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巻一百六十七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二十有四年秋七月壬子朔,右正言郑仲熊言:「前知雷州王趯,顷在任日,每有被罪南窜者,则厚赂津置,为之橐囊,结成死党。今闻在全州遂与海外罪人为地,或有擅离受责之地,逃匿趯家,方命乱法,莫此为甚,切虑有司或致弛慢纵逸,其祸有不可胜言者。欲望特降睿㫖,下全州差得力人管押王趯,前来大理寺究治,仍令日下押还,元责地方,庶絶后患」。诏依所请,仍令逐路提刑躬亲遵奉施行,先具知禀状闻奏。先是,责受建宁军节度副使李光谪居昌化军,因趯寓书秦桧,以求内徙。有小校李某者,坐岳飞累编置全州,与趯居相近,趯俾校募人转致之,桧见书自全来,疑光擅离贬所,大怒,故有是命。此事详见今年十二月丁亥王趯编管辰州注。
司农寺丞锺世明为尚书户部员外郎。世明治圩田还,故有是命。制词云「将命于外,成效可观」,不知何人作。
是日,安民靖难功臣太师、静江宁武靖海军节度使、醴泉观使、清河郡王张俊薨于行在,年六十九。翌日,辅臣进呈,上曰:「张俊遽亡,曩者张通古、来俊极宣力,与韩世忠等不同,恩数宜从优厚」。遂赐貂冠、朝服以敛,命内侍省押班张去为䕶𦵏事。俊晚年主和议,与秦桧意合,上厚眷之,其麾下将佐若杨存中、田师中、王徳、赵密、刘寳,皆建节钺,或至公师,幕府诸僚为侍従,帅守者甚衆。自俊晚年以下,并以林泉野记修入。
甲寅,大理评事俞长吉面对,言州县赡学钱,往往侵移兊用,乞立法禁止。从之。
乙夘,诏国学生住学三年内,实歴打食不及一年之人,遇取应日别立字号,依宣和指挥,以八人有竒解一人,以国子司业沈虚中看详有请也。此恐即董徳元面对所请。
是日,脔猺人承信郎杨正修及其弟正拱于市,二人皆再兴子鄂州都统司槛送行在,付棘寺鞫治,至是抵法。丙辰,将作监丞钱端英面对,论昨蠲米麦之征,而州县尚收力胜袋皮等钱,乞令监司觉察,从之。 降授左奉议郎、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江州居住李文㑹知遂寜府。 敷文阁待制、提举台州崇道观苏符知饶州。 左朝请郎、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周执羔知阆州。丁亥,宰执进呈次,上曰:「赣州守臣李耕未有代者,可选文臣一员,具名取㫖」。于是,以右朝散郎、知处州赵善继代之。后三日,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杨存中,乞差本司统领官杜伯通以所部戍赣州,上曰:「昨军贼窃发之初,外连百姓率多响应,今㽞兵屯驻,庶得安弭」。己未,复置黎州在城、雅州、碉门、灵门、三博易场,委四川茶马司専一提举,以本路诸司有请也。壬戌,诏四川制置总领司,许于茶马司寛剰钱内拨取,以寛民力用,都省请也。自熙宁七年𣙜法初行,官买民茶增价发卖,其初嵗收息不过五十万缗,至元丰六年,增额一倍,犹不过百万。建炎以来,𣙜法弊壊,提举官赵开遂体仿亰师钞法,剏行茶引,令园户客人就场交易,而官止收引息市利钱,每茶百斤为一大引,客人不过纳钱,引六道五百,市利钱三百,以当时茶额计之,嵗收亦不过为钱引一百五万九千馀缗,比熙宁所立之额未甚逺。绍兴初,宣抚司取拨茶马司,馀剰赡军,亦不过嵗及四十万而止,其后物价腾踊,茶商取息颇厚,累提举官,于是增长引息等钱,至绍兴十四年,每茶一引,倍收引钱十二道、三百文,比赵开初立法时増及一倍,茶既贵,售诸场大段溢额,而买马之数复不加多,当此时茶司之冨甲,天下率以嵗剰上供,一嵗多者至二三百万,及是诏捐以予民,蜀人稍苏矣。