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二十六
市籴考。
市舶互市。
宋宁宗开禧三年,住博买乳香。
初,茶盐矾之外,惟香之为利博,故以官为市。高宗建炎四年,泉州抽买乳香一十三等八万六千七百八十斤,有竒,诏取赴𣙜货务打套给卖,陆路以三千斤,水路以一万斤为一纲。绍兴元年,诏广南市舶司抽买到香,依行在品搭成套,召人算请,其所售之价,每五万贯,易以轻货输行。在孝宗淳熈二年,郴、桂寇起,以科买乳香为言,诏湖南路见有乳香并输行在𣙜货,务免科降。十二年,分拨𣙜货务乳香于诸路给卖,每及一万贯,输送左藏南库。十五年,以诸路分卖乳香扰民,令止就𣙜货务招客算请。光宗绍熈三年,以福建舶司乳香亏数,诏依前博买,至是乃住博买。至嘉定十二年,臣僚言以金银博买,泄之逺夷为可惜,命有司止以绵帛、锦绮、瓷漆之属博易聴,其来之多寡,若不至,亦任之,不必以为重也。
《宋史王居安传》曰:宁宗初,居安知兴化军,条奏便民事,言番舶多得香犀象翠,崇侈俗,泄铜镪,有损无益,宜遏絶禁止。
又《儒林传》曰:番舶至泉州者,畏苛征,岁不三四。嘉定中,真徳秀以右文殿修撰知泉州,首寛之至者,骤増至三十六艘。
理宗寳佑六年八月,诏申严倭船入界之禁。景定四年七月,置𣙜场于樊城。
时潼川安抚副使刘整以泸州叛,率所部入于元,四川宣抚使吕文徳复泸州,进开府仪同三司,整言于元世祖曰:「南人惟恃吕文徳耳,然可以利诱也,请遣人以玉带馈之,求置𣙜场于襄阳城外」。乃使使请于文徳,文徳许之,元使者曰:「南人无信,安丰等处𣙜场,每为盗所掠,愿筑土墙以䕶货物」。文徳为请于朝,开𣙜场于樊城外,筑土墙于鹿门山外,通互市内,筑堡壁,元又筑堡于白鹤,由是敌有所守,以遏南北之援,出兵哨掠,兵威益炽,文徳弟文焕知为所卖,以书谏止,文徳始悟,然事已无及,惟自咎耳。
臣
等谨按食货志及孝宗纪:乾道元年,襄阳邓城镇寿春花靥镇、光山县中渡市,皆置𣙜场,以守臣措置,通判提辖。五年,省提辖官。淳熙二年,臣僚言溪峒缘边州县置博易场官主之。七年,以塞外诸戎贩珠玉入黎州官常邀市之,黩货启衅,非便,止令商贾百姓收买。八月,诏禁黎州官吏市番商物,又汪大猷𫝊孝宗时大猷知泉州,毗舍耶?尝掠海濵居民,岁遣戍兵防之,戍兵以真腊大贾为毗舍耶犯境,大猷曰:毗舍耶?面目黒如漆,语言不通,此岂毗舍耶耶?遂遣之。故事,番商与人争斗,非伤折罪,皆以牛赎,大猷曰:「安有中国用岛夷俗者?茍在吾境,当用吾法」。三佛齐请铸铜瓦三万,诏泉、广二州守臣督造付之,大猷奏法铜不下,海中国方禁销铜,奈何为其所役?卒不与。皆系宁宗以前互市事。马端临考所未载,今附记之。
恭帝徳佑元年三月,诏复茶盐、市舶法。五月,罢市舶分司,令通判任舶事。
先是,乾道二年,罢两浙路提举,以守倅及知县、监官共事,转运司督之。三年,诏广南、两浙市舶司所发舟还,因风水不便船破樯壊者,即不得抽解,至是,复有是令。
臣
等,谨按食货志,旧法,细色纲龙脑珠之类,每一纲五千两,其馀犀象、紫矿、乳檀香之类为麄色,每纲一万斤。凡起一纲,遣衙前一名,部送支脚,乘赡家钱一百馀缗。大观以后,张大,其数象犀紫矿,皆作细色起发,以旧日一纲分为三十二纲,多费脚乘赡家钱三千馀贯。至乾道七年,诏广南起发麄色香药物货,每纲二万斤,加耗六百斤,依旧支破水脚钱一千六百六十二贯有竒。淳熈二年,福建、广南市舶司麄细物货,并以五万斤为一纲,光宁以后,不可考矣。
辽太宗时,雄州高昌、渤海立互市,以通南京西北诸部高丽之货。
时女直以金帛布蜜、蜡诸药材及铁离、靺鞨、于厥等部,以蛤珠、青䑕、貂䑕、胶鱼之皮,牛羊、驼马、毳罽等物,来易于辽者,道路襁属。
《辽史地理志》曰:上京南门之东有回鹘营,回鹘商贩留居上京,置营居之。
㑹同二年五月,禁南京鬻牝羊出境。
圣宗统和十五年七月,禁吐谷浑别部鬻马于宋。二十三年,振武军及保州并置𣙜场。
时北院大王耶律舒噜以本部俸羊多阙部人贫乏,请以羸老之羊及皮毛,岁易南中之绢,彼此利之臣
等,谨按:是年即宋真宗景徳二年也。先是,二十二年十二月澶渊之役,彼此议和,至是年二月,复置𣙜场于振武军。马端临考亦载景徳初,通好北戎,乃复于雄霸州、安肃军置三𣙜场,当亦在是时,兴宗重熈八年五月,禁朔州鬻羊于宋。十一年六月,禁毡银鬻于宋。
辽邻国市易物
女直国以金帛布黄蜡、天南星人参、白附子、松、子蜜等于边上,交易讫,即归本国。契丹商贾人等亦入其国交易。
乌舍国、阿里眉国波国噜国等岁,以大马、蛤珠、青䑕皮、貂皮、胶鱼皮、蜜蜡诸物,贩与北番,任便往来交易铁离国、阿里眉国,以王马、蛤珠、鹰鹘、青䑕、貂䑕等皮胶、鱼皮等物交易。
韎国,以细鹰鹘,鹿细白布,青䑕皮银,䑕皮,大马胶,鱼皮等交易。
铁离喜失牵国,以羊马牛驼皮毛之衣交易蒙古里国,于厥国别古里国达达国,各以牛羊驼马皮毳之物交易。
金初,于西北招讨司之燕子城北羊城之间,置𣙜场以易北方牧畜。
《金史食货志》曰:𣙜场者与敌国互市之所也,皆设场官,严厉禁,广屋宇,以通二国之货,岁之所获,亦大有助于经用焉。
