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六十一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二年十有二月丁亥朔,诏:「闽盗范忠窃发,令神武前军左部统领申世景御前忠鋭第六将单德忠,以所部二千速捕之,毋致滋长,如不即扑灭,其帅守监司及应干捕盗官,并重置典宪」。既而处州复告急,乃命忠鋭第一将张守忠以精兵二千㑹之,权听守臣宋伯友节制,贼遂平,世景以劳自武功大夫加荣州刺史。忠,初见十二月戊寅,世景除遥刺在明年正月甲戍。
初,妇人易氏为乱兵所掠,后在刘超军中,久之,从商人张德易尝见同掠内人,颇能言宫禁事,遂自称荣德帝姬,宗室成忠郎士伦送之至荆南。时朝请郎茍敦夫通判府事,镇抚使觧潜以敦夫女尝在宫掖,俾验视之,茍氏以为然,潜遂遣官部送至行在,过衢州,其从者怙贵执辱官吏,一郡骚然,守臣汪思温曰:「是亦一徐王也」。上命崇国夫人王氏等验认,果诈,遂与赴大理,易呼曰:「我与主上亲同气,何无手足情耶?」至是,大理奏狱成,诏易杖死,德黥𨽻琼州,士伦、敦夫并除名,敦夫漳州,茍氏千里外编管。臣谨按,荣德帝姬,道君皇帝长女,在东都降曹晟。靖康䧟金皇族,数云晟死于燕京,公主嫁锡库国王已死,见在大金皇后后位居住,是明易之妄也。今并附此。
黄州布衣吴伸上书曰:「臣窃观陛下有孝弟之大德,而二帝之问不通,敌国之陵不已、土地之封日削,国用之富不饶,盗贼之锋未戢此五者,其故何哉?臣窃谓今两国之难未觧,鼎峙之形已分,使者虽数十辈,金帛虽数十万,能免伪齐之盗乎?此遣使之无益明矣!陛下忍小耻太过,示小敌太怯,视疆塲太轻,任藩屏太易,寄托非人,而土地之産多旷,姑息太厚,而杀戮之威不张。此五者,虽国之急务,然犹未足为陛下之轻重,臣复见国势如累卵之危,生灵有涂炭之厄,臣晓夕为之寒心,不识陛下欲复祖宗之故业乎?止欲为东晋之南据乎?臣窃谓复祖宗之故业,则陛下有万世垂统之基,若止如东晋之南据,则不过有百年之世祚,然尚恐土地日削,社稷日危,亦未必安于百年也。说者必曰,朝廷頼伪齐以为藩篱,以捍金人,臣窃为不然,外敌之患,患在手足,中国之患,患在腹心,不识伪齐,今不为盗,能保其子?不为盗乎?能保其孙?不为盗乎?不识伪齐,俟金人既定之后,去僭伪之大号,还土地之故疆乎?为复割据中原,久假而不归乎?若曰臣无伐君,则武王何为而并天下?若曰国可并立,则隋髙何为而灭叔寳?纵使刘豫止欲割据,岂不为奸雄开基?又况自古南北雌雄之势,但见以北并南,未闻以南并北者也。臣窃闻立国之所以重者三,太学本笼络天下之英雄,今悉罢去,而刘豫乃为学校,以延多士,今诸军士卒,皆河北山东人,迩来如刘光世军中一月之粮,或阙其半,各懐去心而豫大张形势,广示富饶,省刑薄敛,彼思鄕之人闻此,岂不动心?南北往来商贾如织,厚増其利,售我物货,关市无征,阜通无禁,朝廷事无巨细,往往皆前期而知,此无它从商贾之便者然也。诱陛下之英贤,则谋谟可得而䇿,诱陛下之士卒,则战鬬可得而用,诱陛下之行旅,则国之虚实可得而知矣!