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行水金鉴巻三十七江南按察使傅泽洪撰河水」。

明神宗万歴二十三年六月癸卯，总理河道工部尚书杨一魁以御史秦懋义论其力薄不堪艰钜，乃上疏乞罢，且言：「清口宜浚，黄河故道宜复，髙堰不必修，石堤不必砌，减水闸坝不必用。乞查臣先后奏议，并行司道文移，茍有可采，勿因臣去而废其言」。诏以尽心任事，不允辞。　庚戌，礼科左给事中张企程言：「臣奉命勘河，或惮于炎暑，慑于波涛而渉，览有遗地，或悞聴人言，抝执巳见，而商确有遗谋，或蓄疑犹豫，持论模棱，有所讳而不言，或阿附要津，阻挠豪右，有所畏而不行，皆臣之罪若其身，先庶职䖍始虑终，则总河臣之责也。至于督漕巡漕、部司诸臣，所与共事地方者，职各有属，人各有谋，倘据先入之说，持偏执之见，秦越异视，龃龉难合，阳是而阴非，甫行而辄罢，则勘为徒劳，而议为徒说矣。候命下，备咨总河漕部院，行令司道管河各官，及咨都察院转行巡歴各御史，务秉虚心，以图永利」。诏如所议。　九月巳卯，江北巡按御史崔邦亮条陈治河事宜，有曰：「今日之事，不在勘议而在果断，今日之功，不在谋始而在考成，欲事之成，必専责之巡河御史，而御史中当于髙举、牛应元内择一人任之，以二臣旧按江北经歴指陈，皆所素练，且言开决处，欲取地方，甘结疏上，工科给事中林熙春等言：「遣台臣巡河，有三不便，莫若令科臣张企、程寛限，以相度成功，为按臣蒋春芳加敕以稽核钱粮，敕诸臣以同心共济，毋争职掌，以隳成功，而图䂓避戸科」。给事中程绍复言：「邦亮意在分争，不为通论，均为王臣，茍利社稷，何分台省？谓科臣主于勘议，心无穷而限易满，则何不代请寛限，而必欲另遣一人，以滋纷更之议哉？今意救祖陵，不敢谓于运道生民全未有碍，然亦当次第行之可耳。若必欲取士民甘结而后行事，则筑舍道旁之说也」。疏下，工部、部臣据熙、春二说以请，上报可。　壬辰，勘河科臣张企程、总河杨一魁等，议欲分杀黄流以纵淮，别疏海口以𨗳黄，盖以淮壅由于河身日髙，河髙由于海口不深，若上流既分，则下流日减清河之口，淮无黄遏，则泗之积水自消，而祖陵永保无虞，总漕禇鈇以江北歳遭大祲，民不堪大役，欲先泄淮而徐议分黄，工部谓：𨗳淮分黄，势实相须，不容偏废，宜将𨗳淮分黄，并疏浚海口等处工程，逐一举行，其一应工费，酌议动支，事完日分，别劝惩悉。报可。　丙申，时治河诸臣议论稍异，河臣既欲分黄以𨗳淮，而漕臣以黄家坝之役，工力重大，宜在所缓，御史牛应元折衷其说，言：「治水犹治病病，有的症药，有缓急黄淮的症也，初因草湾之开，宣泄不利，遂致黄流上壅继因黄流之壅，遇涨逼阻，遂致淮流下决，寻因淮流下决，清口空隙，河水乘而上演，遂致有门限沙之势，至沙势堤防，淮壅而溃，为患遂滋。今欲为治标之图，则如漕臣言𨗳河南下，大破曲防，诸溃俱泄，势便而功甚易，若清口之壅如故，则病根原在，欲为治本之图，则如河臣言分黄他避淮流，无侵功大而利逺，但水势之通塞难定，而交㑹之风脉有妨，若歳月不效，则受病无巳，科臣林熙春、河臣杨一魁、业奉重托、科臣张企、程业，奉特遣分黄勘议，业奉明㫖，是河臣既身肩大役，原疏所请亦不过六十八万金而止，国家亦何靳于此？