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三十二

宋 李心传 撰

绍兴九年九月戊寅朔,尚书右司员外郎魏良臣为左司员外郎。 司农少卿陶恺为右司员外郎。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䕶国军承宣使李世辅言:「初归朝日,有父母兄弟之雠,臣曾报复,乞待罪」。诏世辅有功,鄜延特放罪。后四月,引对便殿,上谕曰:「卿忠义归朝,立功显著」。乃起复故官,赐名忠辅,除枢宻院都统制,俄又赐名显忠。显忠换给日歴不书,或是楼照行府便宜所命也。按日厯显忠待罪及朝见,并不带持服字,令乃云特与起复,或是因上殿乞解官,当考。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乞以显忠为本军统制官,上不许。显忠行状云:公与韩世忠同乡里,而未尝少屈于韩。及公归朝,韩力于上前奏乞公于麾下,上以公才非韩所能服,遂以枢密院都统制处之。且靖康、建炎之间,世忠已立功为观察使,而显忠尚未官,年小于世忠二十馀,固非其侪匹也。显忠既归朝,继为刘光世、杨存中军中统制,而世忠视存中为先逹,且威名年位又皆过之。存中能服显忠,胡谓不能服之哉?盖自赵鼎再相,朝廷渐欲易置偏禆,秦桧又忌世忠,故不欲骁将畀之耳。行状縁餙而云,葢非其实。已,夘光山军承宣使、枢宻副都承㫖钱愐为徳庆军节度使、提㸃皇城司愐副签书枢宻院事韩肖胄使金国归,故有是命。 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范同论私盐穷究来歴之害,以为州郡徒刑,殆无虚曰,深可悯恻,臣尝询究利害而得其详。盖比年以来,亭竈煎盐,起止火伏之法尽废,畧无稽察,致亭户私煎,莫知纪极,虽许额外煎到盐卖纳入官,而官价低小,校之私卖不及三分之一,又场监乞覔减尅,迟缓艰阻,坐罄赀粮,如是,则私卖与官鬻孰利?欲望命有司讲究先革私煎之弊,其次斟酌煎盐实费,立定适中价直,仍关防场监之际,勿令循蹈前辙,庶㡬亭户所煎有限,纵有剩数不归于私,而以输官为便,非特法行禁止,囚系渐少,亦使利归于公上,国计不为小补」。诏户部措置。 閤门祗候吴益为武翼郎,閤门宣赞舍人、承信郎吴盖为閤门祗候。辛已,左朝请郎刘化源,左奉议郎米璞刘长孺,并转両官,主管台州崇道观。新鳯翔府府学教授。隂、晫特改合入官。时签书枢宻院事楼照言:「璞不汚伪命,化源䧟金十年,不屈,长孺当刘豫僭逆,尝致书劝豫,转祸为福,为豫所囚。臣尝召至本府,并欲津遣赴行在,而璞苦风痹,右足几废,化源、长孺亦皆老病,不任道路,乞并转官与宫观差遣」。璞化源初见绍兴元年三月。长孺初见建炎四年九月。又言晫亦是䧟隔以来守节不仕之人,乞更赐褒擢,故有是命。先是,宣谕使周聿亦上璞化源忠义于朝,诏赴行在。八月戊辰。㑹照出使,遂就进官焉。其后金人复背盟,长孺知华隂县,不屈而死。化源等除目,以林待聘外制集修入日歴,不如是之详也。壬午,左朝奉郎郑亿年言:「有收到祖宗诸后御容五十馀轴,今被召入觐,见在舟次,乞令临安府差人奉迎入内」。从之。亿年之过常州也,守臣直秘阁王缙不为礼,且靣诘愧之。既至行在,秦桧复以亿年为显谟阁直学士、提举醴泉观,奉朝请。继欲复亿年,伪授职名,参知政事李光榻前靣折之,乃止。此以朱胜非秀水闲居录修入。明年正月甲辰,亿年竟复资政殿学士。

