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九十九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六年三月戊辰朔,初收官告绫纸钱,以尚书省言新法绫系専一织造,费用倍多故也。 礼部尚书李光兼权刑部尚书。时临安府多火灾,或顷刻爇千百家,右谏议大夫赵霈建言,请峻其刑名,庶火初作,衆亟扑灭,事下刑部立法,光不奉诏,乃抗论天灾谴吿人君宜修徳以厌之,不当滥及无知之民,朝廷谓刑部有司也,抗䟽为非,而谏官之论,当畧为施行,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董弅白执政曰:「二者之论,俱不过使两易之,则各为举职矣」。二䟽不得其日,今因光摄刑部附书之。四月戊午,光罢权,是月癸亥,霈徙官,此事必在三四月间也,日歴全不载,当求他书参考。
徽猷阁待制、知扬州叶焕引疾乞奉祠,以焕提举江州太平观。焕守扬才一年。 川、陕宣抚副使吴玠言,本军钱粮阙乏,张浚乞令都转运使赵开躬亲前去应副,仍诘开违慢,从之。 右通直郎、知抚州刘子翼特迁一官,以江西诸司言,子翼自到任后,发过岳飞军粮五万馀斛,钱二十四万馀缗,又劝诱人户桩备赈籴米三万馀斛,故有是命。子翼子,羽弟也。金均房州管内安抚使柴斌,乞名民军曰保胜。先是,王彦移镇荆南,尽将其部曲以行,惟存禁兵数十人而已,斌始集三州保甲,结成阵队,每人免家业钱,自五千至三十千,止号保胜军,又请招必胜禁军三千人,以实邉面,皆许之。斌乞招禁军,在三月壬申,今并系此月。
己巳,少保、武成感徳军节度使、淮南东路兼镇江府宣抚使韩世忠为亰东淮东宣抚处置使、兼节制镇江府,徙镇武宁、安化,楚州置司检校少保、镇宁崇信军节度使、湖北亰西南路招讨使岳飞为湖北亰西宣抚副使,徙镇武胜、定国、襄阳府置司。时朝廷鋭意大举,都督张浚,扵诸将中每称世忠之忠勇,飞之沉鸷,可以倚办大事,故并用之。是日李纲入辞退,上䟽言:「今日主兵者之失,大畧有四:兵贵精不贵,多多而不精,反以为累。将贵谋不贵勇,勇而不谋,适为败擒,阵贵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阵者。战贵设伏而直前,使敌无中断邀击之虞,皆非善战者,按原本四条止载其二,今据奏议补入。
愿眀诏之,使知古人用兵之深意,非小补也。朝廷近来措置恢复,有未尽善者五:有宜预备者三,有当善后者。二,今降官告给度牒、卖户帖理积欠,以至折帛博籴,预借和买,名虽不同,其取扵民,则一而不能生财节用,核实懋迁,一也。议者欲因粮扵敌,去年春,吕頥浩尝有此奏。
而不知官军抄掠,甚扵冦盗,恐失民心,二也。金人専以鐡骑胜中国,而吾不务求所以制之,三也。今朝廷与诸路之兵尽付诸将,外重内轻,四也。兵家之事行诡道,今以韩世忠、岳飞为亰东、亰西宣抚,未有其实,而以先声临之,五也。且中军既行,宿卫单弱,肘腋之变不可不虞,则行在当预备江南、荆湖之衆尽出敌,或乗间擣虚,则上流当预备海道,去亰东不逺,乗风而来,一日千里,而苏秀眀越,全无水军,则海道当预备,假使异时王师能复亰东、西地,则当屯以何兵守,以何将金人来援,何以待之?万一不能保,则两路生灵虚就屠戮,而两河之民絶望扵本朝,胜犹如此,当益思善后之计。纲又言:今日之事,莫利营田,然淮南兵革,江湖旱灾之馀,民力必不给。谓宜令淮南、襄汉宣抚诸使,各置招纳司,以招纳京东西、河北流移之民,明出文榜,厚加抚谕,拨田土,给牛具,贷种粮,使之耕凿,许江湖诸路扵地狭人稠地分,自行招诱,而军中人兵愿耕者聴,则人力可用矣。初年租课尽畀佃户,方耕种时,仍以钱粮给之,秋成之后,官为籴买,次年始收其三分之一,二年之后,乃收其半,罢给钱粮,此其大槩也。不然,徒有营田之名,初无营田之实,何补扵事?」诏都督行府措置,其后颇施行之。纲营田议以是月戊辰行下,今后附此,其奏恢复未善等事,必在到洪州之后,今且因除二宣抚,遂书之。
