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九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七年二月癸巳朔,百官七上表,请遵易月之制,诏外朝勉従所请,其三年之䘮,人子所以自尽者,朕悉于宫中行之。
丙申夜,太平州火。丁酉,镇江府火。日厯太平州申,二月初五日在城,火起,而李致虚家陈状称二月四日,城内遗火所云不同。按本州所申,又云上丁释奠,知通致斋,则是初四日夜火也。
先是,伪齐刘豫遣奸细縦火扵淮甸及沿江诸州,于是山阳、仪真、广陵、京口、当涂皆被其害。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军于当涂郡治,其府被焚,军须帑藏,一夕而尽。太平州録事军吕应中、当涂丞李致虚𢘤以燔死,致虚时摄县事,后求得其尸,尚握县印,事闻,诏镇江府、太平州各给米二千石赈民之贫乏者,应中致虚,皆官其家一人焉。二郡赐米在是月甲辰,应中与恩泽在己酉,致虚与恩泽在三月丙寅。
己亥,小祥,百官拜表请聼政,许之。
庚子,上始御几筵殿西庑之素幄,召辅臣奏事。张浚见上,深陈国家祸难,涕泣不䏻兴,因乞降诏谕中外,诏曰:「朕以不敏不眀,托扵士民之上,勉求治道,思济多艰,而上帝降罚祸延,于我有家,天地崩裂,讳问逺至,呜呼!朕负终身之戚,懐无穷之恨,凡我臣庶,尚忍闻之乎?今朕所頼,以宏济大业,在兵与民,惟尔小大文武之臣,早夜孜孜,思所以治。 诏:「廵幸建康,可令有司择日进发。右文殿修撰、主管台州崇道观王伦为徽猷阁待制、充奉使大金国迎奉梓宫使。武节郎、閤门宣賛舎人髙公绘为武经大夫、逹州刺史,副之,赐装钱如前数,仍加赐银帛各二百两、匹」。二月丙午,降旨支赐熊克小,厯于四月丁酉,始书诏伦䓁奉迎梓宫,乃朝辞之日也。
命内侍抚问刘光世、韩世忠、吴玠、杨沂中,仍赐银合茶药。 起复湖北京西宣抚副使岳飞,以亲兵赴行在,翌日,内殿引对,飞宻奏请正建国公、皇子之位,人无知者,及对风动纸,揺飞声战不䏻句,上谕曰:「卿言虽忠,然握重兵扵外,此事非卿所当预也」。飞色落而退。谋官薛弼继进,上语之故,且曰:「飞意似不悦,卿自以意开谕之」。此以熊克小厯张戒黙记及薛季宣所録修黙记又曰:薛弼以甲子正月道由建康,谓戒曰:弼之免于祸天也。往者丁巳嵗被旨,従鹏举入觐,与鹏举遇于九江之舟中,鹏举说曰:某此行,将陈大计。弼请之,鹏举云:近谍报敌人以丙午元子入京阙,为朝廷计,莫若正资宗名,则敌谋沮矣。弼不敢应扺。建康与弼同日对,鹏举苐一班,弼次之,鹏举下殿面如死灰,弼造膝上曰:飞适奏乞正资宗之名,朕谕以卿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与也。弼曰:臣虽在其幕中,然不与闻,昨到九江,但见飞习小楷,况宻奏皆飞自书耳」。上曰:「飞意似不恱,卿自以意开谕之,弼受旨而退,嗟夫!鹏举为大将,而越职及此,其取死宜哉!弼又云:「不知若个书生教之耳」。鹏,举飞字也,但克记此事系于今年四月丁未,飞求解师事时,则恐误。飞与弼此时同入对,四月间未尝冄至行在也。日厯二月庚子,勘㑹岳飞已到行在,奉圣旨令入内内侍省引对,自后更无对班,而当月二十八日乙夘降出弼札子,乞为靖康以来死节之臣立庙,故知弼与飞继对在此日也。飞三月乙亥已朝辞弼,三月丙子除京西帅,替张旦,过满阙便当赴任,安得四月半间尚与飞对乎?克考不详,是以误。然亦以日厯不载内引之,故难以稽考,须反覆究,乃见本末耳。馀见今年四月丁未并注。
