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八
钱币考
金
钱
太宗天㑹十一年八月,黄龙府置钱帛司。金初用辽、宋旧钱,天㑹末虽刘豫阜昌、元、寳、阜、昌、重寳亦用之。
海陵正隆二年十月,初铸铜钱。
自贞元二年迁都后,制交钞与钱并用,至是始议鼓铸,禁铜越外界,悬罪赏格,括民间铜鍮器,陜西、南京者输京兆,他路悉输中都。明年二月,都城及京兆置钱监,中都置监二:东曰寳源,西曰寳丰,京兆置监一曰利用三监铸钱,文曰正隆通寳,轻重如宋小平钱,而肉好字文峻整过之,与旧钱通用。
世宗大定元年,命陜西路参用宋旧鐡钱,至四年寖不行,诏罢之。十九年八月,又以代州所铸新钱未行,令以宋大观钱作当五用之。八年,禁民间铸镜。
民有犯铜禁者,帝以销钱作铜,旧有禁令,然民间犹有铸镜者,非销钱而何?遂并禁之。至十一年二月,申禁私铸铜镜,旧有铜器,悉送官,给其直之半,惟神像、钟、磬、钹、钴腰束带、鱼袋之属存之。二十六年十一月,又以民私造腰带及镜托为旧物市之,敕加禁约。又定制,民间应许存留铜鍮器物,若申卖入官,每斤给钱二百文,其弆藏应禁器物,首纳者每斤给钱百文,非器物、铜货一百五十文,不及斤者计给之。在都官局及外路造卖铜器,令运司佐贰检校定价各有差。章宗明昌二年十月,又敕减卖镜价防私铸销钱也。十年,以官钱积而不散,令市金银诸物,其诸路酤𣙜之货,亦令以物平折输之。
时显宗为太子,有使者自山东还。太子问民间何所苦?」曰:「钱难最苦。官库钱满有露积者,而民间无钱」。太子因奏:「钱在府库,何异铜矿在野?乞流转,使公私俱利」。帝嘉纳之,诏有司议行。既而奉行不善,帝责户部曰:「先以官钱率多,令诸处贸易,以图流转。今知乃有以抑配,反害百姓者,岂朕意哉!」
十二年正月,以铜少,命尚书省遣使诸路规措铜货。帝与宰臣议鼓铸,或以工费数倍,欲采金银坑冶。帝曰:「金银山泽之利,当以与民,惟钱不当私铸。若流布四方,与在官何异?所费虽多,俱在民间,而新钱日増,其遣能吏经营之」。因问左丞石琚曰:「古亦有民自铸钱者乎?」对曰:「民若自铸,则小人图利,钱益薄恶,此古所以禁也」。
十三年,命非屯兵州府,以钱市易金帛,运致京师,使钱币流通,以济民用。
至二十六年,帝以京师积钱止五百万贯,外路所有,终亦无用,诸路官钱非屯兵处可尽运至京师,丞相图克坦克宁曰:「民间钱已艰得,若尽归京师,民益艰得矣!不若起其半至都,馀半变折轻赍,则中外皆便」。从之。二十八年,又谕宰臣曰:「外路见钱,闻有六千馀万贯,皆在僻处积贮,既不流散,与无等耳。今中都岁费三百万贯,支用不继,不若致之京师,纵有挽运之费,亦惟散在民耳!
