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巻一百五十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十有三年九月乙夘,监察御史李涧为尚书司封员外即。
戌午,复寜逺、万寜、宜伦三县为吉阳、万安、昌化军,并免𨽻琼州,仍以军使兼知倚郭县事。
庚申,直秘阁汤鹏举为淮南东路转运判官。甲子,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万寿观、权直学士院洪皓出知饶州。时金人来取赵彬辈三十人家属,诏归之。皓曰:「昔韩起谒环于郑、郑,小国也,能引谊不与。金既限淮,官属皆呉人,留不遣,盖虑知其虚实也。彼方困于䝉古,恃强以尝中国,若遽从之,彼将谓秦无人而轻我矣。若恐以不与之,故致渝盟,宜谓之曰:俟渊圣皇帝及皇族归,乃遣。秦」桧大怒。皓又言:「王伦辈以身徇国,弃之不取,缓急何以使人?」 初,桧在完顔昌军,中军围楚州乆不下,欲桧草檄谕降,有锡纳者在军知状,皓与桧语及签事,因曰:「忆钖纳否,别时托寄声」。桧色变而罢。翌日,侍御史李文㑹即奏皓:「顷事朱勔之壻,夤縁改官,以该讨论,乃求奉使,比其归也,非能自脱,特以和议既定,例得放归,而贪恋显列,不求省母,若乆在朝,必生事端,望与外任」。桧进呈,因及宇文虚中事,上曰:「人臣之事君,不可以有二心为人臣,而二心在春秋之法,皆所不赦」。乃命黜皓,尚书吏部侍郎魏良臣、戸部侍郎沈昭逺并罢。良臣与秦桧里旧,一日,言于桧曰:「昨日不寐,偶思得一事,非晩郊祀,如迁客之乆在遐方者,可因赦内徙,以召和气」。桧曰:「足下今为何官?」良臣曰:「备员吏部侍郎」。桧曰:「且管铨曹职事,不须胡思乱量」。侍御史李文㑹即奏良臣卑凡昭逺朋附,乃以良臣知池州,昭逺知袁州。 大理寺丞李頴士面对,论州县断狱、蔽讼赎金之弊,变成罚金,多至数百缗,人为破産,愿诏监司亷察按劾。从之。乙丑,左朝奉大夫、秘阁修撰、主管台州崇道观赵子偁守本官职致仕。
丙寅,给事中兼修玉牒官杨愿言:「本所见修玊牒,合载靖康末推戴赵氏事。窃虑太师秦桧有当时建议文字,可见本末,望令抄録封送本所照用」。从之。丁夘,吏部请以川广转运司京官、使臣、选人逐色差遣,各置定差簿二面,一留本部,一纳御史台。先是,言者欲以四选逐色阙置总簿,而本部言难以检察,乃分京官阙七选人阙十,使臣、亲民监当,阙凡二焉。 御史中丞兼侍讲罗汝檝试吏部尚书。 左司谏詹大方论秘阁修撰、主管佑神观张邵,奉使无成,尝与其副不恊,持刅戕之,其辱命为甚,若置而不问,恐逺人闻之,必谓中国无赏罚,望改授外祠」。乃以邵主管台州崇道观。已而邵又遗秦桧书,言金有归渊圣及宗室诸王意,当为遣使迎请,于是桧寖怒之。
戊辰,上谓大臣曰:「诸䖏有癃老废疾之人,依临安例,令官司养济。穷民无告,王政之所先也」。 兵部尚书兼侍读资善堂翊善程瑀充龙图阁学士、知信州。瑀称疾乞奉祀,乃命出守。 国子司业兼崇政殿说书髙闶兼资善堂赞读。
己巳,吏部尚书兼侍讲罗汝檝进兼侍读。 太府寺丞张子仪面对,言:「淮甸湘濮屡经残破,戸口未复,望精选守令,优其禄秩,假以嵗月,寛其文法,优游自尽其才,三嵗考察,以戸口登耗为升黜之典」。诏淮东、京西监司,嵗终取州县所増戸口,数申尚书省。
庚午,诏故兵部侍郎司马朴忠迹显著,特赠兵部尚书,赐其家银帛三百匹。両以洪皓言其死节也。朴后谥忠洁。
