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水金鉴略例
江、淮、河、济为四渎见《风俗通》
,渎者独也,各独出其所而入海见《释名》
。自汉王莽末济水入河,元时河水入淮,则三渎并为一渎以入海矣,而江则依然如故也。爰自《禹贡》以及史书遐稽,近考四渎分合之故,了如指掌。江入海在扬州,淮在徐州,河在兖州,济在青州,今江淮之入海也,尚与《禹贡》同,而黄河既乱,济又夺淮,并在徐州入海矣。汉水以入江而入海,故不得以渎名,而河济犹称为渎,若与字义不合。
中国川原以百数,莫著于四渎,而河为宗见《前汉书》
河曰:「河宗,四渎之所宗也见穆天子传》
。故先纪河、河夺淮,同入于海,河强而淮弱,故淮次之。济入河与河相乱,不若淮之显然流见也。故济在江后,江固为江,汉亦为江也。江、汉体势均敌,二水合流,所以如此,其大不以汉附江而泯其入海之实,故于汉扵江,并言入海而同为渎也见《尚书纂言
。江为南条,水之宗河为北条。水之宗。语云: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其殆并行而不相悖者乎?故不得以次言之。若今之运,河后之人,矫揉造作而为之,非若四渎之发源注海也,故以此终焉。
漕运自古有之,《禹贡》于各州下,皆有达河之路,达扵河即达于京师也,汉漕仰于山东,唐漕仰于江淮,皆有运道,宋都汴梁,转运便易,元都、北平,始终海运,至元中,开㑹通河,歳运不过数十万石,迨明永乐后,东南漕运至京,至于今不废。是录所述,运河昉于《禹贡》,迄于皇朝,其于古也,不嫌其略于今也,务得其详。黄、运两河,自康熈二十三年以前,敝败已极,是年冬,圣祖南巡,亲临河工,指授方略,首疏海口,以导黄注海次,辟清口,闭六坝,筑髙堰以障淮敌,黄改新旧中河、浚淮扬里河,开人字、芒稻、泾涧等河。 国计民生,均得利赖。诸凡河湖堤岸闸坝,应修应筑。
睿虑周详,尽善尽美,两河底绩,永庆安澜,诚足上迈神禹,下垂万祀者矣。谨自随山刋木之年,迄于康熈六十年四月十七日。
上谕而止,始之以禹贡》终之以圣训,上下千古并传不朽矣。禹贡一篇,盖言禹之治水,其本末先后之序,无不详备。故古今言治水者,必以神禹为宗,导水九条,皆治迹也。兹不録其始终四水,而独录江、淮、河、济者,以济运故耳。水经所载之水,必表著其出某郡,过某县,迳某山,某水注之,某水出焉,㑹某水过某方,与某水合入于某处,有源有委脉络井,然间有疏阔,郦道元又从而补注之,班氏《地理志》所不及也。故昔人谓此书为《禹贡》之忠臣,班《志》之畏友,洵不诬矣。兹以《水经》亚于《禹贡》,郦注附焉,自周、秦以至汉、魏,参互考索,庶观者有所依据。云:《史记河渠书》、《汉书沟洫志》,以及两汉、魏、晋、六朝、南、北史,帝纪臣传,皆摘录之。新、旧唐书》、《五代史》并不志河渠,然纪传所有,悉皆登载《宋史》备矣。金元亦称详赡《河渠志》之外,如《纪传》、《五行、百官诸志,攟拾靡遗。诸凡载籍中有闗河务者,亦悉登载。
明自洪武开国至崇祯之末,河事颇多,今据《实录》、《㑹典》、《明史》稾以及《直省通志》、《府州县志》、《南河全考》、《北河续记》、《通漕𩔖编》等书,旁及传记、碑版、稗官小说,犹恐未尽搜罗,窃滋愧矣。
禹贡「导水皆入河海,孟子言「疏瀹决排」,注江注海,又曰:「禹掘地而注之海。又曰:「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朱子言:「禹治水,乃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又曰:「禹治水先就土低处用工」。又曰:「禹只是先从低处下手,若下面之水尽杀,则上面之水渐浅,方可下手。我圣祖治河,先拆拦黄坝疏通海口,然后从上面施功。上谕有云:黄河底髙湾,多以至各处受险。又云:朕欲将黄河各险工顶溜湾处开直,使水直行刷沙。若黄河刷深一尺,则各河水少一尺、深一丈则各水浅一丈。如此刷去,则水由地中行,各坝亦可不用。不但运河无漫溢之虞,而下河淹没之患自可永除矣。煌煌天语直接列圣心,传大知独断,功垂万世,治河者惟奉之以为金鉴而已。
胜国治河名臣,若宋尚书陈平江,其精神专注,多在运河。若刘荘襄、潘宫保、万少司马两河,俱有成绩,荘襄之论,莫不切于水。详于治,大略于河,原其端焉。于淮,达其委焉扵治河,察其趋焉,扵防河。审其向焉于诸泉,辑其出焉于诸河,理其入焉于诸湖,权其蓄焉于诸闸,酌其积焉。其歴久可行者,尤善于六桞之法焉。潘宫保以为通漕于河,则治河即以治漕。㑹河于漕则治淮即以治河。合河、淮而同入于海,则治河、淮即以治海。凡四任总河,惟以筑堤束水,借水攻沙为万全第一,义万少。司马尝言,胸有全河而后可治河,如头年下埽为次年之防,一年积料为两年之用,以舟牵舟,以运济运。以少浅治多浅,以下水束上水。三闸四堤,五夫八,埽十五。治水之器,诸法俱堪,不朽迨我
皇朝唯靳文襄、张文端二公之行水也,可谓不愧前人矣」。文襄经理河工,八疏言言硕画文。端甫下车,首陈三事,切中肯綮。
圣祖皆从之,河乃大治。然二公之功,独于中河最钜,张清恪公在济宁最有功于闸河,其启闭之法,精密无比。刘荘襄有问水集,潘宫保有河防一览,万少司马有治水筌蹄,文襄文端皆有治河书,清恪有居济,一得兹録,登载颇详。
河工告成之后二十馀年,安澜无事,壬寅间,覃懐黄沁,水不顺轨,屡筑屡决,迨我
皇上龙飞御极之歳,河伯效灵,功成弹指。然犹弥厪圣懐,勤求善后,特遣大臣,总理一方,开封沿河。又设上下两丞,分疆赞治,一应工程,俱动正项钱粮,不劳民力,中州八郡之群黎百姓,无不感颂。
皇仁诸凡事宜当摭拾档案,叧为一集,用昭近绩,云贡赋出于农田,江浙五府输将,何啻半天下,其间太湖吞纳百川震泽,在在汪洋受水之利,亦未尝不受水之害,若江汉鄱阳洞庭堤防,应修应筑,急宜讲求,此皆东南水利,至于西北河渠沟洫废弛已久,史汉所纪西门豹、史起、郑国儿、寛白公、李冰之徒,竞言水利者,如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而闗中辅渠,灵轵引堵水,汝南、九江引淮,东海引钜,定太山,下引汶水,蜀凿离𡺾,皆溉田无算,何不寻求其故迹,仿而行之,俾转运之繁苦,不独累在东南,此亦万万年之计也。编集水利,约若干巻,容当续刻,庶为水政之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