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三
田赋考》
水利田
宋宁宗嘉定二年十一月,诏浙西监司募饥民修水利。初,孝宗乾道二年六月,知秀州孙大雅代还,言州有柘湖、淀山湖,当湖陈湖支港相贯,西北可入于江,东南可逹于海,傍海农家作坝以却咸,潮虽利及一方,而水患实害邻郡,设疏导之,则又害及傍海之田。若于诸港浦置闸启闭,不惟可以泄水,而旱亦获利,然工夫稍大,欲率大姓出钱,下户出力于农隙修治之,于是命两浙转运副使姜诜与守臣视之,诜寻与秀常州平江府江阴军条上利便。诏秀州华亭县张泾闸并淀山东北通陂塘港浅处,俟今年十一月兴修江阴军、常州蔡泾闸及申港,明年春兴修利港,俟休役一年兴修平江府,姑缓之。三年三月,诜使还,奏开浚毕功,通泄积水,久浸民田,露出塍岸,已谕民趋时耕种,恐下户阙本,良田复荒,望令浙西常平司贷给种粮。又奏措置总督、监修等官、知江阴军徐藏等,减磨勘年有差。六年十二月,监进奏院李结献治田三议:一曰务本,二曰协力。三曰因时大略。谓浙江低田恃堤为固,若堤㟁高厚,则水不能入,乞于蘓湖常秀诸州水田塘浦要处,官以钱米贷田主,乘此农隙作堰,增令高,阔则堤成而水不为患,方此饥馑,俾食其力,因其所利而利之,秋冬旱涸,泾浜㫁流,车畎修筑,尤为省力,诏令胡坚常相度以闻。其后,户部以三议切当,但工力浩瀚,欲晓有田之家,各依乡原畆歩出钱米与租田之人,更相修筑,庶官无所费,民不告劳,从之。淳熙二年,两浙转运判官陈岘言:「昨奉诏徧走平江府、常州、江阴军,谕民并力开浚利港诸处并已毕功,始欲官给钱米,岁不下数万,今皆百姓相率效力而成。诏常熟知县刘颖特增一秩,馀论赏有差。光宗绍熙二年,诏守令到任半年后,具水源湮塞,合开修处以闻。任满日,以兴修水利图进,择其劳效著明者赏之,至是,复有是诏。
三年七月,申严围田增广之禁。
先是,孝宗隆兴二年诏:「江、浙水利久不讲修,势家围田堙塞流水,诸州守臣按视以闻」。于是湖、宣、秀、常诸州并乞开围田、浚沟渎,诏各委官措置。淳熙十年,大理寺丞张抑言:「陂泽湖塘,水则资之潴泄,旱则资之灌溉。近者浙西豪宗,毎遇旱岁,占湖为田,筑为长堤,中植榆柳,外捍茭芦,于是旧为田者始隔水之出入。苏、湖、常、秀昔有水患,今多旱灾,盖由于此。乞责县令毋给据有围裹者,以违制论」。既而漕臣钱冲之请毎围立石以识之,共一千四百八十九所,令诸郡遵守焉。至帝庆元二年,户部尚书袁说友等言:浙西围田相望,皆千百畆,陂塘漊渎悉为田畴,有水则无地可潴,旱则无水可戽,不严禁之,后将益甚,无复稔岁矣。嘉泰元年,以大理寺直刘佑贤,宗正寺主簿李澄措置,自淳熈十一年立石之后,凡官民围裹者尽关之。开禧二年,以淮农流移,无田可耕,诏两浙州县已开围田,许元主复围,专召淮农租种。至是,臣僚言豪民巨室并縁为奸,加倍围裹,又影射包占水荡,有妨农民灌溉。于是复诏浙西提举司俟农隙开掘,至八年九月,又申严两浙围田之禁焉。
御史中丞、签书枢宻院事卫泾奏曰:「国家承平之时,京师漕粟多出东南,而江浙居其大半,中兴以来,浙西遂为畿甸,尤所仰给,岁获丰穰,沾及旁路,盖平畴沃壤,绵亘阡陌,有江湖潴泄之利焉,大抵二浙地势高下相类,湖高于田,田又高于江海,水少则汲湖水以溉田,水多则泄田,水由江而入海,惟潴泄两得其便,故无水旱之忧。自绍兴末年,因军中侵夺,濒湖水荡,工力易办,创制堤埂,号为坝田,民田已被其害而犹未至,甚者潴水之地尚多也。隆兴、乾道之后,豪宗大姓相继迭出,广包强占,无岁无之,陂湖之利,日朘月削,以臣耳目所接,三十年间,昔之曰江,曰湖、曰草荡者,今皆田也。形势之家,其语言气力足以凌驾官府,而在位者每重举事而乐因循,上下相蒙,恬不知怪。议者又曰:围田既广,则増租亦多,其于邦计不为无补,殊不知縁江并湖,民间良田何啻数千百顷,皆异时之无水旱者,围田一兴,修筑塍岸,水所由出入之路,顿至隔絶,稍觉旱乾,则占据上流,独擅灌溉之利,民田坐视,无从取水,逮至水溢,则顺流疏决,复以民田为壑围田侥幸一稔,増租有几,而常岁倍收之田,小有水旱,反为荒土,常赋所损,可胜计哉!所谓増租又不系省额,州县得以移用徒资贪黩之吏耳,此其轻重得失,又不待智者而后辨也。祖宗成宪,凡诸潴水之地,众共溉田,辄许人请佃承买,及令佃买者以违制论。立法之意,可谓明白,前者臣僚累常奏请,朝廷非不施行,臣姑疏其一二,如诸路有承买潴水地者,悉皆改正。此绍兴二十八年指挥也。凡系积水草荡,今后并不许请佃,虽陈乞拨赐,亦许守臣执奏,此乾道五年九月指挥也。诏两浙漕臣及提举常平官并逐州守臣常加觉察,如官民户及寺观围筑田亩填塞水道,具名以闻,此淳熈三年六月指挥也。诏州县辄敢给据与官民户及寺观买佃,江湖草荡,许人户越诉,重置典宪,仍委监司纠勘。此又淳熈三年八月指挥也。诏浙西诸郡,一应官民户田旧来围田去处,明立标记,给榜晓谕,不得于标记外再有围裹,此淳熈十一年八月指挥也,其他条约未易悉数,夫以陈说之众多,立法之详备,是宜围田之害悉絶,而潴泄之利尽复,然厯年寖久,陂湖之田不止,民田之被害者滋甚,其已围者牵于姑息,固不复论,标记之外,増创围裹者有之,寺观僧道,尤无忌惮,是岂果不可禁戢哉?吏治茍简,而法令不行之过也。臣伏见乾道间,孝宗宣谕辅臣曰:闻浙西自有围田,即有水患,屡有人理㑹,多为权势所梗,已而令漕臣王炎相视有张子盖围田九千馀亩,湮塞水势,立命开掘,仍戒饬不得再犯。淳熙中,因姚述尧言,寺僧请佃明州定海县凤浦沈窖两湖八百亩,可溉田二万六千馀亩,即令仍废为湖。英断如此,谁不悚惧?乞下户都检坐条法,及累降指挥,申严约束断。自今以后,凡陂湖萆荡,并不许官民戸及寺观请佃围裹,如辄敢干求陈诉者,具名闻奏,置之于罪,本路监司、州县常切遵守,或有违戾,委御史台弹治,此亦固根本之一说也。
《日知録》曰:古先王之治地也,无弃地而亦不尽地,田间之涂,九轨有馀道矣!遗山泽之分,秋水多得有所休息有馀水矣,是以功易立而难坏,年计不足而世计有馀,后之人一以急迫之心为之商鞅,决裂阡陌,而中原之疆理荡然。宋政和以后,围湖占江,而东南之水利亦塞,于是十年之中,荒恒六七,而较其所得,反不及于前人矣!
