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七十九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二十有八年,嵗次戊寅,三金海陵亮正隆年
春正月按是月壬戌朔。
己巳,殿中侍御史王圭言殿前马歩军三衙强刺平民为军,诏禁止。先是,殿前司阙额数千人,诏三衙分月招补,而所遣军士利其例物,往往驱掠市人以充数,民以樵采鱼鰕为业者,皆不敢入行在,至有招刺辇官者,自行在至衢、婺数州,道路之间,商旅不行,逺近大扰,圭为上言:「外郡寄招之兵,人材亦略,可使皆民间之无家可归者,出于所愿,但州县吝费,所招不多,今若以三衙招兵之资付之,寛为期限,何患不集?」上谓大臣曰:「招军一事,士大夫往往以为不切事宜,殊不知圣人思患预防,若暗失军额,何以为先事之备?但当措置约束,毋令扰人足矣」。于是诏三司毋得遣人于外路招刺,违者统制以下官皆抵罪。是月壬申。
既而殿中侍御史叶义问亦奏其事,且言不当强提辇官。是月乙亥。
诏殿前司究治,乃吐浑押官潘胜所招也。权刑部侍郎陈正同等请决杖降资。是月己酉。
义问言:「辇官最为亲近,比于足蹙,路马之刍万万不侔,今刑部官吏以轻刑处之,附下不恭,孰大于此!」诏正同罚铜十斤。二月癸巳行遣。
诏皇后从母张氏特封平乐郡夫人,录其夫周师古为忠翊郎。
庚午,龙圗阁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李文㑹复端明殿学士。 集英殿修撰、知平江府蒋璨升敷文阁待制。时诸将掠人为兵,补军籍,率用大舟,往来漕河无人处。道遇强壮少年,束縳钳梏之恶,少利其资,通为囊槖,因闭栅中无脱者。璨尽得其姓名,穷治株究捕置,诸法遂絶。至是,璨又言收簇到钱七万馀缗,乃有是命。
壬申,诏以御前激赏库钱七万缗赐殿前司,造平江府牧马瓦屋。诸军旧有廐屋数千区,茨以茅竹,嵗一更葺,而财与力皆出于民。至是,命本府以系省钱改造,才及二千五百间而已。守臣蒋璨请出内帑钱佐其费,上谕大臣:「今据间架支钱付逐军,自葢庶可即集。如户部阙钱,从内库支,既又以五万二千缗益之,屋成可支数世,州人欢呼,相率诣北禅寺作佛事以报上恩。 右司谏朱倬言:「近制,命官捕盐,累及万斤,改京官。葢全火者类非贫弱,捕盗者,既畏其威,衆或得其赂,故多纵而不言。圗升斗者,类皆沿海单弱之民,其势易制,其贫无贿捕盗者,利其累及之数而必取之,故百发而百败,狱讼滋彰,犯法者衆,诚可怜悯,又既获改秩,二十年后,皆得任子,尤为侥幸。望复祖法户部乞累及万斤者,减磨勘年」。从之。事祖见二十七年六月己未。
直龙圗阁。知抚州凌景夏知襄阳府。
乙亥,左承议郎、知兴化军樊光逺为福建路提㸃刑狱公事。
己卯,上诣景灵宫朝献毕,遂幸延祥观、玉津园。壬午,诏州县折纳二税,并依时价,不得輙有増加。时将作监主簿叶顒面对,论闽中豆麦皆土産所有,而州县递年折纳之数,比之时价不啻一倍,故有是㫖。 罢广南十州嵗科黄河红藤钱二千九百馀缗。 是日,雷。癸未,右内率府副率愭为右监门衞大将军、荣州刺史。诏池州都统司遣御前军千人赴江西帅臣分布驻札,嵗一替。用本路安抚使折彦质请也。彦质去年十二月得祠,此奏乃其所上。
太学博士周操守尚书吏部员外郎。 秘书省校书郎张孝祥守礼部员外郎。 诏户部员外郎莫蒙同浙江、江东、淮南漕臣赵子潚、邓根、孙荩检视逐路沙田、芦场。先是,言者谓江、淮间沙田、芦场为人冒占,嵗失官课至多,故命蒙等按视。既而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近有献沙田、芦场,陛下遣使及委三路漕臣同视,用为经久之利,且免嵗籴马料,诚为利国便民,但奉行之人,不恤百姓,名为打量,多逼县官,逐急按圗约纽,唯务増数,以希进用,且如三路辽绕,不能一一著实,于有力之家初无加损,而贫民下户已受其苦,若因小利如此扰之,必致逃移,坐失税额」。因极论之,不报。子潚,秦康惠王后洋孝靖公令奥子也。 左朝请郎、知滁州徐度为江南东路提㸃刑狱公事。 殿中侍御史王圭言:「成都府路转运判官王扬英贪冒茍得,尝荐秦熺为宰相,谋国不忠。左朝散郎、新知眉州陈䕫,性资权谲,乍贤乍佞,方其求知赵鼎,则饰诈以自髙。及其谄附秦桧,则诡道以求合,至乃执其私干,同于厮役,后为桧厌鄙,遂决意逐之,望赐罢斥,以厌士论」。诏并罢。