凡此三者,悉有离心,则陛下国势日以孤危。臣又闻金人重兵,悉趋陜西,志在吞蜀,万一不幸,蜀有变动,彼将顺流而下,水陆并进,则陛下岂可复有乘桴之行乎?伪齐有实无声,若即伐之,如摧枯拉朽尔,不亟平之,非特为子孙患,臣恐为陛下忧也!臣观东南之地,本非帝王之都,歴考古今,未有卜世之久者,况吴越之地,形势尤薄,万一未复神京,而建康古都,亦可暂驻銮舆,无久居于海隅也。臣观自古帝王之兴,兵权未尝重假于人,今陛下亲御之衆,不如藩镇之多,臣窃忧之,愿陛下简治甲兵,躬行天罚,若犹豫不断,金人得蜀,必复立僭伪,割据成国,陛下土地止有东南,因循茍安,恐成大祸,愿陛下以归命侯长城公之言为戒也。臣又见近日㳂邉州军,多用武臣为守,或起于卒伍,或招于贼徒,毒心不改,逆谋犹存,近置安抚大使,正如唐之节镇,文臣为之,则不知兵者有焉,武臣为之,则贪汚寡谋者有焉,设有㓂至,皆是提重兵以自卫。臣窃观周以同姓之亲,而昌唐任异姓之权,而亡为陛下计,莫若以㳂邉之郡,十州之地,建一诸侯,以同姓之亲者主之,且耕且战,足为屏翰,金枝玉叶,布在四方,足以伐敌国之谋,絶乱臣之望。臣前言愿陛下伐齐者,策之上也,不得已而建诸侯者,策之次也。舍此二者,复有秘策,当俟对天顔而后面陈,非纸笔得以尽也。臣窃见郦食其与唐俭为死间事,与今日颇相契合,陛下以臣言可采,臣愿为食其唐俭,出使伪齐,谋说将定陛下兴师,从而伐之,臣虽遭鼎镬之烹,犹生之年也。臣窃自料臣死有三陛下怒臣狂愚之言而杀之通衢,臣亦死陛下用臣狂愚之言而遣之死,间臣亦死,陛下不聼。臣言它日或如王蠋自经于木枝,臣亦死,有此三者必死之道,臣愿为圣宋之鬼,不忍为异国覊旅之民也。伸书凡六千馀言,其大指如此,䟽入,诏赴都堂审察,遂以伸为将仕郎。伸补官在十二月乙邜。
戊子,直龙图阁、主管江州太平观辛炳为侍御史,趣赴阙。
己丑,百姓张本杖脊,送千里外,州军编管,坐念诗讥讽及谈说,本朝国事为戱也。
庚寅,广东经畧司言:「海贼柳聪已受招」诏,补承信郎,充经畧司海上捉捕盗贼。聪为盗久,有舟数十,徒党数百人,往来广、福、雷、琼、钦、髙、南恩诸州境上,至是愈炽,帅臣汪伯彦言已遣官说谕归业,故有是命。㝷又官其徒七人,然聪居海中,出没如故,久之乃定。明年四月己酉,其徒七人并补官。四年二月戊戌,广东经畧使季陵申自汪观文招谕桞聪了,当目,今无馀党,今并附见。
辛邜,尚书祠部员外郎郑作肃为监察御史。 直徽猷阁、淮西廵抚使郭伟权知庐夀春镇抚司公事。伟将至庐州上奏,言权镇抚使王亨尝受伪命,欲闭门拒之」,上命神武后统制巨师古将兵与伟㑹,而御前忠锐第一将崔増,以忠鋭二千,潜舟由巢湖以入,遂执亨奏至,乃有是命。 左从事郎王之道特改左宣义郎,以和州镇抚使赵霖言其保全濡须之功也。之道,初见建炎三年十月。
左朝散郎、新知江阴军赵详之言:「陛下甄别亷汚,以示天下,然州县之吏,犹闻抵冒,以干典宪,今犯赃之人,搢绅所不齿,赦令所不宥,计赃绸绢不满十五匹,绞其法禁,非不重告戒,非不明也,然未闻立按察官之法,臣乞为法制,著于令甲。诸监司、按察官计部内州县之数,视举官法,于部内有犯入已赃,不因按发,因事罥罣,每一人降一官,或展磨勘三人加等,至于贪赃狼籍,所犯数多,取㫖窜黜,将见持节按察之官,仰承风㫖,加意督责,必不容贪汚之吏叨在部属,而亷慎之风驯可致矣」。事下刑部详之,又奏乞令经筵官兼讲诸史,上谕大臣曰:「朕观六经,皆论王道,史书多杂覊,又载一时捭阖辩士曲说遂不行。