𠡠令所删定官左时面对言:「国家经费之大,藉扵盐者居多,入纳之法虽详,而未免乎壅滞者,法屡改而无以取,信扵商贾故也。今之商贾,本多而利寡,纳久而请迟,法更扵上,人疑扵下,所以间有不通之弊。愿诏有司自今毋或轻议改法」。诏户部申严行下。 诏浙东州县守令劝诱上户,广行出粜,如粜及三千石已上之家,依已降㫖等第补官。若有顽猾上户,依前闭籴之人,亦仰断遣,仍令提举官躬亲检察。尚书省奏:「婺州积米之家,乗时射利,闭仓遏籴,縁此细民转致艰食,偷生为盗,故有是㫖。未㡬,殿中侍御史周秘入对,论发廪劝分,古之道也,臣但闻其劝分矣,未闻其廹之也。今止令州县劝诱,犹惧其抑勒,若更许之以断遣,则彼将何所不至?臣恐州县官吏不复问民之有无,而専用刑威逼使承认奸贪之吏,因得济其私,而善良之民或有被其害者矣。乗时射利,闭籴待价,富民好利之心固多如是,然而为守令者,茍能布宣陛下之徳意,感之以至诚,动之以利害,再三谕勉,使各以不费之恵自周,其邻里乡党,彼宜无不从者,其或不从,则亦守令之政教,约束不素行扵其民也。欲望再降指挥,専委诸路提举官徧诣所部,戒约守令,多方劝诱,务令民户乐从,或因今来酌情断遣指挥,輙有分毫骚动,并令提举官奏劾」。从之。三月丙申,行下。
庚午,诏南剑州学春秋释奠就祭陈瓘祠堂,用给事中张致逺请也。 降授右廸功郎、新枢宻院编修官陈渊,依所乞,改监潭州南岳庙,辛未,言者,请命馆职编纂前古中兴君臣事迹,有资扵治体者,分以篇目,总为一书,写之御屏,置之便殿,万㡬之暇,得以参騐古今,鉴戒美恶,从之,后不克成。 诏去嵗旱伤及四分以上州县所负绍兴四年已前钱帛租税,皆除之。执政初议倚阁,及进呈,上曰:「不若尽蠲以寛民力」。乃有是命。五月癸酉米斛事可参考。
又诏:「旱伤四分地分,阙食民户、盗刼、米谷、食物之属,不曾殴伤人罪至死者,聴知通酌情,减等刺配。俟麦成日如旧,各降𠡠付本州遵守,仍不下司」。 集英殿修撰、知湖州方孟卿充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从所请也。 拱卫大夫、恵州防御使、知全州刘逺、知邕州赵鼎,因论广西买马司空有所费而实无补,欲相度,止令邕州知州専领留属官一员主管钱物。上曰:「朕扵诸事,每思虑必尽,昨计算馀杭监牧一歳支费,无虑二万缗,自可收买战马百五十匹,卿等更可商量」。时已命左承议郎范直清提举广西买马,后三日,遂以逺同提举买马,令直清与逺协力措置焉,故朝议大夫周中特赠中奉大夫、直秘阁,官其家一人。中从弟户部员外郎聿讼中潍州死事状扵朝,事见建炎二年正月。
下成都府路兵马都监阎臯保眀如所请,故褒录焉。日歴载此状,聿系比部员外郎衔,臯系江西兵马都监衔,盖是二人未改除时所上也。
故左廸功郎章之邵赠左宣义郎。之邵政和中以上舍得官,老扵选调,至是,有㫖召察,未及用而死。给事中吕祉等请特与赠官,以为抱义修洁者之劝,乃有是命。 诏总制司官候三省除执事日取㫖,以沈与求去位故也。自是不复除。
壬申,罢潼川府路歳织官告度牒绫,以转运司告乏故也。
