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一百十八
乐考
俗部乐女乐,附见
自周陈以前,雅郑淆杂,隋文帝平陈,尽得清商乐,以其源自汉也,谓为九代遗声,立清商署以肄之,乃分雅俗二部雅部,如梁之十二雅,用诸郊庙朝廷者是也。俗部十二调,正宫、黄锺宫、中吕宫、南吕宫,各有商羽变宫,至唐増髙宫、道调、仙吕为二十八调,皆从浊至清下则益浊,上则益清,慢者过节,急者流荡,其后声气䆮殊,或以倍四为度,复有中管之格,有与律吕同名而声不近雅者,其宫调乃应夹锺之律,燕设用之,蔡元定所谓燕乐是也,大抵俗乐诸曲悉源于雅乐,后失其传,而更为妖声艶词耳。唐元宗天寳乐曲,皆以边地名,若凉州、伊州、甘州之类,又诏道调法曲与新声合,作其调,惟以羽为宫,于是汉乐府絶矣。宋元以来,因金之北曲,变为南戏,惟酒筵用之。
宋理宗绍定三年,始制新乐曲,姜夔乃进大乐议略曰:古乐止用十二宫,周六乐奏六律、歌六吕,惟十二宫也。王大食三侑。注云:朔日月半,随月用律,亦十二宫也。十二管各备五声,合六十声,五声成一调,故十一调。古人于十二宫又特重黄锺一宫而已。齐景公作征招角招之乐,师涓师旷有以清商清角清征为调者,惟迎气有五引而已。隋书云梁、陈雅乐并用宫声是也。若郑译之八十四调,其实则有黄锺、太蔟、夹锺、仲吕、林锺、夷则、无射七律之宫,商、羽而已于其间,又阙太蔟之商羽焉。国朝大乐诸曲,多袭唐旧。窃谓郊庙用乐,咸当以宫为曲,其间皇帝升降盥洗之类用黄锺者,群臣以太蔟易之,此周人王用王夏公用鷔夏之义也。臣
等。谨按宋教坊乐,分为四部:凡圣节三大宴,为十九次陈奏,间以杂戏,继以致词,称述徳美,舞用女弟子队、小儿队各十次,有云韶部,黄门乐也。钧容部军中乐也。孝宗乾道以后,不置教坊小儿及女童队亦旋罢,故诸乐工器数惟详于前考,云乐叶图征云,教坊家有部有色部,有部头,色有色,长元周伯清讹呼部头为务,头可笑也。部如法部胡部之类,色如杂剧色觱栗部、旋色参军色之类,诸以杂剧色为首,杂剧用四人,或五人末泥色主张引戏,分付副净色发乔副,末色打诨,又或添一人收孤老,其吹曲破断送者,谓之把色。见宋氏灌园古杭梦逰録,汉铙歌曲多不可句读。沈约云,乐人以声音相传,训诂不可复解。凡古乐録皆大字,是辞细字是声,声辞合写,故致然耳,此说卓矣。齐东野语曰,思陵朝掖庭有菊夫人者,善歌舞,妙音律,为仙韶院之冠,宫中号为菊部头。稿简赘笔曰:刘贡父诗话云,俳优言河市乐。说者云起居驸马在南都,家乐甚盛,诮诋南河市中乐人,故得此名。其实不然。唐元和中,燕呉行记其中已有河市,字大都,是不𨽻军中,在市者散乐名,贡父谓是今散乐是也,乃髙驸马,非居也。河中在处临河者,皆曰河市,如今之艺人,于市肆作场,谓之打野泊,皆谓不著所,今谓之打野呵。
杨慎《丹铅总録》曰:女乐之兴,本由巫觋。《周礼》所谓以神仕者,在男曰巫,在女曰觋,巫咸在上,古已有之。汲冢《周书》所谓神巫用国观,《楚辞》《九歌》所言,巫以歌舞悦神。其衣被情态,与今倡优,何异。伊尹书云:「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巫山、神女之事,流传至今,盖有以也。晋夏统传,女巫章丹、陈珠二人并有国色,庄服雅丽,歌舞轻回,其解佩禠绅,不待低帷昵枕矣。其惑人又岂下于阳阿北里哉!