臣
等谨按十三年之举,在京师固无需,外来之钱,特为流转计耳,至二十八年,则以支用不继,而欲取给于外矣,经费渐増,度支渐诎,虽平世不免,何必多事之日乎?大定间非有糜耗之端可指,而末年邦计殊减于前,则息之不胜消也,必有其渐矣。十八年,代州立监铸钱。
先是,十五年,谕宰臣议増铸新钱,至是,命震威军节度使李天吉、知保徳军事髙季孙往监之,所铸斑驳黒涩不可用,诏各削两阶解职,更命工部郎中张大节、吏部员外郎麻圭监铸,文曰「大定通寳」,字文肉好,又胜正隆之制,世𫝊其钱料㣲用银云。明年,铸新钱至万六千馀贯。二十年,诏先以新钱五千进呈,乃命与旧钱并用十一月名,代州监曰阜通,设监一员,以州节度兼领副监一员,以州同知兼领丞一员,以观察判官兼领,设勾当官二员,给银牌,命副监及丞更驰驿经理。二十二年十月,又以参知政事钮祜禄噶逹尔提控阜通监。二十三年,帝以阜通监鼓铸岁乆,钱不加多,盖以代州长贰㕔幕兼领,夺于州务,不得专意综理故也。遂设副监、监、丞为正员,而以节度领监事。二十七年二月,曲阳县别置钱监,赐名利通,设副监、监丞,给驿,更出经营铜事。
金史张大节𫝊曰:「阜通监铸钱,法弊大节,与麻圭莅其事,积铜皆窳恶,或欲征民先所给直」。大节曰:「此有司受纳之过,民何与焉?」以其事闻,卒得免征。二十年二月,制钱以八十为陌。
时民间以八十为陌,谓之「短钱」,官用足陌,谓之「长钱」。帝始闻上京修内所市民物,用短钱,责宰臣不察。既而大名男子斡喇布者上言谓官司所用钱,皆当以八十为陌,遂为定制。
二十八年十月,京府及节度州増置流泉务,凡二十八所。
至章宗明昌元年八月,罢。宣宗兴定元年六月,复置南京流泉务。十月,罢。
二十九年十二月时章宗已即位
,诏罢铸钱。雁门五台民刘完等诉,自立监铸钱以来,有铜矿之地,虽曰官运,其顾直不足,则令民共偿,乞与本州司县均为差配,遂命甄官署丞丁用楫往审其利病,还言所运铜矿,民以物力科差济之,非所愿也。其顾直既低,又有刻剥之弊,而相视苖脉工匠,妄指人垣屋及寺观,谓当开采,因以取贿,又随冶夫匠日办净铜四两,多不及数,复销铜器及旧钱,送官以足之,今阜通、利用两监岁铸钱十四万馀贯,而岁费乃至八十馀万贯,病民而多费,未见其利,遂罢代州曲阳二监。章宗明昌三年四月,罢天山北界外采铜,旧尝以夫匠逾天山北界外采铜,至是,御史李炳言:「闻在官铜数可支十年,若复岁令夫匠过界逺采,不惟多费,兼恐生衅,即支用将尽,亦止可于界内采炼」。帝是其言,遂不许出界,至五年三月,令凡使髙丽还者所得铜器尽买之。
四年,令有司收籍鐡钱。
谕宰臣曰:「随处有无用官物,可为计置,如鐡钱之类是也」。参知政事胥持国曰:「江南用铜钱,江北、淮南用鐡钱,葢以隔阂铜钱不令过界耳。如陜西市易亦有用银布姜麻,旧有鐡钱,宜姑收贮,以备缓急」。遂令有司籍鐡钱之数贮于库。
五年三月,定限钱禁。
宰臣奏民间艰于得钱,以豪家多积故也,请依唐元和行限钱法。帝令参酌定制,官民之家以品从物力限见钱,多不过二万贯,明安、穆昆则以牛具为差,不得过万贯。凡有所馀,尽易诸物收贮,有能告数外留钱者,奴婢免为良,佣者出离以十之一为赏,馀皆没入,而人多不遵,乃令御史台及提刑司察之。至承安三年十月,更定官民存留见钱,法减元限之数三分为率,亲王、公主、品官许留一分,馀皆半之。其赢馀之数,期五十日内尽易诸物,违者以违制论,以钱赏告者。泰和四年七月,乃罢限钱法,从户部尚书上官瑜请也。七年七月,复行限钱法,品官及民家存留见钱,比旧更减其数。详后钞考。
