁江公亮乞大臣选易守令,上谓宰执曰:「县令至衆,朝廷岂能人人推择?惟当选监司、郡守,使之易置,则得人矣」。秦桧曰:「陛下选大臣大臣择监司、郡守,择县令,固当如此」。寻以公亮守宗正少卿。公卿除命在五月庚申。 诏复置四川诸州学官员。 左朝请大夫、新知全州史炜为利州路提㸃刑狱公事。 直徽猷阁、永兴军等路提㸃刑狱公事宋万年为秦凤等路提㸃刑狱公事。

壬申,端眀殿学士、佥书枢密院事韩肖胄充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从所请也。肖胄两入枢府凡三年。 诏熙河帅臣提举买马。

五月甲戌朔,检校少傅、保信军节度使、知宣州汪伯彦,端明殿学士、知信州徐俯,并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从所请也。伯彦仍给全俸。 逹州文学睦升,特补修职郎。升,建炎初为华州司理参军,金豫之际,屏居耀州之华原,不复仕,守臣以闻,故有是命。先是,有诏新复诸州,询访洁身挺节之士,至是,耀州以升名上,又言廸功郎吴温舒不受伪命,寜州言进士张杰,自隔絶之后,不复就举,近辞金国行台之召而为书,欲两国休兵复境,未及上,而诏书讲和,遂已。河南府言:借补秉义郎郭永,昨在伪地结集忠义之人,俟南兵到来,欲同举事,为其徒仪端所告,杖脊。枢宻行府言:「忠训郎曲念祖为泾原第三将、飞山寨驻札,建炎末,坚守不顺,既而无粮不能守,逃之渭州,至今不出仕。又言郿县簿张彬,尝与县令辛公渊同接伪诏,彬言岂不忘夲国,为公渊所首,遂坐斩。应天府言承务郎、知榖熟县阎琦坐匿宗室子被害,乃诏温舒改京秩,杰补廸功郎,永承信郎,念祖武翼大夫、遥郡刺史,赠彬承务郎,琦奉议郎。官,琦家一人。升,华原人。温舒,三原人。杰,襄乐人也。自吴温舒以下,皆不见于日厯,今以林待聘外制集附入,当求他书详考。琦先见建炎四年九月。乙亥,左朝散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韩临亨知兴仁府。丁丑,上谓大臣曰:「天下之财,何必尽敛于府库?有若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若藏于民,犹在官也」。秦桧等因賛王言之,大得与天下共利之意,上又曰:「累禁销金铺翠,朕性淡薄,服用朴素,故宫中无敢逾者,但闻富家大室,犹有以金翠为餙,不惟费财害物,亦非所以厚风俗」。乃诏临安榜谕,限三日毁弃,违者重坐之。 左从政郎、台州州学教授张阐召试馆职。阐初以中书舍人林待聘荐,得召见,阐言:「敌归我闗中此地,古号天府,乃祖宗社稷之灵,天下莫大之福,而议者过计,以谓敌弃空城以饵我,他日富贵,敌将复至,不如守蜀之得策,其说疎矣。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择大帅为必守之计。秦中根夲既固,则中原之复可冀」。遂有是命。阐初见六年十一月。熊克小厯称给事中林待聘见阐。按待聘今年十二月方迁东省,克小误也。阐六月丙寅除正字。己卯,徽猷阁待制、提举洪州玉隆观胡舜陟复知静江府。 右奉议郎王以寜复右朝奉郎、知全州。 故左宣教郎董国度特赠左朝奉郎。国度,徳兴人,宣和末,中进士第,调胶水簿,㑹北边兵动,乃留其家于乡,敌䧟中原,国度弃官走村落,居数年,有侠士以海舟载之,南归国,度至行在,上书言利害,调宜兴尉。秦桧与之有北方之旧,自改京官,干办行在诸军粮料院,至是卒,特赠四官,録其子仲堪。夷坚乙志载侠客事甚详,今不尽取。壬午,左朝郎郎李长民知泗州。