熈宗皇统元年正月,夏国请置𣙜场,许之,至世宗大定二年四月,夏使朝辞,乞互市,从之。三年,市马于夏国之𣙜场。十二年,帝谓宰臣曰:「夏国以珠玉易我丝帛,是以无用易我有用也」。乃减罢保安兰州𣙜场。二十一年正月,夏国王李仁孝上表,乞复置𣙜场,帝以保安、兰州无所产而且税少,惟于绥徳为要地,可复设互市,命省臣议之,宰臣以陕西邻西夏,边民私越境盗窃,縁有𣙜场故,奸人得往来,拟东胜可依旧设陜西者并罢之。帝曰:「东胜与陜西道路隔絶贸易不通,其令环州置一场」。寻于绥徳州复置一场。章宗明昌二年正月,谕有司,夏国使可令馆内贸易」。一日,尚书省言,故事许贸易三日,从之。承安二年九月,以夏使朝辞,诏答许复保安兰州𣙜场。二年五月,许宋人之请,遂各置𣙜场于两界。九月,命寿州、邓州、凤翔府等处,皆置𣙜场至海陵,正隆四年正月,罢凤翔府、唐邓颍、蔡、巩、洮等州,并胶西县所置者,而専置于泗州,寻伐宋,亦罢之。世宗大定四年,以尚书省奏,复置泗、寿、蔡、唐、邓、颍、宻、凤翔、秦、巩、洮诸场。十七年二月,谕宰臣曰:「宋人喜生事背盟,或与达实交通,谓西辽耶律达实
恐枉害生灵,不可不备。其陜西沿边𣙜场,可止留一处,馀悉罢之。令所司严察奸细」。承安三年,宋界诸场以伐宋皆罢。泰和八年八月,以与宋和,宋人请如旧置之,遂复置于唐、邓、寿、泗、息州及秦凤之地。
臣
等。谨按皇统二年,即宋髙宗绍兴十二年也,是年五月,亦置淮西、京西、陜西诸路𣙜场,正隆四年,即绍兴二十九年也,是年二月亦罢,沿边𣙜场存,其在盱眙者,葢宋、金𣙜场置罢,大略皆遥相应云。海陵正隆五年八月,命𣙜货务起赴南京。金史地理志曰:海陵贞元元年更号汴京为南京。府三:一曰开封,有药市。四𣙜场。
世宗大定七年,禁秦州场不得卖米面及羊豕之腊,并可作军器之物入外界。
至宣宗贞佑元年,秦州𣙜场,为宋人所焚。二年,陜西安抚副使乌库哩扬珠复开设之。
金史完颜弼𫝊曰:乌库哩扬珠置秦州𣙜场,弼为陜西路统军使,以擅置移文问之,扬珠曰:「近日入见许山外,从宜行事秦州,自宋兵焚荡𣙜场几一年矣,今既安帖,复宜开设,彼此获利岁收以十万计,对境天水军移文来请,如俟报可,实虑后时」。弼奏其事,宰臣以扬珠虽擅举而无违失,苟利于民,専之亦可。帝曰:「朕固尝许其从宜也」。
十三年正月,寛𣙜场误犯边界罪。
尚书省奏:「南客车俊等因𣙜场贸易,误犯边界,罪当死。帝曰:「本非故意,可免罪发还,毋令彼国知之,恐复治其罪」。
二十一年十二月,禁寿州𣙜场受分例。《食货志》曰:分例者,商人贽见场官之钱币也。章宗明昌二年七月,修泗州等处𣙜场,尚书省以泗州𣙜场自前闗防不严,遂奏定从大定五年制,官为増修舍屋,倍设䦨禁,委场官及提控所拘𣙜,以提刑司举察,惟东胜、静、庆州来逺军者仍旧,馀皆修完之。
承安二年,秦州非子场复置于保安兰州。《食货志曰:泗州场,大定间岁获五万三千四百六十七贯,承安元年,増为十万七千八百九十三贯六百五十三文,宋亦岁得课四万三千贯,秦州非子城场,大定间岁三万三千六百五十六贯,承安元年,岁获十二万二千九十九贯。又兴定元年,集贤谘议官吕鉴言,尝监息州𣙜场,每场获布数千疋、银数百两,兵兴之后皆失之。
三年十月,开𣙜场于锡喇努,寻定见钱入外界罪,从行枢宻院奏也。先是,九月行枢密院奏:「萨察等告开𣙜场,拟于锡喇努安置,许自今年十一月贸易。寻定制随路𣙜场,若以见钱入外界与外人交易者,徒五年,三斤以上死。
宣宗贞佑三年七月,议聴𣙜场互市用银,计数税之,时共议于帝前,帝曰:「如此,是公使银入外界也」。平章穆延尽、忠恭知政事乌库哩,徳升曰:「赏赐之用,莫如银绢,而府库不足以给之。互市虽有禁,而私易者自如,若税之,则敛不及民而用自足」。平章珠格高琪曰:「小人敢犯法不行耳,况许之乎?今军未息,而产银之地皆在外界,不禁则公私指日罄矣!」帝曰:「当熟计之」。兴定二年四月,侍御史完颜苏哷请宣谕高丽复开互市,从之。
时参知政事伊尔必斯贷粮高丽,不应輙以兵掠其境,诏遣人往谕使,知兴兵非上国意,故蘓哷有此请。金史完颜苏哷𫝊曰:「苏哷言,臣近请宣谕高丽复开互市事,若令行省遣谕之,不过邻境领受,恐中间不通于高丽,无由知朝廷本意。彼世为藩辅,未尝阙礼,如遣信使,明持恩诏谕之,贷粮开市,二者必有一济,茍俱不从,则其曲在彼,然后别议,图之可也」。帝是其言。
元世祖中统元年四月,置互市于涟水军,禁私商不得越境,犯者死。
七月,又立互市于颍州、涟水、光化军。
臣
等谨按是年即宋理宗景定元年也。时贾似道当国,称臣纳币,而帝以初立内难未宁,故设为互市,以通和好焉。
二年五月,申严沿边军民越境私商之禁,私贩马匹者死。
八月,宋私商七十五人入宿州,议置于法。诏宥之,还其货,聴𣙜场贸易。仍檄宋边将还北人之留南者。七月,于高丽鸭緑江西立互市。
从巴尔斯岱尔请也。至次年正月,罢高丽互市。诸王塔齐尔请置之,不从。
三年三月,获私商南界者四十馀人,命释之。十月,中书省奏,与宋互市,庶止私商,及复逋民之䧟于宋者,且觇涟、海二州不允。
四年五月,以礼部尚书马伊济贝兼领颍州、光化互市。至元元年正月,罢南边互市,申严贩马越境私商之禁。五月,释宋私商五十七人,给粮遣归其国。二年三月,罢南北互市,括民间南货,官给其直。九年十二月,遣宋议互市使者南归。
十一年正月,立建都宁逺都䕶府,兼领互市监。十二年二月,议以中统钞易宋交㑹,并发蔡州盐贸易药材。