八年十二月,宰臣奏:「限钱过数,虽许奴婢以告,乃有所属黙,令其主藏匿不以实首者,可令按察司察之。若旧限已满,当更展五十日,许再行变易钞引诸物。
臣
等谨按元和行限钱法,虽有赏告之文,未闻招诱其奴婢也,马氏犹讥其开告讦之门,重为烦扰。今乃明悬奴告主之律,复惟恐其容隠,而令法司察之,为货币通塞之计,则滋乱之道矣。承安三年正月,禁钱越境。
省奏:「随处𣙜场,若许见钱越境,即与销毁无异。遂立制:以钱与外方人使及交易者,徒五年,三斤以上死,驵侩同罪。捕告人之赏,官先代给钱五百贯,其逮及与接引、馆伴,先排、通引、书表等,以次坐罪,仍令均偿。泰和四年,命议足铜之术,遂铸大钱。
先是,帝谓宰臣:「大定间钱至足,今民间钱少,而又不在官,何耶?其集问百官,必有能知之者。至是,欲増铸钱,命百官集议。中丞孟铸谓销钱作铜及盗用出境者不止,宜罪其官及邻太府监梁等请采铜拘器以铸,宰臣谓:「鼓铸未可速行,其铜冶听民煎炼,官为买之,凡寺观不及十人,不许畜法器。民间鍮铜器期以两月送官给价,匿者以私法坐。限外人告者,以知而不纠,坐其官。寺观许童行告者赏,俟铜多,别具以闻。后遂铸大钱一直十,篆文曰「泰和重寳」,与钞参行」,张端义贵耳。集曰:「大钱非治世所当铸,大观、泰和,可以监也」。
八月,定从便易钱法。
听人输纳于京师,而于山东、河北、大名、河东等路依数支取」。
宣宗贞佑三年四月,禁用见钱。
河东宣抚胥鼎言:「今市易多用见钱,而钞每贯仅直一钱,曽不及工墨之费,宜权禁见钱」。从之。时权西安军节度使乌凌阿与言:「怀州旧铸钱巨万,今既无用,愿贯为甲,以给战士」。
《金史食货志》曰:自是钱货不用富家,内困藏镪之限,外弊交钞屡变,皆至窘败,谓之「坐化」。商人往往舟运贸易于江淮钱多入于宋,宋人以为善,而金人不禁也。议者惜其既不能重无用之楮,而又弃自古流行之寳焉。
四年五月,以河北州府官钱散失多在民间,命尚书省经画之。
兴定四年十二月,镇南军节度使温特、赫思敬上书言钱币事。
思敬言:「大定之世,民间钱多而钞少,故贵而易行。军兴以来,在官殊少,民亦无几,军旅调度悉仰于钞,日出动以万计,能无轻乎?不若弛限钱之禁,许民自采铜铸钱,而官制模范,薄恶不如法者,令民不得用,则钱必日多,钞可少出,少出则贵而易行矣。今有司欲重钞而不得其法,至乃计官吏之俸,验百姓之物力以敛之,而卒不能増重,曽不知钱少之弊也,宜令民铸钱,而当敛钞者,亦听输银,因以银铸钱为数等,文曰兴定元寳定直以备军赏,亦救弊之一法也。朝廷不从。
钞附会银
海陵贞元二年五月,始置交钞库,设使、副员。七月,初设印造钞引库使、副。
戸部尚书蔡松年请行钞引法,遂设印造钞引库及交钞库,皆设使、副,判各一员,都监二员,而交钞库副则专主书押搭印合同之事。印一贯、二贯、三贯、五贯、十贯五等,谓之大钞一百、二百、三百、五百七百五等,谓之小钞。与钱并行,以七年为限,纳旧易新,循宋张咏四川交子之法而纾其期,盖以铜少权制之法也。正隆五年八月,命印造钞引库,起赴南京。世宗大定十三年三月东巡,以运钱劳费行㑹法,时车驾东巡,费用百出,自辽以东钱货甚少,计司欲辇运以支调度,戸部尚书张亨谓:「上京距都四千里,若挽钱而行,率三而致一,枉费国用,重劳民力,不若行㑹法便,使行旅便于囊槖,国家无转输之劳而用自足。从之。
二十九年十二月时章宗已即位
,更定换钞法,时有欲罢钞法者,有司言:「商旅利于致逺,往往以钱买钞,盖公私俱便之事,岂可罢去止?因有厘革年限,不能无疑,乞削七年厘革之限,令民得常用,若岁乆,字文磨灭,许于所在官库纳旧换新,或聴便支钱」。从之。