癸未,右奉议郎、川陜宣抚司干办公事王㑥为枢密院计议官,㑥以荐对,故有是命。

甲申,诏徽宗皇帝御制阁以「敷文」为名。 直秘阁、新知常州王浚明行尚书兵部员外郎。

乙酉,监察御史张宦守秘书少监。

丙戍,江东制置大使兼行宫留守叶梦得奏修行宫,欲大庆、垂徳、垂拱、紫宸四殿,规模稍大,上恐劳民谕辅臣,令从简俭,止营两殿足矣。 金都元帅越国王宗弼入东京,观文殿学士、留守孟庾以城降。初,左副元帅鲁国王昌既废伪齐,乃言边靣四塞,未免枕戈坐甲之劳,间以江左为邻,易生衅隙,不可彻警,不若因以河南地,锡与大宋,宗弼时为右副元帅,力不能争,及昌诛,宗弼始得政,以归地非其夲计,决欲败盟,乃举国中之兵集于祁州元帅府,大閲,遂分四道南侵,命聂哷贝勒出山东,右副元帅萨里罕犯陜右,骠骑大将军、知冀州李成犯河南,而宗弼自将精兵十馀万人,与知东平府孔彦舟、知博州郦琼、前知宿州赵荣抵汴,至是犯东京。张戒黙记敌犯东京在五月十三日,日厯刘锜奏状及顺昌破敌録,并在五月十二日,赵甡之遗史在十一日,诸书不同。按费土戣蜀口用兵録有岳飞牒胡世将公文云:蔡州传到汴京留守司文字,备举都元帅府札子行府,奉皇帝命兴师问罪,尽复疆土,今月十三日到汴京抚谕了当,十三日丙戌也,今附于此日。孟庾不知所措,统制官王滋请以兵护庾夺门走行在,庾以敌骑多,不能遽去,遂率官吏迎拜,宗弼入城,驻旧龙徳宫,于是金主亶诏谕诸州县,以逹兰擅割河南,且言朝廷不肯徇其邀求之故,诏词畧曰:非朕一人与夺,有食言恩威张弛之间,葢不得已。绍兴讲和録》:金人复取河南诏:「勅行台尚书省:粤有辽叔世专肆奢暴,惟皇天假手于我,太祖武元皇帝恭行讨代,并有土宇,惟我太祖文烈皇帝不敢閟于天降威,乃命帅臣自大江以北,皆为我有,太宗始务息民,不贪其土,止以大河分流为界,自河以南,茍得贤而处之,亦犹吾民,况以天下为公,古之道也,遂建张邦昌为大楚,畏懦无立,不克所付,未㡬就戮。尔后刘豫再立位号,皆自我师援之,拯之守之䕶之,仅有存焉,亦以使我军士就获安息,不谓向者逹兰等入奏,援立刘齐,非所以利适足以害人也。三军之士,徃徃皆曰,自开拓以来,大事既定,申画封疆,亦有年矣,何故罢于奔走?违越公疆,劳逺戍守他土曷若并一措画?惟军与民,皆得沽息?矧惟刘豫悖徳,屡闻立武,已非终竟无所济,今取河南,惟其士人宅尔土,继尔居甸,尔田尔厥有干,有年于兹,河南惟其安,罔有他心,亦惟军士能戮力一志为安守,我土以此而行,可速定,朕乃从其言,内外罔不帖然。逹兰等后力言齐为不道,既废矣,边靣四塞,遐逖猛士虽能守之,未免枕戈坐甲之劳,间以江左为邻,易生衅隙,不可彻警,难以乆安之计,不若因以河南地锡与大宋恩义,非尔所求而与之,非尔所致而得之,为恩重矣,为义深矣。朕询于衆言,或不可者三之二,朕以元元休息之意,断自朕心,又可其请逹,兰等不俟诏命欵报,遽割土强,旋班屯军,凡此之为,皆逹兰等寔稔奸谋,相为接好,将启乱心,预图外交,先施责报,庻无夹攻之患,包藏诡状,专輙陈请,割赐土疆,职此之由,朕常以止戈为武,含垢藏疾,不欲重违成命,故王伦既执之后,命使发蓝,公佐偕徃责数之调,嵗贡齐正,朔徴誓表,追册命,冀其无我违,然后礼降封册,今省来章蔑如也,其于事意,反有要求,况河南中原之地,实惟天所授,天与不取,纵敌长㓂,为患滋甚,亦使人心乆则异异则变生,抑又保聚,完其蔓草难图,而使生灵愈罹残毒,不能休息,由此思之,朕志先定,昆命于朝,佥曰不可赦时哉?