癸未,楼照言:川、陜既分屯人马,已将自军兴以来剏生科敷,悉行蠲免,凡八十馀万贯石」。上曰:「四州久屯大兵,不无科湏,今故地归复兵,各分遣,得以减罢,遂可爱养民力矣」。上欣然喜见于色。 起居郎周葵乞将犯私茶盐,人免根问来歴。上曰:「犯𣙜货者不根问。经由此嘉佑著令,仁宗盛徳也。举而行之,则吏不至。并縁狱不至滋蔓,可速令省部相度」。后不果行。熊克小歴载此事在九月丁未,盖误。 给事中蘓符试尚书礼部侍郎,仍兼资善堂翊善。 枢宻直学士、成都潼川府䕫州利州路安抚制置使、知成都府胡世将为寳文阁学士、川陜宣抚副使,置司河池,诸路并聴节制。世将精神明悟,娴习吏治,其守成都,甚有政绩,至是就用之,世将既除宣副,诸将皆贺,世将语之曰:「世将不能骑射,不知敌情,不谙邉事,朝廷所以遣来者,袭国朝之故事,以文臣为制将尔!自今以徃,军中事务皆不改,吴宣武之规模,世将有所未逹,诸公明以指示,或诸公有所未逹者,亦当奉闻,各推诚心,勿相疑忌,共济国事可也」。诸公皆拜谢。 初,资政殿大学士张守帅江西,以郡县供亿科扰烦重,上疏请蠲积欠、损和买,罢和籴及裁减军器物料,上欲行之,时秦桧方损度支为月进,且曰:「虞四方财用之不至也」。览疏怒,谓人曰:「张帅何损国如是!」守闻之,叹曰:「彼谓损国,乃益国也!」至是,成都阙帅,桧遂拟以守代胡世将,上曰:「张守素弱,岂堪逺道江西,盗贼寜息,人方安之,无庸昜也」。桧乃止。此据赵甡之遣史。 履政大夫、莱州防御使、知河州白常为泾原路马歩军总管。 起复武功大夫、愽州刺史、熙河路马歩军副总管、知巩州、兼管内沿邉安抚使魏玠知河州、兼主管洮西沿邉安抚司公事。 翊卫大夫、和州防御使、熙河路兵马都钤辖、行营右䕶军右都统制军马李师顔,兼知巩州、兼管内沿邉安抚司公事。 武经郎吴浚充环庆路兵马都监。浚,革子也,在陜西用楼,照请而命之。 权户部侍郎晁谦之言:「议者谓自古理财之臣,皆无善终,所以近世习而成风,不复以理财为言。臣以为不然,聚敛而兴,利固非所,宜如经理常赋,以足国裕民,又安可缓?今曰官物多䧟失,而州县寝不加省,宜有以救其弊而革之。至于劝农欲垦无遗利,督赋欲输无逋期,广储蓄之计以备水旱,遵茶盐之法以通啇贾,凡若此者,宜悉令条画以闻」。从之。熊克小歴载,此疏于绍兴十四年。按谦之明年闰十月改工部,十一年九月罢,十四年乃在抚州,不知克何以差误如此。甲申,左朝散大夫、权尚书、礼部侍郎兼侍讲冯檝,左朝奉郎、试中书舍人兼侍讲刘一止,并试给事中。左通直郎、试中书舍人兼侍讲、兼直学士院李谊试工部侍郎,兼职并如故。旧制,职事官同日除者,以寄禄官为序,至是,一止审于朝,乃诏一止系自中书舍人除授,序位在檝之上焉。是月壬辰降㫖。 右通直郎张汲添差通判衢州汲,孝纯子,上召对而命之。