十三年四月,𠡠南商贸易京师者无禁。十四年四月,置𣙜场于碉门、黎州,与吐番贸易。是年,立泉州等处市舶司。
帝既定江南,凡邻海诸郡与番国往还互易舶货者,其货以十分取一,粗者以十五分取一,以市舶官主之,其发舶回帆,必著其所至之地,验其所易之物,给以公文,为之期日,大抵皆因宋旧制而为之法,至是,始立市舶司一于泉州,令孟古岱领之,立市舶司三于庆元、上海、澉浦,令福建安抚司杨发督之,毎岁招集舶商,于番邦、博易珠翠香货等物,及次年回帆,依例抽解,然后聴其货卖。时客船自泉福贩土产之物者,其所征亦与番货等,上海市舶提控王楠以为言,于是定双抽、单抽之法,双抽者番货也,单抽者,土货也。元史刑法志曰:诸舶商大船给公验,小船给公凭,每大船一,带柴水船、八橹船各一,验凭随船而行,或有验无凭,及数外夹带,即同私贩,犯人,杖一百七,船物并没官内,一半付告人充赏。公验内批写货物不实,及转变渗泄作弊,同漏舶法舶司官吏容隠,断罪不叙。
十五年十一月,诏谕沿海官司,通日本国人市舶。是年八月,诏行中书省索多、蒲寿庚等曰:「诸番国列居东南岛屿者,皆有慕义之心,可因番舶诸人宣布朕意,诚能来朝,朕将宠礼之。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至是复有是诏。至二十九年六月,日本来互市,风壊三舟,惟一舟达庆元路,十月至四明求互市,舟中甲仗皆具,恐有异图,诏立都元帅府,令哈喇岱将之,以防海道。
臣
等谨按:《宋史瀛国公纪:初,蒲寿庚提举泉州舶司,擅番舶利者三十年。景炎元年十一月,端宗欲入泉州,诏抚寿,庚而寿庚有异志,及舟至泉,寿庚来谒,请驻跸,张世杰不可,或劝世杰留寿庚,则凡海舶不令自随,世杰不从,纵之归,既而舟不足,乃掠其舟,并没其资,寿庚乃怒,杀诸宗室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十二月,遂以城降元。又考元世祖纪,至元十五年即宋景炎三年。
三月,诏孟古岱、索多、蒲寿庚行中书省事于福州,镇抚平海诸郡,故至八月,复诏之如此,此蒲寿庚畔,宋入元之始末也。十八年九月,诏商贾市舶物货已经泉州抽分者,诸处贸易,止令输税。
十九年,令以钱易海外金珠货物。
用中书左丞耿仁言,以钞易铜钱,令市舶司以钱易海外金珠货物,仍聴舶户通贩抽分。十月,泉州市舶司孟古岱言:「舶商皆以金钱易香木」,于是下令禁之,惟铁不禁。
二十年六月,定市舶抽分例,舶货精者取十之一,粗者取十之五。
二十一年,设市舶都转运司于杭、泉二州,官自具船给本,选人入番贸易诸货,其所获之息,以十分为率,官取其七,所易人得其三。凡权势之家,皆不得用。己钱入番为贾,犯者罪之,仍籍其家产之半。其诸番客旅,就官船买卖者,依例抽之。九月,并市舶入盐运司,立福建等处盐课市舶都转运司。
至二十二年正月,又诏立市舶都转运司。六月,又省市舶司入转运司。二十三年八月,以市舶司𨽻泉府司。十一月,改广东转运市舶提举司为盐课市舶提举司。十二月,复置泉州市舶提举司。二十四年闰二月,改福建市舶都转运司为都转运盐使司臣
等,谨按食货志云:「二十二年,并福建市舶司入于盐运司,改曰都转运使,领福建、漳、泉盐货、市舶」。考元典章又作「二十三年三月合并市舶转运司」,俱与纪异。
罢禁海商。
二十三年正月,禁赍金银铜钱,越海互市。二十四年四月,发新钞十一万六百锭、银千五百九十三锭、金百两,付江南各省,与民互市。
从江淮行省叅政实都请也。
二十五年,禁广州官民毋得运米至占城诸番出粜。四月,从行泉府司沙布鼎、乌玛喇请,置镇抚海船千戸所、市舶提举司。
二十六年正月,江淮行省平章沙木斯鼎上市舶司岁输珠四百斤、金三千四百两,诏贮之以待贫乏者。闰十月,江西宣慰使胡頥孙援沙布鼎例,请至元钞千锭为行泉府司,岁输珍异物为息,从之。二十八年六月,禁䝉古人往回回地为商贾者。二十九年闰六月,回回人和卓穆蘓售大珠,帝以无用却之。
二十九年六月,禁两浙、广东、福建商贾航海者,以征𤓰哇故,暂禁之,俟舟师已发,后从其便。时伊克黙色又招其濒海诸国,皆遣使者来附,亦以禁商泛海留京师及三十一年十月弛商禁,皆遣还其国。十一月,命市舶验货抽分。
中书省定抽分之数及漏税之法,凡商旅贩泉福等处已抽之物,于本省有市舶之地卖者,细色于二十五分之中取一粗色,十分之中取一,免其输税。其就市舶司买者,止于卖处收税,而不再抽漏舶货物,依例断没。
三十年四月,定市舶抽分杂禁。
行大司农燕公楠,翰林学士承㫖留梦炎言:「泉州、上海、澉浦、温州、广东、杭州、庆元市舶司凡七所上海等,皆十五取一,独泉州三十分取一。自今诸处,宜悉依泉州为定制」。从之,仍以温州市舶司并入庆元、杭州市舶司并入税务,凡金、银、铜鐡男女,并不许私贩入番行省、行泉府司、市舶司官,每年于回帆之日,皆前期至抽解之,所以待舶船之至,先封其堵,以次抽分,违期及作弊者罪之。
《刑法志》曰:诸市舶金银、铜钱、铁货、男女人口、丝棉段疋、销金绫罗、米粮、军器等,不得私贩下海。违者舶商、船主、纲首、事头、火长各杖一百七,船物没官,有首告者,以没官物内一半充赏,廉访司常加纠察。诸市舶司于回帆物内,三十分抽税一分,輙以非理受财者计𧷢,以枉法论。番国遣使奉贡,仍具贡物报市舶司称验。若有夹带不与抽分者,以漏舶论。海门、镇守军官,輙与番邦回舶头目等人通情渗泄舶货者,杖一百七,除名不叙。
