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讨此贼者,非臣子也,何以书葬?据惠公杀里克,不书卓子葬。
○解云:僖十年春「里克杀其君卓」,夏晋惠公杀里克是也。
君子辞也。楚巳讨之矣,臣子虽欲讨之,而无所讨也。无所复讨也,不从杀泄冶不书葬者,泄冶有罪,故从讨贼书葬,则君子辞与泄冶罪两见矣。不月者,独宁、仪行父有诉楚功,上巳言纳,故从馀臣子恩薄略之。
○解云:然则卓子之贼,亦是惠公已讨之,其臣子虽欲讨之,亦无所讨。而不作君子辞者,正以惠公之杀里克,不作讨贼之意,是以《春秋》不书卓子葬,以责其臣子也。今此楚庄本有讨贼之意而杀征舒,一贼不可再讨,故不责之。
○解云:案何氏作《膏肓》,以为泄冶无罪,而此注云有罪者,其何氏两解乎?正以《春秋》之义,杀无罪大夫者,例去其葬以见之。今乃经书灵公之葬,则知泄冶有罪明矣。而《膏肓》以为无罪者,盖以谏君之人,罪之无文,而《左氏》罪之,故言无罪矣。而此何氏以为有罪者,其更有他罪乎?
○解云:贼不讨不书葬者,欲责臣子不讨贼。今而书葬,则知贼巳讨矣,君子恕之,不复责臣子矣。又且君杀无罪大夫,则不书其葬。今灵公杀泄冶而得书葬,则知泄冶有罪明矣,故云两见矣。
○解云:正以卒日葬月,大国之常,今书春,故须辨之。
楚子围郑。
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
大夫不敌君,此其称名氏以敌楚子何?据城濮之战,子玉得臣贬也。
○解云:即僖二十八年夏,「晋侯」以下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传云「此大战也,曷为使微者?子玉得臣也。子玉得臣则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大夫不敌君也」。
不与晋而与楚子为礼也。不与晋而反与楚子为君臣之礼,以恶晋。
○解云:但作一句连读之。注云「不与晋而反与楚子为君臣之礼」,亦为一句连读之。
○解云:内诸夏以外夷狄,《春秋》之常。今叙晋于楚子之上,正是其例。而知其恶晋者,但楚庄德进行修,同于诸夏,讨陈之贼,不利其土,入郑皇门而不取其地,既卓然有君子之信,宁得殊之?既不合殊,即是晋侯之匹,林父人臣,何得序于其上?既序人君之上,无臣子之礼明矣。臣而不臣,故知恶晋也。
曷为不与晋而与楚子为礼也?据城濮之战贬得臣者,不与楚为礼。
庄王伐郑,胜乎皇门,胜,战胜。皇门,郑郭门。
放乎路衢。路衢,郭内衢。道四达谓之衢。
○解云:《释宫》文。
郑伯肉袒,左执茅旌,茅旌,祀宗庙所用迎道神,指护祭者。断曰藉,不断曰旌。用茅者,取其心理顺一,自本而畅乎末,所以通精诚,副至意。○断,音短。藉,在夜反。
○解云:茅旌,祀宗庙所用云者,皆时王之礼。正以公羊子是景帝时人,是以何氏取当时之事以解其语。云用茅者,取其心理顺一者,言茅心文理皆顺无逆矣。云自本而畅乎末者,言其文理从本而申畅于末,无绝以绝之。
右执鸾刀,鸾刀,宗庙割切之刀,环有和,锋有鸾。执宗庙器者,示以宗庙不血食,自归首。
○解云:亦时王之制。《祭义》亦云「祭之日,君牵牲」,「卿大夫序从」,彼注云「序以次第从也」;「既入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郑注云「丽,犹系也。毛牛尚耳,以耳毛为上也。膟膋,血与肠间脂也」。又《祭统》云「鸾刀羞哜」,是鸾刀为宗庙割切之刀矣。