不可失,乃议大军数道,节制并进,应洪流之南,皆从抚惜。呜呼!非朕一人与夺有食言,尚念军士乆嵗征役所成大事式当此行尚慎终其如初,亦使四海永清,光昭我烈祖之徳,威暨尔千夫长百夫长,今日之事,一乃心力,朂哉果毅,亦念汝等立事立功,有用命有不用命,尝为传闻与亲见之不同,朕将聼覧以明其善否,亦欲俾新民闻朕将徃,尚能向火而求苏也。行幸南燕,可无令孑遗一夫,皆分白省谕,各设耳目,量择进退,能归欵而来者,不使秋毫敢犯,执迷顽不从者剪伐无俾,育种在外者,原加安恤,还定劳来之俟军,尅日先备将士,功迹大小多少以闻,子将亲覧焉。如该载未详,可临事便宜行之。所有别降诏书,已丁寜开谕,无有逺迩,宜体朕懐又诏,葢闻信合于义,然后可循,舍是自孚,犹执一也。故圣人之道,贵在随时,未有泥而不通,能济其治。日者齐政不纲,人用恣怨,既黜厥命,晏然惟和,时将混一教风,有截无外,不图奸臣昌等稔心祸逆,厚欺君,请归侵疆,务继絶世,朕亦欲柔怀示徳,俯用聼从,庻知不世之恩,自取为邦之福。洎王伦等至,理又乖衷,虽报谢为名,而于寔不既,故蓝公佐回丁寜理、索谊故当,然审必所行,乃令欵报,比得莫将等来,所陈目事,靡所遵承,袭旧爵以自如,畧王正而不用,愿辞封建,拒进誓章,至于畴昔逋逃,尝言愿遣,今欲与河朔等路流寓臣民,并为蔽靳,自奸臣伏罪,迹厥攸行,内侮外连,情状甚著,所不即行讨取者,葢天下为心,在彼犹此,姑务含容,以图寜止,又虑民吏滋乆相效,执迷边隙,兵端起,将无日犯而后取祸,乱必深弭尔,后艰在吾早定,今命元帅府领大军数道并进抚定,元系夲朝都邑州军,师之所在,务加优恤,以副予子惠元元之意。夫与夺之异,岂所乐为?而恩威弛张之间,葢不得已也。凡有见闻,当体至意,其词悖慢如此,不当复録,今存之,以见其当时所请数事,朝廷皆未尝从,又以见金人,亦惧河南人心不归于已,故谆谆费词如此,其诋斥之词三百六十三字已削去,要当更删,削附书之。遂命使持诏徧抵诸郡,又分兵随之,知兴仁府李师雄、徽猷阁待制知淮寜府李正民,皆束身归命,自是河南诸郡望风纳欵矣。 金人䧟拱州,守臣左奉议郎王●死之。 是日,金右副元师萨里罕自河中渡河入同州界,疾驰二百五十里,趋永兴军,陜西州县伪官所至迎降,逺近震恐。费士戣蜀口用兵録:五月十三日,金人败盟南侵,大兵渡河。丙戌,十三日也,故系于此。丁亥,宰执奏事秦桧因论后世望帝王之治,以为不可企及,恐无此理。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济州防御使、东京副留守刘锜至顺昌府,锜自临安率所部以舟九百艘絶江泝淮,至是才抵頴上,按锜以三月二十日日戊戌离临安,自临安至頴上三千二百里,凡行四十一日。遂与主管机宜文字杜亨道干办公事。王羲賔及将佐,舍舟陆行,先趋城中。 是日,金人䧟南京。初,金人既渝盟,复以葛王袖知归徳府,襃以数千骑至宋王台,遣人谕都人、官吏,学生,告以不杀不掠之意,请路留守出门相见,资政殿学士、南京留守路允廸不得已,朝服出城见之,㑹于宋王台,允廸为主,襃为客允廸奉觞为襃夀,襃酬饮,遂送允廸于汴京,襃鼓吹入城,秋毫不犯,或曰:允廸至汴京七日不食死。