辛未,辅臣进呈衢州布衣柴翼益所进春秋尊王聚断。上曰:「朕已尝观,但编成门类,从后立说,无甚意㫖,大率说经才穿凿,即不足观矣」。 左朝请大夫、知嘉州杨軝直秘阁軧上书言和戎之利权。中书舍人刘才邵奏軝排斥奸言,辨明国是,有补治道,故褒擢焉。壬申,尚书右司郎中梁弁称疾乞奉祠,上曰:「士大夫有操守安分,而以疾乞去者,甚可惜,不比奔竞之人。朕尝观寳训,太宗朝士人有奔竞躁进者,必痛抑之,抑奔竞,则亷耻之」。道兴」。乃除直龙门阁,主管洪州玊龙观。癸酉,左朝奉郎、知建昌军李长民言:「宣和以前,应知、通、令、佐升衔,并带主管学事。自军兴以来,学校之教中辍,今和议既成,儒风复振,谓宜依旧结衔,以示圣朝偃武修文之意」。从之。
丙子,勅令所删定官王晞亮、秘书省正字潘良能、宗正寺主簿孟处义并与外任。侍御史李文㑹言:「晞亮之于赵鼎,良能之于李光,处义之于汪藻,皆潜植党与,窥伺朝廷动息,密通私书,相继不絶,伪造事端,唱为异说,喧传四方,实伤国体,望赐罢黜,以一内外之心,天下幸甚!」乃以良能通判江州。晞亮,蒲田人也。
丁丑,诏寳文阁学士、知成都府张焘依所乞提举江州太平观、徽猷阁待制李璆知成都府。王明清挥麈录:馀话:祖宗以来帅蜀,悉杂学士以上方为之,李璆复次对,制阃成都,自是蜀帅职始杀矣。曹筠、王刚中是也。按绍圣间,郑雍守成都,不带职,政和间,周焘上带待制,非自璆始。绍兴后,萧振符行中亦以次对为之,不但曹王二人。璆初以次对守成都,后四年,乃升杂学士为制置使,明清所记皆参差不合。
焘在蜀时,有诏宣抚司纳契丹降人,焘谓胡世将曰:「蜀地狭安能容?且不监前朝常胜军乎?」世将奏寝其事。蜀自用兵和预买布,疋折估钱二引,民已病之。至是,转运司廹饷军,增至三道,成都一路总七十四万七千有奇,焘言:「昨降度牒二千,称提钱引数适相当,愿以此代输」。从之。初,焘开府适当岁旱,大发积粟以赈饥民,抚存黎、雅蕃部,禁戢贪吏,开修渠堰,蠲落江田,税遣狱讼,修文翁旧学,时与诸生讲论经㫖,政无不举,蜀人大悦。 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叶焕卒。
戊寅,秘书省正字洪皓添差通判台州,洪遵添差通判常州。适、遵以奉亲自列,乃有是命。
辛巳,戸部员外郎张汉彦罢,汉彦与龙图阁秦梓善,侍御史李文㑹奏汉彦诈作梓书遗臣,以别纸谮毁他人,上玷朝廷,有伤士体,故罢。
壬午,徽猷阁待制、知卭州冯檝为泸南沿邉安抚使、知泸州。
冬十月甲申朔,直秘阁、新知邵州何麒落职,主管台州崇道观,道州居住。麒连为李文㑹所击,上疏诉之。秦桧奏麒所言不实,上曰:「此事果实,亦不可行,宜重加窜责,以为士大夫诞妄之戒」。
丙戌,太师、尚书左仆射秦桧为郊祀大礼使,参知政事万俟卨为礼仪使,吏部尚书罗汝檝为仪仗使,戸部尚书张澄为桥道顿递使,礼部侍郎兼权直学士王赏为卤簿使。故事,合祭天地于南郊,谓之郊祀大礼。元丰分南、北郊,改曰冬祀,建炎初郊不改,及是,赏等既审于上,始草郊杞仪注上之。
戊子,右宣教即新监行在藏西库曹泳添差通判秀州。泳,彬五世孙,秦熺妇兄也。始以武易文,故有是命。己丑,太师、尚书左仆射、提举详定一司勑令秦桧等上国子监、太学、武学、律学、小学、勅令格式二十五巻。 权尚书吏部侍郎江邈充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尚书司勲郎中陈康伯为军器监。康伯与秦桧有旧,及在朝路,澹然无求,桧尝称其清重焉。庚寅,秘书丞、兼国史院编修官严抑转对,言:「国朝㑹要,仁宗时自建隆修至庆歴,神宗时自庆歴修至熙寜,而后来尚未编集,事无所考,望命儒臣续而为书抑。又言:「浑仪之制,祖宗所留意,渡江以来,缺然无有,乞下太史局重创」。诏礼部及天文、太史局并条具申省。初,上自海道还临安之次,嵗尝命有司制浑仪,以木様进,既而中寝,故抑言及之。