臣
等谨按元典章载是年八月所定市舶则法二十二条,除元史食货刑法二,志撮其大要外,一、权要富户兴贩,舶船恃势欺隠,被人首告㫁没治罪,即于钱物内以三分之一充赏。一,所司官员勒令舶商帯货取利作弊者,被人首告,纠断如前例。一、僧道伊噜勒昆达实密过番兴贩,一例抽分。一,冬汛北风发时,请令公据公凭,明填所往何处,不许越过他国,至次年夏汛,南风回帆,止赴元舶司抽分,不许越投他处。一大小船所领公验公凭,各在船随行,违者即是私贩,许诸人告捕,给赏断罪。一,番船南船请给,公验公凭,或回帆有被风遭劫事故,须往,官司陈验得实,方许销元给凭验字号,如妄称者,依例断罪。一,海商自番国及海南买贩物货,虽赴市舶抽分,而在船巧为藏匿者,即断,如漏舶一,舶商梢水人等趁办课程,应优恤其家,所在有司除免杂役一,舶商开船市舶司轮差正官一员,亲行检视,各无违带之物,方许开洋,并附蛓之。九月,立海北海南博易提举司,税依市舶司例。三十一年时成宗已即位
,诏有司勿拘海舶,听其自便。成宗元贞元年闰四月,诏禁行省行泉府司,抽分市舶船货,而同匿其珍细者。
又以舶船至岸,隠漏物货者多,命就海中逆而阅之。二年八月,禁舶商毋以金银过海,诸使海外国者不得为商。是年,又禁海商以细货于马八儿、呗喃、梵答剌亦纳三畨国交易,别出钞五万锭,令沙木斯鼎等议规运之法。
大徳元年,罢泉府司。
次年,倂澉浦、上海入庆元市舶提举司,直𨽻中书省。二年,置制用院。
七年,以禁商下海罢之。
三年六月,申禁海商以人马兵仗往诸番贸易。七年二月,禁诸人毋以金、银、丝线等物下番。九年八月,商胡塔齐尔以寳货来献,以钞六万锭售其直。
十年四月,倭商有庆等抵庆元贸易,以金铠甲为献,命江浙行省平章阿喇卜丹等备之。
武宗至大元年,复立泉府院,整治市舶司事。十一月,中书省言,行泉院専以守寳货为任,宜禁私献寳货者。十一月,追回回商虎符。次年,罢行泉府院,以市舶提举司𨽻行省。四年,仁宗即位,又罢之。六月,拘收泉府司,元给诸商贩玺书。
二年九月,诏海舶兴贩金、银、铜、钱、绵、丝、布帛下海者禁之。
仁宗延佑元年,复立市舶提举司。
仍禁人下番,官自发船贸易。回帆之日,细物十分抽二,粗物十五分取二。
元史》奸臣𫝊曰:延佑改元,特们徳尔为右丞相,奏:往时使富民往诸番商贩,悉获厚利,商者益众,中国物轻,番货反重。今请以江浙右丞曹立领其事,发舟十纲,给牒以往归,则征税如制,私往者没其货」。从之。
又王克敬𫝊曰:「克敬除江浙行省左右司都事,延佑四年,往四明监倭人互市。先是往监者惧外番人情叵测,必严兵自卫,如待大敌。克敬至,悉去之,且抚之以恩意」。众皆帖然,无敢哗者。
七年四月时英宗已即位
,罢市舶司,禁贾人下番以下番之人,将丝银细物易于外国,因并提举司罢之。
英宗至治二年三月,复置市舶提举司于泉州、庆元、广东三路,禁子女金银丝绵下番。
三年,聴海商贸易,归征其税。
泰定帝泰定元年,令诸海舶至者,止行省抽分。文宗天厯元年,以中买寳货,蠧耗国财,诏加禁止中买寳货之制。泰定三年,命省臣依累朝呈献例给价。是年,以蠧耗国财禁之,凡中献者以违制论。九月,中书左丞相拜布哈又言:「回回人哈哈达,自至治间贷官钞,违制别往番邦,得寳货无算,法当没官,而倒剌沙私其种人,不许,今请籍其家」。从之。十一月,诏日本舶商至福建博易者,江浙行省选廉吏征其税。
顺帝元綂二年十一月,中书省请发两䑸船下番为皇后营利。
明太祖洪武初,设市舶司于太仓黄渡,寻改于浙江、福建、广东三市舶司。
三年二月,罢太仓、黄渡市舶司,凡番船至太仓者,命军卫有司封籍其数,送赴京师。八月,琼州海商以香货入京道,溺死,有司请验数,征其什一入官。帝曰:「其人既不幸,死将谁征?」令同行者与鬻之而归,所货资于其家。寻复设市舶司于宁波、泉州、广州,宁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广州通占城、暹罗、西洋诸国。
《明史食货志》曰:海外诸国入贡,许附载方物与中国贸易,因设市舶司,置提举官以领之,所以通逺情、抑奸商,俾法禁有所司,因以消其衅隙也。二年九月,定朝贡附至番货欲与中国贸易者,官抽六分,给价偿之,仍免其税。
时定番王朝贡礼,遂著为令。
臣
等谨按明律曰:「凡泛海客,商舶船到岸,将货物尽实,报官抽分,不得停塌。沿海土商牙侩之家,违者有罪」。
四年,谕福建行省占城海舶货物皆免征,以示怀柔之意。
是年九月,户部言:「高丽及三佛齐入贡,其高丽海舶至太仓、三佛齐海舶至泉州海口,并请征其税」。诏勿征。
臣
等谨按邱浚《大学衍义补》曰:「明虽沿前代市舶司之名,而无抽分之法,惟浙闽广三处设官,以待海外诸番之进贡者,盖懐柔逺人,实无所利其入也。今考实録,则官抽六分,固未尝无法,苐给价以偿,勿征其税,则依然无所利之意耳。
八年五月,遣内使往河州市马。
初,西番素产马,其所用货泉与中国异,自更钱币马之至者益少,乃命内使赵成以罗绮绫帛并巴茶往市之,仍命河州守将善加抚循,以通互市马,稍来集率,厚其直偿之,成又宣谕徳意,自是番酋感悦,而山后归徳等州、西番诸部,皆以马来售矣。九年五月,禁秦蜀军民,毋得入西番互市。二十年三月,高丽表请不受马,直不聴时,仍谕延安侯唐胜宗,俟高丽马至,择其可用者以直偿之,驽弱不堪者,量减其直。