甲申,上谕大臣曰:「比既诏监司刺举守令,而监司贤否勤惰,将使谁察之,宜为立法」。乃诏监司贪惰不法,台谏自当弹奏。其治状显著之人,令台谏、侍从三人以上,公共推荐,三省考察取㫖。
乙酉,权尚书、兵部侍郎兼侍讲杨椿试给事中。 秘书省正字兼实录院检讨汪澈,行校书郎国子正刘望之,行秘书省正字、左儒林郎冯方行国子正、左廸功郎李石为太学录。方言蜀中累次裕民,有减额,有放欠,昨萧振等所奏,惟及减额而已,未及放欠也,葢蜀中州县以前,多有虚额,积年那兑,借实补虚,以至今日遂成漏底。乞自今年为首据实理赡军钱物,充当年分窠名起发。事下户部,不果行。其后王之望始行之。
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淮东提举常平茶盐公事朱冠卿贪贿凶戾,诏放罢,自今永不得与监司差遣。 右中散大夫、新知嘉州王弗为成都府路转运判官。 左朝请郎、知䕫州周执羔复秘阁修撰。
丙戍,直秘阁、主管台州崇道观何大圭落职。右正言朱倬言:「大圭凶暴狠傲,専事挟持寄食李纲,纲死而殴其弟。其在削籍也,张浚为之保叙。浚失势,则以短巻谮之于秦,桧由是躐直蓬山,时目为秦府缉事」。故有是命。司农寺丞朱夏卿总领淮东军马钱粮。夏卿,胜非子也。太府寺丞郑知刚提举两浙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既而知刚入辞,上以其老病増剧,谕大臣曰:「监司非养疴之地,可改授一差遣」。遂以为江南东路安抚司参议官。知刚改命在四月戊戌。
忠训郎、兴州驻札御前中军第一正将呉挺为右武郎、两浙东路兵马都监兼御前祗应。挺,璘爱子,故召之。 初,殿前司奏,乞令平江府标拨收买民田为牧马寨地。既许之矣,给事中贺允中言:「此田皆极上腴,民间岂肯輙卖,乞以系官荒闲,白地与之」。诏所占如非稻田,令府司优偿其直。
丁亥,将作监主簿叶顒行司农寺丞。
戊子,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州县毎嵗出郊劝农,置酒宴,㑹其实扰人,乞罢置酒之礼。户部请自今止许守令出郊,仍以仲春望日,不得因而饮酒,从之。己丑,诏建康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王权给眞俸,左朝散大夫、知楚州孟处义为淮南路转运判官。 直秘阁、湖北转运判官罗孝芬言:「湖北州县比嵗残破亡失版籍,乃有以丁増税者,毎一丁受种七㪷,或丁多田少,或有丁无田,槩责其入,甚为民患。况奸猾之民,以隠匿而获轻,免贫懦之家,以无赀而受实害,乃有増赋至二十馀倍者,人有亡殁,税无蠲除,安有措置?若是而民不流徙,望许人自陈,令监司核实改正」。从之。庚寅,上谓辅臣曰:「闻闽中民户输纳苖米,毎斛为钱八千,有诸同知枢宻院事陈诚之曰:近嵗有之」。上曰:「闽中米斛几何?」诚之曰:「三千」。上曰:「使此钱悉以助国,犹恐有伤于民,况资州县妄费乎?其令以实直取之」。 诏给、舍分书制𠡠,并依自来条例。 左正言何溥言:「右朝请大夫龚鉴滛侈贪婪,其罪略与曹泳相似,望正典刑」。诏停官。桂阳监居住。秦桧之当国也,鉴弟右通直郎釡鋈専为桧营産业,残虐扰人,汤鹏举与之连姻,置不问。至是,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论之,皆停官,釜郴州,鋈南安军居住釡鋈,二月甲辰行遣
。
辛卯,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祝公逹,知大宗正丞汤思退荐之也。
二月按是月壬辰朔。