癸巳,礼部尚书洪拟请依元佑法兼用词赋、经义取士。已而御史曽统以为未须兼经,可止用词赋。上曰:「古今治乱,多在史书,以经义登科者类不通。史吕颐浩言均以言取人,第㸔所得人材如何耳。臣尝见太祖皇帝与赵普论事,书数百通,其一有云:朕与卿定祸乱以取天下所剏法度子孙,若能谨守,虽百世可也」。上曰:「唐末五季藩镇之乱,普能消于谈笑间,如国初十节度,非普谋亦孰能制辅佐太祖,可谓社稷功臣矣」。甲午,御笔申严销金之禁。上因览韩琦家传,论戚里多衣销金事,且闻都人以为服饰者甚衆,故禁之。 观文殿学士、知潭州、充湖南安抚使李纲罢。初,纲为宣抚使,请择人摄所部,守贰理为资考,朝廷从之。又乞所差权官到任,其吏部先差下人,虽到更不放上,内有材能之人,别行辟置,刘棐为右司諌,言:「此乃藩镇跋扈之渐,若久任之,将使军民独知有纲,不知有陛下知有宣使,不知有朝廷非国之利?非纲之福」。䟽入不报。棐又言纲靖康中力主邢倞结伊都之议,又令姚平仲夜刼敌栅,迁迫之祸,皆自纲发之,不报。棐又言纲与吴敏诬上皇欺渊圣,谓宣和传授出于已意,寄居福州,招纳贿赂,移文江西,増益制书,事见七月庚午。
方命矫制,不恤国事。章四上,右諌议大夫徐俯亦奏劾纲。至是检㑹棐奏,以纲提举京西崇福宫,命吏部尚书沈与求为龙图阁学士、湖南安抚使、兼知潭州,仍诏纲俟与求至,乃罢。纲尝言荆湖之地,自昔号为用武之国,今朝廷保有东南制御,西北当于鼎、澧、荆、鄂皆宿重兵,使与四川、襄、汉相接,乃有恢复中原之渐,未及行而纲废。棐䟽称翟汝文任执政日,面奏李纲与臣同寓福州,招纳贿赂,受统制官辛企宗米三百石。陛下尝谕汝文畏纲党,终不肯遵奉圣训。当考。
言者论通州嵗支盐二十万袋,近浙西安抚大使司统制官乔仲福、王德市私盐仿官袋,而用旧引货于池州,人不敢问,今嵗縁此支盐仅三万袋,有害钞法。尚书省言:「茶盐之法,朝廷利柄,自祖宗以来,它司不敢侵紊,今养兵大费,多仰盐课,若将佐容纵侵,紊非独妨客贩,即养兵,大费必阙」。乃诏光世诘仲福与德之罪,后有犯者,捕送台狱,重行贬窜。 夜,行在临安府火,燔吏工、刑部、御史台及公私室庐甚衆,乙未旦乃灭。赐神武中右军忠锐第五将、马歩军、修内司救火卒三千人,钱各一千,令戸部出米二千斛,赐民之不能自存者。
丙申,吕颐浩等上䟽待罪,上曰:「朕一夜宫中恐惧不寒而栗,应令寛恤赈济等事,卿等可速条具施行」。乃降亲札曰:「惟天降灾彰,朕失德,当与卿等共思,所以谢天谴,其勿有请」。时吏部案牍悉为火所焚,乃诏应陈乞迁官任子者,但有官私印押文字一件,可以照验,即许召保陈乞。用侍郎、权尚书席益请也。益建请在此月辛丑。