唯是蠲免不可不议，劝赉不可不先，侵克不可不禁，纪律不可不严，愿俯允河臣之请，以鼓亿兆之心」。工部两具覆上，从之。　十月壬寅，工部覆治河诸臣酌议分黄𨗳淮大工四事：一曰议钱粮，二曰议官夫，三曰议分委。四曰议肃法。并留科臣张企程督工完日回朝。上悉从之。　丁未，留江北凤、庐等府漕粮二十四万石为河工挑浚口粮，仍留太仓助工银十二万两抵折，亦以江北被灾故也。　戊申，南京四川道试御史陈煃旧令，寳应虑周家桥既开，则必以髙寳、邵伯为壑，运道民产盐场，交受其害，上疏言之，语甚激，且言：「治水必先疏下流，自兴盐迤东，如白涂河、石䃮口、廖家港等处，条为数河，分门出海，然后从下而上，将清水、潭子、婴沟等处疏浚深广，使水有所容，又于𤓰仪多开闸口，以广分泄之路，庶免溃决之患」。又云：「河强淮弱，淮退则河进，万一逆行为害，更大五港口之议，亟宜举行，大意欲分黄为先，而淮不必深治，且欲多开入海之路，令髙寳诸湖之水次第东行，而后周桥武墩之水受纳有地」。工部谓：「分黄𨗳、淮二役，伊始重钜，难支复有兴盐开河之役，工费更当何砥？请下治河诸臣勘议」。报可。　辛亥，勘河给事中张企程奏，限期巳迫，専候部覆回京，而河臣杨一魁邀与共事，因言有一可留，四不可留，意欲専责抚按与河臣同心共济，勿以意见之嫌，致悞成功，工部据疏具覆，且谓河臣疏留科臣，巳奉明㫖，无容别议，但望坚始终委任之心，假以便宜，以消疑阻。上悉从之。十一月辛未，时分黄流巳有成议，漕臣禇鈇终以为虑，遂据淮安府知府马化龙分黄五难之说，颍州兵备道李𢎞道，谓宜开髙堰，具疏上请大意，以𨗳淮功，小易成分黄，功钜难就，唯渐开髙堰，急辟清口河，方于祖陵，王气无碍，而运道民力亦胥頼之疏上，科臣林熙春言：积水为患，淹及祖陵者，淮也，流行不驶，致有退缩者，非淮也。障淮不东，令无旁泄者，堰也，泥沙日淀，致淮滞流者，非堰也，故𨗳淮分黄之议，不自今日而巳然矣，马化龙五难之说，可置勿问，唯是李𢎞道力主开髙堰一节，关系非小，若以长淮之水尽决髙堰而下之，滔滔东注，有不溃漕渠而壊田庐乎？或者曰：祖陵运道民生，三者髙堰未修而无事，髙堰既修而多事，殊不知淮犹昔日之淮，而河非昔日之河，先是河身未髙，而淮尚安流，今则河身日髙，而淮受倒灌，此𨗳淮固以为淮，分黄亦以为淮，乞敕工部亟为议覆，如事有缓急，不妨酌量，次第举行，工部覆言：先前议开腰铺支河，以分黄流，以倭警灾伤，竟至停寝，遂贻今日之患，上厪圣怒，重谴河臣，今黄家坝分黄之工，再行阻格，万一淮壅为害，谁任其咎？合备行治河诸臣殚心毕虑，将𨗳淮分黄工程，亟行兴举，其髙堰应决与否，仍聴科臣㑹同河漕诸臣，从长酌议」。诏报可。　丁亥，调河南左叅政兼佥事王嘉谟管理修河。　十二月乙巳，南京吏科给事中祝世禄奏：「禹之治水，浚之也，非堤之也。三十年来，当事者不师禹，而师鲧徐淮之河，束之以缕堤堤善决决而塞不胜塞也，又外加以遥堤，盖縁曲护运道，故以筑塞奏功，亦以筑塞贻害。