二十五年二月,谕令西番回回来互市者毋入城。先是,曾遣回回使西域诸国,留其家属居于西凉,逗留五年不还,其馀回回居边上者,又数劫掠,为边将所获,事闻,帝以回回使者朝贡,往来恐其因生边衅,命徙居扬州,既而复有愿挈家回本地者,帝始疑其为,觇我中国,至是命遣使至甘肃,谕都督宋晟等:自今西番回回,来互市者,止于甘肃城外三十里,毋令入城,若朝贡之使欲入城者,聴至建文。四年九月,时成祖已即位,陕西行都司奏,回回可古思于宁夏市马,请官市之,以资边用,从之,命有司偿其直,上中下马各给绢布有差,军民私市者禁之。至十月,又敕宁夏总兵白福曰:「回回来市马者,须立官市于城外,定其价,官与収马为长久法,仍严出境之禁」。永乐元年十月,又谕都督宋晟曰:凡进贡回回有马欲卖者,聴于陕西,从便交易,湏约束军民,勿侵扰之」。二十七年正月,命严禁私下诸番互市者,帝以海外诸国多诈絶其往来,唯琉球、真腊、暹罗许入贡,而縁海之人往往私下诸番贸易香货,因诱蛮夷为盗,命礼部严禁絶之,违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番货,皆不许贩鬻,其见有者,限以二月销尽,其两广所产香本,聴土人自用,亦不许越岭货卖,盖虑其杂市番香,故并及之。
成祖永乐元年八月,设三市舶提举司,帝以海外畨国朝贡附带物货交易者湏有官,専主之,遂命吏部依洪武初制,于浙江、福建、广东设市舶提举司,𨽻布政使。至三年九月,以海外诸番贡使益多,命福建、浙江、广东市舶提举司,各设馹以馆之,福建曰来逺,浙江曰安逺,广东曰懐逺。
臣
等。谨按:洪武时既设市舶司,至是乃定为提举一员,副提举二员、吏目一员,分从五从六,从九品有差。互见《职官考》。
九月,日本国贡使所载兵器,命官为市之,礼部尚书李至纲奏:「日本贡使已至宁波,凡番使入中国,不得私载兵器,鬻于民,具有禁令,冝命有司㑹检番舶中刀槊之类籍封之,送至京师。帝不许,至纲,复奏:「刀槊之类在民间,不冝私有,则亦无所鬻,惟当籍封送京」。帝曰:「无所鬻,则官为凖中国之直,市之毋拘法禁,以阻逺人归慕之心」。
十月,西洋琐里及刺泥国来互市免征税。西洋琐里国王遣使来贡,附载胡椒与民互市,有司请征税,命勿征。又刺泥国、回回哈只马、哈没竒、刺泥等来贡,因附载胡椒与民互市。有司请征其税,帝亦不聴。
《大学衍义补》曰:国家每岁恒以番夷所贡胡椒、苏木折支,京官常俸,盖不扰中国之民而得外邦之助,以视前代算间架经、总制钱之类,滥取于民者,岂不犹贤乎哉!
三年三月,福馀卫部属来市马。
谕兵部曰:「福馀卫指挥使鼐尔布哈等奏,其部属欲来货马,计两月始达京师。今天气尚热,边人畏夏,可遣人往辽东谕保定侯孟善,令就广宁开京,择水草便处立市,俟马至,官给其直,即遣归」。至五年二月,敕镇守辽东保定侯孟善,缘外邦人来贡及互市者,悉从其便,但禁戢士卒勿扰之。六年十一月,辽东总兵巫凯上广宁马市所市福馀卫马牛之数,帝曰:「中国非无马牛而与为市,盖其服用物,皆赖中国,若絶之,必生怨心。朝廷许其互市,亦是懐柔之仁也」。十二月,命河洮、西宁诸处与西番易马,给以好茶,帝闻守边头目等多用茶之恶,谬者欺之,甚且侵损其财物,故谕兵部令巡按御史采察之。食货志曰:明初东有马市,西有茶市,皆以驭边省戍守费。永乐间设马市三:一在开原南闗以待海西,一在开原城东五里,一在广宁,皆以待朵颜三卫。定直四等,上直绢八匹、布十二、次半之,下二等各以一逓减。既而城东广宁市废,惟开原南闗马市独存。
四年冬,朵颜福馀、泰宁三卫饥,请以马易米,帝命有司第其马之髙下,各倍价给之。
既而阴附鞑靼掠边戍,复假市马来窥伺,帝下诏切责,令以其马赎罪。十二年春,纳马三千于辽东,帝𠡠守将王真一马各予布四疋。
六年正月,设交址云屯市舶司。
置提举及副各一员,接西南诸国朝贡者臣
等。谨按食货志,「云屯」作「云南。今从实録。宣宗宣徳八年六月,命严私通番国之禁。八月,复敕漳州卫指挥同知石宣等严通番之禁,至英宗正统十四年六月,从福建巡海佥事董应轸言,旧例,濒海居民私通外国贸易番物泄漏事情,及引海贼劫掠边地者,正犯极刑,家人戍边,知情故纵者罪同,比年民往往嗜利㤀禁,复命申明禁之。景帝景泰三年六月,命刑部出榜,禁约福建沿海居民,毋得収贩中国货物,置造军器,驾海船,交接琉球国,招引为冦,时有言黄萧养之乱,多由海冦,故禁之也。大学衍义补曰:「国家富有万国,固无待于海岛之利,然中国之物,自足于用,而外国不可无中国之物,故私通溢出,断不能絶。虽律有明禁,而利之所在,民不畏死,每犯法而罪之,又再犯者,并因以罪应禁之官吏,盖不徒无其利,而又有其害矣。英宗正统三年四月,立大同马市。
时卫喇特遣使贡马,尚书魏源等请援辽东,开原例开马市。帝以马市劳军民勿置。寻以大同巡抚卢睿言,大同立市庶逺人驼马军民,得与平价交易,且遣达官指挥李原等通驿语,禁货兵器铜鐡,从之。四年四月,禁夷人市耕牛及铜鐡器。