癸巳,给事中兼实録院修撰贺允中等请重修徽宗、大观以前实録,以秦桧领史院等所修疎略故也,从之。 寳文阁学士、知建康府张焘升端明殿学士。丙申,同知枢宻院事陈诚之为知枢宻院事。先是,诚之因奏事,上曰:「卿文人读书,乃知兵务如此之熟」。遂进用之。 诏端明殿学士折彦质特赐荆湖田十顷。彦质世家陜西,屡经窜谪,上知其生事素薄,故有是赐。 资政殿学士、知宣州楼照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从所请也。乙巳,尚书工部侍郎、兼侍讲、兼直学士院王纶同知枢宻院事。 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魏良臣知宣州。 资政殿学士、左中大夫、知婺州张纲告老,迁左太中大夫,复致仕。 兴化军布衣郑樵特补右廸功郎。先是,王纶在经筵,与侍读官同荐其学行,上召对,遂以命之,其所著史书,令有司给札缮冩投进。丙午,给事中杨椿、中书舍人周麟之并兼权直学士院,太常少卿孙道夫权尚书礼部侍郎,道夫使北还,奏金主诏闗辅买马等语,上顾问甚悉,翌日,遂有是命,后殿曲谢,上谕曰:「卿自小官已为朕知,第赵鼎与张浚相失后,凡蜀士仕于朝者,皆为鼎沮抑,不然,卿二十年前登从班矣。去冬周方崇罢,去礼侍阙而卿使未还,朕特留以待,卿有己见,可数求对」。
己酉,权尚书吏部侍郎凌哲兼侍讲。
壬子,左朝奉郎、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章厦知婺州。中书省言:「右承议郎王著、王晓,皆王㑹兄弟,慿恃权势,恣为不法,昨从罢黜,公议未平,今乃輙敢造朝,干求差遣」。诏并令吏部与逺小监当日下押出门。癸丑,少傅、宁逺军节度使、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恭国公杨存中迁少师,以积阀十年也。 左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汤鹏举罢宫观,右太中大夫徐宗说降授右中散大夫,南康军居住。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宗说乃秦桧管荘之上客,鹏举以其子廷直尝用宗说荐状,特不再论。时遣廷直往湖州见宗说探问事端,又以赴部改官为名,窥察时政,故有是命,廷直仍押出国门。 直秘阁,计有功,知眉州。 显谟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刘才邵卒。
三月辛酉朔,日有食之,隂云不见,宰相欲率百僚称贺,御笔:日月薄蚀,乃上穹垂戒,而有司以隂云不见,欲集班拜表称贺,殊非朕寅畏天威之意,令毋得称贺。翌日,宰执共赞所降诏语,上曰:「朕徳薄不足以格天,隂云蔽日,葢偶然耳,至于时雨雱霈,此乃可喜也」。壬戌,起居郎刘章权尚书工部侍郎,起居舍人王刚中试起居郎,左朝奉郎洪遵试起居舍人。遵免父丧,与弟迈皆召,于是遂进用之。
甲子,殿中侍御史王圭试太常少卿。 福州童子荘大成七嵗,能诵经史书,上谕辅臣曰:「朕即位以来,童子以诵书推恩者多矣,未闻有登科名显者,何也?」诏免觧,罢之。
丙寅,左朝奉郎史才言家贫仰禄,乞在外宫观差遣。诏才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既而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才贪饕嗜利,富冠一州,今乃以欺君之请,探伺从违,以希复用」。命遂寝。是日,雷。
丁卯,玉牒所上三祖下仙源积庆圗。 秘书少监曽几等上神宗寳训,一百巻