十七年,禁侵占水利。
臣僚言:「越之鉴湖溉田几半,㑹稽、兴化之木兰陂民田万顷,岁饮其泽,今官豪侵占,填淤益狭,宜戒有司每岁省视,厚其潴蓄,去其壅塞,母容侵占,以妨灌溉」。命皆次第行之。
时汪纲知高邮军兴化民田濵海,昔时范仲淹筑堰以障㵼卤毛泽,民置石䃮函管以疏运河水势,岁久皆坏,纲增修之。后知绍兴府属邑诸县濒海,而诸暨十六乡濒湖,荡泺灌溉之利甚溥,势家巨室率私植埂,㟁围以成田,湖流既东,水不得去,雨稍多,则溢入邑居田闾,寖荡濒海,藉塘为固,堤岸易弛,盐卤害稼,岁损动数十万畆,蠲租亦万计,以纲言诏提举常平司发田围竒援巧,请一切峻却,而湖田始复,郡备缗钱三万,专备修筑,而海田始固。漳州倅郑焕浚渠溉田,郡人立石刻曰「郑公渠」。赵师缙为漳浦令,凿西湖筑岸,剏立水门,时其蓄泄,以溉民田,周围五百一十五丈。赵善嵩知连江县,讯知南墥水利可以溉田,遂琢石为斗门,其泽甚逺,民歌謡之。
青田县主簿陈耆卿疏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于泛滥则见其害,于旱暵则见其利,因泛滥而不为旱,暵备犹因噎而废食耳。十雨五风,未见其害也。猝有旱暵龟拆立见上之人,乃始皇皇于祈祷,逮其无年,则皇皇于赈恤亦已晩矣。臣愚欲乞播告外台,遴选官吏,徧行根括,其芜没不治,或为大姓所雄据者,极力疏导,俾还其初。至于陂泽未成,而可经营沾溉者,亦必广为浚凿,以济焦槁,毋苛扰,毋具文。脱遇水旱,民有倚頼,纵不能转歉为丰,而利泽亦过半矣。
理宗寳庆元年,除嘉泰年间已开围田租钱,以税额尚存,迫民自纳,右谏议大夫朱端常奏除之。三年,诏有司兴水利。
绍定元年正月,禁江淮州郡妄征芦场沙产官租。初,高宗绍兴二十九年,既尽罢所增沙田芦场租,孝宗乾道元年,臣僚言浙西、淮东、江东路沙田、芦场,宜立租税,补助军食,诏复令梁俊彦等措置。二年,辅臣奏俊彦所上沙田、芦场,税或十取其一,或取其二三,皆不分主客,朝廷疑之。六年,以俊彦所括八百二十馀万亩其间,或已充已业起租,及包占未起租者,并估卖立租。八年,诏提领官田所所催三路沙田、芦场租钱,并归戸部绍兴二十八年,置提领官田所领沙田芦场,不隶戸部
,复遣官实江淮沙田、芦场顷亩,悉追正之,至是,以赵至道奏下宪司严戢其弊。其后嘉熈二年,淮东总领呉潜,言真、徐、丰、濠四郡沙土芦场田,可得二十馀万亩,卖之以赡流民,以佐砦兵,从之。开庆元年,诏给还浙西提举常平司,岁收上亭戸沙地租二百万,永勿复征。罗大经《鹤林玉露》曰:孝宗时,近习梁俊彦,请税两淮沙田以助军饷,上大喜,付外施行,叶子昻为相奏曰:「沙田者,乃江濵出没之地,水激于东,则沙涨于西,水激于西,则沙复涨于东,百姓如沙涨之东西而田焉,未可以为常也。且辛巳兵兴,两淮之田租并复至今未徵,况沙田乎?」帝大悟,即诏罢之。子昻退至中书,令人逮俊彦,至叱责曰:「汝言利求进,万一淮民怨咨,为国生事,虽斩汝万段,岂足塞责!」俊彦惶汗免冠谢,久乃释之。
二年,诏浙西提举司下所部州县,将修复围田,减纳苗米,毋收斛面。
至端平二年,又诏浙西临安、平江、嘉兴、镇江、常州、安吉守臣,将未修复围田,许官民戸承佃经理。寳佑元年,史馆校勘黄国面对:「围田自淳熈十一年识石者当存之,复围者,合权其利害轻重而为之存毁,其租或归总所,或𨽻安边所,或分𨽻诸郡」。帝曰:「安边所田,近已拨归本所」。国又奏:「自丁未以来,创围之田,始因殿司献草荡,任事者欲因以为利,凡旱乾处悉围之,利少害多,宜开掘以通水道」。帝然之。
淳佑十二年正月,诏宰执议立方田、开沟浍,自近圻始。是时能兴水利者,淳佑二年,参政程伯大命知长溪县黄恪截留骈木,复修筑营田陂、长溪一县,皆藉其水之灌溉。六年,制帅颜颐仲浚定海西市,抵鄞桃花渡边六十里故河,尽复广五丈,深一丈二尺,灌溉田畴,民䝉其利,名曰颜公渠。又宁德县民以县东山高水急,请于部作堤,约水灌田,县令李泽民躬率僚佐鸠工筑之凡百丈,周围九百七十五步,由是田无旱潦之虞,邑人德之,号曰李公堤。景定中,蔡抗知苏州,濵江湖田苦风潮害,抗筑长堤,自府城属昆山,亘八十里,民得立塍大以为利,又松溪县人夙仪之,以柯屯之田高仰,凿山为圩,通胡坑之水溉田,乡人德之,因名夙公圩。至度宗时,海盐岁为咸害稼,转运使常楙请于朝,修筑新塘三千六百二十五,文名海晏塘,是岁风涛大作,民得奠居,岁复大稔。
知安庆黄干代抚州守,上奏曰:「陂塘之利,所以灌注田畆。今江西之田瘠而多涸,比年以来,饥旱荐臻,大抵皆陂塘不修之故。若申严旧法,在州委通判,在县委县丞,先于每乡籍记陂塘之广狭深浅,方水泉涸缩之时,农事空闲之际,责都保聚民浚深其下而培筑其上。积水既多,则虽有旱暵而未始枯竭。巡行台察课其勤惰而为之赏罚,其始虽苦劳而其终乃所以利民。如此则天灾不能为害,丰登可以常保,而不至于上勤朝廷赈恤之劳矣。金章宗明冒五年闰十月,诏郡县有河者皆开引以溉田,既而八路提刑司虽有河者,皆言不可溉,惟中都路言安肃、定兴二县可引河溉田四千馀亩,诏行之。先是,马讽为雄州归信令,境有河曰八尺口,毎秋潦涨溢,害民田,讽疏决之,其患遂息。傅慎微权陜西诸路转运使,复修三白、龙首等渠以溉田,募民屯种,贷牛及种子以济之。是时,卢庸为定平令,治旧堰,引泾水灌田,民頼其利。
六年十一月,初定县官増水田,升除制:县官任内有能兴水利田及百顷以上者,升本等首注,除穆昆所管屯田,能剏增三十顷以上,赏银绢二十两疋,其租税止从陆田。
承安二年,敕放白莲潭东闸水与百姓溉田。三年,命勿毁高梁河闸,从民灌溉。
泰和三年六月,遣官行视中都田禾水泽分数。八年七月,诏诸路按察司规画水田。
部官谓:「水田之利甚大,沿河通作渠,如平阳掘井种田,俱可灌溉。比年邳、沂近河布种豆麦,无水则凿井灌之,计六百馀顷,比之陆田,所收数倍。以此较之,他境无不可行者」。遂令转运使及诸路按察司因劝农可按问开河,或掘井如何为便,规画具申,以俟兴作。宣宗贞佑三年三月,谕尚书省:「岁旱,议弛诸处碾磑,以其水溉民田」。
七月,又禁随朝职官夺民碾磑,以自营利。四年八月,募人佃砀山诸县陂湖。
言事者程渊言:「砀山诸县陂湖水至则畦为稻田,水退种麦,所收倍于陆地。宜募人佃之,官取三之一,岁可得十万石」。从之。
兴定五年十一月,募民兴河南等处水田。是年五月,南阳令李国瑞创开水田四百馀顷,诏升职二等,仍録其最状,徧谕诸道。至冬,遂议兴水田。省臣奏:「河南郡县多古所开水田之地,收获多于陆地数倍」。敕令分治户部按行州郡,有可开者诱民赴功,其租止从陆田,不复添征,仍以官赏给之。陜西除三白渠设官外,亦宜视例施行。