直徽猷阁、主管台州崇道观程敦厚落职,依旧宫观,靖州居住,殿中侍御御史董徳元论敦厚顷权中书舍人,韩世忠家有初封为夫人者,敦厚多为羙词以取媚,世忠自此交欢,每至其门,或以金银器物侑劝,敦厚必挹而有之,其居眉州,刼持州县,侵渔编氓,稍不如意,则妄生是非,兴起狱讼,望褫其官职,窜诸蜀道之外,以为在外者贪残之戒,故有是命。先是敦厚既斥归,久未用,乃上疏曰:「臣窃惟陛下当抢攘戚廹之中,爰立同徳,付以魁柄,任天下所不任之责,而成天下所不成之功,其为力甚难,今国是大定,邻好胥睦,犹泰山而四维之,尚何忧何虑?而臣切有不能自已者,盖昔之怙乱害成之辈,鼠伏狙伺,何所不至?尤为可畏,愿陛下力遏朋邪之萌,以幸海内,然秦桧薄其为人,卒谪之」。敦厚所上书,据文集在绍兴二年三年,不得其月日,因事事附见。
甲子,右正言郑仲熊言:「敷文阁待制、知成都府萧振,天资狠戾,趣向乖僻,曩縁赵鼎用事,倡为専门之说,振阿附之,自谓其曲学出于程頥,殊不知頥在先朝,固尝见诋于识者,如苏轼,尤嫉其奸,振亦何知,乃藉为仕进之梯,方天台之罢,曾未数月,起于谪籍,付以四川之权,朝廷屡下寛诏,有可裕民者,俾同诸司措画,振为制置使,畧不闗意,乃敢诵言于朝,欲以对籴军粮八万石,截留不发,初非真有意于民,特出矫情惑衆,以沽一时之誉,望赐窜斥,以为窃名市私者之戒」。诏振落职,放罢依旧宫观,池州居住。
乙丑,太府卿、总领四川财赋军马钱粮符行中充敷文阁待制、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 右朝奉大夫、成都府路提㸃刑狱公事郑霭行尚书度支员外郎,总领四川财赋军马钱粮。霭与符行中在蜀中馈遗,秦桧不可胜计,嵗时寒暄之问,亦必用金狮子二枚伴书焉。此以赵甡之遗史修入。
庚午,军器监丞孙祖夀面对,乞禁江、浙私渡,诏临安府措置。既而守臣曺泳乞令本府差官一员主管济渡,绍兴府萧山渡亦依此施行。从之。九月乙丑行下。
壬申,尚书省勘㑹:「近静江府措置莫公晟及衢州措置作过饥民,并无奏状。诏今后州郡合措置事,须管逐一开具闻奏,委监司觉察御史䑓弹劾。时秦桧用事久,监司、郡守以事逹朝廷者,止申尚书省取指挥,故条约之。此二事必因上问而后降㫖,但魏师逊政记中不敢载耳。明年十一月庚午,上谕辅臣,语及锺世明除右司时所得,上训或可掇取书之,以魏良臣所奏考之,则当时虽有指挥,其申省尚如故也。
癸酉,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勾龙如渊卒。乙亥,上谓大臣曰:「莫公晟以丹州归顺及进马,可检拟,取㫖施行」。先是,公晟自宣和以来,屡为邉患,嵗调官军防守,至是,直秘阁、知静江府、兼主管广西经畧司公事吕愿中言,公晟献马三十匹,且遣其部落七百馀人至静江府与经畧司属官㰱血而盟,诸蛮愿以二十七州一百三十五县为本路覊縻,寔为熙朝盛事。丙子,上谓大臣曰:「得丹州非以广地,但猺人不作过,百姓安业可喜」。乃诏公晟以南丹州防御使致仕,其子延沈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賔客使持节南丹州诸军事、南丹州刺史、兼御史大夫、知南丹州军事、武骑尉,其馀首领并与推恩。愿中又画图进呈,上曰:「且喜一方宁静」。秦桧曰:「陛下兼懐南北,定计休兵小冦,岂敢不服?」上曰:「若非休兵,安能致此?」于是铸覊縻州县印一百六十二给之。愿中,夷简元孙也。愿中进图册在八月乙酉,乞铸印在丁亥,今聫书之。