戊子,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在河池,知同州张恂遣人告疾,时右䕶军之戍陜西者五万人,始渐至所屯州县,而蜀口一带,正兵不过三万人,朝廷所除诸帅,皆未至,本镇,得报骇愕。永兴军路经畧使郭浩,时在延安,本路副都总管、权知永兴军郝逺开长安城纳金,金人长安,䧟闗中震动,钤辖傅忠信、卢仕闵不从,斩闗以出,知陜州吴琦城守以拒金人,郝逺遣人持金国檄书至宣抚司,语不逊不可,闻世将焚,檄斩其使。

己丑,左朝请大夫、直龙图阁陈桷守太常少卿。时上将用桷,问其所在,秦桧不乐之,缪以同姓名者为对曰:「见从韩世忠军为参谋」。上笑曰:「非也。桷佳士,岂肯从军邪?」遂召用。 尚书屯田员外郎陈康伯为戸部员外郎,秘书郎杨椿守屯田员外郎。 校书郎。邓名世,为著作佐郎。 是日,金人䧟西京。初,金人有渝盟意,河外豪杰以告河南府兵马钤辖李兴,兴告于转运判官、权留守李利用、副总管孙晖,谓「雒地东接王畿,南通巴蜀,北控大河,可以屏卫襄汉,况陵寝所在,不可不注意也」。利用然之,令兴招集忠义民兵,宻为防御计,不数日,得万馀人,晖大惧,欲杀之,㑹报敌以渡河,利用闻之,即弃城遁走。李成以铁骑数千据天津桥,兴令七骑逆系之,成罔测,遂退,晖弃城走,兴转战至定鼎门,伤重,仆于地,夜半复苏,乃走外邑聚兵,敌引兵入城,以成知河南府,时朝廷以利用有治最,除直秘阁以宠之,而利用已遁矣。赵甡之遗史载金人入两京在此月己丑日,厯孙晖申五月十六日敌兵到河南府城下,己丑十六日也。甡之所云,与此葢合。从之。