臣
等,谨按金史宣宗纪云:是年十一月,募民兴南阳水田以食。货志考之,南阳水田李国瑞已于五月创开升职,不应至冬始募民兴役也。盖时方徧行诸道,皆以南阳例之,纪遂专指为南阳耳。今从志。
元光元年正月,遣户部郎中杨大有等诣京东、西、南三路开水田。
元制,内立都水监,外设各处河渠司,以兴举水利、修理河堤为务。
太宗十二年,修三白渠。
京兆旧有三白渠,自元伐金以来,渠堰缺坏,陜人虽欲种莳,不获水利,赋税不足,军兴乏用。梁泰奏请修成渠堰,比之旱地,其收数倍,所得粮米可以供军。遂令㤗充宣差,规措三白渠使郭时中副之,置河渠司于云阳县。
世祖中统二年六月,凿沁河渠成,溉田四百六十馀所。先是元年,怀孟路岁旱,总管谭澄令民凿塘造渠,引沁水以溉田,教之种植,地无遗利。至是,提举王允中等奉诏开渠计六百七十七里,经济源河内、河阳、温武渉五县渠成,甚益于民,名曰广济。次年八月,广济渠司言,沁水渠成,已验工分水,恐久远权豪侵夺。乃下诏依本司所定水分以后诸人,毋得侵夺。三年八月,郭守敬请开玉泉诸水,以通漕运。广济河渠司王允中请开邢、洺等处漳、滏、澧河、达泉,以溉民田。并从之。
时左丞张文谦荐守敬习水利,帝召见。守敬陈水利六事:其一,中都旧漕河,东至通州,引玉泉水以通舟,岁可省僦车钱六万缗。其二,顺德达泉引入城中,分为三渠,灌城东地。其三,顺德、澧河东至古任城,失其故道,没民田千三百馀顷。此水开修成河,其田即可耕种。其四,磁、相东北,滏、漳二水合流处,引水由滏阳、邯郸、洺州、永年、鸡泽合入澧河,可灌田三千馀顷。其五,怀孟、沁河虽浇灌,犹有漏堰馀水,东与丹河馀水相合,引东流至武渉县北,合入御河,灌田二千馀顷。其六,黄河自孟州西开引,少分一渠,经由新、旧、孟州中间,顺河古岸下至温县南,复入大河,其间亦可灌田二千馀顷。乃授守敬提举诸路河渠,而王允中亦请开漳、滏诸河。遂皆从之。守敬又言:「金时自燕京之西麻谷村分引卢沟一支东流,穿西山而出,是谓金口。其水自金口以东,燕京以北,溉田若干顷,其利不可胜计。兵兴以来,典守者惧有所失,因以大石塞之。今若按视故迹,使水得通流,则上可以致西山之利,下可以广京畿之漕。又言:当于金口西预开减水口,西南还大河,令其深广,以防涨水突入之患。帝善之。臣
等谨按,郭守敬议引金口水溉田,而即预开减水口者,盖浑河水性湍急,夏秋霖潦,多涨溢之患也。后顺帝至正二年,丞相托克托用参议博罗特穆尔等议,开西山金口,导浑河逾京城,达通州,以通漕运,役丁夫数万,卒无成功。时左丞许有壬争之甚力,谓大德二年浑河水发为民害,大都路都水监将金口下闭闸板。五年,浑河水势浩大,郭太史又将金口以上河身用沙石杂土,尽行堵闭。观此,则浑河之水固未易资以为利,而守敬虑患之智过后人远矣。
至元元年五月,遣蘓尔托音、郭守敬视西夏河渠,俾具图来上。
守敬以河渠副使从张文谦行省西夏。先是,古渠在中兴者一名唐来,其长四百里,一名汉延,长二百五十里。它州正渠十,皆长二百里,支渠大小六十,灌田九万馀顷。兵兴以来,废坏淤浅,守敬更立闸堰,皆复其旧。
七年二月,立司农司,专掌农桑水利,仍分布劝农官及知水利者巡行郡邑。
九年二月,诏诸路开浚水利。
是年五月,敕巴图军于吉鲁尔之地开渠耕田。十四年十二月,导任河复民田三千馀顷。十五年十二月,导肥河入于酅淤陂,尽为良田。十八年二月,发肃州等处军民凿渠溉田。二十五年正月,诏中兴、西凉无得沮壊河渠。四月,浚齐喇河以溉衮诺尔黄土山民田。二十六年七月,开安山渠成。二十八年,都水监郭守敬疏凿通州至都河,改引浑水灌田。三十年五月,以浙西大水冒田,令富家募佃人疏决水道。臣
等谨按元世祖加意农田开浚之功甚溥,其时能兴水利者,自郭守敬外如西夏行省郎中董文用,始开唐来、汉延、秦家等渠,垦中兴、西凉、甘肃、𤓰、沙等州之土为水田,平阳路总管郑鼎导汾水,溉民田千馀顷。荆南行省廉希宪决江陵城外蓄水,得良田数万亩,为贫民业。长葛令赵志以地卑湿使为水田,旱则决瀵水灌之。清苑令耶律伯坚毁世家水磑以溉民田,以馀月堰水置磑。事闻,省部著为定制。大理等处巡行劝农使张立道以昆明池环五百馀里,夏潦暴至,必冒城郭,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泄其水得良田万馀顷。卫辉守王昌龄因清水出辉县山阳镇入卫河,创浚沟浍,溉田数百馀顷。至成宗时,判温州皮元重建阴均斗门,溉田四十馀万亩。雷州守乌古孙泽教民浚故河,得良田数千顷,濒海广㵼并为膏土,皆因地制宜,民获其利者也。
三十一年八月时成宗已即位,
,令军士复浚浙西太湖淀山湖沟港。
平章铁哥奏:「太湖淀山湖,世祖时尝役民夫二十万疏掘。今诸河日受雨潮,渐至沙涨。乞即以淀山湖田粮二万石,就募民夫四千,调军士四千,依旧宋例屯守,立都水防田使司,修治河渠围田」。从之。至大德三年十一月又浚焉。
成宗大德二年二月,立浙西都水庸田司,专主水利。次年十一月,置浙西平江湖渠闸堰,凡七十八所。五年七月,浙西积雨泛溢,大伤民田,诏役民夫二千人,疏导河道,俾复其旧。
后泰定帝二年六月,立都水庸田使司浚呉、松二江。三年正月,置于松江,掌江南河渠水利。顺帝至正十二年,添立于汴梁,掌种植田稻事。
六年正月,筑浑河堤八十里。禁豪家母侵旧河,令屯田军及民耕种。
至武宗至火,二年十月,浑河水决,没左、右二翊及后卫屯田麦,委官督工治之。仁宗皇庆元年二月,延佑元年六月,并因水没田禾,更加修筑。㤗定帝㤗定三年六月,涨没大兴县诸乡桑枣田园。次年四月,发七卫屯田军修治焉。
武宗至大初,浙江行省督治田围。
行省以去岁水旱为灾,百姓艰食,农作将兴,各处田围高下不等,陂塘围岸、沟渠须依法修治,遇旱则车水灌救,遇潦则泄水通流。修浚之际,田主出粮,佃戸出力,系官围田,无力修浚者,官为借贷,收成日如数还官。劝农官有成效者升赏,失悞者治罪。其抛荒积水之田,租额无人承佃者,劝谕富戸自备工本,修筑塍围,听令佃种,抛荒官田,止纳原租,初年免征,三年后,依民田输税,诸人不得争夺,并照前庸田司五等围岸体式,以水为平田与水平者,为第一等围岸高七尺五寸、底阔一丈、面阔五尺、田高一尺者,为第二等,围岸高六尺五寸、底阔九尺、面阔四尺五寸、田高二尺者为第三等,围岸高五尺五寸、底阔八尺、面阔四尺、田高三尺者,为第四等围岸髙四尺五寸、底阔七尺、面阔三尺五寸、田高四尺者,为第五等止,添备水围岸高三尺、底阔六尺、面阔三尺,若迫近诸湖之处,自愿增高者听。