乙酉,故同州观察使李永竒特赠镇西军节度使,永竒妻令人䝉氏特赠安化郡夫人,以其子显忠归正故也。于是显忠弟左武大夫、沂州圑练使世夀,武显大夫、愽州刺史世延修武郎,世武侄忠训郎师道及显忠之子秉义郎师政各赠五官。永竒,乾道初赐谥忠壮。丙戍,皇叔检校少师、光山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事士㒟封齐安郡王,以朝陵还,特封之也。日歴无此,今以㑹要及中兴玉堂制草修入。戊子,楼照言:「永兴军保福院有姓张人,自称赵王。上皇第五太子系杜玘,琏皇后之子,小名仲山,年十九。本军已差官祗应,日为给食。契勘所供,年纪称呼,诈伪不实,已下本军根勘」。诏趣具案以闻。 直徽猷阁、利州路提㸃刑狱公事宋万年为永兴、秦鳯等路提刑兼提㸃弓箭手,措置营田,又以行营右䕶军统领樊彦知洮州,贺景仁知邠州,向洌知鄜州,皆用楼照请也。上曰:「照经理关陜,毎有奏陈,颇合事宜,兼为朝廷得此人材以济国事,尤可嘉也」。利路提刑题名,宋万年八月五日赴枢宻行府取禀,差充永兴、秦鳯等路提刑,在此前已月馀,盖照先除而后请也。景仁洌,前衔未见,当考。 秘阁修撰、新知单州栁约知蔡州。左朝奉郎叶夏卿复直秘阁、知单州。 诏左承奉郎高頴令引对。頴,河南人,宣和末,中进士第,金、豫之际,隠于民间,楼照言其忠义,上召见,遂以为国子监丞。

己丑,诏诸军旧带大河以北差遣之人,并改带河南州军差遣。 行营右䕶军后部统制兵马李永琪,知鳯翔府、秦鳯路兵马钤辖孙注,知成州。

庚寅,罢经制司,其诸路常平事,令提刑兼领,始用曾统奏也。常平法起于西汉,嵗丰则敛,歉则散,后世讲之尤详,秋成则敛春,饥则散,可以平物,价抑兼并,人有接食官,无所閲法至良也。熙寜初,王安石修水土之政,与管𣙜之利,置提举官,以常平司为名,当时所行新法,如免役、坊埸、河渡、青苖、市易、方水、田利,皆俾提领,遂为民患,议者不察,但云常平法可废,建炎初,遂尽罢提举官,时诸路苖役羡钱各不下百数十万缗,朝廷草剏,多取诸此,次年,吕颐浩等言常平法不可废,其附益之者,如坊场、免役等可行青苖市易等可罢,有诏委颐浩等详议,已成书矣,㑹南渡未及行,已而言者槩斥,提举官不可复,前议遂寝,其后或𨽻提盐司,或𨽻发运司,或𨽻经制司,终无定论,而兵火焚荡,户部及州县图籍皆废,财赋多失矣。

辛邜,楼照奏以修武即閤门祗候,知同州郝拚知陜州冨平之役,拚以庆阳叛,至是用之,上覧奏,问秦桧曰:「陜州合差是何臣僚?」桧曰:「系旧差文臣」。上曰:「武人作郡,徃徃不晓民事,又多恣横,今日所还州郡,久䧟金豫,尤湏守臣得人,使之爱养百姓,非武臣之所任也,可自今只差文臣,庶能宣布徳泽,亦以收还威柄」。 承议郎蒋汝翼知醴州。汝翼以进士得官,建炎末,为文林郎、知成安县,䧟于金积迁,至是官河南。初复,汝翼赴行在待罪,诏与合入差遣,遂有是命。汝翼放罪在今年五月丁亥。 诏今后诸军不许代名,事见绍兴六年末。以言者论自都督府随宜措画以来,冐名窃禄者不知其几,乞加厘革故也。 泾原路经畧安抚使张中孚言,边隅无警,望许臣入觐阙庭。诏俟春暖起发。既而秦鳯等路提㸃刑狱公事宋万年遗川陜宣抚副使胡世将书言:「昨颁降新复河南诏书,张中孚等初不曽拜,却将金国诏书宣读百姓,见诏书上有本朝庙讳,御名皆不忍闻。万年昨密问吴璘万一兵复渡河,如何措画?璘谓:中孚等重兵在手,为秦鳯腹胁之患,内外相应,必来擣虚,我军旣守家计,安能远出接战?以此见中孚等隂藏奸谋,所系非轻,世将即具以闻」。且言:「臣昨论奏逐人罪恶,以谓朝廷方守信誓,不欲遽易帅守,然中孚等并已降指挥,许令入觐,欲望因其自请,别与差遣」。于是中孚等皆改命。