辛未,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堂吏因事被赏,循转官资,要必立为限制,使之积劳而后序升,则爵赏不滥。曩者权臣当轴,専徇私恩,超迁躐进,有失祖宗立法之意。臣窃见宰相提领修书,而堂吏号供检者以十数,修书局凡四:曰日歴、曰玊牒、曰实录、曰勑令。所谓供检者,或一身而兼数局,今所进二书,是一身而转二官,将来进书,又复迁官,嵗嵗如此,何有限极?夫修书定令国家荣典,是特儒臣编摩之力,为供检者,足未尝一到局手,未尝笔一字,而毎月过局钱,与非次犒劳,已极优厚,且又循转重并,何其滥耶?葢被赏既滥,则官资必崇,官资既崇,则奏补必广,又况茶盐场务,毎嵗増羡,皆被赏恩,公论籍籍,以谓名器轻与,莫甚于此,知而不言,臣则有罪,欲望特降睿㫖,下三省参酌祖宗成法,抑其太滥,立为定制,端自近始,则侥幸之门息矣!」诏:「三省枢宻院人,因进书并减半推赏,仍不得兼两局,如转至朝请大夫,即依限员法,不得转行寄资。
丙子,宰执进呈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宰执、侍从、荐引人才,须先赴都堂审察,乃令上殿。上曰:「天下人才,若非宰执、侍从荐引,朕亦何縁尽识?俟召到,并令引对,不须审察,但临时除授足矣。近来士大夫以内任为荣,以朕观之,正当以民事为重,或监司、郡守有阙,可择行在官更迭补外,其外官有奉法循理、实惠及民者,亦须召擢,庶㡬内重外轻之弊,可以渐革」。乃诏:「今后侍从以上荐引人才,并须文行相副,治绩昭著,务得实才,以副详延之意。
丁丑,太尉、定江军节度使、鄂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兼提领营田田师中开府仪同三司,以三省言师中除太尉已及八年,及有捕徭贼功当迁也。上疑其未当,因曰:「统兵官迁转非其他比,设有未当,则人不服。朕毎于此等恩数,茍非所当得,虽减一年磨勘,亦必不与,卿等更熟议之」。
戊寅,诏曰:「设官分职,民事为先。古者二千石位次九卿,公卿阙,则选所表而用之。祖宗以来,郡守阙多选诸台省,至分遣朝行,以治剧邑,非曽歴亲民,不得为清望官、重民事也。朕式稽古训,为官择人,均治内外,可今后侍从有阙,通选帅臣及第二任提刑资序、曽任郎官以上者,卿、监、郎官阙,选监司、郡守之有政绩者,并须治状昭著及有誉望之人、卿、监、郎官未歴监司、郡守者,令更迭补外,在内官除词臣、台谏系朕亲擢,馀并须在职二年,方许迁除。庶内外适均无轻重之偏,职业修举,有久任之效,以副朕重民事之意,三省同共遵守」。己卯,左银青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监修国史、提领编修玊牒所沈该以进书恩迁特进,该辞不拜。 左宣教郎洪迈为秘书省校书郎。钦州编管人康与之坐与土人交争,移雷州编管。壬午,尚书右仆射汤思退辞免,充进书礼仪使,迁官,许之。自是以为例。 左朝请郎范彦辉知安丰军,癸未,浙东提举常平茶盐公事邵大受、浙西提举常平茶盐公事谢伋请复诸州支盐仓,从之,近嵗皆就塲支盐,至是,始复旧制。浙西得㫖在丁亥,今聨书之。
甲申,内藏库言湖、婺州所起绫罗率纰薄,不堪三省拟欲退换。上曰:「此皆民所输纳,若郤回其物,未必及民,必致重扰。朕不欲如此,第令薄惩两州受纳官可矣」。熊克小歴载此事在正月庚午,今从日歴。
左文林郎陈孺为秘书省正字。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孺本曹泳所荐,乃罢之。孙罢正字在四月丙午。
乙酉,诏自今诸州知通拘收无额上供钱,并竢任满日,方许陈乞推赏。先是,常州起无额钱万馀缗,而有未起折帛钱九万五千馀缗,江、婺州亦如其数。权户部侍郎徐林论其移易官钱以希赏,故条约之。丙戌,左武大夫、和州防御使、两浙东路马歩军副总管刘纲知鼎州。
丁亥,司农卿汤允恭总领四川财赋。还,入对,言:「全蜀之地,初置宣抚,则许便宜行事,就立总领,则有措画指挥,二者出于军兴,多与条法不相照应。望令逐司条具下勑局㸔详颁降」。从之,然不果行。 左朝散郎林安宅为广南东路转运判官。 左朝请大夫张泰定知藤州还,言「广西诸州毎遇农隙,㸃集土丁,教习武艺,诚得三代寓兵于农之意,但民散居山谷,去州城逺者数百里,又且教习一月,道涂劳费,望只就本县委令丞按閲。诏帅司㸔详申枢宻院。