壬辰,诏亲衞大夫、贵州防御使、知䕫州范综令再任。乙未,奉安祖宗帝后及徽宗皇帝、显肃皇后神御于景灵宫,太师秦桧为礼仪使。先是,遣官自海道奉迎至行在,上曰:「此事至重,朕甚虑之。及闻出陆,朕心始安」。前一日,上乃诣承元承顺殿告迁,至是歩𨗳出行宫北门,执政、使相、南班宗室迎拜讫,前𨗳至景灵宫,参知政事万俟卨、吏部尚书罗汝檝、戸部尚书张澄分诣三殿行礼,时庻事草创,乃建万夀观于棂星门内。十七年四月始改作。
戊戌,诏川、陕诸州秋试举人,并用六月前鏁院。先是,成都府路安抚张焘乞就春月发挥,庻使得觧,举人可赴行在省试,礼部言自来发觧,年系三月降诏,故改用夏季焉。
己亥,上谕大臣曰:「自今宗子许于所载入学,令与寒士同处,第别作斋,仍选士人为长,谕庶尽变积,习文行,皆可取也」。
庚子,上诣景灵宫行欵谒之礼,辛丑,亦如之。甲辰,给事中、兼修玊牒官、兼侍讲杨愿,权直学士院、显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汪藻落职,永州居住。右司諌詹大方论:「藻始游蔡京之门,终为王黼之客,前日在朝,异议者皆藻之所为,今复居近地,阴遣耳目刺探微密,务为扇揺,望令逺方居住,以示惩戒之万一」。故有是命。 直寳文阁、充江浙荆湖福建广南路都大提㸃坑冶铸钱韩球过阙入见,升直龙图阁。丙午,保信军承宣使、提举万夀观邢孝扬为宾徳军节度使。
丁未,左承议郎、权京西路转运判官蔡安强直秘阁、知襄阳府,始用文臣也。
是月,湖州言长兴县民华小九取肝以疗父疾,诏旌表门闾。
十有一月癸丑朔,左正议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王仲薿复显谟阁待制致仕。仲薿始坐江西降敌失官,后复故秩,至是,献绍兴圣徳颂》于朝,且遣秦桧书,有云:「黄纸除书久,无心于梦寐。青氊旧物,尚有意于陶熔」。书未报而仲薿卒,权中书舍人刘才邵因言其所进颂既进归羙之实,而权制典雅,真得家法之传,乃有是命。王明清挥麈録:馀话:王仲薿豊,甫建炎初知袁州,金人犯江西,坐失守削籍。后秦会之,再入相会之,仲山壻也,豊甫以启恳之,会之为开陈诏,复元官,奉祠放行奏荐。时豊甫嵜禄已为通议大夫,不问职名,所以谮孙皆奏京秩,年八十馀卒。按日歴,绍兴六年七月,仲薿以上其父圭神道碑,复左中大夫奉祠。是时赵鼎当国,秦桧未再相,不知何时再复元官,当考。
诏今年郊恩封赠封叔,并令命词给告。以秘书郎张阐转对有请也。
戊午,上服袍履,乘辇诣景灵宫行朝献之礼,遂赴太庙宿斋。
己未,朝飨太庙,礼毕,上服通天冠、绛纱袍,乘玉辂,斋于青城。
庚申,日南至,合祀天地于圜丘,太祖、太宗并配,自天地至从祀诸神凡七百七十有一,设祭器九千二百有五,卤簿万二千二百有二十人。祭器应用铜玉者,权以陶木,卤簿应有用文綉者,皆以缬代之。初备五辂,惟玉辂并建旗常,馀各建所载之旗,青城用芦席,绞屋为之,饰以青布,不设斋宫,以黒缯为大裘,盖元佑礼也。礼官以行在御街狭,故自宫徂庙不乘辂,权以辇代之,礼毕,上不御楼,内降制书赦天下。何俌龟鉴,过宗庙则必有敬心,见墟墓则必有哀心,桐宫为自怨自艾之地郊祀见基命宥密之意,今景灵之轮奂一新,圜丘之规制一定,风景虽殊,山河顿异,固不能不起,秋风黍离、春日蒲栁之叹,然天子建国,宗庙为先,祭祀之典,天地为重,鸣条之师,正可告于皇天,孟津之举,亦可类于上帝,则郊祀之举亦未害也。