辛丑,吏部尚书孙近率従官同班入见。 诏以太阳有异,氛气四合,令中外侍従各举䏻直言极諌之士一人自复贤良方正科,久未有应者。至是,张浚乞因灾异降诏,上従之。 赐修武郎朱弁家湖州田五顷。弁初副王伦,非使十年未归,伦为之请,扵是诏诸郡存恤,奉使未还。魏行可郭元迈建炎二年十一月
、洪皓、龚璹建炎三年五月
,崔縦、郭元眀建炎三年七月
、杜时亮、宋汝为建炎三年七月
,张邵、杨宪建炎三年九月
,孙悟卜世臣建炎三年十一月
,家属各赐钱三百缗。 诏监司、郡守应朝辞上殿人竝权免,愿伺候御殿者聼。壬寅,行宫,太常寺言:按此时少卿楼照,愽士黄积厚,随行在所,谓行宫太常寺,乃丞华权愽士,陈康伯也。
「仲春荐献诸陵,乞依乾兴故事,行事官权易吉服内祀祭天地及诸大祠,亦乞依时日排办」。従之。先是,有旨未祔庙前停宗庙祭享及中小祠,故礼官以为请。左承事郎、知汀州长汀县严褒特迁一官,以父老言其政绩,且亲统民兵,捍御盗贼,保䕶州城故也。 故通仕郎致仕周永徽特赠宣教郎。永徽,嘉州人,元符末,应诏上书,入邪上尤甚,籍夺官覊管,故録之。 是夜,雷声初发。
癸夘,㕘知政事张守言:「侄女适秦桧之兄,今桧除枢宻使,虽无回避之法,而同在政府,不䏻无嫌,欲望除臣一在外差遣。诏祖宗故事不合回避,毋得再请。 起复亲卫大夫、利州观察使、沿海制置副使马扩知鼎州。 命枢宻院计议官李寀往江淮询究营田利害,先是,司农少卿樊賔䓁措置营田才,朞嵗,议者以为奉行峻急,抑配豪户,或强科保正,田瘠难耕,多收子利,民间类有鬻已牛以养官牛,耕已田以偿官租者,而为营田者之言,则谓去嵗所用本钱二十三万缗,嵗中収杂色斛斗共三十一万石,除客户六分,并知、通令尉职田五厘,外官实収十一万馀石,已粗偿所费矣,惟是州县残破,户口凋零,募民开荒,最为难事,非嵗月间可望成功,而州县奉行之初,不无违戾,又形势之家,诡请冐佃,见官荘不利扵已,遂百端鼓唱,意在沮壊,良法羙意,欲望朝廷假以数嵗之期,勿责近效,庶㡬有补,仍乞选忠厚强眀官一二员,分诣诸䖏,询究利害,检察官吏,其措置有方,奉行违戾,即乞依元旨赏罚,或有不便扵民,即与本䖏官吏商量,随宜措置䟽奏,遂命宷行,如有未便扵民者,令宷与樊賔王弗商量,先次改正。 夜大雪,甲辰,辅臣奏事,上曰:「朕常日不甚御肉,多食蔬菜,近日颇杂以豆腐,为亦可食也。水陆之珍,竝陈扵前,不过一饱,何所复求?过杀生命,诚为不仁,朕实不忍」。沈与求曰:「陛下举斯心以加诸彼,天下不难治矣」。先是,太阳有异,张浚奏曰:「臣以非才,备位宰相,致天象如此,罪无所逃」。上曰:「此乃朕不徳所致」。浚因引咎,上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惟君臣交修不逮,可以消变」。浚曰:「臣䓁敢不恭承大训?」 命知政事陈与义撰諡册文,张守书同知枢宻院事沈与求篆諡寳。 右司员外郎、川陕宣谕范直方乞金字牌旗榜二副,所过缓急招収盗贼,许之。因命直方与都转运使李迨措置市马赴行在,寻赐直方三品服遣行。直方赐章服在是月戊申。
皇叔象州防御使士街为华州观察使,以积阀迁也。 承节郎、都督府帐前、凖备使范寜之,特迁忠翊郎、閤门祗候。