交钞之制,外为阑,作花纹,其上衡书贯例,左曰:「某字料」,右曰:「某字号料号外」,篆书曰「伪造交钞者斩,告捕者赏钱三百贯」。料号衡阑下曰:「中都交钞库,准尚书户部符,承都堂札付,户部覆㸃勘,令史姓名押字」。又曰:「圣㫖印造,逐路交钞,于某处库纳钱换钞,更许于某处库纳钞换钱,官私同见钱流转,其钞不限年月行用,如字文故暗,钞纸擦磨,许于所属库司纳旧换新。若到库支钱,或倒换新钞,每贯克工墨钱若干文,库掏攅司库副、副使,俱各押字年月日。印造钞引库库子、库司、副使各押字,上至尚书戸部官亦押字。其搭印支钱处合同,馀用印依常例」。
《食货志曰:交钞字昏方,换法自此始,而收敛无术,出多入少,民寖轻之。厥后其法屡更而不能革,弊亦始于此焉。
臣
等谨按:此所载交钞之制,乃章宗初年更定之文,非海陵旧制也。海陵时钞文见范成大揽辔録》,马氏已附録正考,而金史食货志不载。章宗明昌三年五月,敕尚书省,「民间流转交钞,当限其数,毋令多于见钱」。
至四年八月,提刑司言陜西交钞多于见钱艰于流转,遂令本路𣙜税及诸名色钱折交钞官兵俸许钱绢银钞各半,若钱银数少,即全给交钞。承安二年十月,更定换钞工墨钱数。
宰臣奏:「旧例,以故钞易新者每贯取工墨钱十五文,至大定二十三年,不拘贯例,毎张收八文,既无益于官,亦妨钞法,宜从旧制便」。帝令毎贯收十二文,至泰和五年,帝欲罢工墨钱,复以印时常费,遂命贯收六文。七年七月,又用髙汝砺议,每张止收二文。十一月,铸承安寳货。
尚书省议:「官俸军需,皆以银钞兼给,旧例银每锭五十两,其直百贯,民间或有截凿之者,其价亦随低昻,遂改铸银名承安寳货一两至十两分五等,每两折钱二贯,公私同见钱用,以代钞本,仍定销铸及接受稽留罪赏格,后私铸者多杂以铜锡,寖不能行」。五年十二月,罢之。
臣
等谨按:元寳每锭五十两之数,始见于此。其名则元初所命也。
三年十月,设回易务,更立行用钞法。
先是,交钞所出数多,民间成贯例者艰于流转,诏以西北二京、辽东路从宜给小钞,且许于官库换钱,与他路通行。后又以钞滞,命西京、北京、临潢、辽东等路一贯以上,俱用银钞寳货,不许用钱一贯以下听民便。既而民间尽以一贯以下交钞易钱用之,至是,乃于两行部各置回易务,以绵绢物段易银钞,亦许于本务纳银钞赴𣙜场,出盐引,纳钞于山东、河北、河东等路,从便易钱,各降补官及徳号空敕三百、度牒一千,从两行部指定处限,四月进纳补换。又更造一百例小钞,并许官库易钱一贯、二贯例,并支小钞三贯例则支银一两、小钞一贯,若五贯、十贯例,则四分支小钞、六分支银,欲得寳货者,聴有阻滞及辄减价者,罪之。至四年三月,又以银钞阻滞,乃权止山东诸路,以银钞与绵绢盐引从便易钱之制,令院务诸科名钱,除京师、河南、陜西银钞从便,馀路并许收银钞各半,仍于钞四分之一,许纳其本路。随路所收交钞,除本路者不复支发,馀通行者并循环用之。𣙜货所鬻盐引,收寳货与钞相半,银每两止折钞两贯者,许人依旧诣库纳钞,随路漕司所收除额外羡馀者亦如之,所支官钱,亦以银钞相兼,银已零截者,令交钞库不复支,若寳货数少,可寖増铸,银钞既通,物价自平,虽有禁法,亦安所施,遂除阻滞银钞,罪制后,又以戸部言,命在都官钱𣙜货务盐引,并聴収寳货,附近盐司贴钱数,亦许带纳,以民间寳货有所归,自然通行,不至销毁也。
泰和元年六月,许铺马河夫军须等钱,折纳银一半,愿纳钱钞者聴。
通州刺史卢构言:「钞已流行,独银价未平,官定每锭十万,市肆才直八万,盖出多入少故也。若令诸税以钱银钞三分均纳,庶革其弊」。下省议,宰臣谓顷令院务收钞七分,亦渐流通,若与银均纳,则彼増此减,理必偏胜,至碍钞法,必欲银价之平,宜令诸路各铺马军,须等钱许纳银半,无者聴便」。