臣
等谨按围岸体式,总以去水七尺五寸为主,田低则围岸必高,田高则围岸必低。第一等田与水平,故岸高七尺五寸二等,田高于水一尺,故岸高六尺五寸。合之则岸高于水,仍是七尺五寸也。三等、四等亦然,惟五等岸高于水仅七尺。盖田既有四尺之高,水患自少,不妨少缩其制耳。右丞相哈喇哈斯行省和林浚古渠,溉田数千顷。仁宗延佑六年九月,浚镇江练湖。
至英宗至治三年十二月,泰定帝即位,复命浚之。泰定帝元年十二月,浚呉松二江。
浙西诸山之水受之太湖,下为吴松江、东汇淀、山湖以入海,而潮汐来往,逆涌浊沙,上湮河口。宋时设撩洗军,专掌修治。元既平宋,军士罢散,有司不以为务势,豪租占为荡为田,以致湮塞不通,公私失利。成宗大德八年五月,省臣言:「吴江、松江实海口故道,潮水久淤,凡湮塞良田百馀里,况海运亦由是而出,宜于租户役万五千人浚治,歳免租人十五石,仍设行都水监以董其役」。从之。英宗至治三年,以省臣奏就委官体究,还言:「应开浚者,常熟州九处,昆山州十一处,嘉定州三十五处,华亭县九处,上海县十四处,其通海、大江旧有河港,聨络官民田土之间藉以灌溉者,亦须疏通,以利耕种。至是,省臣复以为请,遂于是冬浚涤,仍立闸以节水势。
臣
等谨按至元间海道千夫长任仁发上言,呉松治水之法,须识潮水之背顺,地形之高低,沙泥之聚散,隘口之缓急,寻源溯流,各得其当,庶不徒劳民力而享无穷之利。又引宋范仲淹开浚太湖法,新导之河必设诸闸,常时扄之始令潮至沙不能塞,每春理其闸外之沙工,减开浚数倍云云。后大德间,都水庸田使玛哈穆特嘉集义拯治呉松江,方略皆从仁发之议,又谕民于嘉定、松江通海潮等河港口,筑叠土坝,安置透水木槽,名曰水窦潮,来闭窦,潮退起窦,使沙不停,而水常泄,盖亦置闸之遗意也。又按仁发后即为都水少监。泰定三年,仁发分𣲖诸州县所造闸,嘉定州二:上海县一,崇阴、海、盐州合造闸一、嘉兴县一、华亭县一,计工至二十六万有馀。天厯元年,以无实效,罢其役,然是时于呉松水利亦可谓勤矣。其时知水利人自仁发外,又有张桂荣、朱天祥、何珍、徐铸诸人,皆与谋议,而都水书吏呉执中亦得上言浙西水患,元代上下之情相达如此。
三年七月,修滦河。
先是,二年三月,永平路屯田总管府言:「国家经费,咸出于民,民之所生,无过农作。本屯辟田收粮,以供内府之用,不为不重。在昔有司于马城东北筑堤以防滦水,西南连清水河至公安桥。去岁霖雨,水溢,冲荡皆尽,田苗终岁无收。方今农隙若不预修,必致为害」。工部移文都水监,委官相视。至是发军千二百人治之。
文宗天厯二年三月,修洪口渠。
洪口渠引泾水入白渠,自泾阳至临潼五县,分流灌田七万馀顷,验田出夫,自唐宋以来,毎年八月一日修堰,至十月放水溉田,分三限以为年例北限入三原,栎阳、云阳中,限入高陵,南限入泾阳
武宗至大三年,从陜西行台御史王承德请,展修石渠,至是,以奉元岁旱,河渠司郭嘉议请令泾阳近限水利戸添差修筑,命行之。三年三月,重修广济渠。
怀庆路同知阿哈玛特言:「天久亢旱,夏麦枯槁,秋谷种不入土,民匮于食。中统间尝开广济渠,置河渠司,遇旱,则官为验工多寡,分水灌济源、河内河阳、温、武陟五县民田三千馀顷,后因豪家截河起堰,立碾磨,壅遏水势,又经霖雨坏渠,河渠司寻亦革罢。今五十馀年旧迹可考,若将旧渠开浚,禁安磨碾设立闸堰,旱则放闸浇田,涝则闭闸退水,公私俱利」。从之。顺帝至正十三年正月,兴京师水田利㤗定帝时,翰林学士虞集兼国子祭酒,尝因讲罢,言:「京师之东,濒海数千里,北极辽海,南濵青齐,海潮日至,淤为沃壌,用浙人法,筑堤水为田,听富民欲得官者,合其众,分授以田官,定其畔以为限,能以万夫耕者,授以万夫之田,为万夫之长,千夫百夫亦如之,察其惰者而易之。三年视其成,以地之高下,定额以次渐,征之五年有积蓄,命以官,就所储给,以禄十年,佩之符印,后以传子孙如军官之法,则东面民兵数万,可以近卫京师,外御岛夷逺寛,东南海运,以纾疲民,时说者以为一有此制,则执事者必以贿成而不可为矣,事遂寝。至是,以右丞相托克托言京畿近水地利,召江南人耕种,岁可收粟麦百万馀石,不烦海运,而京师足食。于是立分司农司,以左丞乌古孙良桢、右丞悟良哈台兼大司农卿,而托克托领大司农事,西自西山,南至保定、河间,北至檀、顺州,东至迁民镇,凡系官地及元管各处屯田,悉从分司农司引水立法佃种给钞五百万锭,以供工价、牛具、农器谷种之用。又以武卫所管盐台屯田荒闲之地,及各衙门系官田地,宗仁等卫屯田,礼部所辖掌薪司地土,并付分司农司播种。又取勘徐州、汝宁、南阳、邓州等处荒田并戸絶籍没入官者。立司牧署,掌分司农司耕牛。中书省又议于江浙、淮东召募能种水田及修筑围堰之人,各一千名,为农师、教民播种,降空名添设职事故牒一十二道,遣使赍往其地,有能募农民一百名者授正九品,二百名者正八品,三百名者从七品,即书填流官职名给之,就领管所募农夫,人给钞十锭,期年散归。从之。是歳大稔。
十五年十二月,诏:「凡有水田处,设大兵农司,招集人夫,有警乘机进讨,无事栽植播种。凡置保定、河间、武清、景蓟四处。
二十年,陜西行省修治泾渠。
宋时,泾阳仲山旁开凿石渠,名丰利渠。世祖至元间,立屯田万户府督治之。成宗大德以后,岁时葺理。仁宗延佑元年,从西台御史王琚言,更开石渠五十一丈。至是,左丞相帖里帖木儿复遣官修治,溉农田四万五千馀顷。
明太祖初立国,设营田司,专掌水利。
戊戌二月,迁元帅康茂才为都水营田使,谕之曰:「比因兵乱,堤防颓圮,民废耕耨。故设营田司以修筑堤防,专掌水利,春作方兴,虑旱涝不时。其分巡各处,务在蓄泄得宜、母负付任之意」。
诏所在冇司民以水利条上者即陈奏臣
等。谨按此诏,以通民隠而开利源,即宋神宗。今吏民能知土地种植之法,陂塘、圩垾、堤堰沟洫之利害者,皆得自言之遗意也。自永乐」至「正统,如当涂民请修慈湖、和州民请修铜城闸之类,史不絶书。迨景泰之世国事倥,英宗复辟后事,遂不见于史册矣。
洪武元年,修和州铜城堰闸,周围二百馀里。至成祖永乐初,既修含山崇义堰。和州民请修铜城闸,上抵巢湖,下通扬子江圩㟁七十馀处。其吏目张良兴又言:「水渰麻、澧二湖田五万馀顷,宜筑圩埂,起桃花桥,讫含山界三十里。从之。宣宗宣德八年,又修之。
四年,修兴安灵渠。
渠水发海阳山,秦时凿溉田万顷,马援葺之,后圯。至是始复为陡渠者三十六。中有分水塘,横筑石埭,分南北渠埭上叠石如鳞,以防冲溢。二十九年,以军兴,命御史严震直烧凿陡涧之石,以通饷道。撤石増埭水,迫无所泄,尽趋北渠,南渠浅涩,而民失其利。至成祖永乐二年,乃修复如旧。