戊子,左朝奉郎、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宋朴,左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沈虚中,并罢宫观,朴令于徽州、虚中、筠州居住。时二人皆奉祠里居,殿中侍御史叶义问并奏二人阿附秦桧之罪,且言朴肆为怪诞,布衣芒屦,与担夫同羣,俚唱街谈,有识骇异,虚中不量过恶,侥求宫祠,复希进用,望窜之逺方,乃有是命。虚中,今年二月壬午得祠。
故追复敷文阁直学士洪皓再复徽猷阁直学士,以其子起居舍人遵言复职未尽也。寻赐諡曰忠宣。五月庚申,赐諡。
潼川府路提㸃刑狱公事王之望言:「前备员转运判官奉诏㸔详措置经界利害,乞将本路不均甚处,选见任官五员农隙,月分分诣诸县,逐乡受接人户词状,其所诉元初打量歩畆定验土色,不当増减税数至五七分以上者,㑹集衆户,如推排法互相指决,以衆证为定不伏者,再为界量。若是未经界买卖田业,不曽推收,及隠寄诡名之家,自当归并,而非经界不均,致轻重者,更不受理。逐县经界所立税,有溢于旧额者,以额外之数与増重人戸通融均减。伏䝉取㫖,依申,如有人户论诉去处,照应前后指挥施行。自绍兴二十七年后,选差清强官分诣经界不均县分,裁正其词讼不多去处,只就本县委官,縁本司所立状式,闗防周宻,杜絶弊幸,无所容奸,以致词讼不烦,据所委官申,皆只就县受状,不曽下乡,亦不曽追集百姓,多是以逐处溢额税数,与偏重人户对减,民间亦少相指决,虽间有被决増税之家,亦情愿承受,别无争执,以此田畆并不曽复行界量,未结絶间之望,䝉恩就除提㸃刑狱公事,遂申尚书省,乞就宪司结絶,于今年三月以前并已了毕,溢额税色纽,计钱四千八百五十馀贯,庄租麦四石,有竒对减税重人户五千六百八十五户,用人户科决状推排,减偏重税八十九户,増偏轻税一百六十六户,已出榜晓示百姓,认定供输,其普州安岳县不均最甚,初行经界日,县令张甯大为奸弊,走移税额,比及三年,亏官二十五万七千馀贯,依圣㫖除放,自绍兴二十四年至今,又亏一十二万四千馀贯,绍兴二十三年,县官以阙乏之故,分诣诸乡廵门,驱敛,村民不堪其扰,结集山谷间,抗敌官吏,几致生事,遂令将新旧税簿互相参校于所増减,取其酌中分数,通融裁正,凡新税之増于旧税者,以所増十分为率,减其七分,新税之减于旧税者,以所减十分为率,复其六分,其増减不及二分者,仍以旧税为正。郤收漏户二千七百馀戸,补足旧税外,于租额尚有赢馀。又张甯经界之初,既失税额,恐嵗入不敷,则擅増折变以补之,今一切蠲除,悉依古例,伏望特赐详酌,仍广行采访,如别无违戾,乞行下州县遵守施行,若今后官吏士民尚敢扇揺,欲复行旧税,以疑悞百姓者,乞从所属,具事因申奏,重置于法,庶几逺民得以安业」。从之。夏四月乙未,权尚书刑部侍郎陈正同为敷文阁待制、枢宻都承㫖。 大理少卿杨揆权刑部侍郎。 右朝奉郎、直显谟阁韩彦质行光禄寺丞。
丙申,诏:「文臣中大夫至朝奉郎、武臣武功大夫至武翼大夫,正侍至武翼郎,见无身自䕃补人者同。
陈乞致仕亡殁,在出勑前而不曽犯入己赃及私罪徒者,许䕃补。即亡殁在致仕后,或已致仕而未亡殁之人,但不犯入己赃,即许䕃补用」。权吏部尚书王师心请也。旧法,惟赃罪不许任子绍兴新法,并及私罪,徒师心以为拘碍者多,故有此请。自是犯私罪徒之人皆得以遗恩任子矣。 司农卿汤允恭权尚书兵部侍郎。 勑令所删定官杜莘老为太常寺主簿。
甲辰,福建转运判官赵不溢奏南劒州禁军作閙。上曰:「治军与治民不同,又事有虽大而可濶略,虽小而不可贷者,顾其情如此耳,此岂可姑息?自今有犯,但当行法,更须精择守臣,使任其责」。
乙巳,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端明殿学士、知湖州汪勃贪纵不治所爱吏,盗库中钱帛以万计,勃悉使他人代偿之。诏勃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既而提刑司究治吏盗库金有实,又得勃在州买婢不偿直,及到官以来,市银至三百七十馀铤,义问力论其贪鄙,遂夺职。六月庚寅,落职。