乙巳,台諌官周秘、石公揆、陈公辅、王缙、赵涣同班入对恵州,覊管人刘相如移雷州,相如以书遗广东经畧安抚使连南夫,首引汉髙祖不斩韩信、唐神尧不斩李靖事,又云圣人作而万物覩,未见圣人之作,南夫械系之以闻,故有是命。 武经大夫、逹州刺史、閤门宣賛舎人髙公绘,自言本右学诸生,尝锁㕔得文解,乞以奉使转官恩例换文资,诏特换右朝请郎,仍假左武大夫、忠州防御使、充国信副使。
丙午,诏内中祖宗神御殿,俟权制毕,遇节序䓁,酌献如旧。 川陕宣抚副使吴玠初置银㑹子扵河池一钱银十四万,纸四纸折钱引一千半,钱银七万,纸八纸亦如之
迄今不改。玠元额四万七千五百缗,行于鱼阙及阶成,岷、凤、秦、䓁州,嵗一易。十七年七月,总领所复造于大安军,冄嵗一易,乾道四年四月,增印一钱、银三万纸,今总印一钱银二十三万,纸半钱银三十六万纸,共折钱引十万缗。
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方孟卿卒。
丁未,诏:「堂除知县竝借绯章服供给依签判例,任满赴都堂审察,其有治状者,甄擢之。即治行显者,监司列荐,当不次除擢。 通侍大夫、华州观察使、知思州兼䕫州路兵马钤辖田佑恭令再任,仍赐金带及𠡠书奨谕。先是,佑恭言得溪州报有兵万馀,自鼎、澧州来,声言欲入川界,四川制置大使席益以闻。诏益遣人伺其实,故褒録之。 尚书礼部侍郎兼都督府㕘议军事邵溥充徽猷阁待制、知衡州。溥乞在外宫观,且言已终䘮,制见起发,沿路聼旨。张浚进呈,乃有是命。溥寻乞蜀郡,改知眉州。 左朝奉郎、新知峡州吴樵,特转一官。折彦质之守潭也,樵知湘隂县彦质奏:「樵招纳田,眀一行人兵,田明,未见。
乞量加旌赏」。至是,检举行之。日厯绍兴五年六月辛未,都督行府闗左承议郎、知湘隂县吴樵已转行两官,奉圣旨,依七年二月戊申又书折彦质奏左朝奉郎、知湘隂县吴樵有旨转一官,前后不同,当考。
戊申,诏韶州故工部尚书余靖祠堂,载在祀典,春秋祭享,以州人言靖有平蛮之功也。
己酉,上与辅臣论兵器,因曰:「前日岳飞入对,朕问有良马否,飞奏:旧有两马,已而亡之,今所乗,不过驰百馀里,力便乏,此乃未识马故也。大抵驯而易乗者,乃驽马,故不耐骑而易乏,若就鞍之初,不可制御,此乃马之逸,羣者驰骤既逺,则马力始生」。张浚曰:「人材亦犹是也,但当驾御用之耳」。上曰:「人材若只取庸常易恱者,何以济天下之事?」浚曰:「既知其可用,则当不责近效以待有成。茍为不然,则其材终无以自见」。上又曰:「飞今见之所进论议皆可取,朕当谕之。国家祸变非常,唯赖将相协力以图大业,不可时时规取小利,遂以奏功,徒费朝廷爵赏,须各任方面之责,期扵恢复中原,乃副朕委寄之意。昨张俊来觐,亦以此戒之。 诏:「自今大理评事阙,本寺以试中刑法苐二䓁以上,年未六十,无赃私罪人,闗吏部仍令刑寺长贰共赴吏部长贰㕔审騐注,如无应格,人竝申朝廷选」。日厯无此,今以绍兴九年九月二十七日臣僚札子修入。
庚戌,吏部尚书孙近䓁请諡大行太上皇帝曰「圣文仁徳显孝」,庙号「徽宗」。扵是监察御史已上先集议而后读諡。于南郊,用翰林学士朱震、给事中直学士院胡世将请也。自是遂为故事。 观文殿大学士、江西制置大使、兼知洪州李纲,闻諌官陈公辅以伏阙事求去,上䟽乞奉祠,优诏不许。
