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巻四十四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元年五月丙申朔,宰相范宗尹率百官拜表,请御正殿,不允。表三上,乃许之。 通直郎王鈇为枢密院编修官。鈇,南昌人,父本,仕至显谟阁侍制,秦桧舅也。鈇通判邵州,为帅臣程昌㝢所劾,桧遂荐用之。王明清挥麈后録:建炎末,先人为枢宻院编修官,被㫖集祖宗兵制,书成,高宗谕范觉民云:「王某所进兵制甚佳,朕连夕观之,至于目痛,可改官与升擢差遣」。时秦㑹之叅政知事,素与先人议论不同,虽更秩,然自此去国矣。王鈇,桧之舅子,会之心欲用之,荐于上,谓有史才名,适与先人偏旁相似,上忽问云:「岂非修兵制者乎?」㑹之即应云是也。诏再除枢属。按明清父即王銍也,此所云秦桧对上语,疑未必然。时范宗尹为相,桧方进用,恐未敢面谩如此,今不取。丁酉,诏以淮南民未复业,全藉威望大臣措置,令江东安抚大使吕颐浩、江西安抚大使朱胜非、浙西安抚大使刘光世并兼宣抚淮南。颐浩领夀春府、滁庐和州、无为军,胜非领徳安府,舒蕲光州、汉阳军,光世领真、扬、通、泰,承楚州、涟水军。时李成既败,胜非乞置司洪州,而江州依沿邉旧制,以副帅总兵戍守,上不许。胜非奏下在己亥。朝奉大夫、知临江军康倬,朝奉郎、通判临江军邱鄄,并贬秩一等。倬冲替,鄄放罢,坐㓂至弃城也。王明清挥麈录馀话:秦㑹之范觉民同在庙堂,二公不相咸,敌骑初退,欲定江西二守臣之罪,临江康倬弃城走,抚州王仲山以城降。仲山,㑹之妇翁也,觉民欲寛之㑹之,云不可,既已投拜,委质于贼,什麽话不曽说,岂可贷耶?葢诋觉民、甞仕伪楚耳。按敌入江西乃建炎三年事,而王子献、吴将之、王仲山、仲薿之徒,皆以次年三月间行遣,此时桧在敌寨未归也。今年春,桧始叅知政事,而康倬以五月冲替,葢坐李成入冦事,与仲山实不同时。又李成所䧟,乃江、筠、临江、兴国四州军抚州亦不在其数,明清葢甚误。 诏李成罢舒、蕲、光、黄四州镇抚使,削夺在身官职,俟获日依法施行。戊戌,翊卫大夫、福州观察使辛道宗为福建路马歩军副总管。 拱卫大夫、相州防御使张用为舒、蕲镇抚使兼知蕲州。时用在鄂州驻军,朝议欲讨李允文,故有是命。 浙西安抚大使司綂制官史康民知真州,用刘光世奏也。