权工部侍郎刘章言:「贺金国正旦、生辰使下三节人从,毎先推赏,多懐慢易,望依使副例,俟回日推恩」。从之。左朝奉郎、潼川府路提㸃刑狱公事王之望直秘阁,为成都府路转运副使。 降授左朝散郎邵博卒于犍为县。
戊申,领殿前都指挥使职事杨存中言:「四川茶马司买马官所买马,率多驽下,乞令本司所差取马统领官往宕昌寨监视买马」。诏止就兴元府取押。日歴无此,今以七月二十八日戸工部勘当状修入。
左朝请郎、新通判吉州邓柞为广南西路转运判官。柞召对,乃有是命。 左奉议郎洪适知荆门军。适至官,首奏便民四事,大抵以均敷茶额钱所出,甚于常赋,茶商执害民之柄而托吏为奸,民力重困,官田以附种为名,而不稼纳租麴,引失立法之意,而重叠出镪,大礼代他州之贡,而多方取办,乞罢行之。又荆门自兵火后,学校废弛,遇大比,则附试江陵觧额,五才得一,适力请于朝,由是军得自觧发额,亦稍増其旧。 左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魏安行知阆州,未上,改吉州。七月庚申改命。
辛亥,左朝请郎、通判荆南府都民望为监察御史、左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刘珙知大宗正丞,民望以徳化人与珙皆召对,乃有是命。
甲寅,左宣教郎刘仪鳯为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用赵逵荐也。 诏:「吉阳军编管人曹泳令本军常切拘管讥察,不得令出城及賔客书问,往来仍月具存,在申尚书省」。乙卯,左正言何溥奏,直秘阁、知秀州韩膺胄郡事不理,乞罢之。诏:「膺胄名臣之后,宜稍优异,可与在外宫观理作自陈」。
丙辰,诏诸路盛暑虑囚,并依政和指挥四月下旬检举。以三省言川广道逺,每俟行下已过六月故也。 雷州编管人康与之移送新州牢城。
五月庚申朔,三省请以堂除诸司属官阙三十五处,送部对换通判、教官阙归堂,从之。时侍从、监司所荐京官,例升通判,有出身人除教授,故三省重其选而有是请也。
癸亥,权兵部侍郎汤允恭言:「蜀帅任重,每遇替移,签㕔摄事,而官属或系选人,州县观望,亦多灭裂。乞自今制置阙,令提举茶马官权,又阙以总领财赋官权」。从之。初,成都府钱引务,三嵗一兊界,而新旧之际,有损失不至者,号为「水火,不到钱率数十万缗,总领所、转运司屡争之权,礼部侍郎孙道夫因请以为称提本钱,诏茶马司㸃检,既而总领所言此钱系科拨入帐,应副赡军之数,若桩充本钱,虑于大军嵗计有亏,诏仍旧。后㫖在明年正月己巳,今并书之。
后苑子景仙越墙入禁中为盗,事觉,领殿前指挥使职事杨存中以宿衞不严,乞贬斥,诏放罢。 严州遂安民江大明等作乱,犯衢州,官军获之。是日以闻,上曰:「既已获贼,赏宜速行。若稍缓,即失信于人,无以示劝」。既又奏赏事,上曰:「土豪赏太轻,宜加一等。朕于赏典,必务从厚,不然无以劝功,又不可滥。若厚赏而复滥,尤非劝功之道也」。
甲子,诏将作、军器监胥长自入役通及三十年出职,补将仕郎。
乙丑,尚书驾部郎中张宗元试将作监,监察御史冯舜韶为尚书驾部员外郎。
丙寅,言者请罢州县酒官,止卖万户酒,上曰:「此事难行,若可改作,岂至今日!」
丁卯,左从事郎、南安军军学教授林栗行太学正,为近臣所荐,上召对而命之。栗福清人,初见绍兴十三年六月。
戊辰,户部员外郎莫蒙检踏措置浙西、江东、淮南沙田芦场,还入对。正月癸未所书叶义问论沙田事,或可移附此,更须详之。
庚午,权户部侍郎徐林奏版曹调度阙乏。上谓大臣曰:「祖宗以来,所用亦广,未闻不足。今朝廷无他浮费,于经费中又务从约,而有司每告乏,何也?孔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藏之于民,犹外府也。为今之计,但更当裁节,不可取之于民」。沈该曰:「近来调度虽非有馀,然未至太乏,盖有司私忧过计耳」。遂诏内外臣僚请给不得陈乞免行借减,虽已奉㫖,聼户部执奏不行。时武臣援例给眞俸者衆,故条约之。 诏军器所江、浙、福建诸州所发民匠皆遣还,仍令诸州以嵗额上供军器输内军器库,自来年始。日歴无此指挥,今以七月五日工部申明状修入。