辛亥,大祥。 诏:「俟至建康日,奉安太庙神主于天庆观、天章阁神御于法寳寺」。 故中散大夫魏彦眀特赠中大夫,官其子。先是,其家以彦眀死事延安,事见建炎二年十一月。
乞优恤事,下四川制置大使司究实,而莫有知者。左朝奉郎、通判凤州郭奕尝为鄜延经畧司干办公事,具状力言其忠,乃有是命。
癸丑,禫祭。先是,几筵朝夕上食各五十品,自是减为三十。 权户部侍郎王俣申眀常平废弛事件,乞令诸路主管官检举约束。一、拘籍户絶投纳抵当财産,及所收租课二,封桩义仓斛㪷三,出卖坊场河渡,四桩收免役,寛剰钱。五立限召人陈首,侵欺冐佃常平田産六根,括赡学田租课已上窠名钱物,自去年正月已后,州县侵支之数,竝立限拨还,自今毋得擅用従之。 左朝散大夫、提举广南市舶林保进中兴龟鉴,诏赐三品服,其书令进入。日厯无保阶衔。今年九月二十七日,保以上件官职朝见。
是日,雨雹。甲寅,改諡寜徳皇后曰显肃。 建康军节度推官杜临䓁竝循一资,以本府言劝诱大姓,买官告钱三十万缗了足故也。自是率如此例。三月庚寅,季州四县劝诱大姓买官告四十三万缗,四县知令各减二年磨勘。
乙夘,百官三上表请御殿聼政,许之。 直徽猷阁、湖北京西宣抚副使司谋官薛弼,请褒靖康以来尽节死难之臣,诏州郡扵通衢,建立庙廷,掲以褒忠之名,旦望致酒脯之奠,春秋修典礼之祀,使忠义之节,血食无穷。诏枢宻院、三省赏功房开具,自靖康元年后来,不以大小文武吏士,应縁忠义死节之人姓名取旨。丙辰,上始御便殿,素仗在庭上,服浅黄袍、黒银带,望之若纯素,羣臣莫不感动。先是,左司谏陈公辅尝论视朝,当服浅黄,上纳用焉。此据今年九月癸酉公辅所奏修入。
直秘阁、知果州宇文彬降一官,放罢。去嵗,果州旱,守臣王隲率民出粟赈贷,㑹隲满嵗,彬代之,乃与通判州事龎信孺绘禾登《九穂图》,献于朝,吏部侍郎兼权行宫礼部侍郎晏敦复言:「去年四川饥馑,米㪷价钱三千,细民艰食,流为饥殍者十室而五,隲䓁以劝富户,醵米赈济,朝廷尝与推赏,则蜀民疾苦,朝廷固已尽知。今知通与隲相继到官,目击其事,乃绘禾登九穂图,号为瑞应,万里遣人投进,茍置而不问,则逺方观望,意谓朝廷甘受纎人䛕佞,百姓疾苦,无由上逹,其扵治体,为害不细。臣䓁职在礼部,茍有所见,不敢缄黙,三省拟各降一官」。上曰:「此不出诞谩,即謟䛕尔。去年四川荒旱,黎民艰食,安有瑞禾,正使偶然有之,何足为瑞?往年知抚州髙卫进甘露图,朕疾其佞,罢其守符彬,䓁可降官,仍放罢」。秦桧曰:「如此行遣,足使四方知陛下好恶矣」。彬,成都人也。丁巳,起复检校少保、武胜定国军节度使、湖北京西宣抚副使岳飞为太尉,赏商虢之功也。翌日,升宣抚使,飞威名日著,淮西宣抚使张俊益忌之,谋官薛弼每劝飞调护,而幕中之轻锐者复教飞,勿苦降意,扵是飞与俊隙始深矣。飞时留行在,未去,遂卫上如建康。 起居郎张焘试中书舎人。 趣尹焞赴行在,用张浚请也。诏秘阁修撰、知建州魏矼治状,有闻,令再任。 武功大夫、忠州团练使、知黄州杜湛降一官,放罢。初,湛与通判州事叶介不协,介率其僚七人走鄂州,诉湛语言不顺,朝廷闻之,命岳飞究实。飞奏湛忠劳,今来止是语言疑似,别无迹状,乃两罢之,介乃鎸二秩。 衢州进士毛夣符、毛归各上书论事,诏赐帛二十疋。 是日,徽猷阁待制王伦、閤门祇候何藓,皆引对以使事也。己未,上发平江府,以舟载徽宗皇帝、显肃皇后几筵而行,将发,召守臣章谊升舟奏事,上每旦乗辇诣几筵前,焚香宿顿亦如之。