戊寅,上幸张俊第临奠,诏俊侄右宣教郎子安等五人各进一官,诸婿直徽猷阁韩彦朴直秘阁,刘尧勋、杨㒜并进一官,升一职。子安等转官在八月癸未,彦朴等进官升职在十月丙申,今聫书之。彦朴,世忠第二子。尧勋,光世第三子,㒜存中第三子。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金州观察使、殿前司游奕军统制、知赣州李耕为池太平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
己夘侍卫亲军歩军都虞候、安逺军承宣使、池州太平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王进,添差福建路马歩军副都总管,日下起发之任。
辛巳,诏李耕统制军马,通理已及十年,特转行武当军承宣使。
八月壬午朔,勅令所删定官杨造面对,论宗室登科换京秩者,初未经任,即授大县,虑于民事未能谙练,望依仿进士例,俟歴任有举主者,乃授以县,庶㡬仰副陛下加恵元元之意。诏吏部措置,其后吏部请似此之人,并注县丞或监当差遣,理作亲民资序,竢一任,囬任内有举主一员,方许注授知县,从之。吏部奏下在十一月乙夘。
丙戍,左朝请大夫郑作肃知吉州,还入见,奏木州自兵火后,每嵗桩办黄河竹索钱六千六百馀缗,见拖欠四万馀缗,重困民力,望将未起及日后合起之数,并赐蠲放。上可其奏,秦桧怒,后旬日,殿中侍御史董徳元即奏作肃朋附席益中伤善类,及知常州张浚主兵,行横敛之法,作肃极力率,先督办其数,冠于诸州,比守吉州,多敛军需,贱市官米,又贾贩油布之属,以规厚利,欲望重作施行。诏令本路提刑司取㑹具案闻奏。徳元奏下在此月壬寅,今聫书之。
丁亥,遣户部员外郎锺世明同四川总领制置措置。裕民自讲和后,嵗减川钱四百六十二万缗有竒,朝廷犹以为重于江、淮,故有是命。明年七月丙辰减放。
戊子,皇叔象州防御使士洪为均州观察使,以积阀迁也。 左中大夫、直龙图阁王琮卒。
庚寅,宗正寺主簿王珉、国子博士张扶并为监察御史。珉,玉山人。扶,金坛人也。
壬辰,上谕秦桧曰:「近轮对者多谒告避免,百官轮对,正欲闻所未闻,可令检举已降指挥,约束施行」。于是申严行下。
甲午,温州布衣黄元夀论官市柑子扰民,诏禁止其福建荔枝,亦毋得进。
乙未,脔衢州贼首俞八等七人于都市,其次十有一人皆诛之。
戊戍,殿中侍御史董徳元兼崇政殿说书。庚子,崇信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刘光烈卒。丙午,礼部拟定故太师清和郡王张俊赠典,乞依韩世忠例。先是,上谕秦桧曰:「武臣中无如张俊者,比韩世忠相去万万赠典,宜令有司检讨祖宗故事,务从优厚」。七月丁巳。
及是进呈,上曰:「俊在明受间有兵八千屯吴江,朱胜非降指挥,与秦州差遣,俊不受,进兵破贼,寔为有功,可与赠小国一字王」。令礼部拟定。于是特封循王。国朝淳化以后,异姓不封真王,其追封盖自俊始,俊𦵏无锡县,比𦵏自行,朝至无锡,将相州郡祭之者,接迹江左以为荣,后諡忠烈。史臣曰:上之于世,忠待遇赐子,视诸将最厚,与张俊语,多摧折告戒之辞,俊之立功,盖有所激,及俊死,称谓之美,如此抑扬予夺,冇深㫖哉?
九月辛亥朔,鄂州前军统制李道自长沙移军往衡州措置盗贼。先是,胡邦宁既就江西安抚司招安,其党朱时等蚁聚于桂阳,保险以自固,道遣将官髙仲等击平之,得六百人以充军,贼之未得也,湖南提举常平茶盐公事王之望数以书白大臣,时多计畆率钱,以备犒军之望,檄诸司止其事,不聼,既又请留兵五百人戍衡、郴,以备出没,朝廷从之。
甲寅,监登闻皷院曺,绂面对,论「常平之法,贱敛贵散,农末皆利,今者时和政协,嵗已告丰,其价益平,能因天之所与,以利于下,实甚盛之举,望俾州县及时广籴,使仓廪充实,异时用以赈贷」。诏户部措置,其后,户部乞下诸路常平司依见行法,如违,令监司按劾従之。绂,辅子也。丁巳,左武大夫、英州刺史、殿前司正将辛立升领忠州团练使,录平衢州羣盗之劳也。馀将副军校九百九十七人各转一官资,仍犒设一次。