癸酉,秘阁修撰、四川都转运使赵开升徽猷阁待制。先是,川、陜宣抚副使吴玠数言军前粮乏,水运留滞,縁军食少阙,所系至重,缓急生事,愈害百姓。诏开躬往军前极力措置水运,如委迟缓,不能接济,见今急阙,即随宜从长措置,仍令制置大使席益常切催督。翌日,开有是命,盖朝廷之意欲以解间隙趣应办也。熊克小歴载开除待制在今年正月,又云先是诏开亲至军前,又令席益趣开行,皆误也。按日歴此月戊辰,有㫖令开亲至军前应副,至是,止令益催趣粮运耳。李焘撰开墓志,称忠献奏诘公违慢,又诏席大光趣公亦止。谓催趣粮饷。克盖小误。
尚书吏部员外郎徐林守右司员外郎。 秘书省著作佐郎张九成守著作郎,秘书省正字、兼史馆校勘王苹守著作佐郎。 直秘阁、知鼎州张觷升直徽猷阁。觷引疾乞祠,而都督、行府言其劳效,乃命进秩焉。 左朝奉郎范同为福建路转运判官。 诏川陕宣抚司以礼敦遣和靖处士尹焞赴行在,焞始被命召,自言昨扵靖康中,累被召㫖以疾力辞,误䝉告命,赐之美名,聴其退处,兼以所习迂濶之学,施之事功,无一可者,愿赐寝免,以安愚分,故有是命。 起居舍人董弅言:「谨按直徽猷阁程芾,素不为士大夫所齿,尝除湖南漕,乃扵广西监司、权知贺州,又扵新任部内诡请官田千馀畆,使久佃之人一旦失业,望正典刑,以威贪吏」。诏芾罢官祠。芾今年二月丙寅与祠以修注,而按吏顷所未有,故著之。
殿中侍御史周秘入对,论:「四川漕司注授不遵法令,孤寒之人无縁得禄,虽已令制置大使觉察,谓宜先絶其弊源,欲令每遇季月终刷具,应使之阙,扵孟月首出榜,令在部人集注一次,更从朝廷取见四路合辟窠阙,行下晓谕。其监司违法差置权官,占据合榜窠阙,乞重加责罚。仍许径赴大使司陈诉,具漕臣姓名申奏。如此则蔵匿阙次,妄称奏辟之弊,可以尽革」。上嘉纳,谓秘曰:「蜀中利害,久无人论,及今日方见此章」。乃诏诸路运司遵守,如有违戾,令制置大使司按奏。「日歴扵一日内两载,秘此章,而章疏及所降指挥又多寡不同,今参取书之。
太常丞华权面对,言:「行在轮对官已经召对,及既尝轮者,乞令吏部㑹问,如偶无已见,愿轮以次官者聴之,盖天之降才不同,使其智识过人,遇事輙发,时可以上裨聪眀者,顾对虽数而不嫌,傥効一官而仅足,且留扵百执事之间,以各展其所长,庶㡬轮对,不为文具」。从之。乙亥,诏江东宣抚司统制官赵宻、巨师古军,并权聴殿前司节制。时都督张浚在淮南,谋渡淮北向,惟倚韩世忠为用,世忠辞以兵少,欲摘张俊之将赵宻为助,浚以行府檄俊,俊拒之,谓世忠有见吞之意,浚奏乞降圣㫖,而俊亦禀扵朝,赵鼎白上曰:「浚以宰相督诸军,若号令不行,何以举事?」俊亦不可拒,乃责俊当聴行府命,不应尚禀扵朝复下,浚一面専行,不必申眀,虑失机事,时议者以为得体。至是,浚终以俊不肯分军为患,鼎谓浚曰:「世忠所欲者,赵宻耳。今杨沂中武勇,不减扵宻,而所统乃御前军,谁敢觊觎?当令沂中助世忠,却发宻入卫,俊尚敢为辞耶?」浚曰:「此上䇿也。浚不能及,此以熊克小歴修入,但克系,扵今年八月浚入奏之后,盖不知其日月也。按日歴:今年二月二十日戊午,有㫖杨沂中赴都督行府使唤,三月八日乙亥,有㫖赵宻权聴殿前司节制,此事正与克所云相合,但其后世忠兵未出,而金重兵犯淮西,反以沂中𨽻俊,盖临机区处,非夙议也,故表而出之,以补史阙。