八年,命长兴侯耿炳文浚泾阳洪渠堰,溉泾阳、三原、醴泉、高陵、临潼田二百馀里。
至三十一年,堰圮,复命炳文修治之,且浚渠十万三千馀丈。其后宣德二年,归安知县华嵩言:「泾阳洪渠堰溉五县田八千四百馀顷,炳文前后所修已坏。永乐间老人徐龄言于朝,遣官修筑㑹营造不果,乞专命大臣,起军夫协治」。从之。
十七年,决荆州岳山坝以灌民田。
二十四年浚定海、鄞二县东钱湖,灌田数万顷。二十七年八月遣国子监生分行天下,督吏民修水利。时谕工部:「陂塘、湖堰可蓄泄以备旱涝者,皆因地势修治之。乃分遣国子生及人材遍诣天下,督修水利,凡开塘堰四万九百八十七处。
《明史河渠志》曰:嗣后有所兴筑,或役本境,或资邻封,或支官料,或采山场,或农隙鸠工,或随时集事,或遣大臣董成。终明世水政屡修。
成祖永乐元年四月,命户部尚书夏原吉治蘓松、嘉湖水患。
原吉上奏:「浙西诸郡,苏州、松江最居下流,嘉、湖、常三郡土田,下者少高者多,环以太湖绵亘五百馀里,纳杭、湖、宣、歙诸州之水散注淀山等湖,以入三顷浦港,堙塞汇流涨溢伤害苗稼。拯治之法,要在浚涤呉淞诸浦,泄其壅遏。嘉定之刘家港、常熟之白茒港,皆系大川,水流峻急,宜浚呉淞江南北两岸安亭等浦港,引太湖诸水入刘家、白茒二港,使直注江海。又松江之大盈浦大盈浦河渠志作大黄浦
乃通呉淞要冲,今下流壅塞,难即疏浚。旁有范家浜至黄浦口跄浦口黄浦口跄浦口,河渠志作南跄浦口
可径达海,宜浚令深阔上接大盈浦,以达湖之水。此皆禹贡三江入海之迹,候既开通,相度地势,各置石闸,以时启闭。每岁水涸之时,修筑圩岸,以御暴流」。帝从其言。明年九月毕功,农田大利。至十三年,从呉江县丞李升言,又浚大湖近湖河道,修蔡泾等闸。宣宗宣德六年,教谕唐敏言,常熟耿泾塘,南接梅里,通昆承湖,北达大江。洪武中,浚以溉田。今壅阻,请疏导。从之。七年九月,苏州知府况锺上言:「蘓松嘉湖之地,其湖有六:曰太湖,曰龎山,曰阳城,曰昆承,曰沙湖,曰尚湖,聨属广袤凡三千馀里。永乐初,原吉疏浚,年久淤塞,一遇久雨,遂成巨浸,田皆没溺。乞仍遣大臣督各官于农隙时发民疏浚一方,永頼。帝命。巡抚周忱与锺计工力多寡,难易以闻,忱久任江南,事无不举。常诣松江相视水利,见嘉定、上海间沿江生茂草,多淤流,乃浚其上流,使昆山、顾浦诸所水迅流驶下,壅遂尽涤。暇时以匹马往来江上,见者不知其为巡抚也。又言:「呉淞江畔有沙涂柴场百五十顷,水草茂盛,蛊蜢多生其中。请募民开垦,可以足国课,消虫灾」。又言:「应天、镇江、太平、宁国诸府,旧有石臼等湖,其中沟港岁办鱼课,其外平圩浅滩,听民放牧,孳畜采掘菱藕,不许种耕。故山溪水涨,有所宣泄。近者富豪筑圩田,遏湖水,每遇泛溢,害即及民,宜悉禁革」。又言:「溧水永丰圩周围八十馀里,旧筑埂坝,农甚利,今颓败,请葺治时」。并从之。至宪宗成化十四年,都御史牟俸言:「直𨽻苏、松与浙西各府频年旱涝,縁周环太湖乃东南最洼地,而苏、松尤最下之冲,故毎逢积雨,众水奔溃,湖涨漫渰没无际。按太湖即古震泽,上纳嘉、湖、宣、歙诸州之水,下通娄、东、呉淞三江之流,东江今不复见,娄淞入海,故迹具存。其地势与常熟、福山、白茒二塘俱能导太湖入江海,使民无垫溺而土可耕种。厯代开浚具有成法,本朝亦常命官修治,不得其要。而濵湖豪家尽将淤滩栽莳为利,治水官不悉利害,率于泄处置石梁,壅土为道。或虑盗船往来,则钉木为栅,以致水道堙塞,公私交病。请择大臣深知水利者专理之。设提督水利,分司一员,随时修理,则水势疏通,东南厚利也」。诏俸兼领水利,听所修筑。功成,乃专设分司。是年,修潜山、怀宁等陂堰。
又修高要青岐罗婆圩平,遥广济渠,筑和州保大等圩百二十馀里,蓄水门九,浚昌邑河渠五所。二年,谕工部:「安徽、苏、松、浙江、江西、湖广,凡湖泊卑下,圩㟁倾颓,亟督有司治之。
是年,又修泰兴沿江圩岸,六合𤓰歩等屯黄岩、混水等十五闸六门香山竹径水陂。又以当涂民言,慈湖濒江,上通宣、歙,东抵丹阳湖,西接芜湖,久雨浸淫,潮涨伤农,宜遣勘修筑。遂从其请降是谕。至四年修筑宣城十九圩,丰城穆湖圩㟁溧水决圩,怀宁斗潭河、彭滩圩㟁、吉永刘家塘、云陂,江都刘家圩港、新建石头冈圩㟁。五年,又筑高要银冈、金山等溃堤,溉田五百馀顷。八年,修丹阳练湖塘、南陵野塘圩蚌荡坝。九年修安福丁陂等塘堰,安仁饶家陂、寿光堤,安陆京山景陵圩,长洲至嘉兴泄水洞百三十一处,监利车水堤四千四百馀丈,髙安华陂屯陂堤。筑仁和黄濠塘㟁三百馀丈,孙家围塘二十馀里。浚潍县干丹河、定襄故渠六十三里,引滹沱水灌田六百馀顷。又修丽水县通济渠堤堰,上中下三源流四十八,𣲖溉田二千馀顷。十年筑新㑹,圩㟁二千馀丈。十一年,修芜湖陶、辛、政和二圩,应天新河圩㟁天长、福胜、戚家庄二塘。十二年,修凤阳安丰塘水门十六座。十三年,修南京羽林右卫刁家圩屯田堤。十七年,浚萧山境内河渠四十五里,溉田万顷。二十一年,修嘉定抵松江潮圮圩岸五千馀丈。又修文水常稔渠灌田。宣宗宣德三年,诏:天下凡水利当兴者,有司即举行,毋缓视。
是年既修灌县都江等堰四十四,又临海民言:「胡巉诸闸潴水灌田,近年闸坏,而金鳌、大浦、湖涞、举屿等河遂皆壅阻,乞为开筑」。帝曰:「水利急务,使民自诉于朝,此守令不得人尔」。命工部即饬郡县秋收起工,且诏天下凡水利有司,皆即兴举。时巡按西江御史许胜又言:「南昌、瑞河两岸低洼,多良田,洪武间修筑圩㟁水,不为患,永乐间改修近,皆圮坏。乞敕有司募夫修理」。又中书舎人陆伯伦言:「常熟七浦塘东西百里,灌常熟、昆山田,岁租二十馀万石,乞听民自浚之」。皆诏可。至四年,以潜江民言,蚌湖、阳湖皆临襄河水涨岸决,害荆州、三卫、荆门、江陵诸州县官民屯田无算,发军民筑治之。福清民言:「光贤里官民田百馀顷,障海堤,坏田久荒,永乐中尝命修治,迄今未举,民不得耕」。帝责有司亟治,而谕尚书呉中严饬郡邑陂池堤堰及时修浚,慢者治以罪。六年,修浏阳、广济诸县堤堰。七年,修眉州新建通济堰分十六渠,溉田二万五千馀畆。八年,葺湖广偏桥卫高陂石洞。修安阳、广惠等渠,磁州滏阳河五𤓰济民渠。
九年,毁苏、松民私筑堤堰。
臣
等谨按宣宗一从唐敏之言,再纳况锺之䇿,苏松水利,靡弗修举,而独于私筑之堤堰,毅然毁之者,盖苏松当众流之冲,水方趋下,一有壅遏,则泛滥四出,故田围圩㟁之置,非其所者,皆足以妨水道也,不然,周忱抚蘓,于兹四载矣,茍非灼见其害,亦安忍去民之利乎?