辽东都指挥佥事毕恭奏:「夷人归自京师,道过边境,輙以所得彩币或驽马,市耕牛及铜鐡器,臣以耕牛,边人所恃以为生而铜鐡器,外国所资以为用,乞禁勿与市」。命如所奏。
景帝景㤗三年五月,𤓰哇国使臣乞以赐物贸易油麻之类于广东,许之。
宪宗成化二年八月,以茶及青稞与西番市马。兵部奏:「陕西各边屡奏缺马。西宁至甘州,番族多产马地。彼所缺者,茶与青稞,若与互市,则善马一匹,不过用茶百斤、青稞十五石。价值既轻,较之京师关领,又免路途瘦损。宜查陜西官茶并籴买青稞,就彼互市」。从之。
十四年三月,复开辽东三卫马市。
时陈钺抚辽东,复开之,通事刘海、姚安肆侵牟朵颜,诸部懐怨,扰广宁,不复来市,兵部尚书王越请令叅将布政使官各一,貟监之,毋有所侵克,遂治海安二人罪,寻令海西及朵颜三卫入市,开原月一市,广宁月二市,以互市之税充抚赏。
孝宗𢎞治元年五月,命北人入贡者,聴其贸易,给事中夏祚等言:彼外称纳贡,内蓄奸谋,恐译字通事,贪其贿赂,以中国情事告之,为害匪浅。尚书余子俊以为待之不厚,恐伤向化之心,但乞榜示京师军民,不许欺凌,聴其公平,贸易为便。祚等遂复劾子俊,帝曰:「开市亦旧例,惟禁约私交,毋漏泄情事,有司其知之」。十八年五月,福馀卫酋长诺纳海等款塞悔过,请通互市如故,至武宗正徳,时令验放入市者,依期出境,不得挟弓矢,非互市日,毋輙近塞垣。武宗正徳元年十月,以御马监刘彝管福建市舶司事。三年十月,命各番进贡,毋得入境市物,其以物售之者,治以重罪。
通事王喜等奏,哈密使臣舍音和善等来贡夹带私物,虚縻供给。礼部奏:各番朝贡,例许稍挟私货,盖羁縻逺人,宜俯顺其情也。且哈密城池之役,舍音和喜,亦与有劳,须加寛假,以示恩意。其获赐钞锭数多输之于彼,既无所治,而载之于途,大有所费。宜移文镇巡等官,聴其量带方物来京贸易,但不可入境市物,以劳驿𫝊」。帝从之,故有是命。
十二月,许泰宁等三卫番人入贡,还市牛及田器。礼部请遣通事伴回为之平市,仍命镇巡官戒之,勿杂市违禁器物,因扰害地方。制可。
四年三月,诏以内官监毕真代熊宣领广东市舶司。暹罗国船有为风飘泊至广东境者,镇巡官㑹议,税其货以备军需,市舶太监熊宣计得预其事以要利,乃奏请于帝,礼部议阻之。诏以宣妄揽事权,令回南市办事,以真代之。至五年七月,真言旧制,泛海诸船皆市舶司,専理近领于镇巡及三司官,乞如旧便。礼部议市舶职司进贡方物,其泛海客商及风舶番船,非敕㫖所载,例不当预中㫖,令如熊宣旧例。行宣先任市舶,尝以奏请兼理为礼部所劾,而刘瑾私真,乃谬以为例云。
世宗嘉靖二年,罢市舶司。
时日本使宗设、宋素卿分道入贡,互争真伪,市舶中官赖恩纳素卿贿,右素卿宗设遂大掠宁波,给事中夏言言倭患起于市舶,遂罢之。市舶既罢,日本海贾往来自如海上奸豪与之交通,法禁无所施,转为冦贼。二十六年,倭冦百艘久泊宁台,数千人登岸焚劫,浙江巡抚朱纨访知泊主皆贵官,大姓,市番货皆以虚值转鬻牟利,而值不时给,以是构乱,乃严禁海禁、毁艅艎,奏请镌谕戒大姓,不报。然是后通番大猾,纨輙以便冝诛之,御史陈九徳劾纨専杀启衅,帝逮纨聴勘,纨既黜,奸徒益无所惮,外内交讧,酿成祸患,汪直、徐海、陈东、麻叶等起,而海上无宁日矣。三十五年,倭冦大掠福建,浙直都御史胡宗宪遣其客蒋洲、陈可愿使倭宣谕还报,倭志欲通贡市,兵部议不可,乃止。
《大学衍义补》曰:查户律有舶商匿货之条,固未尝禁人泛海为商也,苐当如前代互市之法,庶几置市之名,与事相称,或者谓恐招边患,则以前代史册考之,海上诸番从未有为边冦者。且暹罗𤓰哇隔越涨海,地势不接,非西北诸番比,惟日本号为倭奴,人工巧而国贫窘,屡为沿海之冦,当遵祖训,不与之通,若他国,当令濵海之处,有欲经贩者,先期赴告舶司审勘,无碍,即许自陈造舶,若千料収贩货物若干种,经行某国何时回还,并不敢私帯禁物透漏情事,待其回帆,差官封检,抽分之馀,方许变卖,如此则岁计常赋之外,未必不得其助,亦足国用之一端也。
臣
等谨按王圻考谓祖训有云:日本限山隔海,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毋使兴兵致伐。但夷中百货皆中国不可缺者,夷必欲售而中国必欲得之,故设立市舶司。自市舶罢而利孔在下,奸豪外交内讧,海上无宁日矣。圻之意盖以海舶不可罢也。然若邱浚大学衍义补,则谓诸番可以泛海互市,惟日本常为冦断,宜遵祖训,不与之通云。
三十年三月,以总兵仇鸾言,诏于大同、宣府开马市,命侍郎史道总理之。
谙达以去岁冬自宣府求贡,朝议不允,入春请求益数,屡叩宣大诸边陈款,求通贡市,于是宣大督抚苏佑等以其事闻,略曰:「去年谙达,逆天犯顺,震惊畿辅,今者复屡以贡市为请,虽变诈难以信,而揆情度势有难直拒者,在谙达以求贡为名,其词顺而朝廷许之,其体尊苐当不忘戒备,外示羁縻,内修战守,令其将各部人众于宣大、延宁,分投开市,以我之布帛米粮,易彼之牛羊骡马,既可以中彼所欲,亦可因以壮我边备」。