癸巳,左廸功郎王从一改合入官,依旧太平州州学教授,从一以荐对,故有是命。

甲午,名皇太后宫曰慈宁。 直秘阁、主管台州崇道观王浚明知亳州。

乙未,工部侍郎王次翁权资善堂翊善,以蘓符出使故也。 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韩公裔特转行右武大夫、明州观察使。上以公裔给事藩邸,及今三十馀年,积勤劳,故有是命。 故成忠郎卢大受特赠修武,即官一子。以绍兴初结集忠义,欲解庆阳之围,为刘豫所杀故也。事见绍兴元年四月。 川陜宣抚司以便宜増印钱引二百万道,应副陜西使用,时右䕶军之移屯者当用籴本钱四百三十万引,而计司之籴本钱乃有是请焉。丙申,诏汝州郏城县故资政殿学士蘓轼坟寺,以「旌贤广惠」为名,以孙礼部侍即符,援范镇家,赐刹例有请故也。

戊戌,张洵知同州。未见前衔。 拱卫大夫、威州防御使温济勒停南劔州编管。济为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司提举一行事务,以其徒左武大夫耿著隂事告于朝,语连韩世忠,故有是命。世忠意未快,连上疏奏济狂惑犯分,罪恶显著,乞遣至军中。诏济移万安军编管。王次翁叙纪云:济以世忠隂事来告,上命黜居湖南。世忠连上章乞遣至军中,词甚不逊。按济先贬海外,十一年七月乃移潭州,叙纪误也。移万安日歴不载。今以世忠奏状修入林待聘外制,集左武大夫耿著掴人至死,降五官军前自效,恐即是此事,当求他书参考。

己亥,太尉、东京同留守郭仲荀言所带在京人马已至镇江。先是,上召仲荀赴行在,仲荀因与刘豫之衆五千七百馀人南归。熊克小歴称仲荀领刘豫下兵八千以还,而枢密院勘㑹指挥乃云仲荀将带东京官兵五千七百二十八克,恐误。上谓秦桧曰:「仲荀,善人也,但驭衆非所长,姑令驻彼,别选人代之」。桧曰:「孰可当者?」上曰:「极难。其人欲于二三大将统制,官中选之。桧等言:「董先牛臯才具」。上曰:「二人诚骁勇,然先好货臯,嗜酒未可驭衆」。时京畿提㸃刑狱公事辛永宗与仲荀偕来,上亦以其诞谩不可用,桧曰:外人不知陛下察其奸状,乃谓最蒙眷宠」。上曰:「朕何尝喜之!如道宗更不循理,亦不可用」。既而桧等请以枢密统制官雷仲代将其兵,从之。奏雷仲管镇江军马及上称臯先未可驭,衆乃十月戊午事,今并书之。庚子,故中大夫、直龙图阁赵叔近赠集英殿修撰。以御史言叔近有功于杭、秀之民,不幸死于乱兵,望量加褒恤故也。事祖在建炎二年。

辛丑,诏东京远来宗室子年及二十者,授承信郎,馀廪给之,俟年及取㫖,用魏悼王五世孙慧之等请也。甲辰,权刑部侍郎、陜西宣谕使周聿使还入见,聿言陜西旣归,得地数千里,得兵十三万,得马四万有四,塞之固居天下上游可谓强盛,然陜西䧟伪十有馀年,城池不修,器甲不备,异时四十万仅支一隅,今才十三万,而夏人不敢侵犯者,以金人精兵在内故也。今日金人尽去土地阔远,虽有要塞,其实甚虚,欲望陜西凡空闲不耕之地,除元业主识认给付外,依本朝沿边制度,并招弓箭手,土地肥美,边人乐耕,不出数年,兵政自成尽在阕中,与唐无异,因谋都邑,以建本根,又言陜西诸路,既命杨政帅熙河,吴璘帅秦鳯,然所屯之衆,皆四路忠勇之士,吴玠教习已逾十年,百战之馀,所向无敌,和好既成,即可徃来,旧国旧都,不能无念,统兵之官,皆欲诱致,望训戒四路帅臣,非元所统,不得招纳,如敢违命,必罚无赦,熙、秦两路,如有㪚亡,亦当加以不能存抚之罪。聿又靣陈所过州县,遗民见之,皆欢忻鼓舞,属户有感泣者,乙巳,𫳐执奏事,上以语之,秦桧曰:「此祖宗仁恩涵飬,而陛下纯用德化,故为夷、夏所归」。上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朕尝笑赵鼎举刘麟之语曰:我能严刑,故州县无不畏闻。江南只是尚寛,鼎因劝朕立威以驭下,是不知为天下者,岂可不尚德而用刑也?」乃以聿所言,令川、陜宣抚司措置。小歴云:桧等退而窃叹曰:唐太宗不听,封德彛之法律而用魏徴之仁义,故能成贞观之盛,上于听纳,同符太宗矣」。 权刑部侍即陈槖等言,右廸功郎李卿谙练刑法,请以为大理评事,许之。言者论卿以特进名授官,年逾六十,又非试中刑法之人,命遂寝。乙巳,左文林郎黄鲁子特改合入官,依旧平江府府学教授,以荐对也。