二年闰十二月,戸部尚书孙铎请废三合同钞。先是,尝行三合同交钞,后止行于民间,而官不收敛,朝廷虑其病民,遂令诸税各带纳一分,虽止系本路者,亦许不限路分通纳,戸部见征累年铺马钱,亦听收其半。至是,帝以交钞事召铎,与戸部侍郎张复亨议,铎请废三合同钞,不用。
《食货志》曰:自是而后,国虚民贫,经用不足,专以交钞愚百姓,而法又不常,世宗之业衰焉。六年四月,陕西交钞不行,以见钱十万贯为钞本,与钞相易,复以小钞十万贯相参用之。
十一月,诸路复行小钞。
先是,四年,戸部言:「向设四库印小钞以代钞本,令人便赍小钞赴库换钱,即与见钱无异。今更不须印造,俟其换尽,可罢四库,但以大钞验钱数,支易见钱」。从之。至是,复许诸路各行小钞,中都路则于中都及保州,南京路则于南京归徳、河南府,山东东路则于益都、济南府,西路则于东平、大名府,河北东路则于河间府、冀州,西路则于真定、彰徳府,河东南路则于平阳,北路则于太原、汾州,辽东则于上京、咸平,西京则于西京、抚州,北京则于临潢府官库易钱,令戸部印小钞五等,付各路同见钱用。
七年五月,以户部尚书髙汝砺立钞法条约,添印大小钞増钞库副使一员。
至七月,帝谕汝砺曰:「今后毋谓钞多不加重而辄易之,重之加于钱可也」。乃敕:民间交易典质,一贯以上并用交钞,毋得用钱,须立契者,三分之一用诸物。六盘、山西、辽河东,以五分之一用钞,东鄙屯田户以六分之,一用钞。不须立契者,惟辽东钱钞从便,犯者徒二年,告者赏有差。监临犯者杖,且觧职,县官能奉行,流通者升除,否者降罚,集众阻法者以违制论,商旅赍见钱不得过十贯,所司籍辨钞人,以防伪冒,品官及民家存留见钱,比旧减其数,若旧有见钱多者,许送官易钞,十贯以上不得出京。汝砺又言:「府州县镇辨钞人,宜给以条印,聴与人辨验,随贯量给二钱,贯例虽多,六钱即止,每朝官出使,令体究通滞以闻。𣙜盐许用银绢,馀市易及俸并用交钞,其奇数以小钞足之,应支银绢而不足者,亦以钞给之。以宋㑹子同见钱用。
民间旧有宋㑹子,亦准行用,十贯以上不许持行,亦从髙汝砺请也。
十月,定昏钞赴都更换法。
杨序言:故钞虽令赴库易新,然外路无设定库司,欲易无所逺者,直须赴都。帝以问髙汝砺,对曰:「随处州府库内,各有辨钞库子钞,虽弊不伪,亦可收纳,去都逺之城邑,既有设置,合同换钱,客旅经之,皆可相易,更虑无合同之地难以易者,可令官库凡纳昏钞者,受而不支,于钞背印记官吏姓名,积半,岁赴都易新钞」。
十一月,令诸路州县移库于市肆要处,以便支换。髙汝砺言:「诸处置库多在公廨内,小民出入颇难,宜令州县委官及库典,于市肆要处置库支换,以出首之钱为钞本,十万户以上州府给三万贯,以次为差,易钱者人不得过二贯,以所得工墨钱充库典食直,仍令州府佐贰及转运司官一员提控」。从之。明年十月,参知政事孙铎言:「比来州县抑配市肆买钞,徒増骚扰,遂罢诸处创设钞局,令止赴省库换易,敕捕获伪造交钞者,皆以交钞为赏。
时民以货币屡变,往往怨嗟聚语,亦令许人捕告,赏钱三百贯。
复更钞法。
从髙汝砺言,命在官大钞更不许出聴民以五贯十贯例者,赴库易小钞,欲得钱者,五贯内与一缗,十贯内与两缗,惟辽东从便。他行钞,诸路院务税及诸科名钱,并以三分为率,一分纳十贯例者,二分、五贯例者,馀并收见钱。明年正月,遂收毁大钞行小钞。八年正月,以京师钞滞定所司赏罚格。自七年七月定制,按察司以钞法流通为称职,而河北按察司希卜苏巡按所给劵,应得钞一贯,以难支用,命取见钱,御史以沮坏钞法劾之。帝以纠察之官乃先坏法杖黜之,谕尚书省于州,府司、县官给由内明书所犯之数,但犯钞法者,虽监察御史举其能干,亦不准用。自是,按察司及州县官例以钞通滞为升降。至是,京师定赏罚格,遂命监察御史赏罚同外道按察司、大兴府警巡院官同外路州县官。八月,更定辽东行使钞法。