己亥,手诏礼部、太常寺讨论隆佑皇太后合行册礼及奏告天地宗庙等事,取㫖。初,进士黄纵上书论隆佑皇太后,顷年以诬谤废斥,未尝昭雪,虽复位号,然未正典礼及册告宗庙,朝议欲因升祔庙庭,特行册礼,上谕大臣:「太母失位于绍圣之末,其后钦圣复之,再废于崇寜之初,虽事出大臣,然天下不能户晓,或得以窃议两朝。范宗尹曰:太母圣徳,人心所归,自陛下推崇位号,海内莫不以为当然,前后废斥,寔出章敦、蔡京,人皆知非二圣之过。上曰:然。昔高宗欲立武氏,长孙无忌、禇遂良皆以为不可,而李绩独曰:此陛下家事,何湏问外人?帝意遂决,则隆佑之废,出于敦京,明矣。富直柔曰:陛下推崇隆佑天下,以为当人,亦不以尤哲庙与上皇,愿陛下勿复致疑」。上然之,乃命礼官讨论典礼。既而礼部员外郎王居正以谓国朝追册母后,皆由前日未极尊称之,故隆佑皇太后蚤俪宸极,虽䝉垢绍圣,退处道宫,而按元符三年五月诏书,则上皇受命钦圣宪肃皇后以复冡妇之意,亦已明甚。崇寜初权臣擅政,悖违典礼,以卑废尊,是太后之隆名定位已正于元符,而不在靖康变故之日也。谓宜专用钦圣诏书及崇寜奸臣沮格之意,奏告天地宗庙,其册礼不湏讨论,刑部尚书兼权礼部尚书胡直孺等以闻,其议遂定。礼官议上在庚戌,今聨书之。绍兴四年五月庚申,臣僚上言:哲宗朝事迹载在时政记,日歴者,皆为蔡京取㫖,焚毁㓕迹。绍兴九年,有进士黄纵者,尝缴进其父籍没,京家所藏之馀,又皆残缺不全。按纵所上书,未得其本,此所云蔡京残书,未知与黄策所进蔡京亲书,复后所得圣语,札子相闗否?当考。 直徽猷阁、主管江州太平观李弼孺勒停。初,范宗尹荐弼孺使领营田,遂召赴行在,而右谏议大夫黎确奏弼孺淫汚狡妄媚事朱勔,宗尹曰:「固知弼孺小人,然但欲委之劝耕,故有此命」。上曰:「君子易疏,小人易亲,不知者无如之何,既知弼孺小人,安可不疏?今日知田事者应别有之,可勿召也」。弼孺怒,上疏讼确所言诬诞,故有是命。弼孺以今年三月召上语,在其月己酉,臣留正等曰:治遒要务,在知下之邪正,邪正一辨,贤人君子常聚于本朝,而憸侫小人,不容幸进以害治道。一或泾、渭不分,牛骥同牢,则邪正杂揉,徃徃生事以産乱,天下可得而治乎!太上皇帝宣谕辅臣,深戒小人之勿用,葢邪正辨则朝廷治天下不足以理矣,治道要务孰有先此者,岂特垂训辅臣而已哉?真足以昭大训于无穷也。 中奉大夫卢襄再叙中大夫。

庚子,右金吾衞上将军、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张楙卒,蜀国长公主子也。主,英宗女,适张敦礼。尝为向徳军节度使,靖康初,换授。 初,马进既败,乃执朝请郎、知兴国军李宜之,淮南宜遁得免,至江州北岸,夜宿僧舍,宜纳衣,中有黄金数十两,为主僧所觉,遂缢杀之,弃其印于江中。贼在兴国军㡬半年,宜能调䕶之,无秋毫扰民,感宜之惠,为立生祠,至是,中书始奏宜容留马进之罪,诏罢之,而宜已死矣。

辛丑,御笔犒赏诸军一次,范宗尹奏,自昨犒后已近五旬。上曰:「朕不欲数犒,凡三月可省一次,今财用止出东南数十州,不免痛加节省,若更广用,竭民膏血,何以继之?」宗尹等曰:「陛下之言及此,天下幸甚!熊克小歴上自南渡,颇优假衞士,每两月輙一赏赉云云。按今年三月一日吕頥浩奏,自来养兵之法,止是逐月支月粮料钱,即无毎日支食钱一百文,并犒设一次体例,昨因自南京扈从南来,有司失于谋始,遂开此例,㡬殚国力,据此则非自南渡后始有犒设克所云,误也。日歴二月十九日丙辰,诏行在禁衞诸班直、亲从亲事、辇官、宿衞、亲兵、神武诸军、三衙军兵、宰执下亲兵,并令户部依例犒设一次。据此,则韩世忠等大军并在其中,非止衞士也。时政记后殿进呈犒设军兵御札:先是月一犒设,自正月至今五十日矣,上犹难之。据此,则克所云毎两月輙一赏赉,亦非也。自正月至今,凡一百一十馀日,上三次赏赉,故云毎三月可省一次,若本自两月二赉,而今五旬即给之,则半年反增一次矣,未知克书卤莽,或传本差误也。壬寅,左武大夫、棣州刺史马钦等并特补旧官,听刘光世使唤。钦,故辽彰国军节度使尧俊子也。宣和末,为常胜军,綂领燕山破,为金所得,用为千户。金师既去,钦与其徒数十人渡江归刘光世军中,光世因留以为将。癸夘,侍从、台谏集议隆佑皇太后諡曰昭慈献烈,后三日,诏恭依。

甲辰,上始御正殿,用百官三请也。 江西安抚大使朱胜非奏,内侍李肖随刘绍先出战功,系第二等。上曰:「恐无此理,肖安得有战功,毋庸行出惧,贻笑四方」。张守曰:「不若但以传宣之劳赏之」。上曰:「然」。