丙午,左朝㪚大夫董浚知兴仁府。 左朝㪚大夫余应求为福建路转运副使。 陜西之䧟也,武翼郎、泾原路第十将王忠弼没于伪齐,积官权秦鳯经畧使,朝廷因命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奉宁军承宣使、知德顺军、节制泾原路山外诸将军马。至是,忠弼缴纳伪命,乞放归田里,诏速令换给,仍赐诏谕之。 右通议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刘阜民卒于湖州。日歴不见赠官,㑹要本门亦无之,当考。是秋,太行义士蜂起。威胜辽州以来,道不通行,时金人法苛赋重,加以饥馑,民不聊生。又下令欠债者以人口折还及藏亡命而被告者皆死。至是,将相大臣如鲁王昌、宋王宗磐之徒皆被诛,二帅乆握重兵,植党滋衆,今则悉为亡命,保聚山谷,官司不能制。 金人罢诸路酒务,卖于民间,监官月督酒戸输钱于官。初,金人右选入仕之法,自初补閤门祗候至率府,率凡十四阶,止许调征𣙜之任,每月折支十千金,籍移易库,金自赡而已。至礼宾副使,始理亲民资序,乃有廪禄。及是罢之,失职者甚衆。

冬十月按是月戊申朔。庚戌,尚书司勲员外郎张宧为监察御史。初,吏部功赏难于核实,吏得舞文为奸,宧因陛对,力陈其弊,以谓:「图籍㪚逸,止慿省记,月异而嵗不同,无所总括,舍法则用例,引例则破法,奸弊日滋,甚非画一之政。请自今以例为据者,悉令上之朝廷,稽其合于三尺者,著为定制,人以为当」。宧八月甲寅除勲外,未知何日陛对日歴,十月戊申张宦靣对,当即是此日也。

辛亥,诏侍从各荐士二人。时言者请遵祖宗故事,诏中外各举所知,特加亲擢,如此则庶僚无附下之嫌,大臣免招权之谤。上亦以中原隔絶,遗才必多,故有是命。秘书省正字朱翌、范如圭并为校书郎,翌仍兼实录院检讨官,如圭仍兼史馆校勘。 是日,同签书枢密院事王伦始见金主亶于御林,子伦致上命,亶悉无所答,令其翰林待制耶律绍文为宣勘官,问伦:「还知元帅逹、兰罪否?」伦对:「不知」。又问:「无一言及嵗币,却要割地,但知有元帅,岂知有上国邪?」伦曰:「昨者签宣、萧哲以国书来,许割河南,归梓宫、太母,天下皆知上国寻海上旧盟,与民休息,使人奉命通好两国耳。