太常博士赵霈言:「国家以宋建号,用火纪德,今驻跸以来,未举大火之祭,望诏有司举行」。从之。 诏省浙东㳂海制置司。时言者以为浙西㳂海制置使,仇悆置司,许浦镇别无措置,但责廵尉分地而守,州县官皆可任此事,然控扼山东海道尚为不可废者。吕源在浙东尤为端闲,乃诏源俟来春结罢其海舟,令明州守臣兼领,寻命悆移司定海县,并浙东领之。此月丁未䧏㫖。
丁酉,右谏议大夫徐俯入对,上面谕俯有合奏禀事,不拘早晩及假,并许入。俯尝劝上熟读汉光武纪,上书以赐之,曰:「卿近进言,使朕熟㸔世祖纪,以益中兴之治」。因思读十过,未若书一遍之为愈也,先以一巻赐卿,虽字恶甚,无足观者,但欲知朕不废卿之言耳」。戊戌,诏:「临安民居皆改造席屋,毋得以茅覆盖行宫皇城周回,各径直留空三丈毋得居。 左宣教郎洪兴祖为秘书省正字,兴祖,拟兄子也。常为太常博士,以内艰去。及是,与左承事郎孔端朝、左文林郎张炳、左从事郎周林四人俱召试。上览策,谓大臣曰:「兴祖所论谠直,切中时病,当为第一」。遂与端朝并除「正」字,而炳林令吏部与诸州学官。 秘阁修撰、提举亳州明道宫卫仲逹卒。是日,端明殿学士、江东安抚大使赵鼎始至建康视事。时参知政事、权同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孟庾,太尉、江南东西路宣抚使韩世忠,皆驻军府中,军中多招安强冦。鼎为二府,素有刚正之风,庾世忠皆加礼,两军肃然知惧,民既安堵,商贾通行焉。
己亥,淮西廵抚使郭伟罢集英殿修撰、知江州。胡舜陟复徽猷阁待制、庐州寿春府镇抚使、兼知庐州。朝论以伟擅执王亨,惧其生事,故命舜陟守之,仍令御前忠锐第一将崔増暂权庐州。舜陟,明年三月到官。
右朝请郎、知徽州孙佑直秘阁、知江州兼㳂海安抚使。佑,北海人也。 龙图阁学士、新知潭州沈与求力辞湖南之命,且言不习军旅,必致败事,乃以与求知常州。时龙图阁直学士折彦质在广西,即以彦质为湖南安抚使兼知潭州,仍令李纲俟彦质至,乃罢。与求犹称疾不已,遂以本职提举江州太平观,免谢辞。熊克小歴十一月己巳,沈与求除知潭州,与求乞祠,改提举太平观。按此时李纲未罢克,盖误也。
尚书右司员外郎李与权言:「今兵势稍振,然所试亦不过锄平冦盗、羣饥乌合之衆而已,若不简练,恐未能以临大敌。望用古今上中下驷之法,立为三等,壮勇武艺精熟者为上,壮勇可教艺者为中,仅能披戴者为下,赐赉请给,各视其等。如此则上兵得逞,不混于不能者之间,中兵欣羡,亦复勤于训习,下兵执役不増招其额,非独省费,亦激劝之道」。诏神武诸军相度,后不果行。 诏八路转运使,除摄官及应辟人外,其阙并权归吏部,候邉事宁息取㫖,以本部言貟多阙少故也。
庚子,秘阁修撰、知临安府宋辉罢,以殿中侍御史曽统再䟽,论其救火无术,罪戾至多,又受入内东头供奉官符辅之请,求纵释私酤故也,仍以辅之送大理寺。先是,宗子不同,寓居馀杭县,辉遣兵掩捕,得私醖,旋又释之。及究治,辉自言与辅之不相识,盖右修职郎、新盐官县令刁廱与不同亲厚,以书嘱签书寕海军节度判官㕔公事李勤责出之,于是追辅之二官降勤二官,廱一官并冲替,仍札辉照㑹。辅之三年正月乙亥行遣,今并书之。辉四年三月己未落秘撰廱,四月壬辰改正。
诏斩江西兵马副钤辖张中彦于潭州,用帅臣李纲奏也。中彦事已见十月壬寅。