诏兵部㑹廷臣议,咸宁侯仇鸾等议:永乐、成化间,谙达等求开马市,皆尝设于辽东,以待海西女直及朵颜三卫诸国,今冝比照辽东事例,暂为允许,请令练习边事大臣一员奉勑诣大同,选委彼所素服之叅游一员,㑹同总督镇巡,召集部落,宣谕威徳,许于大同五堡边外开立马市,兵部发马价银十万两,买紬縀等物充用,其宣府、咸宁诸镇,聴各督抚酌量地方,与就近各国部落开市,每年四次,俱于季终约限马数,仍谕各镇严兵益备,用戒不虞,其绥抚防范事宜,悉聴差去大臣酌议,务求经乆可行,俟市易毕日还京,帝意犹未决,以问大学士严嵩,嵩以一年四次期宻而费广,惟许开二次为宜,乃命岁开二次,马价如议给发,各总镇仍严缉奸细,无令私自交通,争利启衅,漏泄边情,违者重治不贷,寻又谕吏部,致仕侍郎史道以原职兼佥都御史,前赴大同经略边事、兵部员外郎杨继盛以雠耻未雪,而遽议和示弱大辱国,乃奏言十不可五谬,疏入,帝颇心动,仍下鸾,及大学士严嵩、尚书赵铮等议,鸾攘臂詈曰:「䜿子目不睹冦,宜其易之」。诸大臣遂言遣官已行,势难中止,已而谙达数败盟,入冦大同市,则冦宣府、宣府市,则冦大同,币未出境,警报随至,帝始悔之,召道还。然诸部嗜马市利,未敢公言大举,而边臣亦多畏慑,以互市㗖之。明年,罢大同马市,宣府犹未絶抄掠不已,乃并絶之。
继盛疏略曰:「去岁谙达悖逆,大肆猖獗,今求开马市之书,大肆无状,宜决策北伐,问罪兴师,而廷议以开市许之请,陈其不可者有十夫开马市者,和议之别名也,彼辱我如是,不能声讨,反与之和,忘天下之大仇,一不可也。顷下北伐之命,天下方引领以望王师,而一旦改为和议,失天下之大信,二不可也。以堂堂天朝而下与彼为市,损国家之大威,三不可也。天下豪杰,莫不思决一死战,闻马市既开,则谓朝廷无意于报雠灰,豪杰效用之志,四不可也。自去岁来天下颇习武事,和市既成,则封守日溃,将士日偷懈天下,修武之心,五不可也。宣大吏民,向虽私通,犹畏法而不敢肆,今以互市为解,私通勾引,开边方交构之门,六不可也。天下罹水旱征役之苦,人人思乱,特畏威而不敢动耳!今谓国家兵威不足,将启百姓不靖之渐,七不可也。去岁深入,虽未一战,犹以我仓卒无备也。今议兵半年而竟许和市长外国轻中国之心,八不可也,彼变诈无常,今我遣重臣载金帛至边,彼或违约不来,或因互市而斩闗以入,或今日互市,而明日入寇,或遣众而驾言,别部落或以羸马而过索重价,或因市马而过要重赏,或别有分外不堪之求,是堕边人狡猾之计,九不可也,岁费数十万,得马数万匹,互市不已,则彼马日少而我财亦乏,计将安出?不为国家深长之虑,十不可也。夫为此议者曰:我外为市以羁縻之,而内寛吾力,以修武备。夫寇欲无厌也,万一不能尽如其意,势必败盟,则彼之入寇为有名,我之不应,其求为失信,曾足以羁縻之乎?如果修武备以图战守,则固无藉此为矣。其谬一曰:方今急缺马,正欲市之,夫马不过为北征计耳,如互市可无事,则又安用马?况彼安肯以良马予我乎?其谬二曰:暂许市以结其心,渐将通贡,可为永利。夫今称贡者,岂古所谓咸宾来王者乎?不过贿以重利,以茍安目前耳。况市则我犹得以少偿其费,贡则彼徒手取重利矣。其谬三曰:彼既利我,必不失信,不知丑类日众,其用日繁,市马之利足尽,供其众乎不足,安肯守小信而自困?纵可羁縻,不过二三年,将何以善其后哉?其谬四曰:佳兵不祥。与其劳师,动众于千里之外而胜负难必?孰若暂开马市,休兵息民,而急修内治之为上。噫!是犹人身痈疽内攻,而惮用药石,可乎损国威,养冦患,必自此始。其谬五。此十不可五谬者,人皆知之,然有为陛下主其事者,故公卿大夫莫敢一言乞陛下奋独断悉。按言开互市者,更发明诏,选将练兵,不出十年,臣请为陛下竿谙达之首于藳街,以示天下万世。
三十九年正月,淮扬巡抚唐顺之议复三市舶司,部议从之。
顺之先以右通政视师浙,直既擢淮扬巡抚,乃条上海防善后事冝凡七事:其一谓浙、福、广三省,原设三市舶司,所以収其利权而操之于上,使奸民不得乘其便,今数者皆废壊,冝令诸路酌时修举,从之。王圻曰:呉莱论市舶云:辛毗对魏文帝言:罢我互市,任彼贸易,中国免徼利之名,外国知效顺之实,计莫便于此。葢惟商道不通,而利之所在,人必趋之,不免巧生,计较商转而为冦,商道既通,则冦复转而为商,彼既犯国禁,思图苟安,因㗖引势,家惹起奸图,按国初禁海之例,始因倭夷违谕而来,继恨林贤巨烛之变,见明史外国传。
故欲闭絶之,非以通商之不便也,惟不通商而止通贡,所以正徳年间,各道争贡以规市利,在彼国则强请勘合,倭王遂不能制,在中国则有宗设宋素卿之祸,而漳寜恶少,负固横行,推厥所由,各有行商之意,而终贻地方之害耳。四十四年九月,罢宁波市舶司。
先是,言者尝欲比广东事例开市舶以通海夷,至是浙江巡抚刘畿言:「宁波旧设市舶司,聴其贸易,征其舶税行之,未㡬,以近海奸民侵利启衅,故议裁革。今人情狃一时之安,又复议覆,不知浙江沿海港口多而兵船少,最难关防,此衅一开,则岛夷啸聚,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户部亦以为然,事遂寝。
穆宗隆庆五年九月,复开宣、大等处互市。先是,嘉靖三十九年正月,㓂犯宣府洗、马林等堡,副总兵马芳督兵拒却之。又福馀卫夷人长博罗等入开原马市索赏不遂,夜袭杀哨军,遁出闗。至隆庆四年十月,谙达孙巴罕鼐济来降。五年八月,许河套部互市。九月,三镇贡市成。葢自封贡互市之议起,而宣、大互市复开,边境稍静。然抚赏甚厚,要求滋甚,边费反过当矣。
臣