庚寅,龙图阁直学士、知顺昌府陈规得报敌骑入东京,时新东京副留守刘锜方送客,规以报示锜,锜曰:「吾军有万八千人而辎重居半,且逺来,力不可支」。乃见规问曰:「事急矣!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规曰:「有米数万斛」。锜曰:「可矣」。规亦力留锜共守,锜又见刘豫时所蓄毒药犹在足以待敌,会其所部选锋、㳺奕二军及老㓜辎重,相去甚逺,锜遣骑趣之,夜四鼓才至城下,旦得报,敌骑入陈,距顺昌三百里,阖城惶惑,锜遣兵属与规议敛兵入城,为捍御计,人心稍定。郭乔年顺昌破敌録云:太尉欲敛兵入城,为捍御计,陈守愕然曰:「城中人闻警报,皆欲去太尉独望守城邪?」疑规未必有此言,今不取。赵甡之遗史云:刘光逺还,言敌已入汴京,而乔年所録云㤗和县申状报四太子人马,五月十二日入东京,今从之。辛卯,诏以镇江府所藉郦琼水陆田四十三顷赐李显忠。 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自河池遣泾原经畧使田晟以兵三千人迎敌。始,金人之渡河也,利路经畧使杨政尚在巩州,永兴经畧使郭浩尚在鄜延,环庆经畧使范综尚在金州,而主管鄜延经畧司公事王彦亦未至其地,惟熙河经畧使兼宣抚司参谋官孙渥、右䕶军都统制兼秦凤经畧使吴璘,随世将在河池,世将仓皇召诸帅议出师,政、晟先至,渥进曰:「河池平地无险阻,敌骑已廹凤翔,自大散闗疾驱一二日可至帐下,顷吴公宣抚,偶閲兵至河池,㡬为敌擒,其事不逺,愿公去此治兵,仙人原原,虽去河池才五六十里而杀金平家,计寨天险,足恃元戎,身处危地,而欲号令将帅,使用命赴敌」。渥不识也。都统制吴璘抗声言曰:「和尚原杀金平之战,方璘兄弟出万死破敌时,承宣在何、许,今出此懦语,沮军可斩也。右䕶军强半隔限在陜西,未易呼集,敌来日夜思战。今闻宣抚舍河池,去保山寨失战士心,璘请以百口保破敌」。世将壮之,指所坐帐曰:「世将誓死于此矣!」官属韩诏等进曰:「渥寔失言,不宜居幕下」。遂先遣晟还泾原,渥赴熙河,渥恐惧汗落,单马趋出,顾谓世将所亲曰:「渥为公忠谋,乃反得罪,吴家小帅勇而鋭,未见其胜之道也。他日无忘渥言」。此以费士戣蜀口用兵録修入熊克小厯云:时郭浩领八千衆在邠、耀二州,惟环庆范综、鄜延王彦仍守其地」。按胡世将今年六月间所奏云:「昨郭浩除永兴经畧使,臣累催夲官赴任计,若未离鄜延道路隔絶却白浩申巳在邠、耀州界措置。探得浩只在邠州三水县,带领衙兵数十人,虑浩迟慢悮事」。据此,则浩不在邠、耀问王彦亦未至延安也。又宣抚司今年六月行下知金州范综差军马应按知商州邵隆,则综此时亦未赴一见,克所云综、彦仍守其地,葢误。 是日,统领忠义军马李寳与金人战于兴仁府境上,杀数百人,获其马甚衆,寳岳飞所遣也。飞遗寳事,见九年十月。壬辰,刘锜诏诸将计事,锜曰:「吾军逺来,未及息肩,敌已压境,今当如何?」有欲就便舟顺流而下者,或曰:「去则敌人邀我归路,其败必矣,莫若守城,徐为之计」。锜曰:「锜夲赴官留司,今东京既䧟,幸全军至此,有城池可守,机不可失,当同心力以死报国家」。衆议始定,即凿舟沉之,示无去意。通判府事汪若海沿府檄至行在,锜以奏附若海行,即与属官等登城区处,城外有居民数千家,恐为敌巢,悉焚之,分命诸统制官许青守东门,贺辉守西门,锺彦守南门,杜杞守北门,且明斥堠,及募土人作乡导间探,于是人皆奋曰:「早时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为国家立功」。锜亲于城上督工设战具,修壁垒,时守备全门,锜取伪齐所作车,以轮辕埋城上,又撤民家屋扉以代笓篱笆,凡六日粗毕,而金人㳺锜已渡河,至城外矣。癸巳,武经大夫、潍州团练使王彦先以亳州叛附于敌,以郦琼守之。 是日,边报至行在。

丙申,胡世将命右䕶军都统制吴璘将二万人,自河南赴寳鸡渭南以捍敌,遣夲司都统制、知兴元府杨政、枢宻院都统制知永兴军郭浩,为之声援。先是,世将屡奏乞速徙右䕶军之屯陜右者,还屯蜀口,事见三月丙戌。不报。丁酉,始诏世将目下抽回。

戊戌,上谓秦桧曰:「敌国之人,不知信义,无足怪者,但士大夫不能守节,至于投拜风俗如此,极为可忧」。秦桧曰:「自靖康以来,卖国之人皆䝉寛恩,故习熟见闻,若惩革之,当在今日」。遂下诏曰:「昨者金国许归河南诸路及还梓宫母兄,朕念为人子弟,当申孝悌之义,为民父母,当兴拯救之思,是以不惮屈已,连遣信使,奉表称臣,礼意备厚,虽未尽复故疆,已许毎嵗银绢至五十万,所遣信使,有被拘留,有遭拒却,皆忍耻不问,相继再遣,不谓设为诡计,方接使人,便复兴兵。今河南百姓休息未乆又遭侵扰,朕䀌然痛伤,何以为懐?仰诸路大帅,各竭忠力,以图国家大计,以慰遐迩,不忘夲朝之心,以副朕委任之意。又诏罪状乌珠,募有能生擒乌珠者,除节度使,赐银帛五万疋、两、田千顷,第一区,此诏㫖,日厯全不载,蜀中刋行丝纶,集中有之,今掇入以补史阙,三省枢宻院同奉圣㫖:金人侵扰中原,兵革不息己馀一纪天下忠臣义士,虽在沦䧟之中,乃心不忘国家,今乌珠无名,再起兵端,南北云忧,未知休息之日,凡尔懐忠抱义,乡里豪杰之士,有能杀戮首恶,或生擒来献者,并与除节度使,仍加不次任使,其馀能取一路者,即付以一路取一州者,即付以一州,便令乆任应付库,所有金帛,并留赏给兵士,其馀忠力自奋,随功大小,髙爵重禄,朕无所隠。又三省枢宻院同奉圣㫖:两国罢兵,南北生灵,方得休息,乌珠不道,戕杀其叔,举兵无名,首为乱阶,将帅军民有能擒杀乌珠者,见任节使以上授以枢柄,末至节使者除节度使,官髙者除使相,见统兵者除宣抚使,馀人仍赐银绢五十疋两,田一千顷,第宅一区。 是日,御史中丞王次翁请对,言:「陛下既以和议为主,而诸将备御严,士卒勇鋭,敌虽败盟,曲不在我,无能为也。前日国是,初无主议,事冇小变,则更用他相,葢后来者未必贤于前人,而排黜异党,收召亲故,纷纷非累月不能定,于国事初无补也。愿陛下以为至戒,无使小人异议乗间而入」。上深然之。

