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行水金鉴》巻八十一江南按察使傅泽洪撰「济水」古文作「泲然」。《说文》从「水从●」。注云:「兖州之,泲从水,从齐注云出常山房子县赞皇山,则此当作「泲」,但自来相传,不敢改易。
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禹贡又释文》:沇,音兖。 ,以转反。
泉源为沇,流去为济。孔氏《传》
地理志云:济水出河东垣县王屋山,东南至河内武德县入河,见今济水所出,在温之西北七十馀里。孔氏疏屋,汉垣县故城,在今山西平阳府垣曲县西四十里。王 山在今河南,懐庆府济源县西北八十里。济源,本汉轵县,属河内郡,隋改置济源县。县西有王屋故城,后周所置本垣县地。元和志云:王屋山在王屋县北十五里,元省县入济源,故济源有王屋山,西南接垣曲县界。垣曲,故垣县也。武德故城在今懐庆府武陟县东。黄河在县南,与开封府河阴县分水。温城故城在今懐庆府温县西南。
济水出河东垣县东王屋山为沇水。水经
山海经曰:聨水出焉,西北流注于泰泽。郭景纯云:聨沇,声相近,即沇水也。潜行地下,至共山南,复出于东丘。今原城东北有东丘城。春秋说题辞曰:济,齐也。齐,度也,员也。风俗通曰:济出常山房子县。赞皇山庙在东郡临邑县,济齐其度量也。余按二济同名所出不同,乡源亦别,斯乃应氏之非矣。今济水重源出温城西北平地。水有二源,东源出原城城东北,俗以济水重源所发,因复谓之济源城,其水南迳其城东故县之原乡。杜预曰:沇水县西北有原城者也,是南流与西源合,西源出原城西东沇水注之。水出西南,东北流,注于济济水,又东迳原城南,东合北水,乱流东南注,分为二水:一水东南流,俗谓之衍水,即沇水也。济水又东南迳絺注讹作「稀」
城北而出于温矣,其一水枝津南流注于湨音鵙
水,出原城西北原山,勲掌谷,俗谓之白涧水,南迳原城西,春秋㑹于湨梁,谓是水之坟梁也。尔雅曰:梁莫大于湨梁,梁水堤也。湨水又东南迳阳城东,与南源合,又东合北水乱流东南,左㑹济水、枝渠,又东迳锺繇坞北,又东南,涂沟水注之,又东北迳汲县故城北,又东南流,天浆水涧水注之,又东南流,右㑹同水,又南注于河也。郦注:里共山在济源县北十二 原城在县西北十五里,今名原乡。括地志云:沇水出王屋山,顶崖下,石泉渟而不流,其深不测,既见而伏,至济源县西北二里平地,其源重发而东南流。按故原城在济源县西北二里,今济渎庙西龙潭东北有其遗址。汉志:常山房子县赞皇山,右济水所出,东至廮陶入泜。元和志:赵州赞皇县济水源出赞皇山西北流,去县南十里。此别是一济水。应劭以为四渎,误也。元和志:济水在济源县东北三里,有二源,其深莫测西源周围六百八十五步,深一丈,皆缭以周墙。李濂游济渎记云:济渎庙后有池,是为东池,即东源周仅百馀步。池西有石桥,桥西为西池,周如东池。旧记:济水出王屋山顶太乙池,伏流地中,东行九十里,复见于此,其太乙池今亦涸矣。刘漪西源辨曰:济水二源,旧志唯以庙垣石桥为界。按水经注,二源一在原城东北,一在原城西南,为地殊逺,不可以一桥之界遂分东西,而谓二源俱在是也。意此为池之东源信矣。池西二里又有一源,旧称为龙潭,时出时没不关水,旱下流经济庙南,会池水于东北,当为济之西源无疑也。絺城在今河内县西南。元和志,济水经河内县西南,去县三十里。
又东至温县西北为济水,又东过其县北《水经》