癸丑,权尚书刑部侍郎周聿改户部侍郎。 太常少卿蘓擕权刑部侍郎。 权吏部尚书、兼史馆修撰张焘充寳文阁学士、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抚使,四川制置司限一月结局。初,成都谋帅,上谕秦桧曰:「张焘可付以便宜,使治成都第」。道远恐其惮行,桧退,召焘谕㫖,焘曰:「君命也,焘其敢辞?」上大喜,遂有是命。上谕桧曰:「焘虽安抚一路,如四川前日无名横敛,不急冗费,可令蠲减,以寛民力,以成都帅臣,而得行四川民事,自焘始」。 驾部员外郎喻汝砺靣对:「汉文帝、光武啬于用兵,而厚于惜天下之力,所以为后世计者,至深远也。自汉以来,屯戍转输嵗与敌角者,其费不可胜支。唐之谋臣,日闘天下之士,以弊方镇,而唐日以微。今陛下讲好结信,以交两国之欢,寝兵休士,以重万民之命,固知生事徼功之臣,流毒遂以羸中国,而思有以戒之也。臣之区区,尚愿陛下申饬边吏,毋隐奸,毋颛利,毋徼乱,以仰副陛下,睦邻好,纾吾民嘉惠」。汝砺又言:「臣尝谓忠义之士,如玉镇大寳,故为天下者,虽有高城巨浸以为之防,粟粮漕庾以为之备,良士选卒以为之战,而微忠义之士以为之守,是委社稷而输之敌也。臣窃念之,自靖康、建炎而来,将帅守宰、义夫烈妇,岂无捐躯徇国,犯患触祸,负杰异之撡如古人乎?若不及时,早加褒掇,歳月荒老,无所订正,伏愿申诏史臣,采自靖康而来,蒙患死难,暴人耳目,较然不欺者书之,为死节之士,复摭近日楼照之所蒐访,周聿之所论荐者,书之为守节之士,庶几彰国家。临危有仗节之士,励世有消萌之术」。诏送史馆。

甲寅,诏温、福州奉迎景灵宫神御,别听指挥。先是,有诏奉迎神御,至吴兴,而浙东诸州凿山拆屋,剙造次舍,言者以为扰,故暂罢之。 是日,枢密行府凖备差遣王晞韩,以夏国招抚使王枢至行在,楼照言陜西新复,正与夏国为邻,此等留之无益,还之,可使知恩。乃诏閤门引见,令临安府燕犒,差行在官馆件。秦桧又召枢至都堂,谕以讲和意,并还庆所获夏人之俘百九十人归之,仍命晞韩伴送枢至境上。明年三月所书夏国事可参考。己未,上谕大臣曰:「陜西新复州县已放租税三年,四川大军移屯,亦蠲军赋不少,惟阶、成、岷、鳯未知寛恤,可与免租税之半,以裕民力」。 尚书礼部侍即兼侍读兼资善堂翊善吴表臣权吏部尚书,兼职如故。庚申,签书枢密院事楼照自陜西还行在,照乞罢政以奉亲,上不许。 敦武郎郑涓监潭州南兵庙,仍赐银帛一百匹两。以周聿言涓顷知定西寨,守节不屈也。事见绍兴元年二月。寻又诏所居州津赴行在。丙寅,洪州观察使、新知鼎州王彦卒于邵州,年五十。荆南旧部曲闻彦之䘮,皆即佛宫为位而哭。彦事亲孝,居官廉,其为将也,与士卒同甘苦,屡破大盗,子弟从军者未尝沾赏,及将死,召其弟侄悉以家财分给之,时号「名将。然性刚寡合,虽待士尽礼,而黑白太分,此其大畧也。戊辰,慈宁宫成宫依山为之,供帐皆备。上召秦桧等入观。 观文殿大学士、知湖州朱胜非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时用临安守臣张澄议浚运河,而两浙漕司调夫甚衆,胜非上疏论其害,即日罢之。因引疾求去,章六上,乃有是命。