从辽东按察使杨云翼言,以咸平、东京两路商旅所集,遂从都南例,一贯以上皆用交钞,不得用钱,十月令课税广收交钞小钞,不限路分通行。参知政事孙铎言:「民间钞多,正宜收敛,院务税诸名钱可尽收钞,秋夏税纳本色外,亦令收钞,不拘贯例,农民知之,则渐重钞可以流通。又小钞各限路分,亦甚未便,可令通用」。从之。
十二月,更定俸钞给钱足数法。禁买旧钞换钱兴贩者。宰臣奏:「旧制,内外官兵,俸皆给钞,其必用钱以足数者,可以十分为率,军兵给三分,官员承应人给二分,多不过十贯。民间旧钞,许赴库易新。若官吏势要之家,有贱买故钞,而于院务换钱兴贩者,以违制论。复遣官分路巡察。
宣宗贞佑二年二月,更造交钞,重至千贯。先是,交钞日轻,卫绍王大安二年溃河之役,至以八十四车为军,赏兵衂国残,不遑救弊,至是思有以重之,乃更作二十贯至百贯例,又造二百贯至千贯例。《食货志》曰:自泰和以来,凡更交钞,初虽重不数年,即轻而不行,至是则愈更愈滞矣。南迁之后,国蹙民困,军旅不息,供亿无度,轻又甚焉。
三年五月,陜西请降板就造交钞。
节度使乌凌阿与言闗陜军多供亿不足,所仰交钞则取于京师,徒成烦费,乞降板就造便。七月,改交钞名为贞佑寳劵,仍立沮格罪,至明年正月,又定捕获伪造寳券官赏。九月,御史台言:「交钞之价寖减,近用贞佑寳劵以革其弊,又虑既多而民轻,与旧钞无异也,乃令民间市易悉从时估,严立罪赏,遂使商旅不行,物价日贵,且时估月再定之,而民间价旦暮不一,今有司强之,而市肆尽闭,复议搜括隠匿,必令如估鬻之,则京师之物指日尽而百姓重困矣!臣等谓惟官和买计赃之类,可用时估,馀宜从便」。制可。
四年正月,监察御史田迥秀请酌寳劵支收法,迥秀言:「国家调度皆资寳劵,行才数月,又复壅滞,其患总在出多入少耳,若随时裁损所支而増其所收,庶乎可也」。因条五事,其一酒税及纳粟补官,皆用寳劵,诏酒税从大定之旧,馀皆不从。
三月,复置回易务。
翰林侍讲学士赵秉文言:「比者寳劵滞塞,盖朝廷将议更张而已,妄传不用,因之抑遏,渐至废絶。自迁汴以来,废回易务,臣愚谓当复置,令职官通市道者掌之,给银钞粟麦缣帛之类,权其低昻而出纳之,仍自选良监当官营为之,若半年无过及劵法流通,则聴所指任便差遣」。诏议行之。
四月,复许贞佑寳劵,不限路分行用。
寳劵初行,民甚重之,自河北、陜西诸路所支既多,人遂轻之,商贾争收入京市,买物价顿昻,三年十二月,乃令寳劵路各殊制河北者,不许入河南。至是,河东行省胥鼎请量民力,征敛寳劵以禆军用,因言河北寳劵以不许行于河南,由是愈滞,宰臣谓鼎欲征军须钱,宜从所请至河北寳劵,昨以商旅赍贩南渡,致物价翔踊,乃权限路分行用,今亦宜因鼎言罢之。兴定元年二月,造贞佑通寳。
上年八月,平章珠格,髙琪奏,寳劵寖轻千钱之劵,仅直数钱,随造随尽,工物日増,宜更造新劵与旧劵,权子母行之,庶工物省而用不乏,濮王守纯以下皆惮改奏,曰:「向朝廷以小钞殊轻,权更寳劵而复禁用钱,小民虑楮币易坏,不若钱可乆于是,得钱则珍藏,而劵则亟用,惟恐破裂而至于废也。今朝廷知支而不知收,所以钱日贵而劵日轻,不若量其所支,复敛于民,出入循环,则彼知为必用之物而爱重矣。今徒患轻而即欲更造,不惟信令不行,且恐新劵之轻复同旧券也」。既而陇州防御使完颜㝢及陜西行省令史惠吉继言劵法之弊,㝢请姑罢印造,以见在者流通之,若滞塞,则验丁口多寡、物力髙下征之,吉言,莫若更造,以「贞佑通寳」为名,自百至三千等之为十聴,各路转运司印造,仍不得过五千贯,与旧券参用之,诏集百官议,纷纷不决,帝厌之,乃诏如旧,而纾其征敛之期,至是,竟用惠吉言,造贞佑通寳用之,凡一贯当贞佑寳劵千贯,増重伪造阻格罪及捕获之赏,五月征桑皮故纸钱。