济水于温城西北与故渎分,南迳温县故城西。厯虢公台《西皇览》曰:温城南有虢公台,基趾尚存,济水南流注于河。济水故渎于温城西北,东南出,迳温城北,又东迳虢公冢北。皇览曰:虢公冢、温县郭,东济水南大冢是也。济水当在王莽之世,川渎枯竭,其后水流迳通津渠,势改寻梁,脉水不与昔同。郦注。
屈从县东南流,过坟城西,又南当巩县北,南入于河。《水经》: 坟城在今温县东。黄河在温县南,与河南府巩县分水。巩县故城在今县西南三十里。
按济水故渎,即《汉志》所谓东南至武德入河者,盖禹迹也。河水注云:成皋大伾山在河内,修武、武德之界,济、沇之水与荥播泽出入,自此即经所谓济水从北来注之者。今济水自温县入河,不于此也,所入者奉沟水耳,即济、沇之故渎矣。《沁水篇》云:沁水东过武德县南,积为陂,有朱沟水注之。其水上承沁水,于沁水县西北,自方口东南流,奉沟水右出焉。又东南流,右泄为沙沟水,又东迳隰城北殷城西,而东南流入于陂,陂水又东南流入河。先儒亦咸谓是沟为泲渠,故班固及阚駰并言泲水至武德入河。按沙沟即奉沟之下流,古济水由此入河,故谓之泲渠。沙沟当在今武陟县界也。
正与此相发。明济水于武德入河南,直成皋,今汜水、河阴之界是也。其后由温县入河,则南直巩县,所谓津渠势改不与昔同者也。今其故道又尽陷河中济水,唯从枝津之合湨水者,至孟县东南入河见懐《庆府志》。
南直孟津县,其流益短矣。由大禹而来,济水入河之道,凡再变,《禹贡锥指》。
溢为荥《禹贡》
荥,泽名。郑云今塞为平地。荥阳民犹谓其处为荥泽,在其县南孔氏《疏》:「隋今河南开封府荥泽县,本汉荥阳县地, 分置泽在其县南,其故城在今县北五里」。
。
孔氏截河之说,程氏河溢之说皆非是,惟蔡氏说当就以经证之,溢与出字皆特见之例。惟其自中而满,故不如菏泽被孟猪之被而有溢之名,惟其由伏而见,故不如他水下流之至而有出之名一也。又王屋之下既见,而伏济源之西平地复见在河北,既尔,何独溢出于河南而不然二也。又济河、兖州至《尔雅》,犹有济南曰兖州之称,至《吕氏春秋》犹有济河间曰兖州之称,使其下流至兖者,非沇济自来之济,则厯代相传,岂其以无源之水,名兖疆域三也。要之,大河之迳,其初与济伏地之泉两不相碍。自济源至温入河者,固并河东下,其伏地潜而复见,涌溢于荥,再出于菏者脉络,未尝不与沇相通王天与《尚书纂传》
。溢者,言如井泉自中而满,非有来处,如菏泽被孟猪之被吴澄《书纂》言
。
传云:济水入河,并流数十里而南截河又并流数里,溢为荥泽,在敖仓东南」。正义云:此皆目验所说也。济水既入于河,与河相乱,而知截河过者,以河浊济清故可知也」。渭按:成皋有大伾山,在今开封府郑州汜水县西一里。水经注云:「晋地道志曰:「济自大伾入河,与河水斗,南泆为荥泽」。又云:「大伾在河内修武、武德之界,济沇之水,与荥播泽出入」。自此山东至河阴县四十一里,又东至荥泽县西北之敖仓十馀里,通计得五十馀里,故传约言之曰:河、济并流数十里,又数里溢为荥泽,在敖仓东南也。然传言济与河并流,始在北,继截河而南,则似两人同行街北一人忽截街而南,别与人同行数里,乃独抵所欲诣处人之行路,固有然者,水则安能且河大而济小济?既入河,河挟以俱东,济性虽劲疾,恐亦不能于大河之中曲折自如若此也。荥阳石门水首受河处水,经直谓之济水,京相璠名为出河之济。郦道元云:济水分河东南流,皆不以清浊为言,谓济与河乱南出还清,自颖达始。后之好事者从而附㑹,言曽有人伏水底,见浑河中清流一道,直贯之者乃济也,世遂有浊河清济之图,二水划然。王充论衡曰:俗语不实,成为丹青丹青之言,圣人惑焉。其是之谓矣。林少颖云:济清而河浊,济少而河多,以清之,少者㑹浊之,多者不数步间,则清者皆巳化而为浊矣。