辛未,改光州为蒋州,光化军为通化军,光山县为期思县。金太子光瑛年十二,善骑射,尝射獐,获之。金主亮以荐太庙。日歴改州军名不载其故,以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汪公奏札考之,乃是避敌人之名耳。
甲戌,宗正少卿杨偰乞将取应宗子比府监进士理年免举,上曰:「此自有成法,遵守可也。祖宗以来若可行,不至今日矣」。 礼部请升朝官已上经恩,合陈乞服色,虽犯私罪徒而用官,或䕃减及㑹赦降,理为私罪杖笞之人,情理稍重者,并与放行服色。从之。
丁丑,起居舍人洪遵乞以经筵官除罢及封章、进对、燕㑹、锡予、讲读、问答等事,悉行编录,以迩英记注为名,从之。自是年秋讲始。乾道二年十一月壬子,又有祥曦殿记注。
罢淮东沙田、芦场覆实指挥,令依旧。 右武大夫、成州团练使武纠卒。
戊寅,金国贺生辰使、骠骑上将军、殿前司副都㸃检萧恭,副使、中大夫、尚书工部侍郎魏子平,见于紫宸殿。时泉州观察使、知閤门事石清为馆伴副使,饮醉慢易,乃诏特与外任,日下出门子。平,宏州。奉圣人,中进士第,累迁太府监。魏子平事以金国翰林直学士赵可所撰墓志修入志云:正隆元年授太府监,三年三月充国信副使,使于宋,四年权右司郎中。今日歴所书,乃云工部侍郎,则是北人亦借官也。赵甡之遗史云:石清在馆,因酒与使,客人从有语,特与外任,日下出门。
壬午,大燕集英殿,雨作,改燕垂拱殿。
甲申,带御器械张彦攸充送伴副使。时右武大夫、荣州刺史张说迓使,客还,被㫖送伴,辞不行,乃改命彦攸。丙戌,北使萧恭、魏子平入辞,置酒紫宸殿,以雨故,复就垂拱殿。时金主亮决意南攻,子平还,入谒首,问以南方事,且曰:「汝谓苏州与大名孰优?」子平曰:「不可」。比亮曰:「何谓也?」子平曰:「宫室、车马、衣服、饮食,人之所美也。江、湖地卑湿,舟船以为居鱼,鰕以为饷,夏服蕉葛犹不堪其热,以此言之,殆不侔矣」。亮不纳。此亦据赵可所撰子平墓志,修入书之,以见金人、南牧之意久定,非率然也。
直徽猷阁、主管台州崇道观陈璹卒。是月,金主亮坐薫风殿召吏部尚书李通、翰林学士承㫖翟永固、左宣徽使敬嗣晖、翰林直学士韩汝嘉四人,谋欲再修汴京而徙居之,为南侵之衅,通、嗣、晖皆言此正合天时,亮喜永固,汝嘉曰:「燕京甫成,帑藏已乏,民力未苏,岂可再营汴邑?江南通好,嵗币无门,遽兴征伐,亦恐师出无名」。亮怒曰:「非汝所知,挥之使去」。于是皇惧,以为不免,既而召翰林应奉文字綦戬讲汉书,亮怒稍觧,翌日,擢通尚书右丞,嗣晖参知政事,永固因请老,亮许之。戬,胶东人,少被掠,亮特赐及第。此以宋翌、金亮本未张棣正隆事迹参修,但翌系之八月耳。綦戬事迹,以范成大揽辔录修入。
六月己丑朔,权吏部尚书王师心言:「被㫖同六部长贰将差役旧法,并臣僚前后申请指挥,㸔详来上,今㸔详到合用见行条法,并续降指挥三十八件,乞镂板颁降外,馀汤鹏举二十六年六月辛未。
楼照二十六年十二月丙午。
黄楷二十七年十二月丙申
建请及旧降析户后,惟许户头歇役指挥,二十七年二月乙酉。
四件与法意相妨,并勿行,如乡村地狭上户稀少,不及十大保处,即以比近地里并为一都选差,或有不均,令常平司按劾。从之。先是,大理少卿金安节言:「差役之法,行之已久,前后删修申明,亦既审备。惟近嵗臣僚有请将歇役六年者,便与未曽充役之家,比并物力再差,虽意在恤下,使之适平,而讲求未尽,尚有可议,葢民间物力,其相逺者或不啻千万,而相迩者或止于一二,议者乃独取其相去百倍者而言之,是举其相逺而遗其相迩者也,焉得为通论乎?臣今取其相近者言之,且如十家物力,甲户万缗,自乙而降,以百缗为率,差而下之,至第十家犹为九千馀缗也。若歇役六年,便与未差之家,比并物力再差,则是役常周环于八户以上而九千馀缗者永不及也,其不均孰甚焉!今之当授者,以都保正副为重详,其本法系通选保内物力最高者充,若依法选差,自不及下户,如都保内可选者尚多,理当差尽而止,岂可置而不差,便将歇役六年,比并物力,使之再充乎?夫物情不齐,事理非一,臣愚不敢任一己之见,持一概之说而议之,欲望圣慈申命有司,博询详议,以求至当,使行而宜之,衆志咸惬,仰副陛下天覆海宇,一视同仁之意」。遂命师心等㸔详至是行下。 左从事郎、楚州州学教授刘度为太学博士。