庚申,上次常州,泊荆溪堂。 淮西宣抚使刘光世乞在外宫观,先是,议者谓:「光世昨退保当涂,㡬误大事,俊虽有功,可以赎过,不宜仍握兵柄。又言其军律不整,士卒恣横,张浚自淮上归,亦言光世沉酣酒色,不恤国事,语以恢复,意气拂然,乞赐罢斥,以警将帅,上然之。光世闻上进发,乃引疾乞祠,是日奏至,上曰:「光世军比之韩世忠、张俊之军,训练殊不至,一军皆骁锐,但主将不勤耳,月费钱米不赀,皆出民之膏血而不䏻训练,使之赴功,甚可惜也。大抵将帅不可骄惰,若日沉迷扵酒色之中,何以率三军之士?」赵鼎事实云:驾至建康,当轴者以光世不足仗,遣其腹心吕祉诱胁之,俾请宫祠,罢兵柄,欲以此兵付岳飞,为北向之举。按此又与秀水録所云张浚捃摭岳飞之说不同。
后三日,乃以亲笔荅光世曰:「卿忠贯神眀,功存社稷,朕方倚頼,以济多艰,俟至建康,召卿奏事,其馀曲折,并俟面言」。时上赐诸将诏书,往往命浚拟进,未尝易一字。此据朱熹所撰张浚行状。
平江府进士张亨衢进厯代中兴论,给事中胡世将㸔详言:「亨、衢所论,若少康之得民,髙宗之任相、周宣之自治,汉宣之待外国,光武之任智勇,晋元之迁都,肃宗之仁孝,宪宗之果断,其说有可取,然扵晋元帝乃取其迁都则非也」。上读至是曰:「肃宗以张后、李辅国之故,不䏻尽子,道于眀皇,可以谓之仁孝乎?」 武徳郎、閤门宣賛舎人、湖北京西宣抚使司书冩机宜文字岳云,为武徳大夫,飞再辞不受。
辛酉,上次常州。 赐无锡知县李徳邻五品服。初,上引徳邻入对,问以民间疾苦,徳邻论民户避役田土,𢘤归兼并之家,近旨虽令单丁女户募人充役,然毎都不得过一名,欲望增为五人,俾得均济,诏付户部,上以徳邻留心民事,故有是赐焉。
壬戌,上次吕城闸。
三月癸亥朔,上次丹阳县。京东宣抚䖏置使韩世忠以亲兵赴行在,遂卫上如建康。
甲子,上次镇江府,权主管殿前司公事杨沂中以所部赴行在。诏沂中总领弹压,车驾廵幸一行事务。 拱卫大夫、和州防御使、湖北京西宣抚司都统制王贵落阶官,为棣州防御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赏功也。统制官、中侍大夫、武泰军承宣使牛臯亦落阶官,为建州观察使。
乙丑,诏驻跸及经由州县见欠绍兴五年以前税赋,竝与除放。
丁夘,尚书吏部侍郎吕祉试兵部尚书,升兼都督府谋军事。 显谟阁直学士梁汝嘉试户部侍郎,仍兼廵幸都转运使。 权户部侍郎刘寜止权吏部侍郎。己巳,上发镇江府,乗马而行,晩次下蜀镇,上谓张浚䓁曰:「道中晴眀,因閲韩世忠背嵬军马,极骁健事艺,比往日益更精强」。浚䓁因论奏诸将才䏻不同大要,在得士心,则人肯用命」。上曰:「天时地利不如人和,将帅䏻得士心,则上下和辑,乐为之用矣」。
庚午,上进发,道中望几筵,舆辇在前,恐趣行,顿撼,驻马久之。晩宿东阳镇。
辛未,上次建康府,赐百司休沐三日,时行宫皆因张浚所修之旧,寝殿之后,庖圊皆无上,既驻跸,加葺小屋数间,为燕居及宫人寝䖏之地,地无砖面,室无丹雘。壬申,诏:「军旅方兴,庶务日繁,若悉従相臣省决,即扵军事相妨,可除中书门下省依旧外,其尚书省常程事,权従知政事,分治合行事,令张浚条具取旨。浚奏欲张守治吏礼,兵房,陈与义治户刑工房,如已得旨,合出告命,𠡠札与合闗内外官司,及𦂳切批状,堂札臣依旧书押外,馀令知政事通书従之。浚条具在是月乙亥。