英宗正统五年正月,令天下有司,秋成时修筑圩㟁,疏浚陂塘,以便农作,仍具数缴报,俟考满以凭黜陟。先是,三年疏泰兴、顺德乡三渠,引湖溉田,通潞州永禄等渠二十八道于漳河。四年,宁夏巡抚金濓言:「镇有五渠,资以行溉。今鸣沙洲、七星、汉伯、石灰三渠久塞。请用夫四万疏浚,溉芜田一千三百馀顷」。从之。至是,又命天下具报修筑疏浚等数。至六年,筑芜湖陶辛圩新埂,又浚高邮子婴沟减水阴洞以济旱涝。八年修弋阳官陂三所。九年,浚无锡、里谷诸河,东南接苏州昆山湖塘,北通扬子江,西接新兴河,引水灌田。都御史陈镒言:「朝邑多沙鹻难耕,县治洛河与渭水通,请穿渠灌之」。诏可。又开海阳县隆津等沟,引长溪水溉田,浚长乐之严湖及张塘等涵港,以备旱溢。十二年,以绍兴东小江南通诸暨七十二湖,西通钱塘江久雨水溢害田,发丁夫疏之。十三年,以云南邓川州民田与大理卫屯田接壤湖畔,积雨壅沙,禾苗渰没,命州卫军民疏治。十四年,浚和州姥镇河张家沟,并建闸以溉降福等七十馀圩及南京诸卫屯田。时范衷知寿昌县辟荒田二千六百畆,兴水利三百四十六区。
严讷论水利圩图略》曰:今天下以垦田当司农钜供者,苏、松为最。苏、松介在湖海,厥土涂泥,利害以水,圩㟁者所以堤水而田,即《周礼稻人,匠人所掌,涂防是也。田甚下湿,岸则陡立,如城而河流犹出其上,或咫隙莫御而田且没矣。其田或最高,去水逺而不及溉者,则又终古㵼,卤惟在上下壌之间,土厚水深,则号膏腴,以其得水蓄泄,可为旱涝备,而所谓能蓄泄者,以有圩㟁耳。岁苦旱,则河之水续桔槔而上以入于田,河不龟坼,田不乏溉,岁涝则戽,水出于河而㟁障之,自三江道湮疏浚,失宜恒雨,注积而无从尾闾也,水襄于㟁寸许,而膏腴汩为巨浸,不能与下湿者,论良瘠,惟修筑之卑令高缺令补,废令兴薄,令培而厚浮,令杵而坚,斯得圩㟁之利矣。
景帝景泰四年,云南滇池造石闸。
总兵官沐璘言:「城东有水南流,源发邵甸,㑹九十九泉为一,抵松花坝,分为二支:一绕金马山,𪋤入滇池,一从黑窑村流至云泽桥,亦入滇池。旧于下流筑堰,溉军民田数十万顷,霖潦无所泄。请令受利之家,自造石闸启闭以时」。报可。至英宗天顺十八年,又浚云南东西二沟,自松华坝黑龙潭抵西南桞坝南村,灌田数万顷。
五年,疏灵寳黎园庄渠,通鸿泸涧,溉田万顷。七年,浚杭州西湖。
尚书孙原贞言:「西湖旧有二闸,近皆倾圮,湖遂淤塞,民田无灌溉资。乞敕有司兴浚,禁势豪侵占,以利军民」。从之。至宪宗成化十一年,又浚钱塘门故渠,左属涌金门,建桥闸以蓄湖水。二十年,杨瑄为浙江按察使,西湖旧可溉诸县田四十六万顷,时湮塞过半,瑄请浚之,功未竟而卒。孝宗𢎞治十八年,又浚之。英宗天顺二年,修彭县万工堰,灌田千馀顷。七年十月,浚泾阳县郑白故渠。
先是,五年,佥事李观言:「泾水出泾阳仲山谷道,髙陵至栎阳入渭,袤二百里,汉开渠溉田,宋元俱设官主之,今虽有瓠口郑、白二渠,而堤堰摧决,沟洫壅潴,民弗䝉利」。是年,乃命有司浚之。至八年,都御史项忠言:「瓠口郑、白二渠,引泾水溉田数万顷,至元犹溉八千顷,日久渠浅,利因以废。宣德初,遣官修凿,亩收三四石,无何复塞?渠旁之田,遇旱为赤地,泾阳、醴泉、三原、高陵皆患苦之。昨请于泾水上源、龙潭左侧疏浚讫旧渠口,寻以照例停止,今宜毕其役。西安城西井泉咸苦,饮者辄病,龙首渠引水七十里,修筑不易,且利止及城东西南皂河去城一舎许可凿,令引水与龙首渠㑹,则居民尽利」。从之。
宪宗成化十年,廷臣㑹议江浦北城圩古沟,北通滁河、浦子口,城东黒水泉、古沟,南入大江,二沟相望,冈垄中截,宜凿通成河,旱引涝泄。从之。
十二年,诏河西屯田官兼理十五卫水利。至孝宗𢎞治七年,浚南京天、潮二河备军卫屯田水利。正德十五年,又浚滁河、六合诸水,以利江北屯田。二十年,修嘉兴等六府海田堤㟁。
是时,张瑄为广东布政使,修陂塘圩㟁四千六百,雍㤗知呉县,太湖涨,没田千顷,作堤为民利,称「雍公堤」。至武宗正德时,蔡德佑为山东副使,分巡辽阳,辟濵海圩田数万顷,称蔡公田云。
孝宗𢎞治元年,许以新佃芦洲补旧额课,奏准沿江一带芦洲,有曾告承佃而旧额洲荡,坍塌者,即将新佃柴课依数凑补。本处旧额,或有新生别洲,许令拨补附近坍塌不敷之数。嘉靖二十七年,令一应芦洲除洪武、永乐时赐功臣僧道者不动外,馀悉委官丈量,召民承佃。
春明梦馀録》载《计曹条议》曰:议者欲清南京太仆寺所𨽻草场地六十万顷,出佃价一两,可得银六千万,此事之不能者也。自马草均𣲖于田畆,民间已忘其事,故江北尚有名目,而其田本贱,值不过数钱,岂能顿増一两,江南田贵易增,而竟莫可辨析,茍欲増其价,必致摊𣲖,是教之乱也。愚以芦洲一项,可以此意行之,今沿江一带田之利㣲,洲之利重,故洲必归于豪势,两豪相争,累年不止,祇以不烦佃价,办课轻微,而影射易滋,故不惜身命而争之耳,今得为之令曰:某处某洲若干畆毎亩纳价若干,不论业主他户能纳者听,既纳之后,永为世业旧业,主不得争民,纵出佃价,其利尚浮于田,必争先而纳旧业,主家能办者,惟恐失其利,亦必竞纳,不烦催督而可以得无限之资计。芦政分司所辖,见为亩三百三万三千九百二十四,如往年少试于如皋等处,毎畆纳四五钱不等,民无不乐从,则分等量入亦不下六七十万,若能命一干官严为丈量,度其隠弊,不啻一倍,上而川蜀亦可仿行,数百万之利,在一使者得人耳,事集民乐,又何患焉?