○解云:言示以宗庙者,言示楚以宗庙血食之器也。言已宗庙将堕灭,斟酌在楚耳,故言自归首矣。
以逆庄王,曰:「寡人无良边垂之臣,诸侯自称曰寡人,天子自称曰朕。良,善也。无善,喻有过。言已有过于楚边垂之臣,谦不敢斥庄王。
○解云:《曲礼》文。
○解云:时王之礼也。若古礼,自称为「予一人」矣。
以干天祸,干,犯也。谦不敢斥庄王,归之于天。
是以使君王沛焉。沛焉者,怒有馀之貌,犹传曰「力沛若有馀」。○沛,普盖反。
○解云:文十四年传文。
辱到敝邑。远自劳辱到于郑也。诸侯自称国曰敝邑。
君如矜此丧人,自谓已丧亡。
锡之不毛之地,硗埆不生五谷曰不毛,谦不敢求肥饶。○硗埆,上苦交反;下音礐。
○解云:硗埆者,疆卤之称,若俗言硗埆矣。
使帅一二耋老而绥焉。六十称耋,七十称老。绥,安也。谦不敢多索丁夫,原得主帅一二老夫以自安。○多索,所白反,旧本作「策」,音索。
○解云:七十称老,《曲礼》文也。案今《曲礼》云「七十曰耋」,与此异也。盖何氏所见,与郑注者不同,或者此「耋」字误耳。
请唯君王之命。庄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为言,是亦庄王谦不斥郑伯之辞。令,善也。交易,犹往来也。言君之不善臣,数往来为恶言。○屡往,力住反,又作「数」,音朔。
是以使寡人得见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微,喻小也。积小语言,以致于此。
○解云:若《祭统》云:「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郑注云:「言玉女者,美言之也。君子于玉比德焉。」然则此言玉面者,亦美言之也。
庄王亲自手旌,自以手持旌也。缁广充幅长寻曰旐,继旐如燕尾曰旆,加文章曰旗,错革鸟曰旟,注旄首曰旌。
○解云:此注皆《尔雅·释天》文。其间少有不同者,盖所见异,或何氏润色之。案今《尔雅·释天》「缯」作「缁」字,孙氏云「缁,黑缯也」,郭氏云「帛全幅长八尺」;又云继旐曰旆,孙氏云「帛续旐末亦长寻。《诗》云『帛旆英英』是也」,郭氏曰「帛续旐末为燕尾者」,故此何氏云「继旐如燕尾曰旆」也;又云有铃曰旗,李氏云「有铃,以铃着旐端」,孙氏曰「铃在旗上。旗者画龙」,郭氏曰「县铃于竿头,画交龙于旒」,是以此注云「加文章曰旗」也;又云错革鸟曰旟,李氏云「以革为之,置于旐端」,孙氏曰「错,置也。革,急也。言画急疾之鸟于旒,《周官》所谓鸟准为旟者矣」;又云注旄首曰旌,李氏云「以牦牛尾旌首者」,郭氏云「载旄于竿头,如今之幢亦有旒」是也。
左右捴军,退舍七里。将军子重谏曰:「南郢之与郑,相去数千里,南郢,楚都,不能二千里,言数千里者,欲深感庄王,使纳其言。○数,所主反。
诸大夫死者数人,厮役扈养死者数百人。艾草为防者曰厮,汲水浆者曰役,养马者曰扈,炊亨者曰养。○扈养,馀亮反。艾,鱼废反。
○解云:盖于时犹然,是以何氏知之。
今君胜郑而不有,无乃失民臣之力乎?无乃,犹得无。
○解云:言得无失民臣之力乎?言其失民臣之力矣。
庄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蠹,则不出于四方。杅,饮水器。穿,败也。皮,裘也。蠹,坏也。言杅穿皮蠹乃出四方。古者出四方朝聘征伐,皆当多少图有所丧费,然后乃行尔。喻巳出征伐,士卒死伤,固其宜也,不当以是故灭有郑,耻不能早服也。○杅不,音于。费,芳味反。
○解云:其音于,若今马孟矣。旧说云杅是「衧」字,若今食袋矣。案今音作于,则旧说非。
