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卷二十二起元年,尽十二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酌、宋向戌、卫石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轩虎、许人、曹人于漷。戍、恶皆与君同名,不正之者,正之当贬,贬之嫌触大恶,方讥二名为讳,义当正亦可知。○国酌,二传作「国弱」。招,上遥反。轩虎,轩依字许言反,旧音罕,二传作「罕虎」。漷,音郭,又音虢,《左氏》作「虢」,《谷梁》作「郭」。
○解云:亦有作「国弱」者。
○解云:下七年秋,「卫侯恶卒」;十年冬,「宋公戌卒」,知向戌、齐恶皆与君同名也。然则君臣者,父子之伦,宁有同名之理?今二子与君同名,乃是不可之甚,而《春秋》不正之者,若正之当云其氏,或贬称人。若其去氏,嫌如宋督、宋山,齐无知之属;若其称人,嫌如襄三十年澶渊之大夫,有作福之大恶,由兹进退,不得正之。然则君臣同名,不轨之甚,得不为大恶者,正以名者父之所置,已父未必为今君之臣,已或先世子而生,君子既孤,礼有不更名之义,是以《春秋》谓之小恶。《曲礼》下篇云「不敢与世子同名」,郑注云「其先之生,则亦不改」,义亦通于此。以此言之,则知无骇入极之属,自是大恶,故去其氏;侠卒,翚、溺会齐师之属,未命大夫,正合无氏,须辟嫌故。
○解云:定六年「冬,季孙斯、仲孙忌帅师围运」,传云「此仲孙何忌也,曷为谓之仲孙忌?讥二名。二名,非礼也」,何氏云「为其难讳也。一字为名,令难言而易讳,所以长臣子之敬,不逼下也。《春秋》定、哀之间,文致大平,欲见王者治定,无所复为讥,唯有二名,故讥之,此《春秋》之制也」。然则所见之世,文致大平,二名者小过,犹尚讥之,况名不辟君,乃小恶之大者乎?当须正之亦可知矣。总三世言之,昭为大平之首,所以不讥二名,而定、哀之间乃讥之者,盖欲析而言之,未当孔子之身故也。云云之说,在定六年。
此陈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称弟?据八年称弟。
○解云:即八年经云「春,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是。
贬。曷为贬?据八年杀偃师犹不贬。
为杀世子偃师贬,曰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大夫相杀称人,此其称名氏以杀何?难八年事。○为杀,于伪反,下注「为内」、「为仕」皆同。难八,乃旦反,二年注同。
○解云:先举八年经文,然后难之。
○解云:文十六年「宋人弑其君处白」之下师解,故此弟子取而难之。
言将自是弑君也。明其欲弑君,故令与弑君而立者同文。孔瑗弑君,本谋在招。○令,力呈反。
○解云:世子者,君之副贰,今而杀之,明其从是以后有弑君之心,故称其名氏,不作两下相杀辞矣。
○解云:两下相杀,例自称人。今欲明自是弑君,故与文十四年「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文同矣。若然,大夫相杀称人,而宣十五年,「王札子杀召伯、毛伯」,亦是大夫相杀,而不称人杀者,彼注云「大夫相杀不称人者,正之。诸侯大夫顾弑君重,故降称人。王者至尊,不得顾」是也。
○解云:案昭八年「春,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夏,四月,辛丑,陈侯溺卒」,竟无孔瑗弑君之文。而知孔瑗弑君者,正以八年下文「冬,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杀陈孔瑗。葬陈哀公」。当尔之时,楚人讬讨于陈,招杀世子,但适放之而已。孔瑗见杀,明其弑君故也,是以九年「陈火」之下,传云「灭人之国,执人之罪人,杀人之贼,葬人之君」,以此言之,知孔瑗为弑君贼矣。而经不书孔瑗弑君者,本为招弑,当举招为重也,但始有计,不成为弑。陈侯溺卒者,但自卒耳。何氏之意,见招作弑君之文,故知本谋在招也。本谋在招,则招当为首,而楚人所以不杀招,但放之者,盖楚失其意,或陈招归罪于孔瑗,是以但罪于孔瑗,而招但罪其杀世子之愆,遂免弑君之咎,《春秋》体其事,故于杀世子经书其名氏矣。
今将尔,词曷为与亲弑者同?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焉。然则曷为不于其弑焉贬?据未弑也。
○解云:言招但与孔瑗为谋首,而将欲弑陈侯尔,而经曷为书招名氏,乃与亲弑者同文乎?