既合流数十里,安能自别其清者,以溢为荥乎?林氏此言能穷物理,而不为俗语所惑者也。东坡谓禹以味别知荥之为济说,本许敬宗亦非。蔡传云溢者,指荥而言,非指河也。且河浊而荥清,则荥之水非河之溢明矣。况经所书单立,导沇条例,若断若续,而实有源流,或见或伏,而脉络可考。先儒皆以济水性下劲疾,故能入河穴地,流注显伏,此说似胜于孔。然沇水至泰泽渟而不流,故知其穴地而入。此地上之事,有目者所共见,若河中之事,谁则知之,岂真有伏水底者,见清流一道穴地而入,出而言之邪?影响之谈,殆难据信矣。 泰泽之水有上源与盐泽相似,但至此渟而不流,人识其为潜行地下耳。荥泽则异于是,其水似井,泉自中而满,不可指一路为源,故吴幼清云无来处也。东阿之井,沈存中以为济水泽,虽大其亦此𩔖与?沈存中梦溪笔谈云:古说济水伏流地中,今厯下凡发地下,皆是流水,东阿亦济水所经,取井水煮胶,谓之阿胶,其性趣下,清而且重,用搅浊水则清,故以治淤浊及逆上之痰也。
禹时之荥泽渟而不流,后人导为荥川,此说创自曽彦和,而余深信其然者,盖使荥泽、陶丘之间,禹时果一水相通,则荥渎距河陆路无几贡,道之浮济者,必书曰「逾于河矣而经不然,则以陶丘、荥泽相去可五百里,陆路艰难,故必由漯以达河耳。自说者谓河、济本相通,陶丘之济亦非复出舟航可以直达,而漯遂独为兖州北境之所浮,于青、徐、扬无涉矣。以此言贡道颇觉直捷,而不知其有碍于导沇之经者大也。程泰之云:言经者不可执一得其一隅,而三隅对求皆无所碍,乃为通耳。此穷经之要诀,学者所当知也。 《说文》:荥,絶小水也。余未识其义以问百,《诗》百诗曰:「尔雅》正絶,流曰乱」。邢昺疏云:「正,直也。孙炎所谓横渡是也。以济水截河南过为荥,故以絶字解「荥」至「小水」二字,则有唐髙宗、许敬宗问答在髙宗曰:天下洪流巨谷,不载祀典,济甚细而在四渎,何哉?敬宗曰:渎之言独也,不因馀水独能赴海者也」。济潜流屡絶状,虽微,细独而尊也。此可以为其注脚矣。百诗此解不减徐、楚。《金系传》,然济絶河为荥,自是汉儒训诂,禹之所以名水,恐未必尔也《禹贡》锥指
、济水当巩县北入河
,与河合流,又东过成皋县北,又东过荥阳县北水经》县成皋即春秋之虎牢。汉置县,属河南郡,今为汜水 。荥堤本韩荥阳邑,汉为县,属河南郡。今荥泽、河阴二县皆其地,此二句犹合河、济而言之,即孔传所言「济水入河,并流数十里而南截河又并流数里,溢为荥泽者也。自此已下,专言济水
,又东至北砾磎南,东出过荥阳北《水经》
。济水分河东南流,汉明帝世,王景所修故渎也。渠流东注浚仪,故复谓之浚仪渠。汉灵帝建宁四年,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渠口,谓之石门,故世亦谓之石门水门,广十馀丈,西去河三里,水南带三山一作三皇山
,即皇室山,亦谓之为三室山也郦注南北砾磎,盖在河 济北,其水西注于河者。石门,即贾让所谓荥阳漕渠也。其水门但用木与土,至是始垒石为之
。又东迳西广武城北《水经》
。
《郡国志》:荥阳县有广武城,城在山上,汉所城也。髙祖与项羽临絶涧,对语,责羽十罪。羽射,汉祖中胸处也。山下有水,北流入济,世谓之柳泉也郦注
。又东,迳东广武城北《水经》
。
楚项羽城之汉,破曹咎,羽还广武,为髙俎,置太公其上,曰:「汉不下,吾烹之!」髙祖不听,将害之,项伯曰:「为天下者不顾家,但益怨尔!」羽从之,今名其坛曰项羽堆,夹城之间,有絶涧断山,谓之广武涧,项羽叱娄烦于其上,娄烦精魄丧归矣。郦《注》之广武城在三室山上,亦谓 。广武山,在今荥泽县西二十里,接河阴县界。刘昭云:山有二城,曰东广武,西广武,各在山一头,相去二百馀步。