陈正敏《遁斋间览》曰:宋王子醇初平熙河,教军士为讶鼓戏,子醇与西人对阵,命军士百馀人为讶鼓队出军前,敌见惊愕,遂撃破之。
《墨庄漫録》曰:淮西村人多作炙手歌,以大长竹数丈,刳去中节,独㽞其底,筑地,逄逢若鼓声,男女把臂成围,抚髀而歌。
臣
等,谨按杨循吉《金小史》云:「少帝出幸金营,尼玛哈促左右进酒,帐下有伶人作乐,奉尼玛哈为太公,伊尹尼玛哈不喜曰:太公伊尹,古圣人也,吾安可冀其万一?睹其人而语。帝曰:这几个乐人?是大宋人今日煞好公事。
辽有国乐,正月朔日朝贺,用宫悬、雅乐、元㑹用大乐,曲破后,用散乐角抵终之。是夜,皇帝燕饮,用国乐。 春飞放杏埚,皇帝射获头鹅,荐庙燕饮,乐工数十人执小乐器侑酒。
圣宗太平元年,册承天皇太后童子弟子《礼志》作「女童」
队乐引太后辇至金銮门。
叶隆礼《契丹国志》曰:有诨子部百人,夜以五十人畨直,四鼓将尽歌于帐前,名曰聒帐。
又曰:正月一日,国主以糯米饭白羊髄,相和为团如拳,大于逐帐内,各散四十九个,候五更三㸃国主等,各于本帐内窻中掷米团,在帐内,如得双数,当夜动畨乐饮宴,如得只数,更不作乐,便令师巫十二人外边,绕帐撼铃,执箭唱叫于帐内诸天炉内爆盐,并烧地拍鼠,谓之惊鬼,本帐人第七日方出,乃禳度之法,北呼为赛,音伊能伊。
又曰:七月十三日夜,国主离行宫,向西三十里卓帐宿,先于彼处造酒食,至十四日,应随从诸军,并随部落动,畨乐设宴,至暮,国主却归行宫,谓之迎节。十五日,动汉乐,大宴,十六日早,却往西方,令随行兵大喊三声,谓之送节,此节为萨兰赛音,又曰:「腊日国主带甲戎装,应畨汉臣诸使司以上并戎装,五更三㸃、坐朝动乐饮酒,罢各等第,赐御甲羊马,北呼此节为「绰哈雅布。
张舜民《画墁録》曰:契丹待南使乐列三百馀人,舞者更无回,旋止于顿挫、伸缩、手足而已。金熙宗皇统二年,宰臣奏:「自古并无伶人赴朝参之例,所有教坊人员,只宜聴候传宣,不合同百寮赴起居」。从之。
《乐志》曰:元日,圣诞称贺,曲宴外国使,则教坊奏之。其乐器名不传。
海陵贞元三年八月,増置教坊人数。
章宗明昌二年,有司奏太常工人数少,即以渤海、汉人教坊及大兴府乐人兼习以备用。
承安四年八月,减教坊长行五十人,渤海教坊长行三十人。
哀宗天兴二年七月,奉安祖宗御容于乾元寺,拟用优乐,以王鹗谏而止。
是时迁蔡太祖、太宗及后妃御容至自汴京,奉安于乾元寺,左宣徽使温都七十五奏当用乐。帝曰:「乐须太常,奈何?」七十五曰:「市有优乐,可假用之」权。左右司员外郎王鹗奏曰:「世俗之乐,岂可施于帝王之前?」遂止。
臣
等谨按,天兴元年三月,元兵攻汴急,右丞舒噜尝命作江水曲,使城上之人静夜唱之,盖河朔先有此曲,以寄讴吟之思。至是计出无聊,冀收坐啸吹篪之效也。
又按:金初国俗,有诅祝之歌,凡有被杀者,必须巫觋以诅祝杀之者,乃繋刃于杖端与众至其家,歌而诅之曰:「取尔一角,指天一角。指地之牛,无名之马,向之则华面,背之则白尾,横视之则有左右翼者」。其声哀切凄婉,若蒿里之音。既而以刃画地,劫取畜产财物而还其家。一经诅祝,家道輙败。太宗六年九月,宴宋使用女乐俳优。
邹伸之《使䝉日録》曰:端平甲午,按是年为宋理宗端平元年,元太宗六年也。
九月初一日,抵燕京,守将保喇巴图出迎,馆人使于王楫宅堂重九日,宴人使女乐俳优,毕集叶子竒草木子,曰元立教坊司,掌天下伎乐,有驾前承应、杂戏、飞竿、走索踢弄藏等伎。
又曰:「俳优戏,文始于王魁,永嘉人作之,识者曰:「若见永嘉人作相,宋当亡」。及宋将亡,乃永嘉陈宜中作相。