癸夘,上出大宋中兴之寳,及上皇所获元圭,以示辅臣,寳上新刻者,其玉明润视定,命寳犹大半分。中书舍人洪拟转对,论帝王之学,中叙董仲舒、王吉之言,末以章句、书艺为非帝王之事,上曰:「人欲明道见礼,非学问不可,惟能务学,则知古今治乱成败,与夫君子小人善恶之迹,善所当为,恶所当戒,正心诚意,率由于此」。范宗尹曰:「人主尤以此为先务」。因奏仇士良告其徒之言,上然之。 是日,忠州防御使、秦凤经畧使吴玠及金人乌噜珠赫战于和尚原之北,败之,时金主晟之从侄摩哩,与乌噜珠赫以数万骑分两道入犯,摩哩自凤翔二将由阶、成约日㑹和尚原,熊克小歴云:乌噜珠赫自阶、成、凤出散闗,葢据王纶、王曮撰玠璘碑所云也,然阶、成在散闗后,不应云出散闗,当云自阶、成还趋㪚闗,会于和尚原,乃可纶、曮皆江东人,不知蜀口地理克又因之耳。玠与其弟綂领官武翼郎、閤门宣賛舍人璘,以散卒数千人驻原上,朝问隔絶,军储匮乏,将士家属徃徃陷敌,人无固志,有谋刼玠兄弟北去者,幕客陈逺猷夜入告,玠遽召诸将,励以忠义,㰱血而誓,诸将感泣,为备益力,是日,二将以劲骑先期而至,阵于原北,玠击之,四战皆㨗,山谷中路狭而多石,马不能行,敌弃马遂败去。后三日,摩哩自犯箭筈闗,玠遣别将击之,二军卒不得合。又五日,敌移寨黄牛岭,㑹大风雨雹,翼日引去,张浚录其功,承制以玠为明州观察使,璘为武徳大夫、康州团练使,赐金带,擢秦凤路兵马都钤辖,綂制和尚原军马。赵甡之遗史,附此事于五月十四日戊申。按今年十月甲申吴玠乞三圣神庙额状云:五月八日金人与官军拒战,八日癸夘也,故系此日。丙午,故正议大夫何㮚赠观文殿大学士,官子孙七人。初,殿中侍御史章谊论㮚折冲无谋,守御无策,坚请渊圣再幸敌营,此陛下父兄之仇,而中国招祸之首,虽死异域,当行追贬,望寝赠典,以允公议,事既行是日甲辰。,参知政事秦桧力明其死节,深为金人所重,上曰:「㮚能如此,不可不示激劝,但比张叔夜等三人稍损可也」,故有是命。然㮚建炎初已遥除是职,今又以为赠官,葢中书失之。 江东安抚大使司奏捕䖍贼李敦仁获㨗,时吕颐浩犹在告,参议官李承造以闻,上曰:「颐浩大臣,义当体国。江西盗贼,非张俊未易办,颐浩湏少推之,如亷蔺相济乃可,可趣令视事」。李回请上亲札富直,柔又乞遣中使抚问,上从之。 诏承议郎范同、宣教郎𠡠令所删定官刘一止、修职郎王洋,并召试馆职,初复故事也。既而同以内艰,不果试,二人皆入等,一止所对䇿,极言当世之务,且曰:「天下事不克济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圣人不畏多难,以因难而图事尔,如其不为,而俟天命自回,人事自正,敌国自屈,盗贼自平,岂有此理哉?」上览之称善,乃以一止为秘书省校书郎。洋为正字同,江寜人,一止,归安人。洋,资深子也。二人除命在六月庚寅,今并书之。 是日,真扬镇抚使郭仲威为刘光世所执,初,仲威闻敌退,乃以其将李懐忠知扬州,而自徃真州屯驻。仲威与李成有旧,闻其在九江,欲徃从之,时滁濠镇抚使刘纲以所部屯建康之雨花台,仲威为所扼,不得进,复还扬州,谋据淮南,以通刘豫,光世知其反,复遣前军綂制王徳徃捕之,宣言㳺徼淮上,至维扬,仲威迎谒于摘星台,徳手擒之,遂并其衆,徳以功进秩一等。此以赵甡之遗史及光世奏状参修,但遗史载此事于此月,又云仲威引兵至建康,为刘纲所招,刘光世生致之,皆误也。按日歴光世奏仲威反状,以五月十六日到,得㫖令宻切措置,而后两日已奏生擒仲威,葢光世先遣王徳行而后奏上也。奏中苐云谋与刘豫连和,若仲威已渡江,光世无缘,却不言及,今畧删定,令不抵牾。丁未,徽猷阁直学士高衞复为尚书戸部侍郎。衞始除鄂州,为李允文所拒,不得进,至是遂召用之。戊申,临安府节度推官史祺孙言,两淛扑买坊场一千三百三十四处,为净利钱,约八十四万缗,今未卖者五百有竒,乞募进纳补官之家投买。从之。己酉,朝奉大夫胡舜陟起复徽猷阁待制,充京畿京西淮南湖北路宣谕使。朝奉大夫、直秘阁魏志崇升直徽猷阁副之。范宗尹素善舜陟,以其方持丧,故建议遣使谕指京畿,而有是命。 诏以米价贵,谕积粟之家出粜三千斛以上,补官有差。