丁卯,秦桧奏:「前日䝉附出御书,尚书来日欲宣示侍从官,不惟观陛下书法之妙,又令知陛下圣学不倦如此」。上曰:「朕之性与人异,无事则静坐,观书所得甚多」。又曰:「朕观古之人君,有嗜杀人者,盖不能养性,故多恣暴,大率知足,更无事贵为天子,谁能制之?若不知足,更为侈靡,未有不乱,如唐明皇是也!」桧曰:「陛下圣徳如此,三代显王何以加诸?」时上所冩六经与论语、孟子之书皆毕,桧因请刋石于国子监,仍颁墨本赐诸路州学,诏可。桧记于篇末,略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自古在上,则君师之任,归于一致,尧舜之世,比屋可封,此其效也。陛下天锡勇智,拨乱世反之正,又于投戈之际,亲御翰墨,书六经以及论语、孟子,朝贤从事,为诸儒倡,尧舜君师之任,乃幸获亲见之。夫以乾坤之清宁,世道之兴起,一人专任其责,所为经纶于心,表仪以身者,勤亦至矣,所望于丕应者岂浅哉?诗不云乎: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祯。臣愿与学者勉之。吕中大事记:所幸圣心无欲,君徳无玷,桧虽使人上圣徳颂,而上万几之暇,专意经术,亲书石经,命儒臣紬绎其说,祁寒隆署,略无倦色。又作损斋,置经史古书于其中,以为燕坐之所,且为之记,其讲学不辍也。
己巳,福建转运司进锦様,上谕辅臣曰:「傥可备礼物之用,亦无庸逺取,苐须令官给其直,毋使及民,恐闽中又生此一扰也」。 诏:「诸州将旧赡学钱粮拨还养士,监司常切觉察,毋得他用。仍各具养士及钱粮数申省」。以右朝奉郎刘子翼知信州,还有请也。 除名人叶湍琼州编管,永不放还。湍以事编置南雄州,而守臣刘抡奏其兴讹造谤,乞不以赦宥,特窜遐陬,故谪之。叶湍本末,当考。
庚午,给事中杨愿假礼部尚书,充大金贺元旦接伴使,容州观察使、知閤门事兼权枢宻副使,承㫖曹勋副之,及还,就充送伴,自是以为例。愿等就充送伴,在明年正月朔降㫖,今并书之。勋权宻㫖日歴,不见本院官属题名,在十四年,而无其月,恐误。
癸酉,太常博士刘嵘转对,言:「国之大事在祀,昨自南渡草创,未能备物,凡遇大小祀祭,并权用奏告礼一笾一豆酒脯行事,此在当日,固未遑议。今时方中兴,容典未备,如日月五帝且不得血食,神州感生亦削去牲牢、风雷,蚕农尽寝,其礼简神渎礼于是为甚。望明诏有司讲求祀典,凡不可阙者,并先令复旧,其他以次施行」。从之。甲戌,入内东头供奉官、睿思殿祇候郑幵除名,衡州编管。左武大夫、武胜军承宣使、侍卫歩军司统领张守忠降二官,以守忠与幵交通,而幵受守忠赂遗也。丙子,诏北使往来,并于盱眙军、镇江、平江府赐燕遗内侍莅之。
戊寅,侍御史李文㑹论户部员外郎勾龙庭实仕于公朝,而不知尊主之义,望罢黜以清朝列。上曰:「可与外任。此人是川人,大率川人多学蘓,轼如江西人,尽学黄庭坚,上因说及梁师成蘓轼文字首尾都记得此人,虽是内侍却读书,只是不合干预朝廷事。如荐引士大夫,皆非所当为。内侍引用人才,最害政之大者,此等人便当重置于刑歴。观诸古内侍荐引人才,未有不致于乱者,乃以庭实知眉州。