壬戌,左司郎中张士襄乞客人兴贩米斛不拘州军,许从近便官司投牒给据,以为沿路𣙜征场务照騐。沿路有乞覔阻抑,依枉法论。从之。
甲子,大理寺丞郭唐卿面对言:「在法,囚人遇寒,量支柴炭,贫者假以衣物,而州县多不预办,望申严法禁」。诏刑部检坐行下。
乙丑,大理寺丞环周面对,言:「临安、平江、湖、秀四州低下之田,多为积水浸灌,究其所以,盖縁溪山诸水接连并归太湖,水分为二派,自太湖东南一派,由松江入于海,东北由诸浦注之江,其松江泄水诸浦中,惟白茅一浦最大,今为泥沙淤塞,每嵗若遇暑雨稍多,则东北一派水必壅溢,遂至积浸,有伤农田。望令有司相视,于农隙开决白茅浦故道,俾水势分,𣲖流畅,寔四州无穷之利」。诏转运司措置。绍兴二十八年九月施行。
丁夘,秦桧进呈权户部侍郎徐宗说、试刑部侍郎韩仲通等状。日歴只书户部状,今出其姓名,俾后有考。
举劾京西路转运判官魏安行前知滁州妄奏开荒田二千二百馀顷,今本州具到,寔开耕数止及四百馀顷,既不应赏格,其己转官合行改正。上曰:「如此诞妄,不可不惩」。于是罢安行见任,馀令吏、刑部依条施行。此事须要与今年十二月王珉劾疏相闗。
己巳,太师、尚书左仆射、提举实录院秦桧等进呈徽宗皇帝御集。熊克小歴在十月壬午,盖误。
少保、观文殿大学士秦熺为礼仪使。上特御垂拱殿,再拜受书,实录院修撰秦埙升殿,进读诗五章,礼毕乃退。集凢百巻上自序之权,奉安于天章阁。凡诗百五十有五,词二百赋一、序十有二、记十、碑四䇿,问九文。七、乐章三、挽词二十有七、杂文十有五、诗解九、论语解。二道徳经解,八、南华真经解,八、冲虚至徳真经解十有二,广济经,十、金籙科仪二政事手札千五百五十,邉机手札二百四十有四。
直秘阁、知盱眙军龚鉴升直徽猷阁,令再任。
壬申,少保、观文殿大学士、充万夀观使兼侍读、提举秘书省安奉徽宗皇帝御集礼仪使秦熺言:「伏覩进呈,御集前夕密云阁雨,翌旦迎奉出秘书省,天宇廓清,皎月如昼,仰见《圣孝感格及垂拱殿进呈皇帝拱立,观览夭顔,端肃极于严奉,伏望宣付史馆」。从之。乙亥,诏建天章等六阁。
冬十月庚辰朔,大理寺丞孙敏修面对论:「在法禁囚徒罪以上,方许枷禁,仍须立检判押,其制不为不严,而州县官逐㕔所行事,其干系人往往在㕔一面枷荷,遇夜即行寄禁,甚失国家立法本意,乞申严行下」。诏可,仍令监司按察御史台弹劾。
辛巳,保义郎赵不瑕言:「母李氏年六十九,未有封号,望以臣磨勘一官囬封」。从之。
壬午,秦桧奏诸州今嵗丰熟,间有髙田旱伤去处,上曰:「可令依条检放公私欠负,仍往催理。其系官年嵗深逺者,委户部开具取㫖除放,仍令常平司措置,通融粜籴,务令兼济,毋致失所」。十一月癸丑,户部拟请行下。
权吏部侍郎施钜言:「属者误䝉圣选,衔命出疆,礼备将还,而邻国之君,尝问陛下,师臣所兼何軄,又问今年有㡬?臣皆以实对,兹有以见陛下圣明,登崇贤哲,朝廷尊荣,故邻诚信而仰重之也。伏望特降睿㫖,宣付史馆,昭示万世,不胜大愿」。从之。
丁亥,尚书省言,永佑陵及昭慈圣献皇后宫见用帏幕供设之类皆已,故敝种植窠木,亦多损阙。诏绍兴府守臣赵士㣓亲往检察修葺换易补种,候毕开,具申省。戊子,国子司业沈虚中为贺金国正旦使,敦武郎张抡副之。尚书左司郎中张士襄为贺生辰使,閤门宣賛舍人张说副之。抡,开封府人也。
辛夘,宰执进呈年例,令临安府自十一月支钱米养济丐者,上曰:「此一事活人甚多,可即行下」。熊歴在丙戍,与日歴不同。
壬辰,故武功大夫、閤门宣賛舍人吴进特赠二官,例外录其家一人以进,先受赣州檄,賫旗榜招安剧贼黄先遇害故也。黄先,未见。