庚戌,朝请大夫、主管亳州明道宫程瑀直秘阁、江南东路提㸃刑狱公事。

辛亥,诏以道路未通诸路死罪囚应奏谳者,权令降等断遣。五年正月壬子复奏案。 登州防御使郭仲荀权主管殿前司公事。自廵幸以来,三衙寔无兵,名存而已。 朝散郎、知䕫州韩廸直徽猷阁。先是,桑仲犯归州,廸能御之,张浚承㫖除职,二等言于朝,乃有是命。 是日,邵青以舟师犯太平州。初,青以枢宻院水军綂制屯芜湖,及张俊讨李成,上令青受俊节制,青至池州不得进,复还芜湖就粮。守臣郭伟闻之,曰:「邵綂制已受命讨李成,安得还此!」青怒,率衆欲入城,城门皆闭,青遂拥衆攻城,伟竭力拒之。

壬子,湖东安抚向子諲奏孔彦舟犯衡、永州。诏张俊宻行措置。

癸丑,诏斩郭仲威于平江市,枭其首。先是,仲威焚掠平江,邦人怨之最甚,故就诛之。 责授秘书少监、道州居住黄潜厚,许自便。

甲寅,枢宻院言:「刘超贼马侵犯澧州及鼎、澧界,有戴进、杨靖大叚,猖蹶,访闻邻境施、黔等州,自来各有团结义军,轻㨗可用,及䕫路兵马钤辖田佑恭,见綂家丁于䕫州把隘,欲令湖西帅臣程昌㝢、䕫路帅臣韩廸,宻切相度,可否起发,令前来湖西共杀贼马并所用钱粮,寔封条画以闻」。从之。 秘阁修撰、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赵令懬为集英殿修撰、知南外宗正事。上命令懬徃泉南选宗室子育之宫中,故有是命。 诏忠勇綂制知泰州张荣已下吏士四千二十九人皆进官用,刘光世奏也。初,吕颐浩之在相位也,闻沧州人李齐在海中聚衆,乃白上,遣使臣董徳乗海舟賫诏,授齐武翼郎、閤门宣賛舍人,使收复山东,陷没州郡。丙辰,船乗风误泊福岛,为范温所得,温以礼待二人,且询问朝廷消息,始知上驻跸㑹稽,士皆感泣,温遂遣叅军事李植等三十二人泛舟赴行在,且告李齐已顺伪齐矣。温农家子,初聚衆牢山,后守福岛,其为人无他长,惟待人以诚,故能得衆焉。此据赵甡之遗史及温申状叅修齐初,见建炎四年六月壬申。遗史,董某无名,其至福岛亦无月日,此据状修入状,云五月二十一日忽有海舟南来,丙辰,二十一日也,故附此。植等八月丁夘至行在吕颐浩遣徳,亦遗史所云。按颐浩以建炎四年四月罢相,去此已逾年,恐非颐浩在相位所遣,今且云尔,当考。丁巳,诏:「江淮州军,自今有金国南归之人,賫到二圣,宻诏文檄䗶弹之类,未得奉行具奏听㫖,违者重置典宪」。先是,伪造者衆,故条约之。 㕘知政事秦桧乞以昨任御史中丞致仕日,本家奏补兄彬男熺恩泽文字毁抺,更用建炎二年大礼恩例,补兄彬文资。从之。熺王,㬇孽子也。桧娶㬇女弟无子,㬇妻郑居中女,怙贵而妬。桧在北方,出熺以为桧后,奏官之。至是,其家以熺见桧,桧甚喜。赵甡之遗史云:桧陷敌王㬇,取王氏子冒姓秦,以为桧嗣,立名曰熺,不云谁之子,而王明清挥麈录所载颇详,今从之。