癸酉,秘阁修撰、知建康府叶宗谔率在府文武官入见,辅臣奏事毕,率百官诣几筵殿㷊香。手诏降建康府流罪已下囚,及鬭杀情轻者,释杖已下。建康府、太平、宣州绍兴五年以前税赋及五等户今年身丁钱竝放。又免建康府五等户科敷一年。太平、宣州半年甲戍,遣内侍往军前劳问。江东宣抚使张俊仍赐银合茶药。时俊军士兼家戌盱眙,尚未至也。乙亥,中书言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已朝辞,所降立功将佐告命,乞免进入,诏趣行给付。时中原遗民有自汴京来者,言刘豫自猊、麟败后,意沮气䘮,其党与皆携贰金国,谓豫必不䏻立国,而民心日望,王师之来,朝廷因是遂谋北伐,飞谓:豫不足平,要当以十万衆横截金境,使敌不䏻援,势孤自败,则中原可复。张浚不以为然,㑹刘光世乞奉祠,飞乃见上,请由商、虢取闗陕,欲并统淮右之兵而行。上问何时可毕,飞言期以三年,上曰:「朕驻跸于此,以淮甸为屏蔽,若辍淮甸之兵,便䏻平定中原,朕亦何惜?苐恐中原未复而淮甸失守,则行朝未得奠枕而卧也」。飞无以对。飞朝辞不见本日,今因中书所奏附此,当即是其辞日也。奏乞取陕右䓁,语见日厯,今年四月丁未。
丙子,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新知临安府吕頥浩入见。初,頥浩至平江,欲劝上辍行而不得见,乃随上西来。至是引对,言者论其罪,上不听,抚谕乆之。熊克小厯载,吕頥浩见上在驻跸建康之前,又称行宫留守皆小误。頥浩除留守在是月辛巳。
召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胡安国赴行在。时安国上所纂春秋传,翰林学士朱震乞降诏嘉奨,上曰:「安国眀于春秋之学,比诸儒所得尤邃。向来偶縁留程瑀而出,可令召来」。张浚曰:「若安国乃君子之过,过扵厚耳。小人必须观望求合,岂肯咈旨」。上曰:「安国岂得为小人,俟其来,当置之讲筵」。故有是命,仍用金字递行。安国自言所著传事,按左氏义,取公羊糓梁之精者,大纲本孟子而㣲辞多以程氏之说为据,凡三十年乃成,上甚重之。其书今行于世。 直徽猷阁、湖北京西宣抚使司谋官薛弼升直寳文阁、知襄阳府。前旬日,诏弼兼都督行府随军转运副使,至是改授。弼兼随军运副,在是月乙丑。
直寳文阁、知鼎州张觷升直龙图阁、知䖏州。先是,山冦周十隆䓁未平,直徽猷阁孙佑以选为守佑,至官未㡬,言随宜讨荡了当,诏书嘉奨正月乙酉
,俄又言贼大猖獗,乞统制官李贵以所部措置,江西制置大使李纲亦言佑为谋不宻漏泄事机,致令诸盗反侧,且荐觷材术,正可任此,朝廷以为然,遂命觷代佑。佑七月癸亥行遣。
赐都督府摧锋军统制韩京金束带、战袍、银笴枪。先是,䖍冦刘宣犯梅州,京引所部解围,遂至恵州之河源,讨军贼曽衮,衮挺身出降,故有是赐。八月丁未,帅臣连南夫转官。
伪成忠郎、閤门祇候李清诣岳飞降,诏补正,仍进二官。
丁丑,宰臣率文武百寮遥拜渊圣皇帝毕,诣常御殿门进名奉慰。自是未祔庙皆如之。
戊寅,手诏抚劳将士。 同知枢宻院事沈与求进知院事。 诏敦武郎、閤门祇候刘光时特与换文资。 忠翊郎、閤门祇候丁禩为江南东路兵马都监。禩初为刘光世部曲,至是离军。 诏江浙、福建五分禁军弓弩手,竝拣少壮武艺髙强人一半赴都督府教习。既而浙东制置大使赵鼎言:「本路将兵约六千五百馀人,半习弓弩,扵内摘其半起发,计一千六百馀人而已。朝廷得此千馀懦怯,南兵不足为用,而一路之间,千百人内摘去强壮百数,则其馀益不堪矣。况本路兼备海道,与其他路分不同,望赐存留」。诏鼎依数遣赴殿前司教閲,竢防秋月,分遣兵往眀州屯驻,鼎奏下在四月丁未。