癸巳,宰执进太府寺丞曾怡面对,论监司州郡虚申纲解,致交纳不酬,枉被囚禁,乞立法惩断。上曰:「事皆有法,惟在奉行,可申严行下」。
乙未,诏诸路提刑司,将灾伤去处职田,一例检放。以尚书省有请也。
戊戍,三省拟左朝散郎苏钦知巴州,上曰:「川中须择不生事之人,逺地举措,朝廷无由尽知」。钦,晋江人也。十有一月庚戌朔,龙图等六阁成。壬子,上谓大臣曰:「不扰民而易成,甚得崇奉之意」。
癸丑,诏:「诸路州军未起诸色钱物并拖欠上供米斛积欠租税等,除形势及监司州县公吏、乡司及第二等以上有力之家,未纳数外,并与放免,至二十年终,令州军销落簿籍,监司检察。用户部请也。
甲寅,权尚书、刑部侍郎韩仲通权刑部尚书,权户部侍郎徐宗说试兵部侍郎。 右正言、兼崇政殿说书郑仲熊权吏部侍郎、直显谟阁、知临安府,曺泳权户部侍郎、兼权知临安府。时徐宗说久病,故以泳代之,泳倚势妄作,又甚于宗说,旧荆南户口数十万,冦乱以来,㡬无人迹,诏蠲口赋以安集之,然十未还一二。先是,议者希朝廷意,谓流民已复可使嵗输十二,其后频嵗复增,吏不能供,至是积逋二十馀万缗,泳责偿甚急。时秦桧晚年怒不可测,而泳其亲党,凶焰炽然,守臣直秘阁孙汝翼惧,欲赋于民以予之,左承议郎、通判府事范如圭力劝之,乃止。此事不得其年月,因泳除版时,附见。汝翼今年六月自成都运副改知荆南,九月十三日离任如圭。二十二年八月,差通判荆南府。
大理少卿张柄试大理卿。 秘书省著作佐郎丁娄明试秘书少监。娄明以女适秦桧之侄右朝奉郎烜,故擢用之。 右通直郎张守尚书刑部员外郎。 枢密院编修官林一飞为屯田员外郎,新除大理司直薛仲邕为枢密院编修官,寻权枢密都承㫖。 直龙图阁、提举洪州玉隆观汤鹏举知广州,左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李椿年知宣州。乙夘,右朝请大夫、新除江南西路提㸃刑狱公事刘环罢。先是,有诏令四川制置司总领所措置裕民,而环为潼川府路提刑兼提举常平、权转运司事,具到本路绍兴十九年至二十三年,未起赡军折估籴本、水脚等钱,乞蠲免,都省批送户部,户部劾环妄有申陈,显是侵官,不循分守,徇私沽誉,难以倚仗,乞罢环新任,庶少惩戒。故有是命。环民,瞻子也。日歴户部状未知是。徐宗说未改除前所申,或曹泳供軄后,当考。
丁巳,赐直秘阁吴益三品服,封秘阁修撰秦堪妻赵氏为令人。以秦桧辞免,进徽宗御集加恩,故有是命。臣顷在行都,闻赵氏乃近属,今不能记,其详当考。
甲子,监察御史王珉行右正言。
乙丑,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魏师逊仍旧职,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官。殿中侍御史董徳元劾师逊嗜利懐奸,不恤国事,师逊乃抗章求去,遂罢之。诏杨存中恩,数视枢密使。
丙寅,检校少保、武康军节度使、恩平郡王璩从吉还旧官。
丁夘,权尚书吏部侍郎施钜参知政事,权尚书吏部侍郎郑仲熊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自秦桧専国士大夫之有名望者,悉屏之逺方,凡龌龊委靡不振之徒,一言契合,率由庶寮一二年即登政府,仍止除一㕔,谓之「伴拜」,稍出一语,斥而去之,不异奴𨽻,皆褫其职名阁,其恩数犹庶官云。故自万俟卨罢至此十年,参预政事之臣,才四人而已。此以王明清挥麈录修入。熊克小歴云:自秦桧専国,执政无敢少违其意者,于是仲熊叹曰:「为官至此,可以行志而不得行。遇主如此,可以图报而不得报,负愧多矣!」按仲熊为桧所用,自国子监主簿不二年而登政府,中间更歴台谏,専附桧意,挤排善类,无所不至,又安有此言?今不取。