顷者议主疏浚，分黄以治其本，𨗳淮以治其标分，黄功先下流安东五港，别开海口，至为得䇿，独𨗳淮除，浚清口外，议开髙良涧子，婴沟放淮，从广洋湖东入于海，议开武家墩注河，放淮，从射阳湖，东入于海，广洋湖阔仅八里，射阳名为湖，实则为河，阔仅二十五丈，离海且三百里，迂回浅窄，髙寳等七州县之水，唯此一线，宜泄之，宣泄不及，即苦淹没，而又淮注焉，田庐盐场必无幸矣！广洋湖东有一湖，名太湖，方广六十里，湖北口有旧官河，自官荡直至盐城石䃮口通海，只五十三里，此河见阔六七丈，若加挑深广，此𨗳淮下流入海之一便也。至云周家桥放淮下、髙寳诸湖从金家湾、芒稻河南入于江，而此湾此河入江之路甚隘，十不能入其一，二非开广十五丈，深五丈许不可。工部据疏覆，请诏令与勘河科臣、总河、总漕及各御史等官，从长酌议以奏。明神宗实录。

余尝考山海经河，自昆仑歴数千馀里，至徐、邳，出清口，㑹淮而东，入于海，淮自桐柏，挟七十二溪至泗眙，经清口㑹黄，而东入于海，而我祖陵王气，屹然中峙，诚圣子神孙亿万年，锺祥孕秀之地也，汉唐若宋都秦都，汴歳漕粟不过数十万三十万二十万石而已，我国家定鼎北平，非四百万石无以恃命，非浮江絶淮，挽河越济，无以通逹，京师国家边陲，半倚鹾饷，无论六十万金场灶星布淮扬，即林林总总之，生齿髙寳、兴盐通泰者，亦不可胜算矣，以故我朝经理漕河之臣，最称隆重，其经理漕河之费，亦最称浩繁，宜祖陵之巩固如磐石，漕渠之输挽有利，渉民生之攸奠有宁居也，夫何频年以来，霪潦为灾，洪水泛溢，河势猛疾，不受淮流，沙为波激，壅遏清口，遂使淮水不得东注，盱泗无从宣泄，而陵园始有侵荡之虞耳！识者谓宜杀河流之强劲，使不得为淮梗，宜泄淮水之停蓄，俾不得为泗病。斯二者，即医家标本之说相为表里，而不可偏废者也。夫水之流于地中，犹人身之血脉也，血脉不调，不察其所以受病之原，与所以疗病之䇿，则抚视虽勤，督理虽切，均非对症之药，故曰缓则治其本，急则治其标，执此以投剂，则病去而神王，神王而营卫自固，宁有溃裂而四出者乎？宁有壅阏而不宣者乎？万歴二十三年，淮水逆壅，遂至泗城，飘泊陵麓，以外汇为巨浸，民居田庐，变为池沼，致厪皇上宵旰焦劳，诏㫖屡颁，督责严切，众议盈庭，终成道旁之筑，莫可适从，惟时总漕禇公，则谓时有重歉，𨗳淮宜先，而分黄可已，总河杨公，则谓患有相因，分黄宜急，而𨗳淮继之，勘科张公则谓分黄𨗳淮，折衷宜慎，按台蒋公，毅然主持，务在分𨗳并举，而杨与张意遂决矣，乃于黄家坝、开新河、分黄、由周、伏庄、袁家庄、陈溪、岔庙、嵇朝口、挂甲墩五港，灌口入海，又因鲍王决口，议建闸座，俾河水分泄，亦入周伏庄，与黄交㑹，同至灌口入海。夫分黄之议，其说众矣，有从腰铺开者，但恐清河县治夹于两水之中，漂泊侵啮，或有可虑，有从老黄河开者，虽系故道，縁水势背湾，且原口淤为平陆，惟黄家坝在清河之上，黄流入口，既顺旧渠，又有可因，且与鲍王口下流交㑹，诚为便利，此分黄之大略，治本之不得不先者也。