十有二月癸未朔,日有食之,诏避殿减膳,是日,隂雨不见,太师秦桧率百官上表称贺,自是如之,逮桧薨,乃止。甲申,徽猷阁待制李正民提举江州太平观。金人之叛盟也,正民为淮寜守,以城降,时孟庾、路允廸皆已夺官,而正民未及贬,比归,以旧官见,至是得祠,丁亥,尚书礼部侍郎、兼实録院修撰、兼侍讲、兼权直学士院王赏知利州,侍御史李文㑹论赏,外示朴野,心实倾邪,程敦,厚子壻也,而卖之。勾龙庭实、何麟腹心也,而人莫知之,情厚貌深如此,而他岂易测?伏望速赐斥逐,以厉百官」。故有是命。
庚寅,太师秦桧以瑞雪应时,率百官诣文徳殿拜表称贺,自是嵗如之,迄今不改。 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刘才邵兼权直学士院。
辛夘,诏民间所用私铸,当二毫钱悉毁之,违者抵罪,自不及百钱以上皆许告赏。时江右私铸甚衆,上谕辅臣,令严行禁止,公私毋得用。
壬辰,枢宻院编修官魏元若权太学博士,临安府府学教授林大鼐权国子正、左廸功郎,新浙西安抚司准备差遣。陈䕫权太学録,用司业髙闶请也。夔、大鼐,皆永嘉人也。
癸巳,诏试中监学生,依嘉佑故事给绫纸用。左朝请大夫、新知永州熊彦诗请也。彦诗言主上登用直儒,载兴太学监帖之制,似可复行。秦桧进呈,上曰:「学校者,人才须素养,太宗皇帝置三馆,养天下士,至仁庙朝,人才辈出为朝廷用」。桧曰:「国朝崇儒重道,变故以来,士人虽䧟敌者,往往能守节义,乃教育之效也」。上曰:「然。三代之季,学校不修,故当时士人多无名节。今日若不兴崇学校,将来安得人才可用耶?」 秘书丞严抑言:「本省藏祖宗国史,歴代图籍,旧有右文殿、秘阁、石渠及三馆、四库,自渡江后,权寓法慧寺,与居民相接,深虑风火不虞,欲望重建仰副右文之意」。于是建省于天井巷之东,以故殿前司寨为之。上自书右文殿、秘阁二榜,命将作监米友仁书道山堂榜,且令有司即直秘阁陆宰家録所藏书来上。何俌龟鉴藏书求书制礼作乐,使不于此而汲汲焉,则将踵汉人马上安事之陋习。而守残补缺,重为来世之叹,昧东都熈洽之仪容而播鼗于河海,亦岂盛世之事?矧秘书、三馆、书籍、经史,凡所谓典章文物者,尽入于金也哉!
是日,赐喜雪御筵于尚书省,初复故事也。甲午,以郊礼毕,恭谢景灵宫,乙未,亦如之,又命内臣恭谢万夀观神御。
丁酉,哲宗修容魏氏薨,赠婉仪。 右宣教郎权勅令所删定官巫伋靣对,请増太学弟子员。诏増二百。伋,句容人也。
己亥,奉国军以节度使、金房、开逹州安抚使金州郭浩来朝,命坐赐茶。 皇兄宁逺军承宣使、权主奉益王祭祀安时为宁国军节度使。 起居舍人刘才卲试中书舍人兼权直学院。宗正少卿叚拂权尚书。庚子,权尚书礼部侍郎、兼资善堂翊善秦熺权尚书刑部侍郎周三畏,并落「权」字。 诏故左朝请大夫、右文殿修撰崔纵例外官其家一人。以尚书省言纵奉使异域,身亡理宜优恤故也。
癸夘,有司进呈赐北使弓矢,上以其不精工,命出内库所造者赐之。翌日,谕大臣曰:「此朕自指教,虽军中人亦未必能之赐予,使人不能观羙兼噐械之良,亦可使逺人知所畏服」。
甲辰,武徳郎杨庭特换右通直郎,庭政子,以川、陜宣抚司策试如式也。
乙巳,太师秦桧辞生日赐宴,诏曰:「以不世之英,值难逄之㑹,其始生之日,可不为天下庆乎?宜服异恩,无守冲节」。桧每生日,四方献夀者,金玉为不足,至于搜尽世间之希,竒以为侑,锡赉踵至,赐教坊乐佐酒。一日,伶人作杂剧之戏,熺笑声㣲髙,桧目之不语,少顷,桧起更衣,久而不出,其夫人王氏使人候之,乃在一室中黙坐,论者谓桧叹其不足以相副也,呜呼,深哉!自桧每生日已下,并以赵甡之遗史本文修入。