丙子,亲卫大夫、宁州观察使韦渊落阶官,提举万夀观。上之即位也,渊以覃㤙迁遥郡,至是积十年,才落阶官焉。 拱卫大夫、同州观察使致仕胡悈追三官,勒停。悈坐私酤抵罪当罚金案奏,特有是命。 是日,四川制置大使席益至成都府,益未至,成都道奏两蜀去秋荒歉,乞米一二万石,専充济籴,诏赵开除应付吴玠一军,歳计粮来外将,其馀寛剰米斛付益,又言:「四川土禁军自来懦弱,屯驻京军,亦非精鋭,屯驻既久,所存无㡬,臣尝乞郝晸、焦元、李建、陈元等军马,未䝉俞允,乞别拨一项精鋭军马前来,并许臣招收军中兵将逃避之人,渐增军数」。枢宻院言:招收逃亡,有害军政,但许召募効用三百人而已。益乞赈济米,以是日奏至,乞招军在后六日癸未,今并书之。
己卯,右朝请郎、新知筠州陶恺,送吏部与监当差遣,恺既补外,上谓近臣曰:「恺论事,言皆刼持,虽灼见懐奸,以其议及祖宗,未欲行出言者,复奏恺所言,刼持懐奸,诚如睿㫖,观其文理纰缪,固不足道,而迹其情状有不可贷者,今輙具前后闻见,以证其说。元佑之初,哲宗皇帝即位,是时天下士民言新法不便者以千万计,扵是进用司马光、吕公著等逐蔡确、章敦之徒,除去新法,尽复祖宗之旧,终元佑九年,天下太平,洎绍兴九年殿试进士李清臣撰䇿题,其畧曰:恭惟神宗皇帝凭几聴断,十有九年,礼乐法度所以恵遗天下者甚备,朕思述先志,夙夜不㤀毕渐对䇿曰:陛下亦知有神宗皇帝乎?既唱名毕,渐第一,扵是绍述之论始兴,吕大防、苏辙、范纯仁相继引去,章敦、蔡卞始用事,厚诬宣仁欺罔哲宗,以神宗为名,刼持上下,尽逐忠良,羣小毕进矣。逮太上皇嗣位之初,首召范纯仁等,忠义之士,流而尚存,及一时正人公议所属者,悉皆召用,章敦以䇿立之际,独建异议,责岭表蔡卞等亦皆去位,曾未逾时,绍述之论复兴,曾布、蔡京用事,亦以神宗皇帝为名,刼持上下,奸人情伪,如出一律。方其召范纯仁等,曾布乃为建中之论,以此改元,盖小人知其当退,遂欲杂用绍圣之臣,兼行绍圣之政,此说既行,则复出为恶得以肆其奸,持大中至正之论,以济朋比倾邪之术,卒如其计也。盖自绍圣之后,每为小人所胜,必假神宗皇帝为名,始扵建中,终扵大乱,此已事之騐,可为痛心疾首者也。恭惟陛下聪眀稽古,宪章祖宗,洞见是非真伪之实,深究治乱兴衰之源,更修信史,垂示万世,而恺乃以为未能平党与,未能修政,未能用人,恺何者,而敢为此言?是欲以一身为羣奸,先驱鼓惑天下之聴,尝试朝廷,庶㡬侥幸万一焉。自恺有此言,善类为之不安,士大夫莫不疑惑,以谓既付之民社,未必以其言为非也,伏望陛下眀正典刑,掲示好恶,为小人渐进之戒。前二日,辅臣进呈,上曰:所论甚详,自当便与行遣。又曰:久不闻如此议论,忽然闻此,甚可怪折?彦质曰:此乃国论不可不察,小人尝试朝廷之意,若好恶小,不眀则便出为恶。赵鼎乞送吏部与合入差遣,上曰:是亦轻典。至是,辅臣再进呈,鼎奏曰:恺系州县资序,恐用以牧民,非宜欲送吏部与监当。上曰:甚好。鼎因言恺乃节夫之子节夫为蔡京死党,力主绍述之说,彦质曰:小人奸邪,自有源流。 诏岳飞疾速兼程之鄂州措置军马。 左朝散郎勾龙如渊行秘书省校书郎。如渊,𨗳江人也。 右通直郎、通判临安府袁复一进秩一等,左廸功郎添差临安府府学教授周孚先特改左承事郎,复一无锡人,与孚先皆引对,而有是命。庚辰,宣政使、贵州防御使、提举台州崇道观陈宥为内侍省押班、主管温州景灵宫奉迎所。
辛巳,诏:「天章阁万夀观祖宗帝后神御,见在温州,令干办官黄彦节迎奉赴行在,惟圣祖像留温州如故」。既而中书言恐内侍沿途骚扰,止命本州遣近上兵官迎奉焉。后㫖在是月乙未。
检校少师、奉宁保静军节度使、川陕宣抚副使吴玠易镇保平、静难、兴州,置司。 枢宻副都承㫖马扩兼沿海制置副使,扩自镇江将殿前司䇿选锋军赴行在,遂有是除。 诏自今初磨勘改官人,不许堂除通判差遣,用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请也。时见任通判百五十员,待阙者乃有二百八十九员,公揆以为侥幸冗滥,且非旧制,故有是请。 端眀殿学士、提举华州云台观张深卒。