又于清河口酌议𨗳淮辟，开门限沙，裁去张福堤于周家桥，则疏浚深阔于髙良涧，议建滚水石坝，于泾河疏渠筑堤，以通武墩之下流，由射阳湖入海，于子婴沟浚渠，筑堤以分周桥，髙涧之下流由广洋湖入海，又于金湾、芒稻河辟一新渠，俾之入江，此𨗳淮之大略为治标之不得不急者也。及黄坝工完，放水之日，黄水从新河入者十之五六，从清口出者十之三四，水势顿减四尺有馀，兼之清口淤沙，尽辟周桥、武墩、髙涧堰坝，疏通淮水，滔滔顺流，会黄东注，祖陵积壅，向者渐逼幽宫，今退至金桥数十丈，盱泗民庐，一旦脱昏垫而登乐土，此有目者所共见，有耳者所共闻，谓非总河力任之功，勘科赞襄之力，按台主持之决不可也。议者谓淮黄交㑹，清口乃祖陵一大合襟，今从黄坝分流，王气稍泄，殊不知二流之合，始于武庙初年，祖陵之葬肇于胜，国末造我国家熙运天成，非士庶家丘壑可比黄，不东南而东北，总为环绕，同入东海，即为㑹合，岂在区区一清口哉？况黄坝之水，与鲍王之流㑹于周，伏庄由灌口而入海，黄河正流，又与长淮之水㑹合于清口，同由云梯而入海，是合襟之外，重添一合襟矣，何弗思之甚耶？方泗州淹没，祖陵告危，当事者既不敢言，又莫能救，初于外建堤以障之，而堤内之水自若也，寻又于内建子堤以障之，而子堤内之水自若也，寻又设水车于子堤以撤之，一如泗州城中撤水移之城外之法，然一月之撤，不过一日之雨，而即盈一日之雨，加以一月之撤而不尽，况地泉已满，纵撤何益？大水常盈，有堤何用？臣子至此，惟痛心疾首，恨欲以身赴之，尚可信堪舆之谬谈，拘合襟之俗说，束手坐视而不为一拯乎？天下，未有浸先人于水砥而尚哆言形胜者也。议者又谓泗陵水患病在髙堰求解祖陵之厄，非去髙堰不可勘，科洛源张公疏曰：髙堰之筑，非始于近日，乃汉陈登剏之，我朝平江伯陈瑄稍为増筑，至后髙寳淮扬，连遭淹没，前河臣始大加修砌以捍御之，而水患稍息，其功不可尽泯，盖髙堰势髙，淮水陡下，疾若建瓴，弥漫平湖，汪洋停蓄，卒然不能入江，逹海西风，驾涛狂澜，东击淮南一线之堤，溃如破竹，髙寳兴盐之民，求为鱼鳖，不可得矣，其为运道民生之患，可胜言哉？科臣祝公有言曰：陵寝，国脉也，运道盐场，国计也，民生国本也。一病四痛，有缓急而无彼，此为运道民生盐场，任祖陵之沉沦，诚悖徳也。为祖陵一利，贻运道、民生、盐场三害，非完计也。今周桥、武墩、髙涧，即所称髙堰也，武墩周桥列于首尾，髙涧当其中，开此三处，即拆髙堰无异也，奚必尽屠其形迹而后谓之拆耶？抑尚有隠忧也。夫淮流行至清口㑹河入海，能拒强河之不内灌者，以全力胜也，如髙堰一拆，或周桥大开，淮水大泄，势分力弱，难以控河，安保河之不蹑其后，而与淮南注乎？是二水反背奔腾淮，与黄风马牛不相及，合襟安在哉？大都治河之法，各有不同，治弱者利用合治，强者利用分，宋儒曰以数千里湍悍难治之河，而欲使一淮以疏其怒，万无此理，分其半以杀其力，则河患可平，味宋儒之言，则分杀河流，杨公固自有见，功在社稷，三祖在天之灵，当不使劳臣与草朩同朽腐也。议者又曰：欲𨗳淮，须先疏黄，欲疏黄，须先开海口。夫防河诸臣，屡屡有究心海口者矣，率多为云梯一海口所拘也，夫以万里之横流而泄以云梯关之一口，下流安得不壅遏，上流安得不溃决哉？