辛卯,权尚书戸部侍郎荣薿与权兵部侍郎汤允恭两易,薿仍兼提领诸路铸钱。 诏殿前马歩军司,江上诸军,自今每三年一次选军兵,年四十以下,少壮有武艺人,申枢宻院,取㫖升㨂,初命嵗一拣,至是革之。 右武大夫、成州团练使、带御器械刘允升落阶官,知閤门事、荣州团练使、阶成西和鳯州兵马都钤辖,御前中军统制、知成州呉拱加龙、神衞四厢都指挥使。 右武郎、两浙西路兵马都监、御前祗候吴挺带御器械。壬辰,入内修武郎蒋尧辅除名,不刺面,配新州牢城。尧辅为永佑陵都监,以不法属吏,当死。上因谓辅臣曰:「朕待内侍加严,故比前犯法者少。以此知人主之于臣下,以严御之者,乃所以爱而全之也」。 直龙圗阁。钱端礼知抚州。
癸巳,礼部言:自今诸州保明到童子乞试者,欲依祖宗典故,并送国子监试騐讫,如合格者,送中书宰执聚㕔舍人挑试,又合格者取㫖推恩。从之。近嵗童子请试者,但试于郡司而已。上既以为言,于是立法。 名眉州青神县中岩山龙潭慈姥神祠曰慈济。 是日,流星昼陨。丙申,诏以盛暑遣翰林医官四员,遍诣临安府城内外诊视居民,合用药于和剂局应副,俟秋凉日罢。 言者奏荆湖沿邉知县间有差武臣去处,每民间词诉,率令人吏代判一县之政,假手刻木,欲乞并差文臣。吏部言:逐处接近蛮徭,若行改置文,臣虑恐无人弹压,兼邉逺民事絶少。欲自今更注保义郎已上经任识字人川、广定辟差依此」。从之。 是日,嘉陵江水溢,入兴州城,壊栈道,利州、大安军皆被水。
己亥,尚书吏部员外郎李紘改户部员外郎、总领湖广江西财赋、湖北、京西军马钱粮。时紘兼权检正,不乐补外,殿中侍御史叶义问劾其交结堂吏,后七日,遂罢之。辛丑,诏户部科降两浙转运司收籴马料钱,令以的实窠名支破。时行在及镇江府嵗用大军马料八十馀万,行在六十五万镇,江府十六万二千。
其四十三万石,以营田夏税兑籴及转运司管认,馀三十八万石,本司置场收买,而户部降本钱四十四万缗予之。转运副使李邦献等言所降本钱内有未可指拟钱十二万缗,故有是㫖。 昭庆军承宣使、池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岳超丁母忧,诏起复。甲辰,枢宻院都承㫖陈正同言:「诸路奏谳死囚,例多降配,非是」。上曰:「刑罚非务刻深,欲当其罪。若専事姑息,废法用例,则人不知畏,非所以禁暴戢奸。卿等可谕刑部官常令遵守成宪」。宋史全文史臣曰:言刑以不杀为仁,言法以抚摩茍安为得策,世言俗士,信哉!南劒言兵变。上曰:「此但可行法,福州请寛海盗死」。上曰:「此姑息耳,不惟是也,以招安为非,弭盗之法,以姑息为非,御军之法渊乎哉?圣人之虑也」。
丁未,淮南路转运判官孙荩罢,坐奉行措置沙田灭裂也。
壬子,皇叔保寜军承宣使、知西外宗正事士街为崇庆军节度使。
癸丑,武功大夫、福建都廵检张佐特迁右武大夫。先是,海冦刘臣兴作乱,帅臣沈调遣佐率诸将捕获之,戮其魁三人,故有是命,馀进秩有差。 龙圗阁学士罗汝檝以忧去,未免䘮而卒,特赠右通议大夫。 初,有诏用刑残酷责降之人,并毋得堂除,止令吏部与逺小监当差遣,元㫖十二年正月壬子行下。
行之十馀嵗,议者以为无一定之格,事下刑部,刑部请今后命官挟私将、无罪人,收禁,非理致死,若自以杖捶人及违法决罚罪人,或狱具非理施行,各致残疾已上,并谓自犯曽经有司勘断之人,皆为残酷,从之,于是得免者衆矣。
甲寅,诏:「浙西、江东沙田、芦场官尸十顷、民户二十顷以上并増纳租课,其馀依旧,仍置提领官田所掌之,不𨽻户部」。
乙卯,秘阁修撰、知福州沈调升敷文阁待制,直秘阁、知广州苏简升直徽猷阁,以措置海冦靖尽也。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七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