壬午,太常諡故、赠安化军承宣使刘镇曰刚愍镇守真定,与金人巷战而死。
癸未,左中奉大夫、直秘阁阎旦降二官,取勘。旦为成都府路转运副使,怒府吏乔升,㑹王似薨,旦摄府事,以旋风棒击之,至死。川、陕宣抚副使邵溥以便宜罢旦,成都运司题名,旦以去年八月一日放罢。
言扵朝,上曰:「若以军中法而驭吏,则安用三尺!此事虽朕亦不敢」。赵鼎退立曰:「陛下好生之徳,天下共闻,乃有是命」。既而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劾旦违拒诏㫖,不肯落衔,旦坐夺职。旦夺职在四月庚子。
诏临安府官属减年磨勘指挥勿行。先是,以行宫之劳第赏而文武当受赏者百有馀人,御史石公揆言其太滥周秘,又乞令守臣核实,折彦质奏,外议颇不以行赏为然,命遂寝降,授右武大夫、果州团练使赵秉渊,令赴江东宣抚司军前自効,秉渊以掠和州水寨之罪当逺谪,至是乞以功赎罪,张浚许之。
甲申,给事中张致逺充显谟阁待制、知台州,致逺以母老乞奉祠,章四上,乃命出守,既而以海冦郑广未平,改知福州。致逺移郡在是月戊子。
时言者论福建帅宪、曾楙、吕聪,问捕冦无方,又言聪问无检身之操,赵鼎进呈,乃诏楙累乞宫祠,可提举江州太平观聪问,令致逺宻切究实,事遂已。 诏命官诸色人捕获凶恶强盗,未经结录已前在狱身死,更不理为推赏人数。先是,恵州获盗四十二人而狱死者三十四,宪司以为吏受赇鍜鍊致胁从之人,拘囚至死,遂变换情词以为正贼,乞今后未经结断在禁身死者,二名当一名。吏部尚书孙近等言:「如此恐贪冒赏典之人计嘱狱司,愈将平人,非理致死,其弊益深,故有是请。仍乞将恵州狱官贬秩冲替。自今强盗狱死及五分以上,官吏比附嵗终禁死及一分科罪,不以并讨失减」。诏恵州元勘狱官贬秩冲替,馀从之。乙酉,进呈李彦所探事宜,赵鼎奏:「两日并得陵寝神御器物,此必在天之灵,深有望扵陛下者」。上愀然久之。右朝奉郎、四川都转运司干办公事王咨为陕府西路转运判官,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言:「咨为总领司属官,専务掊克以茍进身,岂可居外台耳目之寄?」乃降二秩,罢之,咨寻卒。咨五月己丑降罢。洪迈夷坚甲志云:永康军导江县人王咨者,以刻核强鸷处官,绍兴五年,为四川都转运司干办公事,被檄𣙜盐。扵潼川路,王躬诣井所,召民强与约,率令倍差认课,当得五千斤者,輙取万斤,又约来嵗所输不满额者,籍其赀,王心知其不能如约,规欲没入之,使官自监煎。既复命,计使以盐额倍増,荐诸宣抚使,擢为利州路转运判官,未㡬死。按史咨今年方除陕西运判,与迈所记差不同,盖是时宣抚司除监司,帅臣亦未尝尽奏也。
丙戌,上不视朝。后二日,赵鼎等问圣体,上曰:「前夜已觉目痛,偶探报丛集。又新令范冲校陆贽奏议,有两巻未曾㸔过三更方㸔彻比晓,目遂肿,痛不能出。鼎曰:陛下勤扵政事如此,天下幸甚! 右朝议大夫、直寳文阁任诗落职降二官,罢宫观。右朝议大夫、䕫州路转运副使韩固罢。先是,朝廷闻诗帅䕫无治状,诏俾奉祠,五年十月癸巳。
诗亦奏转运判官王肇铨选不公,乃降肇二官放罢,令帅司拘留取勘。今年正月庚子。
至是,制置大使席益言䕫路帅漕皆非其才,三人不和,动相叱骂。诗素病狂易,専事贪苛,望行罢黜。辅臣进呈,上曰:蜀去朝廷逺号令久不及,官吏无复知畏」。遂有是命。