制钞之桑皮,故纸皆取于民,至是甚艰得,遂令计价征寳劵通寳名、桑皮、故纸钱,髙汝砺言:「河南调发繁重,今省部以岁收通寳,不充所用,乃敛桑皮故纸钱七千万贯以补之,近以通寳稍滞,又増两倍,河南人户农居三之二,今租税尚多未足,而复令出此,若不粜当纳之租,则必卖所食之粟以应之,民既悉力以奉军而不足,而又加征,若是彼不能给,惟有逃亡,民逃田秽,兵食不给,是军储钞法两废矣。窃以钞滞物贵之害轻,民去军饥之害,重乞特命有司减免」。不从,至四年八月,乃诏自今岁九月,始停周岁桑皮、故纸折输。
五年闰十二月,造兴定寳泉。
宰臣奏:「寳劵既弊,乃造通寳以救之,今其弊复如寳劵之末。初通寳四贯为银一两,今八百馀贯矣,宜更造兴定寳泉,子母相权,与通寳兼行,毎贯当通寳四百贯,以二贯为银一两,随处置库,许人以通寳易之。县官能使民流通者,进官一阶、升职一等,或姑息以致壅滞,则追降的决为差。州府官以所属司县定罪赏,命监察御史及诸路行部官察之,定挠法失纠举法,失举,则御史降决,行部官降罚,集众妄议难行者徒二年,告捕者赏钱三百贯。元光元年二月,始诏行之。
元光二年五月,造元光重寳,又造元光珍货,同银行用,更造元光重寳,毎贯当通寳五十,又以绫印制「元光珍货」,同银钞及馀钞行之,行之未乆,银价日贵,寳泉日贱,民但以银论价,寳泉几于不用,乃定法银一两不得𬨨寳泉三百贯,凡物可直银三两以下者,不许用银以上者三分为率,一分用银二,分用寳泉及重寳珍货。京师及州郡置平凖,务以寳泉银相易,其私易及违法而能告者,罪赏有差。是令既下,市肆昼闭,商旅不行,七月壬子,乃除市易用银及银寳泉私相易之法,然上有限用之名,下无从令之实,有司虽知莫能制矣。至哀宗正大间,民间但以银市易,顾炎武《日知録》曰:此今日上下用银之始。哀宗天兴二年十月,印天兴寳㑹于蔡州,自一钱至四钱四等,同见银流转,不数月,国亡。《食货志》曰:金初用辽宋旧钱,正隆而降,始议鼓铸,民间禁铜,甚至铜不给,用渐兴窑冶,凡产铜地脉,遣吏境内访察无遗,且及外界,而民用铜器不可阙者,皆造于官鬻之,既而官不胜烦,民不胜病,乃聴民冶铜造器,而官为立价以售,此铜法之变也。若钱法之变,则鼓铸未广,敛散无方,已见壅滞,初恐官库多积钱不及民,立法广布,继恐民多匿钱,乃设存留之限,开告讦之路,犯者绳以重罚,卒莫能禁,州县钱艰,民间自铸,私钱苦恶特甚,乃以官钱五百易其一千,其䇿愈下,及改铸大钱,所凖加重,百计流通,卒莫获效,济以鐡钱,鐡不可用,权以交钞钱重钞轻相去悬絶,物价腾踊,钞至不行,权以银货,银弊又滋,救亦无䇿,遂罢铜钱,专用交钞银货,然二者之弊,乃甚于钱,在官利用大钞,而大钞出多,民益见轻,在私利得小钞,而小钞入多,国亦无补,于是禁官不得用大钞,已而恐民用银而不用钞,则又责民以钞纳官,以示必用,先造二十贯至百贯例,后造二百贯至千贯例,先后轻重不伦,民益眩惑,及不得已,则限以年数,限以地方,公私受纳,限以分数,由是民疑日深,其间易交钞为寳劵寳劵,未乆,更作通寳,凖银并用通寳,未乆复作寳泉寳泉,未乆织绫印钞,名曰珍货珍货,未乆复作寳㑹,汔无定制而金祚讫矣。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