辛丑,给事中贾安宅试尚书工部侍郎,中书舍人胡松年试给事中,太常少卿黄龟年为起居舍人。 故右武大夫、寕州观察使、知陜州李彦仙赠彰武军节度使,故起复静难军承宣使、知庆阳府杨可升赠感德军节度使。张浚言可升诈降以误敌事,竟卒为所害,故録之。晁公遡撰。彦仙传乃称彦仙仕至拱卫大夫、寕州观察使,与宣抚司奏状不同,今从奏状。
诏诸路制勘公事徒罪已下,并令宣谕官酌情断遣以闻。四川分镇路分令宣抚、镇抚司遣官结絶以权。刑部侍郎章谊言诸路制狱二百馀逺者数年不决,干系日久,故有是命。明州奏,髙丽国遣知枢宻院事洪彛叙等六十五人来贡,诏起居舎人黄龟年接伴,而吏部侍郎席益馆之,髙丽人不至。熊克小歴于十二月甲辰书髙丽遣人入贡,盖误髙丽人实未至也。
壬寅,左承议郎张致逺主管台州崇道观,从所请也。宣抚处置使张浚即成州置院类试,陜西发解进士得周汉等十三人,浚承制赐汉进士出身,馀同出身。癸邜以闻,诏令尚书省给黄牒。赵甡之遗史:姚岳,京兆人,避地入蜀。张浚欲收陜右士夫心,绍兴初觧试,令陜右流寓进士尽作合格类,省试亦如此,惟杂犯黜落一二人而已。岳为榜首,由是陜右流寓进士三十馀人皆过省。按宣抚司所奏,岳乃第十一人,非榜首,甡之恐误。然所云流寓进士尽作合格,理容有之,今附见此,更求它书参考。
右朝散郎李元瀹充御史台检法官,用殿中侍御史曾统奏也。时台中全阙长贰,上特命统辟之。
甲辰,诏张浚罢宣抚处置使,依旧知枢宻院事。徽猷阁直学士、知䕫州卢法原为龙图阁学士、川陜宣抚处置副使,与王似同治事。先二日,命驾部员外郎李愿往川、陜抚谕,因使持诏召浚还朝,且令浚与参賛公事刘子羽、主管机宜文字冯康国俱还,仍以亲兵千人䕶送。时法原奉祠居蜀,浚承制以法原代韩廸言于朝,閲四日,遂有是命。时诏浚于国有功,久劳于外,令学士院降诏召赴枢庭,仍命学士撰蜡书十通付宣抚副使王似书,填赐诸叛将,书略曰:「昨宣司参议刘子羽弄权用事,不通人情,今已召张浚还朝,更命王似,无复嫌隙,其早自归」。浚闻,乞祠,不许。赐叛将诏语,杨氏编年有之,它书盖无也。降诏召似在丁未,令学士撰蜡书在戊申,今并书之。
诏:「李纲未罢宣抚使已前刷下二广钱物,令湖南安抚司取拨应副支用」。先是,纲遣官剗刷广西常平一司帑藏,得钱七十八万馀缗,米十七万馀斛、金银八千馀两。朝廷以湖南残破之后,虑乏军储,故令取拨焉。日歴有此指挥,今以明年三月四日都省勘㑹指挥増入,其所刷钱数,以明年十二月广西提刑董弅具到数附见。
尚书省言,诸路寺观常住田多荒闲。诏僧道能措置种莳及税租无拖欠者,并差拨住持。 是日,上谓大臣曰:「近引对元佑臣僚子弟多不逮前人,亦一时迁谪,道路失教。元佑人才,皆自仁宗朝涵养,燕及子孙,自行经义取士,往往登科后,再须修学,所以人才大壊,不适时用」。
乙巳,吕頥浩言:「近遣郎官孙逸督上供米于江西,闻已起三纲,则三十万之数可集矣」。上曰:「所补不细,江西漕臣必待遣官趣之,则失职为可责。朕面谕都转运使张公济,俾先理常赋,若常赋不入,反务横敛,非朕恤民之意也」。 观文殿学士、知广州汪伯彦罢,右諌议大夫徐俯言伯彦公议不与衆恶所归,军民不悦,付之方面,必致悞事」。故伯彦遂罢。 右金吾卫上将军、提举西京崇福宫朱孝孙卒。讣闻,赠开府仪同三司。孝孙,渊圣后兄也。靖康中,自节钺换授。