庚寅,故承议郎、赠直龙图阁龚夬加赠右谏议大夫,与㤙泽,以其家有请也。 直秘阁、知大宁监龎修孺落职放罢。修孺方待次,言代者穆亶未上而亡乞之任,亶闻自言,诏贬修孺二秩,右司谏王缙劾其躁妄,故黜之。是日,江西制置大使李纲始领使事扵金溪县,纲请蠲灾伤州县三等以下户四年积欠,又乞钱十万缗为营田本,上皆许之。洪州月费军储米五千斛、钱六千馀缗,而仓库之见在者,米四斛,有竒钱五百千而已。纲具闻扵朝,乃命都漕司应副一月。此并据纲行状。
辛卯,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奏㨗,上因语及世忠:「将所得青徐州土兵弓箭手皆放归甚善,朕思之,不若更与数百钱令去,此事虽似非急务,然使中原之人知朝廷恩意,纵被刘豫父子驱率,亦岂肯为之尽力?」顾赵鼎曰:「卿可作书速谕张浚」。 右谏议大夫赵霈请戒谕台谏之臣纠按奸弊。先是,吏部令史有隐匿过名迁补者,为御史台所察,事下大理,而御史私呼大理吏谕意,系者不伏,诏移临安劾治,台史二人皆坐特㫖编管,霈奏恐百司縁此慢易,台纲浸轻,乞加戒谕,上从之,入内东头供奉官陈成之追二官,成之为熈河兰廓路提辖、拣中保宁指挥,避难入蜀,寓居嘉州,及张浚罢归,成之复出行陕西之禄,至是为权宣抚副使邵溥所劾,故有是命。成之已亡去,求之不获,久之,复自归职如旧。绍兴九年,徃陜西抚谕,即此人也。按此条文义,疑有脱误。
壬辰,诏「四川灾伤州县,委实检放人户所纳户帖钱,权与倚阁一半,灾伤至重,去处全阁,俟秋成日催理。时制置大使席益言:「去年十二月六日圣㫖节文,诸路旱伤去处,令转运司审实,如委及四分以上,权住给卖。臣自入界以来,百姓遮道陈诉困穷,皆称去秋旱伤田畆所收多者不过四五分,少者才一二分,又缘官中籴买,壅遏米榖,价例踊贵,无从得食,尽有菜色。又去秋西川水潦,东川旱暵,即今粒食昂贵,斗米钱两贯,利路近邉去处又增一倍,民人饥流,死者相枕籍扵道见行赈济。臣契勘四川灾伤如此,自合权住给卖,今转运司并不遵用,上文审实,却一概行下,殊失圣心。臣访闻得盖缘蜀民自来不晓陈诉灾伤,是致州郡漕司不曾依条检放,间虽有检放去处,并不以实。臣又契勘四川赡军十年,民力困弊,计其生理荡散,何啻旱伤?四分以上,纵不灾伤,亦合比附旱伤四分去处,奏请权住给卖,何况民方饥死,见行赈济,而不得比扵旱伤四分䝉被寛恤之令,臣若不言,朝廷何由得知?四川水旱之实,有司便文,徒务推行,使逺民重困,嗟咨怨恨,上累国体,所系非轻,故有是㫖。
癸巳,赵鼎言:「近史院编类元帅府事迹有可疑者,如言王云行李中有短项头巾,百姓知其果叛。上曰:云死后,宗泽方遣客司赍两顶畨头巾来,云得之云行李中。是时耿延禧、髙世则皆在坐,云亦孜孜为国,岂可诬蔑以此!又言黄潜善遣张宗入京,宻结王时雍,上曰:此事亦不然,黄潜厚一日骤来见朕,哽噎不能言,再三叩之,乃云:二圣已去,张邦昌僭立,朕是时更无分毫主意,同与见耿南仲商议往招,潜善、潜善既到,即檄诸路共力勤王,当时处置,皆是潜善张宗见存,自可问也。折彦质曰:大抵人情喜宗泽而恶潜善故耳。上曰:潜善误国固有罪,然事之是非,亦不可不公。