等谨按外国𫝊谙达,请输马与中国铁锅、布帛、互市。总督王崇古条议,立互市,其规如𢎞治初北部三贡例,番以金银、牛马、皮张、马尾等物,商贩以缎紬、布疋、釡锅等物。开市日,来者以三百人驻边外,我兵五百驻市场,期尽一月。市场,陜西三边有原立场堡,大同于左卫北威逺堡边外,宣府于万全右卫张家口边外,山西于水泉营边外。兵部采其议,定市令秋市成,西部、济农等亦请市。诏予市江山堡暨清水营。又谙达二子:曰宾图,居松山,曰巴图。居西海,并求互市,多桀骜,谙达谕之亦渐驯。自是约束诸部无入犯,岁来贡市,西塞以宁。此所谓互市复开边境稍宁者也。
神宗万厯二十七年二月,分遣中官领浙江、福建、广东市舶司。
自嘉靖末年,福建开而复禁,至是复通福建互市,惟禁市硝黄,已而两市舶司悉复以中官领职如故,王圻曰:今之论者,一曰市舶当开,一曰市舶不当开,皆非也。贡舶与市舶,一事也。凡外夷贡者,皆设市舶司领之,许带他物,官设牙行,与民贸易,谓之互市,是有贡舶即有互市,非入贡即不许其互市矣。西番、琉球从未㓂边,其通贡有不待言者,日本叛服不常,故独限其人舟之数,定以十年之期,今第言市舶当开而不论,是期非期,是贡非贡,则分贡与市为二,不必俟贡而常可互市,紊祖宗之典章矣,市舶与商舶二事也。贡舶为王法所许,司于市舶贸易之公也。海商为王法所不许,不司于市舶贸易之私也,日本原无商舶,乃西洋原贡诸夷,载货舶广东之私澳官税而贸易之,既而欲避抽税,省陆运,福人导之改泊海沧月港,浙人又导之改泊双屿,每岁夏来冬去,岂可与贡舶相混乎?顾海商常恐遇冦,海㓂惟恐不遇,商自甲申岁凶,双屿货壅,而日本贡使适至海商遂贩货以随售,倩倭以自防,官司禁之不得,西洋船原回私澳,东洋船徧布海洋,而向之商舶悉变为冦舶矣,故不知者谓倭冦之患起,于市舶不开,市舶不开,由于入贡,不许许入贡通市,舶中外得利,冦志泯矣,是不然,夫贡有定期,使其来以时未尝不许,则市舶未尝不通,何开之有?使其来无定时,验无佐证,虽欲许得乎?贡不可许,市舶独可开乎?大抵善施恩者,施之于威伸之后,则人知恩,今冦犯顺数年,虽屡大捷,而祸犹未殄,倭未知畏,须肃清之后,俟其请罪来贡,然后许之,则抚下之仁,事上之义,两得之矣。
二十三年,开辽东义州木市。
从巡抚李化龙请也。二十六年又从巡抚张思忠奏罢之,遂并罢马市。
李化龙𫝊曰:万厯二十二年,化龙巡抚辽东,边塞讋服,进兵部侍郎。明年,小徳沁悔祸款塞,请开木市于义州,化龙许之,上疏言:木市开有五利,河西无木,皆在边外,叛乱以来,仰给河东,以边警又不时至,故河西木甚贵,市通则材木不可胜用,利一所疑于徳,沁者无信耳。彼重市为生路,当市时必不行掠,即今年市而明年掠,我已収今年不掠之利矣。利二:辽东马市,成祖所开,无他赏,本聴商民与交易木市与马市等,有利于民,不费于官,利三大举之害酷,而希零窃之害轻而数小,徳沁不掠锦,义零窃少矣!又西不助长昂,东不助绰哈,则敌势渐分,即宁前、广宁患亦渐减,且大举先得报,又得预为备,利四,零窃既希,边人益得备利」。五疏入,从之,化龙寻以病去,木市亦停,其后总兵官马林复议开市,与巡抚李植相左,论久不决,小徳沁,遂复为冦云。
二十九年十二月,诏复朵颜马市。
时长昂与董呼哩等皆纳款,又请复宁前木市,亦许之。
李成梁𫝊曰:是年成梁再镇辽东,时土蛮长昂及巴图尔已死,冦抄渐稀,而开原、广宁之前,复开马木二市,诸部耽市赏利,争就款,以故成梁复镇八年,辽左少事。
三十年闰二月,复河套诸部贡市。
至三十三年夏,诏革东部市赏。三十五年,许东部宰桑及哈尔吉等复贡市。闰六月,复河套诸部贡市。熹宗天启三年正月,红夷遣人求互市,福建巡抚商周祚言:「红夷入我彭湖,専人求市,辞尚恭顺,及见所请不允,突驾五舟犯我内地,被官兵杀伤后,乃遣人请罪,仍求互市。葢夷虽无内地另市之例,而闽商给引贩咬𠺕吧者,原未尝不与红夷交易。今许止遵旧例,仍往咬𠺕吧市贩不许在内地另开互市之名,谕令速离彭湖,扬帆归国。诏兵部议,至四月,周祚以红夷遵谕拆城徙舟,报闻,命兵部知之。臣
等:「谨按明实録,红毛夷者,乃西南贺兰国逺夷,从来不通中国,惟闽商每岁给引贩大泥国及咬𠺕吧、红夷,就彼地转贩万厯。三十二年,有奸民潘秀、贾大泥国勾引以来,据彭湖求市中国,不许,苐令仍旧于大泥贸易,嗣因途逺商船,去者絶少,即给领,该澳文引者,或贪路近利,多阴贩吕宋,夷滋逺望,疑吕宋之截留其贾船也,大发夷众,先攻吕宋,复攻香山澳,俱为所败,不敢归国,遂流突闽海彭湖城而据之,辞曰自卫,实为要挟求市之计,但此夷所恃巨舰大炮,便于水而不便于陆,又其志不过贪汉财物耳,既要挟无所得,渐有悔心,诸将惧祸者,复以互市饵之,彼拆城逺徙,故饵令聴命,实未尝一大创之也。
四月,诏发马价银赴大同预备。明年互市,太仆寺发银三万解赴大同,预备四年互市马价之用,从枢臣董汉儒请也。五年正月,又于常盈库贮马价银内动支一万两,差官解赴陜西,备五年互市。五月,通政使恭议杨绍震言:「冝令各官抚赏,俱用折色,而别以布帛茶酒及竒异玩好等物,置为官市,高其价而货之,使彼中吾术而莫喻,利归我而不知部覆。请移咨枢辅,采择施行」。帝然之。至愍帝崇祯元年,革广宁及蓟镇塞外诸部赏诸部饥告,籴不许,自此遂无复有贡市事。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