戊辰,少保、观文殿大学士、充万夀观使兼侍读、提举秘书省秦熺加恩迁少傅,封嘉国公。 左朝奉郎陈䕫试太常少卿夔先为是官,以忧去,至是复旧。庚午,敷文阁直学士晁谦之卒于信州。辛未,敷文阁待制、提举佑神观兼实录院修撰秦埙试尚书工部侍郎,亦以进御集推恩也。 左承事郎郑时中守秘书丞时,中甫登第,即以京秩授之,至是入馆。壬申,端明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魏师逊落职,殿中侍御史董徳元,再论师逊买贱卖贵,自同商贩,在朝堂有诣禀白者,则必背面他视,畧不闗省,黎明而入,既饭而出漫不可否一事,乞重加窜殛,故有是命。左朝散郎、知平江府李朝正罢。以殿中侍御史董徳元论朝正与其女壻魏师逊共为商贩也。
甲戌,大理寺丞郭唐卿面对,乞戒州县推勘公事,不得妄有枝蔓。诏申严行下。
乙亥,右正言王珉言:「直秘阁、两浙路转运判官韩璡,乃堂吏韩详之子。详曩为蔡京爪牙,奸邪隂险,璡蹈袭家传。比建天章阁,璡既不得遇,安奉之日,与韩珹袖手往来其间,耳语窃笑,意有讥诮。珹乃其弟见为堂吏,窥伺朝政,事无大小,璡皆预知。比曹泳除户部侍郎,临安府阙官,璡语泳曰:某旦夕当为之己,令修漕以借公。璡常在刘光世军中,受光世恩甚厚,一旦背驰奴事吕祉,光世既罢,尽以光世事告吕祉,光世知之,移书责骂,比之犬彘逺近,传之无不鄙笑。为淮西转运判官日,与陈克令谋助祉为虐,遂致生变。当时叛卒求璡尤急,以逃伏得免。今又恶心不悛,懐私背公如此,伏望重赐行遣」。诏璡放罢。按淮西军叛时,璡实在建康未去,珉所云小误。
丁丑,大理司直李璟面对:「乞令诸郡受纳秋苖,将出陆僻逺去处,许乞就近县镇送纳毕日,团纲起发,以寛贫民」。诏户部看详。
是月,左奉议郎、通判武岗军方畴除名、永州编管。畴坐与流人胡铨通书,为守臣李若朴所告。江西提举常平茶盐公事张常先因令通判袁州蔡橝按畴不觉察人吏,盗用出剰银送狱。法寺当畴赃罪徒私罪流,公罪绞。秦桧进呈,乃有是命。畴之贬,日歴、㑹要皆不书。今以熊克小歴及绍兴二十六年十一月汤鹏举劾蔡橝章疏修入,克歴称提刑张常先,鹏举劾疏称江西运判张常先按常先此时提举江西常平,明年四月癸夘就除运判。或者畴得罪在彼时,且附此,当求他书参考。
十二月己、夘朔,试尚书工部侍郎秦埙充敷文阁直学士、提举佑神观兼实录院修撰,以埙再辞免也。 直龙图阁、新知广州汤鹏举改知平江府。
庚辰,诏宕昌、塞峯鉄峡两场纲马,自来嵗为始,循环拨付殿前、马歩三司各一年,周而复始。先是,市马者嵗于宕昌寨峯、鉄峡市马三千八百匹赴枢密院,而部送者利其刍粟,多道毙者,至是,始命统领官一员徃取之,再嵗一往,返用四千四百人,皆精甲。既而杨存中言马多不及格者,乞令统领官就场监视买马不行」。川马二十七年七月壬午所书可参考。
清逺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荆湖北路马歩军副都总管王德薨于荆南府,赠检校少保,后諡威定。
辛巳,左朝散郎、都大总管、四川茶马监牧公事汤允恭复司农卿,与尚书度支员外郎、总领四川财赋军马钱粮郑霭两易霭,仍除直秘阁。 尚书吏部员外郎黄然为两浙路转运判官。 右朝奉郎、知蜀州孙道夫主管台州崇道观,从所请也。道夫在郡九年,遇事明了,州人目为「水晶灯笼」。
癸未,宰执进呈大理评事刘敏求面对札子,乞令场务不得将食米作糯米收税,诏如所请。又进呈大理评事巩衍札子,乞戒约耆长、保正、副非盗贼、鬬殴有实母,得輙受状,诏刑部措置。累年惟大理寺官而对极多,当是狱官不容谒故也。
其后,刑部乞比附条,令将不应受理事追逮闗留者徒一年,殴缚取财者以盗论加二等,従之。刑部奏下在明年二月壬午。