乙未,左通议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王庶知鄂州。初,庶召还,未见先献,论十六篇论时事,其论行法令,畧曰:「人主威权之出,至扵杀戮,事闗军政,傥罪状眀白,当守之不移,不可夺扵好恶,使逺近窥测,动揺国事,论先计后算。畧曰:臣伏见频年数易将相用,兵制敌初无成算,轻动则䘮师,退守则失地,临机仓卒,侥幸一胜,此非朝廷万全之计,愿任一二同心之臣,责其功效,假以嵗月,使庙算先定,然后兵再出而乱可平矣!论赏罚曰:人主之驭臣邻,惟在赏罚,赏当则功劝,罚当则罪服,至扵扰攘之时,此柄尤不可不谨。比年以来,爵赏失扵浓厚,愚者茍得为心,贪婪不已,无复激劝,杰猾者较功揣已,岂无不自信之人?伏望审信赏必罚之㫖,以图兴复,论行法令,曰:法令者,立国之大本、人主之至权。近者朝廷以四方未平,务从含贷,而臣下寖成骄慢,法令不行,扵军旅沮落,扵方岳㡬何而不陵迟望?眀勅中外执宪之臣,振起纲条,以折奸雄之渐。论虚实用度,曰:今天下自经兵火,以十有三四之土地、十有二三之耕牧,供十有六七之军旅,数倍平日之官吏,虽使天雨鬼输无由得足,一有㓙歉,何以支持?愿解弦更张,以图兴复,论敌人强弱,曰金人侥幸立国十有馀年,二太子罗索等数人零落殆尽,尼玛哈窃有其权,土地濶逺,金玉子女盈积,自以为非,天崩地陷,无复可忧,䘮兆渐萌,陛下欲雪大耻,正在今日,论择相曰:陛下临御以来,㧞以为相者十人矣,而在位多不久,何相之衆而去之?速愿慎谋厥始,益加礼貌,且推赤心置其腹中,无令小人伺其隙论战守曰:用兵之道,不过战守两端而已,交锋接刄以决死生者,战也。增陴浚隍,效死勿去者,守也。国家内外养兵,无虑百万,未尝声金,皷扵行阵,闻敌之至,即曵兵而走,岂知所谓战未尝修城郭、立宗庙,闻敌之至,则委而去之,岂知所谓守?或谓金人得古人用兵之道,竒正无常,变化不测,所向无前,安可以战?所攻必克,安可以守?臣谓金人用兵,亦岂善哉?特以我不善,故彼为善,以陛下之神武,托社稷之威灵,以今日天下之兵,战亦可守,亦可何所往而不可论?政事本末曰:政有小大,事有本末。今天下之言政事者,莫不以兵为先,臣窃谓兵虽不可去,然非所先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四民安其业,万物遂其性,是乃政事也。今能修其政事,则夲气实而邪气不能入彼外,敌不待攘之而自攘矣。论兵曰:大抵用兵之说有三:兵贵合不贵离。兵贵精,不贵衆,兵贵速,不贵久反。此非惟不能成功,未有不败亡,其数出易动,乍胜乍负,最兵家之大忌。论形势曰:立国必处形势之地。今天下十失七八,所谓咽喉、腹心、上流者,皆为敌人所有,区区吴蜀,乃一肢尔,自古吴以夀春、荆襄为上流,蜀以汉中金洋为咽喉,今襄阳千里萧条,有兵不能自养,梁洋田壠邱墟,置之不复为虑,兼梁洋可战可守,乃天下脊,愿早定大计,勿使狂夫据之,乃有噬脐之悔。
丁酉,诏扵皇城内修盖天章阁,以奉祖宗神御,后以亲征未及行。 武功大夫、知商州、充金、均、房三州都统制格禧知均州。王彦之弃金州也,宣抚司遣禧以所部戌之。及柴斌为安抚使,以禧权均州,至是申命。是春,伪齐刘豫再开贡举,得邵世矩一云邵光规
以下六十九人,改眀堂基为讲武殿,扵其地造战船。伪开封尹郑亿年为吏部兼礼部侍郎,殿前都指挥使许清臣兼开封尹。 金太宗,晟之,后以病卒,諡曰眀徳皇后。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九十九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九十九金人地名考证「罗索原书作「娄宿」,误改见巻一。
「尼玛哈原书作「黏罕」,误改见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