戊午,权工部侍郎、兼详定重修𠡠令韩肖胄言对修政和、嘉佑𠡠成。 复置太府寺丞,以承奉郎章亿为之措置,印给茶盐钞引。亿,敦孙也。复长贰在四年五月。 沅州言:「本州自熙寜末为郡,始创营田,招置弓弩手四千人,靖康调发,徃徃不归,今军食窘急,乞以闲田募民承佃,招补弓弩手二千人,馀助歳计」。从之。先是,鼎、澧、辰、沅、靖诸州以地接蛮猺溪峒,故熙、丰间排置刀弩手五郡,合万三千人,散居邉境,教以武艺,无事则耕作自赡,有警则集而用之,最为利便。后全军调发,应援河东,或死或亡,其法浸废矣。绍兴六年十二月己未,所书可参考。 朝散郎吕安中言:「旧官给钱募户长催税,近已差甲头,宜桩其雇钱,用助经费,诸路提刑司拘收赴行在。既而言者以差甲头不便者五,一则小户丁少,科差不办。二,旧毎都保正长少四家,今甲头凡三十家,破産者必衆。三,夏耕秋收,一都之内,废农业者凡六十人,则通一路有数十万人,不容力穑,四甲头皆耕夫,既不熟,官府且不能与形势,豪户争五,所差既多,争诉必倍,于是甲头不复差,而其户长役钱不复给。不差甲头,在今年九月乙巳,其户长役钱,五年正月壬戌诏分季起赴行在,今并聨书之。己未,手诏降榜式于诸路,应州县,因军期不得已而贷于民者,并计所用之多寡,度物力之轻重,依式开具,务令民间通知,毋得过数催理,违者窜岭表。 故朝散大夫毕仲㳺赠直徽猷阁,以党籍故也。 秘书少监程俱言:「见修日歴,乞下诸州捜访建炎元年以后邸报及所被受朝㫖文字,仍于中外臣僚先且取㑹二年事实,应曽任宰执至行在职事官,有日歴合载事件,如政事弛张、臣僚黜陟、刑赏、征战,凡所见闻,或私自记录,或亲承圣语及所上章疏,并被受诏𠡠与公案官文书之类,并令诣实抄录回报,以慿修纂」。从之。

庚申,翰林学士汪藻上隆佑皇太后諡议。 福建制置使辛企宗奏:「顺昌盗余胜就招,若不补授,名目稍高,虑致滋蔓,已补胜修武郎」。从之。 是日,孔彦舟自衡山引舟而下,过潭州,权湖南招捉公事马友以舟师迎击之,彦舟大败,遂趋岳州,州官吏遁去,一城皆空,彦舟无所掠,进犯鄂州,时鄂方大饥,米㪷三千五百,民多饿死,彦舟括军中米粜于市,㪷直二千,鄂人皆称扬彦舟之惠,安抚使李允文遣人招彦舟,彦舟听命,遂以湖东副总管屯汉阳。赵甡之遗史系此事于四月末,按日歴七月一日,潭州申彦舟,五月二十五日败于潭州,庚申,二十五日也,故系于此日。朝廷闻彦舟尚在衡、永间,诏张俊就便措置。始,俊欲乗胜渡江,而军中粮乏,遂屯军九江四十馀日,然后北行,诏江东西及随军三漕臣协力应副。辛酉,给事中陈戬充寳文阁待制、知处州,戬尝上疏论五失:一谓宰执尚寛厚,示大体而务姑息。二谓宠任将臣轻授之柄,遂便邀赏示恩,至谓本兵大臣出其门下。三谓台谏观望朝廷,交结权幸,毛举细务以塞责。四谓监司、郡守身自犯法,岂能律奸?五谓内侍之权渐盛,交结将帅,恐临安之变生于不测,上奬其言。至是,又论诸将造政事堂与大臣狎,紊乱朝,纲恐缓急不可用,于是枢臣上章待罪,诸将亦不自安,戬因力求去,乃有是命。戬所言葢指辛企宗、富直柔、黎确、冯益等也。翰林学士汪藻言:「本院出入,经由隆佑殿,𣪁宫门工役不便,乞权就本家供职」。从之。 荆南镇抚使觧潜言:所管五州絶户及官田荒废者甚多,已便宜,辟直秘阁宗纲权屯田使,中奉大夫樊賔权副使,募人使耕,分收子利。诏以纲为镇抚司措置营田官賔,为同措置官。渡江后,营田自此始。其后荆州军食多,仰给于营田,省县官之半焉,纲尝为湖北转运判官,官省而罢,遂为潜所辟。賔,河中人也。