又东迳敖山北。《水经》。
山上有城,即殷帝仲丁之所迁也。《帝王世纪》曰:「仲丁自亳徙嚣于河上者也。或曰敖矣,秦置仓于其中,故亦曰敖仓城。郦注志,敖山在今河阴县西北二十里,括地。 云:敖仓在荥泽县西北十五里石门之东北,临汴水,南带三皇山。按今县在隋县南五里,则敖城东南去今县当二十里也。
又东合荥渎。《水经》:
渎水首受河,水有石门,谓之为荥口,石门也,而地形殊卑,盖故荥播书作荥波」
所道自此始也。门南际河有故碑云:「惟阳嘉三年二月丁丑,使河堤谒者王诲疏逹河川,述荒庶土,云大河冲塞,侵啮金堤,以竹笼石苇,葺土而为遏,壊隤无已,功消亿万,请以滨河郡徒,疏山采石,垒以为鄣,功业既就,徭役用息,诏书许诲立功府乡,规基经始,诏荥疑作「䇿」
加命迁在沇州,乃简朱轩,授使司马,登令纉茂前绪,称遂休功,登以伊洛,合注大河,南则縁山,东过大伾,回流北岸,其势郁幪涛怒,湍急激疾,一有决溢,弥原淹野,蚁孔之变,害起不测,盖自姬氏之所常蹙,昔崇鲧所不能治我,二宗之所劬劳,于是乃跋涉躬亲经之营之,比率百姓议之于臣,伐石三谷,水匠致治,立激岸侧,以捍鸿波,随时庆赐,说以劝之,川无滞越,水土通演,役未逾年,而功程有毕,斯乃元勲之嘉课,上德之𢎞表也。昔禹修九道,书録其功,后稷躬稼,诗列于雅,夫不惮劳谦之勤,夙兴厥职,充国惠民,安得湮没而不章焉?故遂刋石记功,垂示于后,其辞云云,使河堤谒者山阳东昏司马登,字伯志,代东莱典城王诲,字孟坚。河内太守守城向豺,字伯尹丞,汝南邓方,字德山,懐令刘丞字季意,河堤掾匠等造陈留浚仪边韶字,孝先颂石铭:岁逺,字多沦缺,其所灭盖阙如也。郦注,此「渎」本作「泽」,误《玉海》引「 」作「荥渎」,与郦注合。今从之。按苏代曰:决荥口,魏无大梁,即此处也。首受河水以上,承河阴石门水而言然,昔人导泽水以为川,从北门而出,故谓之荥口石门。河阴石门,汉建寜四年立,在敖城西北。荥口石门,汉阳嘉三年立,在敖山东,时地各别近志混而为一,大谬。两石门相去数十里,荥渎前已有之,荥阳下引河,其所沟通者裁数十里,为功亦甚易也。
又东迳荥阳县北《水经》南。宋白《续通典》云:「荥阳故城在荥泽县 十七里」。今荥泽县北五里有荥泽故城,明洪武八年为河水所圮,移今治是荥阳故城东北,去今治止十二里」。
。又东句
南,砾磎水注之《水经》:
水出荥阳城西南李泽泽中,有水即古冯池也,东北流厯敖山南,又东北迳荥阳县北,断山东北,注于济,世谓之砾石涧,即经所谓砾溪矣。郦注知《经》所谓砾溪可 , 上有北砾溪,故此为南砾溪。
又东,索水注之,《水经》:
水出京县西南嵩渚山,与东关分水,即古旃水也。索水又东流,北屈西转北,迳荥阳城东而北流注济水。济水又东迳荥阳泽北,故荥水所都也。京相璠曰:荥泽在荥阳县东南,与济隧合济隧上,承河水于卷县北,河南迳巻县故城东,又南迳衡雍城西,与出河之济。济水㐲流,自河而出,故谓之出河之济。
㑹南去新郑百里,斯盖荥、播河济,往复迳通矣。出河之济,即阴沟之上源也,济隧絶焉。又南㑹于荥泽,有垂陇城,济渎出其北,春秋文公三年,晋士縠盟于垂陇者也。京相璠曰:垂陇,郑地。今荥阳东二十里有故陇城,济水又东南迳厘城东。春秋经书公㑹郑伯于时来,《左传所谓厘也。京相璠曰:今荥阳县东四十里有故厘城,济水又合黄水水,发源京县黄淮山,世谓之京水,又东北与靖水、枝津合。二水之合为黄泉,北流注于济水。郦注:阳京县今为荥 县。嵩渚山在荥阳县东南二十五里。巻县故城在今原武县西北七里。衡雍城在原武县西北五里,济水又东分为二水,其枝渎曰北济,详见后。