世祖至元八年二月,迎白伞、盖逰,皇城用教坊、仪鳯司乐。
以帝师帕克斯巴之言于大明殿御座上置白伞盖一顶,每岁二月十五日,于大殿启建白伞盖佛事,用诸色仪仗、社直迎引伞盖,周游皇城内外,云与众生袚除不祥,导迎福祉。教坊司云和署掌大乐鼓、板杖、鼓、筚篥、龙笛、琵琶筝𥱧七色,凡四百人。兴和署掌妓女杂扮队戏一百五十人,祥和署掌杂把戏男女一百五十人,仪鳯司掌汉人、回回、河西三色细乐,每色各三队,凡三百二十四人。
《阿锡页传》曰:世祖尝诏都城大作佛事,集教坊伎乐及仪仗以迎导,爱薛奏曰:「髙丽新附,山东初定,江南未下,天下疲弊,此无益之费,甚无谓也」。帝嘉纳之。
英宗至治间,燕人史骡儿善琵琶,䝉帝爱幸,帝嗜酒,无敢諌者。一旦,御紫檀,饮骡儿歌殿前欢曲,有《酒神仙》」之句,帝怒,叱左右杀之,后悔曰:「骡以酒讽我也」。《元掖庭记》曰:「顺帝为英英,起采芳馆于璚华岛内。癸巳秋,乘龙船泛月池,上池起浮桥三处,每处分三洞,洞上结彩为飞楼,楼上置女乐。
《辍耕録》曰:白翎雀者,国朝教坊大曲也,始甚雍容和缓,终则急躁繁促,殊无有馀不尽之意,窃尝病焉。后见陈云峤先生云:「白翎雀生于乌桓朔漠之地,雌雄和鸣,自得其乐。世皇因命伶人硕徳阊制曲以名之,曲成,上曰:「何其末有怨怒衰婺,疑作瞀
之音乎?」时谱已传矣,故至今卒莫能改。
又曰:天子凡宴飨一人,执酒,觞立于右阶,一人执拍板立于左阶,执板者抑扬其声,赞曰斡脱,执觞者如其声,和之,曰打弼,则执板者节,一板从,而王侯卿相合坐者坐,合立者立,于是众乐皆止别奏曲以饮陪位之官,谓之喝盏,并沿袭亡金,旧礼至今不废,诸王大臣非有赐命,不敢用焉。明太祖洪武五年正月,建蒋山法,㑹三日,奏献佛乐章帝于蒋山太平兴国寺建广荐法㑹,度兵死者,躬自礼佛,行三献礼,奏献佛乐章八曲,舞者十人。宋濓蒋山佛㑹记》曰:皇帝御寳,厯之四年,海宇无虞,洽于大康,于是恭黙思道,端居穆清,重念元季兵兴,有生之类,不得正命而终,动亿万计,灵氛纠蟠,充塞下上,吊奠靡至,茕然无依,天阴雨湿之夜,其声或啾啾有闻,宸衷䀌伤,若疚在躬,谓洗涤阴郁,升陟阳明,惟大雄氏之教为然,乃冬十有二月,诏征江南有道浮屠十人,诣于南京,命钦天监臣,差以榖旦,就蒋山太平兴国禅寺启建,广荐法㑹,上宿斋室,却荤肉弗御者。一月,复敕中书,右丞相汪广洋、左丞相胡惟庸移书城社之神,具宣上意,俾神达诸㝠,期以毕集。五年春正月辛酉昧爽,上服皮弁服,临奉天殿,群臣服朝衣,左右侍尚寳卿梁子忠启御撰章疏,识以皇帝之寳,上再拜,燎香于炉,复再拜躬视疏,已授礼部尚书陶凯凯,捧从黄道出午门,置龙舆中,备法仗,鼓吹导至蒋山天界,总持万金及蒋山主僧行容率僧伽千人持香花出迎万金,取疏入大雄殿,用梵法从事,白而焚之,退阅三藏诸文,自辛酉至癸亥止,当癸亥日时加申,诸浮屠行祠事已上,服皮弁服,搢玉圭,上殿,面大雄氏,北向立,群臣各衣法服以从,和声郎举麾奏悦佛之乐,首曰善世曲。上再拜迎,群臣亦再拜,乐再奏昭信曲,上跪,进熏芗,奠币,复再拜。乐三奏,延慈曲相以悦佛之舞。舞人十,其手各有所执,或香或灯,或珠玊明水,或青莲花冰桃暨名荈、衣食之物,势皆低昂以应节。上行初献礼,跪进清净馔史册,祝复再拜,亚终二献,同其所异者不用册。光禄卿徐兴祖进馔乐四奏,曰法喜曲,五奏曰禅悦曲舞。