七年七月,命工部侍郎徐贯经理苏、杭水利。明年四月告成,贯上言:「东南财赋所出,而水患为多。永乐初,命夏原吉浚治,以呉淞江灔沙浮荡,未克施工。逮今九十馀年,港浦愈塞。臣督官行视,浚吴江长桥导太湖散入淀山、阳城、昆承等湖泖。复开吴淞江并大石、赵屯等浦,泄淀山湖水,由呉淞江以达于海。开白茒港、白鱼洪鲇鱼口,泄昆承湖水,由白茒港以注于江。开斜堰七铺、盐铁等塘,泄阳城湖水,由七丫港以达于海。下流疏通,不复壅塞。乃开湖州之漊泾,泄西湖。天目、安吉诸山之水,自西南入太湖,开常州之百渎,泄溧阳、镇江、练湖之水,自西北入太湖,又开诸陡门,泄漕河之水,由江阴以入于大江。上流亦通,不复堙滞。是役凡修浚河、泾、港渎、湖塘门堤㟁百十五道,役夫二十馀万,东南水患少息。至世宗嘉靖元年,苏、松水道复为势家所据,巡抚李充嗣复浚之,穿新渠,巨浦支流,罔不灌注。诏嘉其劳,赉以银币。二十四年,吕光洵按呉,复奏苏、松水利五事:一曰广疏浚以备潴泄。三呉泽国西南受太湖诸泽,水势尤卑。东北际海,冈陇之地,视西南特高,高苦旱卑苦涝。昔人于下流疏为塘浦,导诸湖水北入江东入海,又引江潮流衍于冈陇外,潴泄有法,水旱无患。比来纵浦横塘,多堙不治,惟黄浦、刘河二江颇通。然太湖之水源多势盛,二江不足以泄之,冈陇支河又多壅絶,无以资灌溉。于是高下俱病,岁常告灾。宜先度要害于淀山等茭芦地,导太湖水散入阳城、昆承三等湖。又开呉松江及大石、赵屯等浦,泄淀山之水以达于海。浚白茒、鲇鱼诸口,泄昆承之水以注于江。开七浦、盐铁等塘,泄阳城之水以达于江。又导田间之水悉入小浦,以纳大浦。使流者皆有所归,潴者皆有所泄,则下流之地治而涝无所忧矣。乃浚艾祁、通波以溉青浦,浚顾浦、呉塘以溉嘉定,浚大瓦等浦以溉昆山之东,浚许浦等塘以溉常熟之北,浚臧村等港以溉金,坛浚澡港等河以溉武进。凡冈陇支河堙塞不治者,皆浚之深广,使复其旧,则上流之地亦治,而旱无所忧矣。此三呉水利之经也。一曰修圩岸以固横流蘓。松常镇东南下流,而苏、松又常、镇下流,易潴难泄。虽导河浚浦引注江海,而秋霖泛涨,风涛相薄,则河浦之水逆行田间,冲啮为患。宋转运使王纯臣尝令苏、湖作田塍御水,民甚便之。司农丞郏亶亦云,治河以治田为本。故老皆云,前二三十年民间足食,因馀力治圩岸,田益完美。近皆空乏,无暇修缮,故田圩渐坏,岁多水灾。合敕所在官司专治圩岸,岸高则田自固,虽有霖涝,不能为害。且足制诸湖之水,咸归河浦,中则不待决泄,自然湍流,而冈陇之地,亦因江水稍高,又得亩引以资灌溉,不特利于低田而已。一曰复板闸以防淤淀,河浦之水皆自平原流入江海,水漫潮急,以故沙随浪涌,其势易淤。昔人权其便宜去江海十里许,夹流为闸,随潮启闭以御淤沙,岁旱则长闭以蓄其流,岁涝则长启以宣其溢。所谓置闸有三利,盖谓此也。近多堙塞,惟常熟福山石尚存,故老以为浦河入海之地,诚皆置闸,自可厯久不壅。诏悉如议。三十八年,巡抚翁大立又请造呉江、白茒、七浦等闸,从之。四十二年,又从给事中张宪臣言,浚蘓松、常、嘉、湖五郡支河。四十五年,参政凌云翼请专设御史督蘓松常利,诏巡盐御史兼之。穆宗隆庆三年,巡抚海瑞又浚呉松江诸处。神宗万厯四年,巡抚宋仪望又请设水利佥事,部议遣御史董之。六年,又浚长桥、黄浦等处。八年,设水利副使。至万厯末,给事中归子顾言:「宋时呉淞江阔九里,元末淤塞。正统间,周忱立表江心疏而浚之,崔㳟、徐贯、李充嗣、海瑞相继浚者凡五,迄今四十馀年,废而不讲,宜使江阔水驶,塘浦支河,分流四达」。疏入,留中巡按薛贞复请行之,下部议而未允。至熹宗天启中,巡抚周启元复请浚呉淞、白茒庄烈帝。崇祯初,员外郎蔡懋德、巡抚李待问皆以为请。久之,巡抚张国维请疏呉江长桥七十二谼及九里、石塘诸洞。御史李谟复请浚呉淞、白茒。俱下部议,未能行也。
冯应京经世寔用编》曰:潘凤梧有言水利微妙,通知者少,自非殚思熟见,鲜能究其源委。试举嘉湖,馀可类推湖州之圩低,其港常阔,人惮于増外,仅修其内,故水益阔易冲,而湖州多淹,崇挏之土高,其港常窄,人惮于开外,日为填出,故水益窄易涸而崇桐多。乾此言,盖与光洵议互相发云。开灵州金积山河口渠,灌田给军民佃种,从巡抚王珣请也。珣又言宁夏古渠三道,东汉中唐并通,惟西一渠、汉、唐旧迹俱堙,宜发卒浚凿。亦从之。时两畿及山东、河南、浙江民饥,兵科给事中呉世忠请兴水利,命议行之。其后世忠为湖广参议,复上言:「臣任给事中时,具言水利为农田急务,幸准覆行及备员湖藩,而所属陂塘池堰堙塞如故,为豪家填占迷失者在在有之,有塘寛千百馀畆,无勺水可资。召里老咨问云:往时朝廷重农州县,以水利为急,差官清理,岁有修筑,于时豪强,不敢填占,民以寔保结,故虽亢旱而农田有救,百姓有所頼。迩年州县官惟勾摄词讼为急,其馀塘堰册报,类非核寔,豪强填占,又置不问,虽奉勘合行视,特科索里戸供应而去,曷尝一至郊野,见所谓堤塘渠堰,为何若哉?及亢旱无收,有㫖蠲免则已,先期督徵入官,民未沾惠而国用不足,往往又额外科征之,此讼狱所以日繁而盗贼滋有也。
经世实用编》曰洪武时未尝特为农事,设专官人,尽农官也,以农桑责之,郡县以屯种责之,卫所非农事,修举不得注上考,盖设官分职原以为民舎,此更何事哉?嗣后増设府州县,劝农佐贰,设屯田水利,臬臣又或特遣重臣诸牧民之长,其贤者亦或体上爱养至意,不然者且见,以为既有专官而已,可以弛其担也。古者天子巡狩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则有庆,荒芜不治则有让,近世设按察司,察此务也,分巡御史巡此务也,今则徒为具文而已,旌举守令何曽称某守某令,兴过若干,水利劝过,若干农桑哉?此吴世忠所以痛切言之,而霍韬又请以责之巡按御史也。
世宗嘉靖二十五年,甘肃巡抚杨博凿龙首诸渠。至三十八年,博总督宣大又请通宣、大荒田水利,薄其租。
时又有张岳知廉州府,督民垦弃地,教以桔槔运水。汤绍恩知绍兴府,山阴㑹,稽萧山三邑之水汇、三江口入海,潮汐日至,良田尽为巨浸,绍兴建闸三十有八,筑石堤四百馀丈,刻水则石间,以时启闭,自是方数百里无水患。徐九思治张秋河道,漕河与盐河近而不相接,漕水溢则泛滥为田患。九思筑减水桥于沙湾,俾二水相通,漕水溢则有所泄而不侵,田少则有所限而不至于涸,工成,遂为水利。龎嵩为应天治中江宁县葛仙、永丰二乡频遭水患,居民止存七户,嵩为治堤筑防,得田三千六百畆,立惠民庄四,召贫民佃之。瞿晟知广平府,凿长渠三百里,引水为四闸,得田数十万亩。至神宗、万厯时,陈邦瞻为河南布政使,开水田千顷。陈幼学为中牟令,县有大泽,积水占膏腴地二十馀里,幼学疏为河者五十七,为渠者百三十九,俱引入小清河,民大获利。大庄诸里多水,为筑堤十三道障之。
二十六年,给事中陈斐请仿江南水田法,开江北沟,以祛水患,益岁収。报可。
穆宗隆庆四年,左都御史葛守礼请畿内浚治沟洫,以备旱涝。从之。