○解云:据今仍未弑而已贬去其弟,曷为不于八年杀世子时贬之乎?
以亲者弑,然后其罪恶甚。《春秋》不待贬绝而罪恶见者,不贬绝以见罪恶也。招杀偃师是也。○见者,贤遍反,下同。
○解云:传言此者,欲道八年之时,罪恶大甚,不假贬绝也。云《春秋》不待贬绝而罪恶见者云云者,解之而言《春秋》者,欲道上下通例如此,不为此文。
贬绝然然罪恶见者,贬绝以见罪恶也。招称公子,及楚人讨夏征舒贬,皆是也。
○解云:此文是也。
○解云:即宣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征舒」,传云「此楚子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不与外讨」是也。
今招之罪已重矣,曷为复贬乎此?据弃疾不豫贬。○复,扶又反。
○解云:此今谓八年之时,言八年杀世子之时,将有弑君之意,即是其罪已重矣,何不逐其重处而贬之?曷为又复豫贬于此?
○解云:下十一年夏,「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至十三年夏,「楚公子弃疾弑公子比」,与招杀偃师无异。弃疾于围蔡之时不豫贬,此则贬之,故以为难也。
着招之有罪也。何着乎招之有罪?据弃疾不着。
言楚之讬乎讨招以灭陈也。起楚讬讨招以灭陈意也。所以起之者,八年先言灭,后言执,讬讨招不明,故豫则于此,明楚先以正罪讨招,乃灭陈也。
○解云:八年经云「冬,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杀陈孔瑗。葬陈哀公」,是其先言灭,后言执之事也。言讬讨招不明者,正以若其讬讨,宜先执后灭。今乃先言灭后言执,是讬讨不明,楚先以正罪讨招,乃灭陈也。而八年经先书灭者,彼注云「托义不先书者,本怀灭心」。然则楚人本怀灭人之心,故先书灭。而宣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征舒」,「丁亥,楚子入陈」,先书讨贼,乃言入陈者,庄王讨贼之后,始有利陈国之意,故后书入也。
三月,取运。运者何?内之邑也。其言取之何?据自鲁之有。
不听也。不听者,叛也。不言叛者,为内讳,故书取以起之。不先以文德来之,而便以兵取之,当与外取邑同罪,故书取。月者,为内喜得之。
○解云:欲言内邑,而经书取;欲言外邑,文无所系,故执不知问。
○解云:正以僖三十一年「春,取济西田」,不书月。故知此月者,以其是内之叛邑,喜封得之故也,是以彼注云「以不月,与取运异,知非内叛邑」,故言取是也。
夏,秦伯之弟针出奔晋。秦无大夫,此何以书?仕诸晋也。为仕之于晋书。○针,其廉反。
○解云:正以文十二年秋,「秦伯使遂来聘」,传云「秦无大夫,此何以书?贤缪公也。何贤乎缪公?以为能变」。然则秦处西戎,罕接诸夏,贤于缪公始有大夫,自尔以来,常多格化,《春秋》漏之,无大夫名氏。今得书见,是以据而问之。曷为仕诸晋?据国地足以禄之。
有千乘之国,十井为一乘,公侯封方百里,凡千乘;伯四百九十乘;子男二百五十乘。时秦侵伐自广大,故曰千乘。○千乘,绳证反,注同。
○解云:《王制》文。连言侯者,据有功者言之。云伯四百九十乘者,正以《王制》云「伯七十里」故也。云时秦侵伐自广大,故曰千乘者,正以此伯故也。
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谓之出奔也。弟贤,当任用之;不肖,当安处之。乃仕之他国,与逐之无异,故云尔。
六月,丁巳,邾娄子华卒。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原。此大卤也,曷为谓之大原?据读言大原也。○大原,音泰,下同。卤,力古反。
○解云:案《左氏》作「大卤」字,《谷梁》与此同。
○解云:案古史文及夷狄之人皆谓之大卤。而今经与师读,皆谓之大原,故难之。