丙戍,左朝散郎魏安行送钦州编管,左朝散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洪兴祖送昭州编管。先是,右正言王珉言:「故龙图阁学士程瑀本实妄庸,见识凡下,昨在闲废,輙取先圣问答之书,肆为臆说,至引王质㫁狱,以释弋不射宿,全失解经之体。于周公谓鲁公之语,而流涕不无怨望之意,此等乖缪,不可槩举,其子弟又私结父之党与以窃世之誉。如洪兴祖者,则为文以冠其首,魏安行者则镂板以广其传。朋比之恶,盖极于此,不可不虑也。兼闻安行刋瑀之书,尽用京西转运司官钱费用不赀,又以传示四方亲故,并擕归其家,无虑数千百本,身为漕臣,当为国家爱惜财用,岂可率意妄作以济其私?使官钱可以私用,则其他何所不至?臣窃惟陛下以圣学髙明,表章六经,瑀乃敢唱为异论,而安行辈又从而和之。若不早为杜絶,臣恐其说寖行,害教惑衆,其祸不止于少正夘、杨、朱、墨、翟也。伏望特降睿㫖,将见今镂版速行毁弃,仍令所司检计所费之直,尽数于安行名下追纳。或其他州军有刋行异说书籍,元未曾申取朝廷指挥者,亦乞毁弃,仍将兴祖安行及瑀之子弟重赐施行,以为朋附鼔唱异说之戒,此亦陛下保治之一端,天下幸甚!」诏户、刑部逐一依条施行。珉又言:「兴祖天姿隂险,趋向不正,如程瑀妄人之䧺者,兴祖倾心附之,结为死党,瑀既死,又与其子弟复相结托,将瑀书为之序引,谬加称赏,以欺后世,如所谓感发于孔子之一射,流涕于周公之四言,此何语也哉?安行昨知滁州开垦荒田,乃其职事輙敢妄增,顷数欺罔君上,虽已放罢,亦为轻典,兴祖今为饶州,人皆怨嗟,日望其去,乃敢共懐异议,肆为不靖,如不痛惩,恐为乱阶。伏望圣断,将兴祖安行,编置逺方,以御魑魅,仍并程瑀子弟,见已任堂除差遣之人,并归吏部,庶使君子小人有所别白,而天下后世知奸人之不可容也」。诏刑部开具申尚书省。于是刑部尚书韩仲通乞将安行送钦州,兴祖送昭州,并编管。瑀之子右承事郎宏济罢新差监通州金沙盐场,右承务郎宏靖孙右承务郎,有功有孚,今后并不与堂除差遣,或其他州军有刋行异说书籍,元不曾申取朝廷指挥者,亦乞毁弃。从之。日歴于此日先书刑部状,而十三日辛夘方载王珉二疏。疑珉疏乃十一月十三日壬戍所上也,今并附此日日歴。又于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丁未书左朝散大夫、知饶州洪兴祖依所乞差主管台州崇道观。按王珉第二疏称谨按知饶州洪兴祖又云兴祖今知饶州,人皆怨嗟日望,其去兴祖去年已得宫观,则珉何以出此言?疑兴祖祠命在今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辛未,而日歴误系之去年也,当求饶州知州题名参考。
左朝奉郎汪应辰通判潭州。应辰之在静江也,帅臣吕愿中尝以㣲罪欲杀走卒,王超应辰谏而止。有录事参军周某者,与秦桧有旧,恃此自恣,尝以国忌日命妓佐酒,应辰欲纠之,既而中止,周憾之,使人持书告桧以应辰尝遣信渡海饷赵鼎,又与李光交通,超以计得其书而易之,应辰乃得免。
丁亥,降授右朝奉郎、勒停人王趯追三官,依旧勒停,特除名,送辰州编管,以趯前知雷州与李光通书及差兵级应副使唤,致臣僚论列故也。郑仲熊之为谏官也,论海外罪人擅离受谪之地,逃匿趯家时,趯坐与光通书,停官未叙。事见绍兴二十年八月甲辰。