壬戌,范宗尹等以国用不足,奏鬻通直修武郎已下官,上曰:「不至人议论否?」张守曰:「祖宗时尝亦有此第,止是斋郎」。李回曰:「此犹愈于科敛百姓」。上曰:「然。大凡施设,湏可行于今,可传于后,即善耳」。宗尹乃退。其后遂止鬻承直郎已下官。馀见六月己巳。 是日,邵青受刘光世招安太平州围解。初,青既薄城下,与其徒单徳忠、阎在等分寨四郊,开畎河水,尽渰圩岸,以断援兵来路,调民伐木为慢道,怠缓者杀而并筑之,一日之间,与城相平,贼攻具毕施,遂纵火焚楼橹,刳孕妇,取胎以卜吉凶,敌楼为炮所壊,守臣郭伟运土,寔之贼不能近,伟方食于城上,青以炮击其案,又以矢毙其侍吏,伟亦不顾,相持凡九日,伟募死士乗夜下城,因风焚其慢道,又二日,决姑溪水以灌其营,青穷蹙,㑹光世遣使来招安,翼日,青遂去。初,青之参议官魏曦多智伟,惮之,乃为书以响箭射于城外,已而曦力劝青就招,青怒杀曦,人皆谓伟用间言青信之也。此据赵甡之遗史参修,曦劝青就招,据刘光世所奏云尔。然光世所奏,乃以为青解围后至建康道中杀曦,今且附此,俟考。

癸亥,诏滁、濠镇抚使刘纲所部中军、牙兵等六千馀人,并令神武中军綂制。辛永宗遣将官綂押赴行在,用纲请也。纲受命逾年,卒不之镇,于是左军綂制,王惟忠等以所部土人数千渡江北,去纲所将者,独淮北数千人而已。始,纲既不能渡江盗,王才因据濠之横涧山为寨,纵兵剽掠,杀权知滁州梅廸俊,纲即以权清流县丞张格非代知滁州。格非,濮州人也,时羣盗纵横,格非以数十舟依山险避之,徃来城中而已。才以王命阻隔,乃以其衆附伪齐,用阜昌年号,而亦受招安为閤门宣賛舍人,然出没如故。 武翼大夫、忠州刺史、閤门宣賛舎人赵延夀,特迁武经大夫、营州团练使、充江南东路兵马都监。延夀自湖北渡江,遂据分寜县,江东安抚大使吕颐浩遣乡贡进士李丕等谕降之,颐浩选其军,得精鋭五千馀人,分𨽻綂制官巨师古、阎臯、姚瑞、王进、傅选等九军言于朝,故有是命。延夀之赴鄱阳也,颐浩令朝请郎、分寜县丞逄汝霖,随军济其刍粟,至是,授丕忠州文学,而汝霖迁一官。汝霖,掖县人也。按宋史系壬戍日。 朝议大夫俞賙卒。賙,钱塘人。宣、政间,以应奉故,屡为部使者,靖康初乃废。

是月,婺源尉方畴上疏,极论宰相范宗尹过失,不报。畴,弋阳人也。 伪齐知同州李成冦升平寨保义郎綂领蒲城县忠义军马,井全与战,为所杀。 初,马进既为江淮招讨使张俊所败,而李成犹在蕲州,至是,俊引兵渡江,至黄梅县,亲与成战,成据石幢坡,慿山以木石投人,俊乃先遣㳺卒进退,若争险状以误之,俊率衆攻险,贼徙奔溃,进为追兵所杀。林泉野记张俊传云:俊追成至蕲州罗田山,成遂杀马进,降于刘豫。与此不同,当考。成遁去,以馀衆降伪齐。俊败李成于蕲州,未见本日。按俊所奏云:自三月二十八日收复江州,为粮食匮乏,坐食四十馀日,旦夕渡江北去」,则其行必在五月半间也。俊又奏六月十八日已至丁家店,则其败李成当在五六月之间。今叅酌附此月末。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四十四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四十四金人地名考证「乌噜原书作「乌鲁」,误,今改正。

珠赫原书作「折合」,误改见巻三十七。「摩哩原书作「没立」,巻一百九十三又作「毛里」,并误,今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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