己亥,少师、䕶国镇安保静军节度使、万夀观使、雍国公刘光世,为三京招抚处置使,以援刘锜,以统制官李贵、歩谅之军𨽻之,赐钱二十万缗、银绢三万疋、两为军费。于是光世驻军太平州,请枢密院都统制李显忠,以所部二千人为前军都统制,上又命左䕶军都统制王徳为锜之援,光世请徳自𨽻德,不从,显忠行至宿泗间,其军多溃。 诏三省、陜西路见在行在官员,并与添差军校,愿从军者聼百姓,令临安府优加存恤,无令失所。右朝请大夫、权州陜宣抚司参议官井度兼权四川转运副使。度亮采子,亮采,淮寜人,元佑,殿中侍御史。乆任于蜀,故胡世将奏用之。是时,闗中诸军已选而复入,蜀中已罢对,籴停水运,仓廪罄竭,度建议请将绍兴八年罢催对籴所欠,并九年应纳十年起催之数,并以军令督之,世将恻然乆之,曰:「对籴所输,倍于常数,民己不堪,奈何计三年而并取之?第起今年合输之数,其馀吾自办」。于是以便宜拨成都府省司军粮五万,赴新津运起,又以制司称:提钱收籴兴元米麦五万,洋州三万,趣印成都钱引五百万,委利路漕,赵子厚取拨五十万,措置阆州籴买场,都运司就籴成都路米十六万,潼川府路十一万,䕫路三万,于利州交纳米籴足间剗刷,诸司见在粮米尽行借兑,又起制司称提库金一千五百両,银十七万四千馀両,命利州管内安府,王陟发夲州转般仓米,存留五万外,尽赴鱼闗,命陜西都漕司印造陜西绍兴钱五十万贯,应陜西州县官钱,除省计外,不以有无拘碍,尽数起赴凤翔团并,以右奉议郎、节制司官属陈䕶,权随军转运判官、右承议郎、通判兴元府宋苍舒,权陜西路转运判官,军事息日罢,下川陜诸路帅臣监司,同心恊力,共济王事,如敢违悮,自有军兴条法,下都统制,不得妄行杀戮,诸军激犒钱物,两都统各银绢五千匹,両郭浩、田晟各三千匹,両下都统司措置,于丹州界造木栰积薪,纵火焚大庆桥,傅忠信等夺长安门不顺金者,先与转行五官,约束仙人闗,如有陜西惊移人入闗,不得邀阻,收陜西伪官前熈河路总管白常等,于施黔州居住,下兴州大安军、兴元府起夫四千人,负一月粮,修杀金平根刷官私回脚便舟载还诸军家属,下都统制司摆置烽燧及银牌马不,知思州田佑恭修合药箭,拘収汧阳监官马茶兵,并般运军前物色。于是守御之计始备,蜀人粗安。按此诸事必非一日所行,今因井度除命附书之。都运司题名度以闰六月一日到任,恐此时已一面供职矣。费士戣蜀口用兵録称世将添印成都钱引五百万,而成都续记无之,葢即二月戊子所得㫖增印者也。今改作趣,即庶不抵牾。