乃诏湖南、广西宪臣亲往捕光押,还责地分,仍逮趯赴大理狱。既而究治,事皆虚,按奏特有是命。郑仲熊章疏,已见今年七月癸丑。王明清挥麈第三录》云:李泰发之还责海外也,欲寓书秦丞相,以祈内徙而无人,可遣门人王彦恭趯罢。雷守闲居全州,泰发乃作秦书,托王为寻端便。王之邻居有李将领者,坐岳侯事,编置于郡,与闾里通情,趯令其子司法者从李将就頋一𨽻,遣往㑹稽,授书于泰发家。既至,越泰发子弟,不敢以人入都,乃就令此介自往相府投之。既逹于秦,忽令问李参:政今何在?所遣人仓猝遽对云:李参政见在全州与王知府邻居,盖误以李将为泰发也。且云:「有王法司与李参政,亲以书付我令来。盖错愕之际,又称司法为法司也。秦怒,于是送大理寺根勘,行下全州体究李光擅离贬所,因何輙敢存?留在木州,且追王趯并王法司送狱,而全州适有法司人吏姓王者,亦与彦恭舍甚迩,俱逮后体,究得秦发,初未尝离昌化,但诬彦恭以前任过愆,除名勒停,编管辰州。王法司者,懵然不知,亦勒任赃罪杖脊。当时闻者无不笑而怜之。
己丑,直秘阁、提举两浙东路常平茶盐公事髙伯之知温州。
辛卯,尚书兵部侍郎徐宗说充敷文阁直学士、知明州,以病自请也。
甲午,右朝请大夫、福建路安抚司参议官王弗知果州。乙未,司封员外郎王葆面对,言:「县令于民尤亲,而近年以来,监司、郡守各縁好恶之私,以更易县令,在法命官犯罪,虽有实状,亦须具奏,方许对移。县有繁简难易,监司察令之能否,随宜对换,亦必具奏聼㫖。伏望严约束,务在必行」。诏申严行下,应对移,具事实,申尚书省。丁酉,度支员外郎曾怡罢,以权户部侍郎曹泳劾其贷取库务物色也。 入内东头供奉官、睿思殿祗候陈成之还所寄资,为拱卫大夫、保宁军承宣使致仕。 右通直郎、知明州鄞县程纬,追毁出身以来告𠡠文字,除名勒停,永不收叙,送贵州编管,仍籍没家财。先是,县丞王肇与纬不协,诬告纬慢上,无人臣之礼,遂兴大狱。肇因掲榜召士民诉纬罪犯案具,纬坐赃,法当绞,特贷之。日歴、明年十二月九日壬午,刑部状肇所告并是虚妄,已行断,肇追官勒停,不知纬有无改正也。
庚子,尚书司封员外郎王葆、左朝散郎知江隂军徐嚞并为监察御史。嚞,西安人也。绍兴二十六年五月,言者劾张修章疏,称曹泳在衢州监酒,赃污不法,监司、郡守欲案其罪,嚞修刘景曲为营救,得免。此事当考。
壬寅,刑部奏编管人愿充厢军者聼刺。时台州编管人谢立之妻乞将夫刺充牢城,刑部因编下诸路,上可其奏,且谕大臣曰:「朕昨在元帅府,见河北诸州将编管人牵聫丐食于市,盖縁不给口食,乃至于此,诚可悯恻,冝申严约。束行下」。 直秘阁、两浙东路提㸃刑狱公事秦昌时卒。
乙巳,金主使、骠骑、上将军、签书枢宻院事白彦恭,中散大夫、守右谏议大夫、充翰林待制、同知制诰胡励,来贺来年元旦,励,已见绍兴二年夏末。
是嵗,宗室子赐名授官者十有三人。 诸路断大辟十有九人。 行在镇江建康府,𣙜务三务场共收茶盐息钱二千六十六万馀缗,盐息一千五百六十六万馀,茶息二百六十九万馀,香矾钱一百九万馀,杂物钱一百二十万馀。 金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萧裕为金主亮所疑,与西北招讨和和,谋立故辽豫王禧之孙和和,执其使以闻,裕坐死。亮诏谕诸路,畧曰:「自汉髙祖以来,谋反者颇多,盖髙祖与朕皆中庸之主,尧、舜、禹、汤之时,岂尝多有此事?」其不逊如此。以金人诛裕,诏修入诏词云:「朕抚临万方」,今第六载,即此年也。
金人旧无陵墓,自太宗晟以上,但𦵏于䕶国,林极草创,逮亮南徙,始令司天改卜于燕,嵗馀乃得地于良乡县之西大洪山佛寺,徙太祖旻、太宗晟徳宗宗干于其中,馀宗室以昭穆祔,惟东昬王亶𦵏于山之隂,谓其刑馀之人不入陵故也。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六十七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六十七金人地名考证「和和原书作「好胡」,与金史同,并误,今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