己酉,尚书吏部郎中周随亨充川、陜抚谕官,与李愿偕行,各进一官,赐白金五百两,仍命随亨宣押王似、卢法原赴抚司治事。
庚戌,孟庾自建康来朝。 枢宻院计议官李谊与逺小监当坐,漏泄朝廷机事故也。先是,谊奉诏徃青龙镇,未还,有㫖诏从官至都堂集议,㑹常州进士李观国上书及其事,辅臣召问,谓从谊得之,故有是命。此以绍兴五年三月一日臣僚上言修入,奏称谁以十月二十五日差往青龙镇干事,十一月十一日侍从集议。十八日谊方回,谊回时观国已上书矣。集议事日歴全不载,不知所议云何,当求它书考。
诏福建转运司移福州提刑司移建州,以言者论漕计在以盐课应副诸郡,福州濒海之地置司为冝故也。时转运判官徐宇以建州残破不欲居,乃以私书遗吕頥浩言其事,頥浩进呈,遂两易宪漕之地焉。元降指挥已见七月辛巳。按日歴此日行遣止作臣僚上言,今以明年十月癸邜言章増入。
徽猷阁待制、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季陵知广州。先是,恵州有狂男子,聚衆数千,僭名号作乱,朝廷责帅司收捕,陵入境,宻诿叛人曽衮,令以功赎罪,不旬月擒之,属吏请奏功,陵曰:「讨贼帅,职也,惟补衮承信郎,充归善廵检而己」。
辛亥,司封员外郎郑士彦言:「国以兵故强兵以教故精,国家承平时,禁军教法甚严,况今艰难,而诸州往往冗占,以将迎为急务,教习为虚文。望诏有司,申严故事,毎州选兵官,专主嵗终,较其精粗而赏罚之」。诏以付诸路帅司。 右文殿修撰、江淮荆浙都督府参谋官卢知原充徽猷阁待制、知临安府。 泗州得伪齐宿州牒,有犯庙讳御名者,邉吏审于朝,三省奏若行退回,恐往复稽滞,乃命以黄纸覆之。 㐮阳镇抚使李横败伪齐于扬石店,遂复汝州。先是,伪河南尹孟邦雄发永安陵,此㩀熊克小歴
,镇抚使翟琮愤不能平,思出竒以擒之,知虢州董震亦与伪将先宻谋以所部应琮,时㐮阳粮乏,横不能军,乃引兵而北,敌自入中国,少能抗之,不意其猝至,悉溃而去,横至汝州城下,守将武德大夫彭玘以城降。熊克小歴载李横复汝州在明年三月,盖不知其进兵月日也。日歴载横㨗奏云十二月二十五日败伪齐于扬石店」,故系此日。熊歴又云:横军中乏食,朝廷所给皆州县虚桩之数」。按此当是明年还军后事,此时㐮阳乃分镇地分,朝廷未尝有所给也。今不取。
是日,金人攻商州。初,左副元帅宗维在云中,使陜西经略使萨里罕裒五路叛兵,与伪齐四川招抚使刘䕫并进。辛炳劾张浚䟽,称王万年叛去,此时在军中,盖误万年,即王喜也。此时为拱卫大夫、威州刺史、宣抚使、统领军马。
其时秦凤路副总管吴璘以兵驻和尚原,敌惧不得进,欲以竒取蜀,乃令叛将李彦琪驻秦州,窥仙人关以要吴玠别将,以㳺骑出熙河缀关师古,而大军由商于驰入,师古与别将遇,败之。萨里罕至商州斥堠,将望风退走,守将邵隆度不能守,即退屯上津。日歴三年三月十九日,宣抚使奏,金人以十二月二十五日自长安引兵趋金商。辛亥,二十五日也。关师右以是月十三日己亥败金于熙秦,今附见此,更不别出。