庚子,诏右䕶军都统制吴璘同节制陜西诸路军马,以金人犯陜西故也。又诏川陜宣抚副使胡世将军前合行黜陟,许以昨张浚所谓指挥。时三省枢宻院言浚宣抚川、陜日,曾降诏㫖,黜陟之典,俾得以便宜施行,近㫖令世将如遇军事及赏罚等,待报不及,许一面便宜施行,惟官吏黜陟,未得指挥,故申明之。日歴不载此指挥。按:世将今年十月二十日申审状云,六月十三日凖枢宻院札子,奉圣㫖云云,六月十三日丙辰去此十六日以时计之,必是己亥、庚子两日降㫖,今并附此竢考。辛丑,中书舎人林待聘兼权直学士院。起居舎人王鉌试中书舎人、尚书司勲员外,即兼实録院检讨官张嵲守起居舎人。 资政殿学士、提举醴泉观郑亿年与在外宫观,改提举亳州明道宫。初,邉报至行在,从官㑹于都堂,工部尚书廖刚谓亿年曰:「公以百口保金人讲和,今已背约,有何面目尚在朝廷?」亿年气塞,秦桧以为讥已也,乃曰:「尚书晓人,不当如是」。亿年惧求去,乃有是命。何俌、龟鉴:金人败盟,分道入犯,人以为中国之不幸,愚独以为此犹中国之幸也,何者?河南我之故土,不幸沦没,我无以取之,而敌反以与之,是敌得以制其予夺之权,而所以予我者,乃所以饵我也,幸而乌珠速于败盟,我之福也,使其不叛,则彼有大恩,我有大费,如向者燕云二京之事,其祸愈乆而愈深也。呜呼!敌欲盟则盟,欲战则战,使斾方北,敌兵以南,此桧主和之騐也,桧于此时曾无逺畧,乃且持禄固位,犹使其党,其事有大变,更用他相为天子,戒桧之奸谋为何如耶? 是日,金人犯鳯翔府之石壁寨,吴璘遣统制官姚仲等拒之,仲自奋身督战,珠赫贝勒中伤,退屯武功。时杨政母病方死,亦不顾家,径至河南,与璘协力捍敌,已而诸军家属悉归内地,人心既定,踊跃自奋,不复惧敌矣。先是,金人之别将又围耀州,节制陜西军马郭浩遣兵救之,敌觧去,费士戣蜀口用兵録:郭浩申五月二十八日觧围耀州,二十八日辛丑也,故附于此。壬寅,右奉议郎、通判寿春府郑絪直秘阁、知寿春府。先是,金人遣使臣顔林持檄书来抚谕,絪縳林送于朝,且率军民为守御计,东京副留守刘锜言其忠,故有是命。会河南副总管孙晖自西京遁归,絪言于淮西宣抚使张浚,乞改命,武臣乃以晖知寿春府。 是日,金人围顺昌府。先是,刘锜于城下设伏,敌㳺骑至,擒其千戸阿克、舒苏等二人,诘之,云韩将军在白龙涡下寨,距城三十里,锜夜遣千馀兵击之,颇杀敌衆,既而三路都统葛王袖及龙虎大王军并至城下,凡三万馀人,锜以神臂弓及强弩射之,稍引去,复以歩兵邀击,溺于河者甚衆,夺其器甲,又生获女真汉儿,皆谓敌已遣银牌使驰诣东京,告急于都元帅宗弼矣,锜见陈蔡以西,皆望风投拜,又有王三者,旧为宗弼所用,尝知顺昌府,至是复来城下,宗弼欲再令守顺昌,锜虑有茍全性命者,卖已于外,故顺昌官吏军民皆不许登城,以所部兵守之,时鄜延路副总管刘光逺以道梗不能赴,武功大夫、温州刺史、新知石泉军栁倪为锜所辟,皆在军中,倪适至东门,敌射中其左足,倪㧞矢反射之,敌应声而倒。癸夘,赐处州孝童周智童子出身,智六嵗,䘮父,哀毁过制,芝生于墓庐,守臣以闻,故有是命。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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