论者率曰：疏草湾曰：复老黄河故道总之，归此云梯海口耳！浪谈者且欲浚此海口，嗟嗟海口，套沙几二十里，潮退则沙，见潮灌则深不测矣！即驱十万之众，费百万之金，何所著力鋓锄釟荡从何施乎？访之土人，云云梯关以北，别有海口，可以泄水者，盖河自清口南奔，冲决鲍王口，西入周伏庄、陈溪等湖，况开黄坝口分黄，亦由周伏庄㑹合北趋，东入罗家口、桑墩等湖，此处可析为五支，一支入五港口，一支入平望湖，皆从灌口入海，一支入五丈河入海，一支从板浦入海，一支从海州新坝连河入海，诸口稍加疏浚，便可通流。今急建鲍王口闸，使决口之水从闸而入，分黄之水从黄坝而入，㑹合于周伏庄由陈溪等湖，从五口而入海，黄河正流，仍出清口㑹长淮，从云梯关而入海，则分流之路既多，宣泄之势自易，今日所谓下流计者，莫善于此矣！海口分司灌南，樊公先任赣榆时，业已究心于此，至是疏请当宁见之施行，五港一支，业已沛达，正图循次渐举，不虞坐毁罢去，未竟其志，惜哉！张兆元曰：河之为患，自古记之矣，然未有害及陵寝，如今日者。当事者乃开黄坝以分黄，辟清口以纵淮，而又开周桥、武墩、髙涧以消盱泗积水，又浚五港灌口，以广下流，所谓治本治标之䇿，可谓曲中肯窾矣！总之急除祖陵之患，以纾君父之忧耳！乃有疾成而喜败者，吾不知其何以为心也。张兆元分黄𨗳淮议，保分黄𨗳淮大工，告成荐升级，工部议覆同知张兆元管辖新河迢遥，辛劳回异，寻常近经按臣疏荐，应升服俸一级，奉㫖，河工告成奠，安陵寝，有禆漕务，朕心喜悦，合宜升赏，以酬劳勩。张兆元升服俸一级。是年三月，总河杨一魁，㑹礼科给事中张企程并抚按各院，㑹题分黄𨗳淮。明年，行委郎中詹在泮等开桃源黄坝新河，自黄家觜起，至五港灌口止，分泄黄水入海，以抑黄强𨗳淮，辟清口沙七里，建武家墩泾河闸，泄淮水，由永济河达泾河，下射阳湖入海，又建髙良涧，减水石闸、子婴沟、周家桥减水石闸，泄淮水，一由岔河下泾河，一由草子河、寳应湖下子婴沟，俱通广洋湖入海，仍恐淮水宣泄，不及南注，各湖为患，又挑髙邮茆塘港，通邵伯湖，开金家湾，下芒稻河入江，以疏淮涨。南河全考

是年九月，总督漕运禇鈇议𨗳淮总理河道杨一魁议先分黄，次𨗳淮，御史牛应元议合行之，又为祖陵计，黄堌口决当制，小林口淤当挑，归仁堤当培，上从之，括帑五十万，役夫二十万，分黄𨗳淮，自黄江觜𨗳河分趋五港，灌口径入海，以杀黄势，毋尽入淮，𨗳淮，则自清口辟积沙数十里，又于髙堰旁若周家桥、武家墩，稍引淮支流入于湖，为预浚入江入海路以泄之，祖陵水渐退而水患息。明纪事本末。黄河身髙至，清口与淮㑹，而黄性常强淮，性常弱，兼因沙垫遏淮流，使不得急下，水积泗盱间，髙堰，又无闸坝泄水，总河尚书杨一魁専主分黄，而总督漕抚尚书禇鈇力言分黄不若建髙良涧诸闸坝，以泄淮为便，㑹杨一魁先行部司诸官勘议分黄，巳有成说，乃㑹题准依兴举。淮安府志。