己巳,显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汪藻知徽州。藻闲废累年,以诏旨成书,复命出守。

庚午,诏新成都府路安抚使张焘令引对。焘奏:「蜀自军兴以来,因于征繇,民力凋敝,官吏旣不加恤,又从而诛剥之,去朝廷远,无所赴诉。臣俟至部首,宣陛下德意,俾一路之民咸沾惠泽」。上曰:「岂惟一路应四川寛恤事件,悉委卿措置」。焘因奏:「臣入界即行询访,应民间一利一害,先次罢行,官吏有贪冒惨酷为民之蠧者,臣先次放罢,续行按发,庶几远民速沾实惠」。上皆可之。焘又言:「国家自军兴以来十馀年矣,日不暇给,今兹和议甫定,征战暂息,亦可谓闲暇之时矣。况来年嵗在庚申,乃艺祖开基之载,得非陛下中兴之时乎?时不可失,愿陛下鉴诗人闲暇之语,稽孔孟发明之意,汲汲专以治政刑为务」。上曰:「朕当书此语,置之座右」。前是之蜀者,例皆舟行,至荆南则舍舟遵陆,焘行至镇江,上奏曰:「主和者,逹兰也,今为其侄乌珠所戕,势必渝平,乞道京洛闗陜以徃,因得观形势利便,且至河池,与胡世将共议边计」。上许焉。 陜西转运副使姚焯直秘阁,焯随枢密行府出使,故就用之。焯以七月壬辰除陜漕,未见前衔。林待聘集有制词云:比繇枢属留使闗中,而枢密院官属题名无焯姓名,盖行府官属也。 诏右修职即陜西都转运司主管文字,王湛令赴行在湛啇,州人畧通书史,多机数,避难入蜀,守将邵隆亦在蜀中,湛、屈已事之,隆知啇州,湛亦随归,渐补以官,至是,用楼照荐召。此据徐梦莘㑹编修入。梦莘又云:隆料金人有归河南之意,然不乆必复取之,乃作料理河南之䇿,授湛使诣行在,湛改为已文以见楼照,照未之信。既而金人许割三京地,照大惊,以白秦桧。桧喜,荐湛,改官为枢密院编修官,随照徃陜西宣谕」。按梦莘所云,与史不合,今姑附此。或是隆料金人复取三京,因湛召还授以此䇿,而梦莘所记小差,更须参考。辛未,诏万寿观使髙世则,令赴行在供职,秦桧引之也。权尚书工部侍即兼侍讲萧振充徽猷阁待制、知湖州。 徽猷阁待制、提举台州崇道观程俱提举万寿观,充实録院修撰。秦桧荐俱领史事,故有是除,俱以疾不至。 寳文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梁汝嘉为四川都转运使、兼陜西都转运使,专管熙、秦两路。汝嘉辞不行。 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亳州明道宫刘岑降充徽猷阁待制。初,右廸功郎吴伸之上书,请灭刘豫也,事见绍兴三年。岑为秘书少监,以书誉之。至是,有刻吐金集本者,实伸所上疏,而岑书在焉。秦桧奏伸书有斥圣躬之语,不可传播,恐流入外境,乃令临安府拘收。今年九月癸未。岑坐降职翊卫大夫、安德军承宣使、京畿路提㸃刑狱公事辛永宗落阶官,为蕲州防御使、两浙东路马歩军副都总管。永宗在京畿,惟寻访古器及宣、政间宫禁旧物,捜求美女而已。每廵歴州县,专务苛扰,民有寃,抑不能赴诉,既去,则人唾骂之。此并据赵甡之遗史。甲戌,监察御史陈渊守右正言。

乙亥,签书枢密院事楼照乞赐告省侍于明州,上谓宰执曰:「羣臣之有亲者,朕未尝夺其情,昨萧振以亲为言,亦令奉亲而来,庶使不失为臣为子之道,今照可给假迎侍」。秦桧曰:「陛下爱亲之心,施及臣下,臣等不胜感叹」。是月,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来朝。初,乘氏人李寳少无頼尚节气,乡人号为泼李三,山东䧟,寳聚衆数百人,谋杀濮州守不克,脱身南归,朝廷以方议和,不之用,㑹飞入朝,寳以乡曲之故,愿归军中,飞以为马军未之竒也,寳怏怏,乃与其徒四十馀人约日渡江北归,事露,飞尽斩之,寳抗言欲归者寳也,衆皆不预,飞竒之,系于狱凡三十九日,㑹得边,报飞释寳,问以北事,寳愿归山东,㑹合忠义人立功,飞许之,寳还伪地,募得八百人赴飞军,飞乃假寳閤门宣赞舍人,统领忠义军马屯龚城。 金主亶复遣翰林待制耶律绍文至驿,谕奉使王伦,言「乡留云中无还期,及贷之还,曾无以报,反间贰我君臣」乃遣副使盘公佐先归,论歳贡、正朔、誓表、册命等事,而拘伦以俟报。已而迁之河间,遂不复遣。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三十二

建炎以来系年要録巻一百三十二金人地名考证「逹兰原书作「挞懒」,误改见巻一。乌珠原书作「兀术」,误改见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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