己夘,尊宣和皇后为皇太后。先是,上谕辅臣曰:「宣和皇后春秋已髙,朕朝夕思之,不遑安处」。翰林学士朱震乃奏引唐建中故事,乞遥上寳册,且言:「陛下虽従权宜,而退朝有髙世之行,谓宜供张别殿,遣三公奉册,以伸臣子之志,册藏有司,恭俟来归」。诏礼官条具,太常少卿吴表臣请依嘉佑、治平故事,俟三年礼毕,检举施行,乃先降御札,播告中外焉。上谕辅臣在癸酉,震奏下在戊寅,太常奏下在庚辰,今并聫书之。
都省言尹焞已过鄂州,诏所至州军守臣以礼敦遣,武功郎、閤门宣賛舎人、知夀春府孙晖进一官,令再任。晖守南夀春,凡六年。
庚辰,上谕辅臣曰:「钦慈皇后、寜徳皇后近属多流寓南方者,可令所在访寻推恩皇太后本家合得恩数,亦令有司以次施行」。 起复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降授雄州防御使、行营前护副军都统制王彦复洪州观察使、知邵州。解潜既罢,彦亦不自安,因乞持馀服,故有是命。彦入辞,上抚劳甚厚,曰:「以卿能牧民,故付卿便郡」。行即召矣。将行,又锡以金带,诏彦军并𨽻权主管马军司公事刘锜,扵是锜始䏻成军,彦入辞在四月乙未。
右朝请郎陶恺知吉州,左朝散郎刘长源知眉州。二人初以言绍、述责监当,至是竝复之。 武功大夫、辰州刺史、兼閤门宣賛舎人于鹏,令后省筞试降等换文资用。岳,飞荐也。眀年二月庚辰,换右朝散大夫。
辛巳,镇南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新两浙西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临安府吕頥浩为少保、兼行宫留守,頥浩不称判府事,失之也。先是,潭州学废,頥浩出羡钱五千缗付学官,葺治州东之二十里,因诸山之泉,筑堤储水,曰龟塘,溉田万馀顷,嵗乆堙废,頥浩募饥民补筑之,至是请帅臣刘洪道续其事,上皆许焉,頥浩浃旬间三入对,比至临安,䖏事甚有绪,豪右莫敢犯禁,时已命百司渐赴行在所,谓留守司名存而已。朱胜非《秀水闲居録》:吕相頥浩喜酒色侍妾十馀,夜必縦饮,前户部侍郎韩梠家畜三妾,俱有殊色,名闻一时梠死,诸大将厚赂取之,吕力争用数千缗,得一人焉,号「三孺人,大宠嬖之,初则専其家政,既而吕为留守、兼判临安,权势甚盛,三孺人者遂预外事,公然交通韩氏中外,因以媒进,时吕六十七嵗。
召观文殿学士、提举万夀观、兼侍读、行宫留守孟庾赴行在。庾在临安,军士尝有为飞书怖之者,庾因盛陈兵自卫浙江竝海渔火,夜眀庾以为冦,至大惊,一城震恐,事闻,故罢去,寻命庾知婺州。孟庾罢留守日厯全不载。赵甡之遣史云以吕頥浩为留守而召孟庾回,今従之。日厯九月二日辛酉直龙图阁。周网知婺州,在任孟、庾替罢回朝见,不知庾以何日除也。
尚书吏部员外郎辛次膺为荆湖北路转运判官。 左通直郎、都督府干办公事张斛知桂杨监。前此归正官,未有典郡者,故著之。