同三献已上,还大次,群臣退诸浮屠,旋绕大雄氏寳座演梵咒三周,以寓攀驻之意,初劚山右地成六十次漫以垩,至是令军士五百负汤实之,汤蒸气成云,诸浮屠速幽爽,入浴象衣,使其更以彩幢法乐,引至三解,脱门,门内五歩筑方坛髙四尺,上升坛东向坐,侍仪使溥博,西向跪受诏而出,集幽爽而戒饬之,诏已引入殿,致参佛之礼,聴法于径山,禅师宗泐受昆尼戒于天竺法师,慧日复引而出,命轨范师咒饭、摩伽佗、解法食,凡四十有九。饭已夜将半,上复上殿,群臣从如初乐六,奏徧应曲,执事者彻豆,上再拜,群臣同乐七,奏妙济曲,上拜送者再,群臣复同乐,八奏善成曲,上至,望燎位,燎已上还,大次解严,群臣趋出,濓闻前事。二日,凄风戒寒,飞雪洒空,山川𢡖澹,不辨草木。銮辂一至,云开日明,祥光冲融,布满寰宇,天颜怿如厯陛而升,严恭对越,俨如象驭,陟降在庭,诸威神众,拱卫围绕,下逮㝠灵,来歆来享,焄蒿凄怆,耸人毛髪,皆精诚动乎天地,感乎鬼神,不可以声音笑貌为也。肆惟皇上自临御以来,即诏礼官稽古定制,京师有泰厉之祭,王国有国厉之祭,若郡厉邑厉乡厉,类皆有祭其兴哀于无祀之鬼,可谓备矣。然圣虑渊深,犹恐未尽幽明之故,特征内典,附以先王之礼,确然行之而不疑,岂非仁之至者乎?昔周文王葬朽骨,天下称贤夫骨且尔,矧欲挽其灵明于生道者,则我皇上好生之仁,广衍无际,将不间于显幽,诚与天地之徳同大,非言辞之可赞也,猗与盛哉!
钦録集云:洪武五年壬子春,即蒋山寺建,广荐法㑹,命四方名徳沙门先㸃校藏经,命宗泐撰献佛乐章》,既成进呈,御署曲名曰善世,曰昭信,曰延慈,曰法喜,曰禅悦,曰徧应,曰妙济,曰善成,凡八章,敕太常谐协歌舞之节用之,著为定制。
六年二月,禁教坊及天下乐人,勿得以古先帝王、圣贤忠臣义士为优戏。
成祖永乐五年二月,命西僧尚师达尔玛于灵谷寺启建法坛,荐祀皇祖、皇妣,尚师率天下僧伽举场普度大斋科十有四日。
武宗正徳二年十二月,锦衣卫都指挥同知于永致仕永色目人善阴道,秘戏得幸于豹房,言「回回女晢润瑳粲,大胜中国」。上悦之。时都督、昌佐亦色目人,永矫㫖索佐家,回女善西域舞者十二人以进。
三年七月,谕庆成宴始用杂戏。
明外史江彬传》:彬因钱宁见帝谈兵,帝悦,擢都指挥佥事。出入豹房,同卧起,每团练大内间,以角抵戱,帝戎服临之。既心忌宁,欲导帝巡幸逺宁,因数言宣府乐工多美妇人,且可观边衅,瞬息驰千里,何郁郁居大内,为廷臣所制。帝然之。又导帝由西安,厯偏头闗,抵大原,大征女乐有刘良女者,晋府乐工杨腾妻也,以讴进,遂大宠载归。初,延绥总兵官马昂罢免,有女弟善歌,嫁指挥毕春,有娠矣。昻因彬夺归,进于帝,召入豹房,大宠,传升昻右都督。
世宗嘉靖十九年正月乙未,贵妃阎氏薨。礼部上丧礼仪注:一灵柩前仪仗,内使女乐三十二人,并花幡雪柳女队子二十八人。
乐典注》曰:「教坊之乐,有院本,有杂剧,有㸑弄,有女乐。
又曰:古雅乐设宫悬于庭而奏之,舞必应歌,故太师掌六律六同,合阴阳之声,登歌合奏,撃拊下管,合奏钟鼓,无律吕,各自分奏之理,后世知分而不知合,遂改周礼古本以合为令,夫既掌之矣,所令何事,岂非悮乎?乐府杂録:二十八调,宫、商、角、羽分平,上去入而无征词,盖新乐也。七宫多以商为宫,而黄锺反在其后。七羽黄锺首应夹锺曰仲吕调,太蔟、应仲吕曰正平调,七角则以变宫为角,南吕应无射曰:越、角、应锺,应黄锺曰大食角,七角复自为七商,黄锺应无射曰越调,太蔟应黄锺曰大食调,馀如之。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一百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