先是,世宗嘉靖三年,大理卿郑岳言:「臣勘视陜西道,经畿内河南,见太行西倚潼闗,东绕怀、卫,北及燕、冀水,皆东注,南入于海。卢易、滹沱、琉璃、漳、洺、卫、沁、洛,𤄊其大也。宜令濒水开田,筑堤凿渠,平畴无水者量浚畎浍,或为陂塘,下通水泉,上蓄雨潦,数年之后,皆为沃壤,此经国至计也。又汪鋐奏兴水利,请敕各巡抚都御史访求古人已行水利遗迹,严督司、府、州、县卫所官随宜兴修,必使山川原野间有沟以导水,无壅遏之患。冇防以止水无决坏之忧,有潴以蓄水,无散逸之虞,则旱不能为灾,涝不能为虐。昔唐、虞、三代时,皆建都西北,未尝仰给东南,而春秋之世,如山东、山西、陜西、河南皆为列国之地。当其时干戈俶扰,一国之赋自足以供一国之用,未尝取给于他邦,良以沟洫之制尚存,故旱涝有备耳。至是,守礼以畿辅内地,势洼下,河道堙塞,遇潦则千里为壑,请仿古井田之制,浚治沟洫,使旱涝有备」。章下有司。
神宗万厯十三年三月,以尚寳司少卿徐贞明督治京畿水田。
贞明为给事中,时上水利议,谓:「神京雄据上㳺,兵食宜取之畿甸,今皆仰给东南军船夫役之费,常以数石致一石,东南之力竭矣,又河流多变,运道多梗,窃有隠忧,闻陜西河南故渠废堰在在有之,山东诸泉引之率可成田,而畿辅诸郡或支河所经,或涧泉自出,皆足以资灌溉,北人未习水利,惟苦水害,不知水害未除,正由水利未兴也,盖水聚之则为害,散之则为利,今顺天、真定、河间诸郡桑麻之区,半为沮洳,由上流十五河之外,惟泄于猫儿一湾,欲其不泛滥而壅塞,势不能也。今诚于上流疏渠浚沟,引之灌田以杀水势,下流多开支河,以泄横流,其淀之最下者留以潴水稍高者,皆如南人筑圩之制,则水利兴,水患亦除矣。至于永平、滦州抵沧州、庆云,地皆萑苇,土实膏腴,元虞集欲于京东濵海地筑塘捍水,以成稻田,若仿集意招徕南人,俾之耕艺,北起辽海,南濵、青齐,皆良田也,俟有成绩,次及河南、山东、陜西,庶东南转漕,可减,西北储蓄常充,国计永无绌矣!事下所司,朝议以水田劳民,请俟异日,事遂寝,既而贞明以事谪官,著潞水客谭一书,论水利当兴者十四条。至是,顺天巡抚张国彦、副使顾飬谦行之蓟州、永平、丰润玉田,皆有效,于是给事中王敬民荐贞明,乃进少卿,赐敕勘水利,贞明因疏请郡县有司以垦田勤惰为殿最,地宜稻者以渐劝率,宜黍宜粟者如故,不遽责其成,召募南人,给衣食农具,俾以一教十,能垦田百畆以上,即为世业,子弟得寄籍入学,其卓有明效者,仿古孝弟力田,科量授鄊,遂都鄙之长,垦荒无力者,贷以榖,秋成还官,旱涝则免,郡县民壮役止三月,使疏河芟草,而垦田则募专工,帝悉从之,乃先治京东州邑,命兼监察御史,领垦田使,有司挠者劾治,自九月至明年二月,已垦至三万九千馀亩,又遍厯诸河,穷源竟委,将大行疏浚,而奄人勲戚之占闲田为业者,恐水利兴而已,失其利,为蜚语闻于帝。御史王之栋,畿辅人也,遂言水利必不可行,且陈开滹沱不便者十二,帝入其言,欲罪诸建议者,大学士申时行言垦田兴利,而反谓之害民,为此说者,其故有二:北方民游惰好闲,惮于力作,水田有耕耨之劳,胼胝之苦,不便一也。贵势有力家侵占甚多,不待耕作,坐收芦苇薪刍之利,若开垦成田,归于业戸,𨽻于有司,则已利尽失,不便二也。然以国家大计,较之不便者小而便者大,惟在斟酌地势,体察人情,沙鹻不必尽开,黍麦无烦改作,应用夫役必官募之,不拂民情,不失地利,乃谋国长䇿耳。于是贞明得无罪,而水田事终罢。大学衍义补曰:国家都于燕,京师之东皆濒大海,尝闻闽浙人言,大几濒海之地多盐卤,必得河水以荡涤之,然后可以成田,故为海田者,必筑堤㟁,以阑盐水之入,疏沟渠以导淡水之来,然后田可耕也。臣于京东一带海涯,虽未及行,而尝泛漳御而下,由白河以至潞渚,观其入海之水,最大之处,无如直沽,然其直深入海,灌溉不多,请于将尽之地,依禹贡逆河法,截㫁河流,横开长河一带,収其流而分其水,然后于沮洳尽处,筑为长堤,随处各为水门,以司启闭外以截盐水,俾其不得入内以泄淡水,俾其不至漫如此,则田可成矣。于凡有淡水入海,所在皆依此法行之,则沿海数千里无非良田,非独民资其食,而官亦頼其用,如此,则国家坐享富盛,远近皆有所资,其为利益,夫岂细哉?徐贞明潞水客谈略曰:西北之地,旱则赤地千里,涝则洪流万顷,惟雨旸时若,庶乐岁无饥,此可常恃哉?惟水利兴而后旱涝有备,利一,中人治生,必有常稔之田,以国家之全盛,独待哺于东南,岂计之得哉?水利兴,则馀粮栖畆,皆仓庾之积,利二。东南转输,其费数倍。若西北有一石之入,则东南省数石之输,久则蠲租之诏可下,东南民力庶几稍苏,利三。西北无沟洫,故河水横流,而民居多没,修复水田,则可分河流杀水患,利四。西北地平旷,㓂骑得以长驱,若沟洫尽举,则田野皆金汤利,五游民轻去乡土,易于为乱,水利兴则业农者,依田里而游民,冇所归利六,招南人以耕西北之田,则民均而田亦均,利七。东南多漏役之民,西北罹重徭之苦,以南赋䋣而役减,北赋省而徭重也,使田垦而民聚,则赋增而北徭可减,利八。沿边诸镇有积贮,转输不烦利九,天下浮户依富家为佃客者何限?募之为农而简之为兵,屯政无不举矣。利十,塞上之卒,土著者少,屯政举则兵自足,可以省逺募之费,苏班戍之劳,停欇勾之苦利。十一,宗禄浩繁,势将难继,今自中尉以下,量禄定田,使自食其土,为长子孙计,则宗禄可减利十二,修复水利,则仿古井田,可限民名田,而自昔养民之政渐举,可行利十三,民与地,均可仿古比闾族党之制,而教化渐兴,风俗自美,利十四也。
三十年,保定巡抚汪应蛟请大兴水利田。初,应蛟巡抚天津,见葛沽、白塘诸田尽为污莱,询之土人,咸言斥卤不可耕。应蛟念地无水则咸,得水则润,若营作水田,当必有利。乃募民垦田五十畆为水田者十之四,畆收至四五石,田利大兴。至是移保定。又疏请广兴水利,言:「臣境内诸川,易水可以溉金台,滹水可以溉恒山,溏水可以溉中山,滏水可以溉襄国。潭水来自邺下,西门豹尝用之。瀛海当诸河下流,视江南泽国不异。其他山下之泉,地中之水,所在而有,咸得引以溉田。请通渠筑防,量发军夫。一凖南方水田之法,行之所部,六府可得田数万顷,岁益谷千万石。畿民从此饶裕,无旱涝之患。即不幸漕河有梗,亦可改折于南,取籴于北」。工部尚书杨一魁亟称其议,报可。
时御史左光斗出理屯田,亦言:「北人不知水利一年而地荒,二年而民徙,三年而地与民尽矣。今欲使旱不为灾,涝不为害,惟有兴水利一法」。因条上三因十四议:曰因天之时,因地之利,因人之情。曰议浚川,议疏渠,议引流,议设坝,议建闸,议设陂,议相地,议筑塘,议招徕,议择人议择将,议屯兵,议立田,设科议富民拜爵。其法昭然具备,诏悉允行。水利大行,北人始知艺稻。
愍帝崇祯二年,兵部侍郎申用懋言:「永平、滦河诸水逶迤寛衍,可疏渠以防旱潦,山陂隙地便栽种,宜令有司相地察源,为民兴利」。从之。
钦定续文献通考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