权尚书礼部侍郎叚拂兼实録院修撰。丙午,侍御史李文㑹言:「金国遣使礼意至厚,宜严戒有司讨论旧典,精加补缉,以称陛下和好之诚」。从之。己酉,大金贺正旦使副、左金吾卫上将军、右宣徽使完顔、秘书少监马谔见于紫宸殿,金主遗上金酒器六事,色绫罗纱縠三百叚、马六匹。自是正旦率如此例。金主,大父行也。故事,北使跪进书于殿下,自通好后,金使每入见,捧书升殿跪进,上起立,受书以授内侍,金使道其主语,问上起居,上复问其主,毕乃坐等。既见,上谓秦桧曰:「今汝使人来,大体皆正,其他小节不足较观金人之意,和议必须坚久」。桧曰:「所以然者,由陛下御得其道」。上曰:「非卿学识过人,坚主和议,安得如此!」臣谨按,绍兴三十二年张忠建乾道七年为为凌阿天锡,淳熙八年贺生辰人使皆争进国书事,而日歴载徐嚞待罪状,但云请近上臣僚受书而已。熊克小歴乃云忠建欲以旧礼受书。杨万里撰虞允文碑,又云天锡进书,跪不肯起,要我以故事所无之礼,皆不得其详。龚颐正撰范成大行状又云:隆兴再和,名体虽正,失定受书之礼,上帝悔之。乾道六年五月,迁公起居郎,充祈请使。公宻早奏,具言:啓书有曰,抑闻附请之词,欲变受书之礼,出于率易,要以必从。然亦不云旧礼如何,今以日歴,㑹要大懐忠入见仪注及晁公忿败盟记参考之,进书之仪,大畧如此,故掇取附见,以补史阙。若遂畧而不书,则后世将谓有不可书者,故当记其寔也,或可移附绍兴三十年二月。
初诏户部尚书张澄馆伴北使,是礼乆不讲,澄知旧制,入国门前一日,班荆馆赐宴,既至驿,赐被褥、纱罗。翌日,临安府书送酒食,又翌日,乃朝。客省赐茶酒,垂拱殿晏退,赐茶器。翌日,赐生饩从例折博游上天竺寺,赐香及斋筵、冷泉亭酒菓。除夕,赐内中酒食、风药、花饧,正旦殿赐茶酒,大臣就驿御筵,遇立春赐夀盘幡胜。三日,客省签赐酒食,内中酒食,江下观潮。四日宴射,赐酒果、弓矢、例物。五日,大宴集英殿,六日,朝辞,赐衣带、银器,临安府书送赆仪大臣,就驿赐宴,密赐金银,翌日,行赐龙鳯茶、金镀银合。又翌日,班荆馆赐宴,遂为定式。其后,上以使人市买方物,恐或扰民,每北使至馆,即出内库钱万缗付都亭驿,遇使人市物,随即取偿,自是以为例。出内库钱付驿事,不见于他书,今以三十六年七月癸亥宣谕圣语修入。按日厯澄受命馆客乃在十四年五月,不知熊克小厯何以系之此年姑附此,更须详考。
惟敌使朝谒称谓乃与伴使往来,视京都旧仪,则有不同焉。日厯、绍兴三十二年三月六日,接伴使洪迈等奏接佯变,更旧例十四事。三月七日,閤门、客省奏北使朝北礼仪,三月二十五日馆伴使徐嚞等奏馆伴更改近例十四事,并详见本年月,此不别出。
又诏:岁币银绢令淮南漕臣、盱眙军等臣遣官过淮交割,事毕,取㫖推恩。于是所遣官六员,各减二年磨勘。日厯无此,今以绍兴三十三年六月甲子申明指挥修入。
是歳宗岁子赐名授官者十有五人,诸路㫁大辟八十八人。 关外初行,营田凡一千三百馀顷。 初,申严淮海铜钱出界之禁,而闽、广诸郡多不举行,于是泉州啇人夜以小舟载铜钱十馀万缗入洋,舟重风急,遂沉于海,官司知而不敢问。此据汤鹏举义附入。二十六年五月甲子再䧏㫖申严。
金主亶初颁《皇朝新律》,其法千馀条,大抵依仿中朝间有创立者,如殴妻至死非用器刃者,不加刑,他率类此。徒自一年至五年,杖自百二十至二百,皆以荆决臀,仍投之逺使之杂作,惟僧尼犯奸及强盗不论得财,不得财并处死,则与古制异矣。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