○解云:时公羊子亦读言大原也。
地物从中国,以中国形名言之,所以晓中国,教殊俗也。
○解云:言所以今经与师读皆言大原者,正以地与诸物之名,皆须从诸夏名之故也。
○解云:谓诸夏之称,皆从地之形势为名。此地形势高大而广平,故谓之大原。云所以晓中国,教殊俗也者,本史及夷狄皆谓之大卤,而今经与师读必谓之大原者,正以晓中国之人,教有殊俗之义故也。
邑人名从主人。邑人名,自夷狄所名也。不若他物有形名可得正,故从夷狄辞言之。
○解云:此主人谓夷狄也。言大原人道云之时,从其夷狄,皆谓之大卤,故注云「邑人名,自夷狄所名也」。
○解云:诸夏地物有形名言之,夷狄之俗,不如诸夏之地物有形势之名也。可得正者,犹言可能正,是故本史及邑人止从夷狄辞言之,谓之大卤也。
原者何?上平曰原,下平曰隰。分别之者,地势各有所生,原宜粟,隰宜麦,当教民所宜,因以制贡赋。○隰,音习。别,彼列反。
○解云:《春秋》之文既同,明是广大之义;原卤名异,未有分别之言,故以不知问之。
○解云:《释地》云「广平曰原。」李氏云:「广平,谓土地宽博而平正者,名原。」然则此言上平者,盖欲对隰言之,故谓之上平,其实与《尔雅》广平不异。
○解云:《释地》云「下湿曰隰。」李氏云「下湿,谓土地窊下,但当名为隰。」然则此言下平者,正欲对上平言之,仍与湿不异。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
莒展出奔吴。主书去疾者,重篡也。莒无大夫,书展者,起与去疾争篡,当国出奔。言自齐者,当坐有力也。皆不氏者,当国也。不从莒无大夫去氏者,莒杀意恢称公子,篡重,不嫌本不当氏。○去疾,起吕反。
○解云:在庄二十七年传文。云当国出奔者,正以襄三十一年冬,「莒人弑其君密州」。今年去疾之入,入者,出入恶之文,而文不氏,故知出时为当国也。既是当国,正合书入。而言自齐者,剌齐有力矣。其出奔不书者,《春秋》之义,微者出入不两书故也。云皆不氏者,当国也者,正以隐元年「郑伯克段于鄢」之下,传云「何以不称弟?当国也」,则此等下言公子者,是当国之文。注不从云云者,下十四年「冬,莒杀莒公子意恢」,何氏云「莒无大夫,书杀公子者,子未逾年而杀其君之子,不孝大甚,故重录之。称氏者,明君之子」也。然则莒为小国,大夫名氏例不录见,假有录者,名氏不具,即莒庆之属无氏是也。今此去疾之徒,宁知不尔,强云当国故不当氏者,正以莒杀意恢重而录氏。今邪庶并篡,其事非轻,固宜重而录之。但欲当国为君,故如其意,使恶逆见也。然则意恢事重,故称公子,今亦篡重,明其未贬之时,亦合称氏,故云篡重,不嫌本不当氏也。
叔弓帅师疆运田。疆运田者何?与莒为竟也。疆,竟也。与莒是正竟界,莒言城中丘。○疆运,居良反,下同。
○解云:欲言正界,而经书帅师;欲言侵伐,而道疆运,故执不知问。
○解云:若言与莒人造作竟界。
○解云:隐七年「夏,城中丘」,传云「何以书?以重书也」,何氏云「以功重故书,当稍稍补完之,至令大崩弛坏败,然后发众城之,猥若百姓,空虚国家,故言城,明其功重,与始作无异」,则彼若稍稍补完,则轻而不书,至于功重,故书而刺之。今此鲁若往前之时,少侵即正,则轻而不书,至于大损,而兴师发众,乃能正之,明其功重,与始取无异」,故若城中丘。
与莒为竟,则曷为帅师而往?据非侵伐。
畏莒也。畏莒有贼臣乱子,而兴师与之正竟,剌鲁微弱失操,烦扰百姓。
○解云:襄三十一年「莒人弑其君密州」,是为贼臣;而二子争篡,是为乱子。鲁人见其贼乱,恐其转侵,是以兴兵与之正竟,贼乱之人,自救无暇,焉能转侵乎?故云微弱失操,烦扰百姓也。
葬邾娄悼公。
冬,十有一月,已酉,楚子卷卒。○卷,音权,《左氏》作「麇」字者。
○解云:《左氏》作「麇」字,二小传本亦有作「麇」字者。
楚公子比出奔晋。辟内难也。
○解云:正以更无他事,于君薨之际而出奔,故知止应辟内难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