是以君子笃于礼而薄于利,笃,厚也。不惜杅皮之费,而贵朝聘征伐者,厚于礼义,薄于财利。
要其人而不要其土,本所以伐郑者,欲要其人服罪过耳,不要取其土地,犹古朝聘欲厚礼义,不顾杅皮。
告从,从,服从。
不赦,不详。善用心曰详。
吾以不详道民,灾及吾身,何日之有?」何日之有,犹无有日。
既则晋师之救郑者至,荀林父也。
曰:「请战。」荀林父请战。
庄王许诺。将军子重谏曰:「晋,大国也。国大众强。
王师淹病矣,淹,久也。诸大夫厮役死者是。
君请勿许也。」庄王曰:「弱者吾威之,强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无以立乎天下。」以是故,必使寡人无以立功名于天下。
令之还师而逆晋寇。言还者,时庄王胜郑去矣,会晋师至,复还战也。言寇者,传序经意,谓晋如寇虏。
庄王鼓之,晋师大败。晋众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时晋乘舟度邲水战,兵败反走,欲急去,先入舟者,斩后板舟者,指指隋舟中,身隋邲水中而死。可掬者,言其多也。以两手曰掬。礼,天子造舟,诸侯维舟,卿大夫方舟,士特舟。○可掬,九六反,注同。扳,普颜反,又必颜反。造,七报反。
○解云:《释水》文也。造,孙氏云「比舟为梁」,郭氏云「比船为桥」。旧说云以舟为桥,诣其上而行过,故曰造舟也。言以舟为梁,故谓之造。造,成也。诸侯维舟,孙氏云「维连四船」,《音义》曰「维持使不动摇也」者是也。大夫方舟者,李氏云「并两船曰方舟也」。士特舟者,郭注云「单船」,李氏云「一舟曰特舟」是也。案《尔雅》下文云「庶人乘泭」,李氏曰「并木以渡,别尊卑」是也。此注引之不尽者,盖何氏所见者无此文矣。案今孙、郭所注者,亦有其文。
庄王曰:「嘻!吾两君不相好,敌大夫战,言两君者,林父本以君命来。
百姓何罪?」令之还师,而佚晋寇。佚犹过,使得过渡邲水去也。晋见庄王行义于陈,功立威行,嫉妒欲败之,救郑虽解,犹击之不止,为其欲坏楚善行,以求上人,故夺不使与楚成礼,而序林父于上,罪起其事。言及者,以臣及君,不嫌晋直,明晋汲汲欲败楚尔。陆战当举地,而举水者,大庄王闵隋水而佚晋寇。○而佚,音逸,注同。坏,音怪。
○解云:即上十一年讨夏征舒,是其行义也。讨陈既得,郑人遂服,是其功立威行也。
○解云:上文「令之还师」之下,注云「言还者,时庄王胜郑去矣,会晋师至,复还战也」。以此言之,晋师未至之时,楚师已解去也,非谓晋人击之令解也。言犹击之不止者,谓欲一逐而击之,非谓已击也。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灭萧。日者,属上有王言,今反灭人,故深责之。
○解云:《春秋》之义,灭例书月,即庄十年「冬,十月,齐师灭谭」之属是。今乃书日,故解之也。言属上有王言,谓适上文云「庄王曰:「嘻!吾两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之还师,而佚晋寇」者,王霸之言也。王者之道,宜存人矜患,今反灭人,为过深矣,是故书日变于常例,故曰深责之耳。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宋师伐陈。
○案诸家经皆有此文,唯贾氏注者阙此一经,疑脱耳。
卫人救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