壬午,武功大夫、忠州团练使、閤门宣賛舎人范温添差两浙东路兵马钤辖,依旧镇江府统辖人兵。癸未,中书奏:「铨量监司、守贰资格,应监司、知州见带职名及尝任馆职,若监察御史以上、通判、曽任职事官,及得旨升擢人竝,更不铨量,其馀通判资序人任监司,节镇知州,次任知县资序人,任知州军、通判,竝依旧。其不应逐项资格及尝犯赃罪笞私罪,徒与赃罪论列,停替人并罢,愿就宫观者聴」。先是,有诏中书后省、御史台铨量监司守贰,而中书言未有立定资格,故申眀焉。事祖见去年十二月丙午。
甲申,少保、护国镇安保静军节度使、淮南西路兼太平州宣抚使刘光世为少保,仍三镇旧节,充万夀观使,奉朝请,封荣国公,时光世入见,再乞罢军,且以所管金糓百万献于朝,乃以其兵属都督府,而有是命。张浚因分光世所部为六军,令聴本府谋军事吕祉节制。 诏行在职事官令转对一次。
乙酉,赐刘光世府第一区,给亲兵三百人。 右朝请大夫韩璡直秘阁。璡为刘光世谋官,随府罢,用光世请而命之。
丙戌,左文林郎林献材令吏部与先次占射差遣一次,献材为海丰令,以宣谕官荐对,故有是命。自是,选人引对之恩杀矣。
丁亥,通侍大夫、武康军承宣使、行营左护军前军统制王徳落阶官,为相州观察使。刘光世既罢军,都督府以徳提举训练诸将军马,故优擢焉。 故勒停人王毅,追复承议郎。毅,伦父也。宣和间,坐论蔡京罪,谪死岭表,至是伦诉于朝,上谓大臣曰:「伦万里逺使,宜与施行」。上因言:「靖康中,耿南仲用事,毎遣使出疆,必降旨,有免行者,当以军法従事。既行,虽身分请给,往往不支其家,至有狼狈失所者,比使还,则合得恩泽,亦例従镌减,如此何以使人?」张浚曰:「南仲误国,何止此事?
戊子,故武功大夫、荣州团练使郝中正特赠翊卫大夫。中正,宣和末,守泾州,城陷死。张浚在陕西,承制赠官五䓁,至是赐告焉。
己丑,礼部、太常寺言:「今嵗当行大礼,而郊天法物未备。国朝故事,仁宗皇佑五年南郊,嘉佑元年恭谢,四年祫祭,七年眀堂,盖尝逾九年而不再郊。将来大礼,请合祭天地,扵眀堂祖宗并配,兼祀百神,扵礼为便」。诏行眀堂大礼,令有司条具以闻。此时太常少卿乃吴表臣,而礼部侍郎阙,未知何人兼权。
左承议郎、通判彭州施庭臣为秘书省校书郎。庭臣,成都人也。 秘阁修撰、知建康府叶宗谔,直秘阁、江南东路提㸃刑狱公事韩膺胄,并引对。初,命宗谔营治行宫,至是,官府营栅皆备,上嘉其劳,锡以鞍马焉。此据武阳志附入。
寳文阁直学士、提举万夀观赵子栎卒。庚寅,诏京西帅臣薛弼措置荆、襄屯田。时已赐钱五万缗为营田本,又市蜀牛三千赋之。言者谓凡兵火所过,地广人稀,皆可徙新附之民,授以遗地,故以命弼。 伪武义郎监卢氏县酒税杨茂,特补正。岳飞之出师也,茂挺身归附,故録之。 翰林医诊俞喆押归本贯,喆三诣匦上书,尚书省言喆所陈皆告讦事,故有是命,仍令尚书省榜谕。喆,岳州人也。
是春,广西大饥,㪷米千钱,人多饿死,桃、李互实,李实变成,桃皆可食。凡物多类此。此据蔡绦丛谈。
金左副元帅鲁国王昌居祁州,右副元帅渖王宗弼自黎阳归燕,山左监军萨里罕居云中,以前知相州杜充为燕京三司使,尚书左丞髙庆裔以𧷢下大理寺。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九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九金人地名考证萨里罕原书作「撒离喝」,误改见巻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