又东过阳武县北,水经:
厯长城东南流,蒗荡渠出焉。郦注:
又东北迳阳武县故城南,又东迳封丘县南。水经:
又东迳大梁城北,东左迳仓垣城,又东迳小黄县之故城北。郦注:仓,今祥符县西北有浚仪故城,即大梁城也。 垣城在今陈留县西,一名石仓城。小黄县故城在今陈留县东北三十里。
又东迳东昏县故城北,水经
阳武县之户牖乡矣,汉丞相陈平家焉。是后置东昏县也。郦,注里,今兰阳县东北二十 有东昏县故城。
又东迳济阳县故城南,《水经
故武,父城也,城在济水之阳,故名郦注:十今兰阳县东五 里有济阳县故城。
又东过寃朐县南,《水经》谓今曹州西南有寃朐故城,至此 之南济寔,济水之经流也。
古济水自入河,以至溢荥,用后世郡县言之,则其入河在温温与巩对,而溢荥之地,决不在巩与成皋也。盖巩有洛、成皋、有汜二水,皆反来注河,以其地皆特髙故也,然则荥济何由溢注其地矣?《水经》所载,自成皋汜水之下,巳有济派,名为出河之济,不惟其理不然,以古人名县之义考之,此处正属成皋,未属荥阳,则知荥在下方,而水经》所叙明误矣。汉之石门,隋之板渚,唐之河阴、汴口等处,皆在古荥阳地,则古、荥所注,今虽不能明指何地,要之不出此五六十里上下也?孔安国曰:济水入河,并流十数里,而南截河又并流数里,溢为荥泽,在敖仓东南。其说固是。计考其入,自北而溢于南,中间当不止数十里也。 若据水经所载济派,则荥阳县反在济水之南,揆之古义,水北为阳者既巳不合,而又水经所载,明有故荥枯泽,顾桑郦不知参核,以证世传成皋济派之误尔。荥阳有新故两城,而水经故泽皆在二邑东南,古来西北同为水阳,此泽地望,既应古义。又孔安国亦言泽在敖仓东南,可参证也。敖仓者,古敖山也,正与荥阳同在古泽西北,则其泽应古益真矣。后世穴河通漕多在此地,然厯考前载皆有渠道,无陂泽,盖创渠之初,率皆预酌用水多寡为凿隧受河之,则故水不暴而无所啮食锺聚也,禹时则有异矣。济既灌河,河盈而水溢,通在荥地,怒涛注射,为此大泽,故其幅貟阔大,不止才足容水而巳也,此其荥溢为泽之因也,慿此而言,不独可以知泽之为泽,且可以知禹之名荥以济者,正以㑹其适然而非自出意义也。泽之下方不逺一二十里,又有故陂而以郏城为名者,其东西盖四十里,而南北亦二十里也。以臣观之,济之溢河,其在沙城垂陇之西者,固为大泽,而厘城、黄水之间,其谓为郏城陂者,亦荥泽也。王隠谓此泽此陂之间有济堤焉,其经之所书,谓为荥波既潴者乎?古迹患无其传,茍有记焉,其方乡地望千百世可知也。程大昌禹贡山川地理圗说》:然程氏此辨最有考据,其删润水经注,自谓櫽括条理 ,沧桑变易,总非目击,有难以臆度其是非者,姑载其说以备考曰济水又东迳荥阳泽北,又东㑹于荥泽。京相璠曰:荥泽在荥阳荥县东南,下与济隧合荥泽者,禹时济溢为荥水所注,射潴为此泽也。春秋卫侯及翟人战于荥泽,此时泽枯无水,至可以战,民犹谓其处为荥泽也。济隧,郑地也,上承河水于卷县北。春秋襄公十一年,诸侯伐郑,西济于济隧,杜预因其地而名之水也。成皋之济迳,故荥泽中已有此流,至垣雍西与出河之济㑹,南去新郑百里,斯溢荥播河济回,互相通也。出河之济,即阴沟上源也。济隧至此,絶沟而过,世亦谓其故道为十字沟也。自于岑造八激堤于河阴,水脉迳断,故渎难寻济渎,虽冇其迹不复受河,济渎出垂陇城北,春秋文公三年,晋士縠盟于垂陇,即此也。京相璠曰:垂陇,郑地,今荥阳东二十里有故陇城是也,世谓之都尉城,盖荥阳典农都尉治,故变垂陇之名矣。