是年巡按髙举疏黄淮受病之原，略云：「臣于去年奉命巡按淮扬，比五月入徐时，徐州月河，新成，积水尽泄，臣一望黄流，见城外有堤，几与城齐，堤外有河水与堤齐，且水日益涨，堤日益増，将不知其所，终是黄水之日，髙为徐城害者如此，既由徐而泗，一望淮水见城墙以内积水，占之城墙以外，淮水环之，倾颓民舍，淹没民田，是淮水之日，髙为泗城害者如此，又由淮安歴扬州，见扬州迤逦漕渠三百馀里，所恃一线长堤，乃其所以为堤者，皆岸上加土水髙平地，多者丈馀，少亦不下五六尺，夫堤髙则渐薄，薄则易溃，今日报决清水潭，明日报决濠家湾，又明日报决邵伯口筑土砌石，歳无虚日，聚料鸠工，日无停晷，闾阎日疲，于奔命田舍，悉汇为巨浸，是漕水之日髙，为地方害者又如此，臣尝得之，咨诹盖黄河之水，自星宿海歴关陜，奔腾万里而入于海，淮河之水，自桐柏渉寿颍，夹七十二溪之水，由泗㑹黄而逹于海，夫此沆、漭两河纳百川，需此一海口，以沛其朝宗之脉，则海口其咽喉也，海口沙壅，咽喉作梗，斯则河泥日结，淤而髙泥，髙于河水涨于上，向所称吕梁一洪，至为险峻，今则履为坦途，而不知有洪于是乎黄涨，而徐城坐困矣，强黄外抗，弱淮中停，况又截以髙堰堤以张福，即向所称洪泽等湖各有界限，今则汇而浩𣺌无涯，淮涨而泗城告急矣，淮不此出，势必南注，故每遇夏秋都管塘、周家桥等处，茫乎四十馀里，水漫而南，于是乎水涨而漕堤决矣，于此而按其势，揆其源，则凤泗淮扬之陷，溺病在淮淮，停病在黄黄之泛涨，病在海口，是故疏海口以𨗳黄，抑黄水以泄淮，此诚首务，第恐茫茫海口，工力难施，则于今昔所议三乂镇、耿公庙、訾家营、鲍家口等处，另开支河，驱由灌口而注之海，以治其本，黄水既分，淮无壅遏，或又尽决张福之堤，大辟清河之口，而纵之以治其标，则祖陵以奠，运道以安，而凤泗髙寳之民，可措之袵席矣！　是年冬十月，工部覆议得分黄𨗳淮大工事宜：「一议钱粮河工用银六十八万，各役该领银两，责成各道督率各府佐官，每十日一验，依期给领，不许稽迟，致悞工程。一议官夫该夫八万馀名，毎夫给银一两五钱，凡科索苦累夙弊，尽行禁革赴工之日，照行伍之法，每十有长，每百有率各设旗牌，以便识认稽查，分界止宿，以杜争闹，设局施药以疗疾病，调兵巡锣以防意外之虞，一议分委，以便责成，河工重大，工费不赀，所頼以督率夫役，稽查钱粮者，惟大小官员也。各府推官等，兼督各州县官，分理周桥、武墩、泾河、子、婴沟等处、五港口、三岔墩工程専属之海口，分司官并黄家坝三大工，每工以部司及兵道各一人，管理雇募人夫及放钱粮，措备器具，照查夫役，责之各部司，与各道查催工程，核验土方，给散工食柴米等项，则属之府佐官，一应收放河工钱粮，属之淮安府掌印官，查盘分黄钱粮，属之庐州府推官各官，如遇升迁，不许离任。一、议肃法纪以整肃人心，大工肇举，怨谤易生，所頼以整肃人心，鼓舞众志者，惟法纪严明也，宜甄别劝惩，有钱粮明白工程如式者，定行纪劝，否则纪罚总河以此甄别，司道司道以此甄别，各委官如横生疑畏，致隳大工者，许指名具奏重治。诏从之。通漕𩔖编》以实录止存其目录，此 见当时治河之要。

行水金鉴巻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