壬子,尚书左司员外郎张纲请命郡邑月具禁囚存亡之数,结罪申提刑司,嵗终较其多寡,量行赏罚,从之。癸丑,左朝奉大夫张錞追二官勒停,永不得与知州差遣。錞守太平州,坐军变,故有是命。
甲寅,参知政事孟庾同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落「权」字。言者论淮南多闲田,而耕者尚少,今安抚镇抚使陈规措置屯营田,深得古者寓兵于农之意,望仿其制,下之诸路。诏湖北、江东西、浙西屯田,令帅臣刘宏道、韩世忠、李回、刘光世措置都督府总治。 诏都转运使移司常州。
进士汪大圭、张致平伏阙上书论时事,三省言:「靖康初,曽因奸臣鼓唱,太学诸生伏阙,致京城纷扰,理当惩戒乙邜」。诏:「近年未尝因言责人,惟伏阙事,不可不戒,可令临安府挟归本贯」。大圭,徽州人。致平,成都人也。 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耿延禧复龙图阁直学士。延禧上䟽自讼,为蔡京徒党王賔,邓肃所攻,故有是命。丙辰,庆逺军节度使、醴泉观使邢焕薨于行在,上将临其丧,言者以为驻跸吴越以来,持重戒谨,有所不出,至于肺腑恩泽之侯,岂足以勤乘舆,况方春不冝临吊,乃止加赐银帛二千匹两,以其弟閤门宣賛舍人荩臣添差浙西兵马钤辖,令湖州量给葬事。后諡恭简。焕三年十一月追封。
是日,知鼎州程昌㝢令兵马副总管杜湛率将士冐雪入沅江县境,尽焚贼寨,夺舟取粮,熊克小歴鼎冦杨么,衆至数万,是月,诏鼎澧镇抚使程昌㝢遣兵讨之。按此时鼎州已罢分镇克所云,误也。
是冬,䖍贼谢逹犯恵州,围其城,守臣左朝奉郎范漴闻贼且至,募鄕豪入保子城,城外居民悉委以㗖贼逹,纵其徒焚掠,独葺苏轼白鹤故居,奠之而去。漴遂尽取贼所杀居民首以效级,州人怨之。此以洪迈夷坚志及明橐劾范漴、章修入,但迈以为逹䧟州城,与橐所奏不同,恐误。苏轼白鹤故居亦在城外,迈不细考耳。
初,伪齐进士薛笻尝诣金国上书言事,金人执之以归,伪齐笻至汴京,复以丑言讦豫,欲令系颈以组,与大臣同诣阙下,臣子之义,虽死犹生,或得以全其宗族,若夫缓一时之诛,忘终身之患,他日受擒,与妻子磔身东市,悔无所及。豫大怒,欲斩之,伪齐张孝纯救解得免。此据伪齐録。张孝纯上本朝书増入,不得其年,孝纯书在五年之秋,而又云召笻至门下者二年,故参酌附此年末。
是嵗,宗室赐名命官者十有八人。 大理寺言断大辟三百二十四。 戸部奏:两浙路主戸一百八十万三千六百二十四,口三百三万四千七百六十九,客戸三十一万八千四百四十八,口五十三万三千六。成都府路主戸八十万八千八百六十一,口二百三十四万七千四百一十七,客戸三十二万一千六百二十八,口九十二万一千六百一十九。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六十一金人地名考证「伊都原书作「馀覩」,误改见巻一。
萨里罕原书作「撒离喝」,误改见巻十一。
锡库原书作「习古」,误改见巻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