泽济又有沙城,济渎出其左,济水自泽东出,即是始矣。竹书纪年曰:惠王十三年,王及郑厘侯盟于巫沙,以释宅阳之围归厘于郑者也。渎、济故城,俗言水城非矣。王隠曰:河决为荥,济水受焉,故有济堤矣。济水又东南迳厘城东,春秋经书公㑹郑伯于时来,左传所谓厘也。京相璠曰:今荥阳县东四十里有故厘城也。济水又合黄水,黄水发源京县黄堆上,东南流,世谓之京水也。北流迳髙阳亭,又东北至荥泽南,分为二水。一水北入荥泽,下为船塘,俗谓之郏城陂。东西四十里,南北二十里。竹书穆天子传曰:甲寅,天子浮于荥水,乃奏广乐是也。一水东北流,即黄雀沟矣,又东北与清水、枝津合。二水之㑹为黄泉,东北流注于济水,又东过阳武县北。济水又东南流入阳武县,系长城东西流浪,荡渠出焉。
荥泽至周时,巳导为川,与陶丘复出之济相接。然河济犹未通波,及周之衰,有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与济、汝、淮、泗㑹者,而河始与济乱。鸿沟首受河处,一名蒗荡渠,水经:河水合汜水,又东过荥阳县,蒗荡渠出焉。
亦名汴渠,后汉明帝纪修汴渠。注云:即蒗荡渠也。汴自荥阳首受河,所谓石门在荥阳山北一里是也。
又名通济渠,元和志:汴渠在河阴县南二百步,亦名蒗荡渠,大业元年,更开导名通济渠。
即今河阴县西二十里之石门渠也,河阴县在今郑州西北五十里,汉荥阳县地,隋为汜水、荥泽二县地,唐开元中,析置河阴县。
水经直,谓之济水,汉志:荥阳县有蒗荡渠,首受泲水。经本此泲即京,相璠所谓出河之济也。
自荥口、石门至寃朐县南,皆禹后代人所导,职方豫州之川,水经谓之荥渎,而河济合焉者也。过此则为陶丘复出之济矣。以今舆地言之,荥泽、原武、阳武、封丘、祥符、陈留、兰阳并属河南开封府
、曹州属山东兖州府。
诸州县界中,皆荥渎之所经也。自鸿沟既开,荥渎为河水所乱,巳非其旧。逮东汉之世,荥泽亦塞,而禹迹荡然无存矣。 荥渎,非荥泽也。郑康成云:荥泽在荥阳县东。杜预同。京相璠云,在县东南。《荥泽县志》云,在县南。其说不同。按今县西南十二里有荥阳故城,汉县也,昔时泽在荥阳县东,今则在荥泽县南矣。郑杜说是。荥泽西北距荥口二十馀里,其间必有水道相通,而志家不详。予按《水经注》:黄水自京县东北流入荥泽,下为船塘,俗谓郏城陂东西四十里,南北二十里。《穆天子传》曰:浮于荥水,乃奏广乐是也,北流注于济水。此皆昔人导泽为川之路,泽水从此北出而为荥渎,故谓之荥口。济水自敖山又东,不得便合荥泽,以是知经之「泽」字当作「渎」也。 河与荥渎相乱,其来巳乆,而荥泽在西汉时依然无恙,故班固云济水轶出荥阳北地中,谓荥泽也。至东汉乃塞为平地,不知何故。郦道元云:「昔大禹塞其淫水而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以通淮、泗」。又云:「大禹塞荥泽,开蒗荡渠以通淮、泗」。夫荥泽何以谓之淫?水经曰:「荥波既猪禹方陂之以蓄其水,何以塞之?诞妄不足深辩。或云王莽时济竭而不复出,故荥泽遂塞。斯言亦大可疑。按司马彪郡国志河内温下云济水出,王莽时,大旱,遂枯,絶河南荥阳,下云有鸿沟水而不言荥泽,岂以其时巳塞为平地乎?济枯之语系之温县,盖专谓北源,故郦注于温县济水故渎下言之。然北源东汉复出水,经厯厯可考。彪何以直言枯絶而荥泽无文?则又似专指南源,此后人所以移其说于荥阳也。程大昌云:世恶莽居下流,故河徙济枯,皆归于莽。余谓河徙事见《王莽传,无可疑者,济枯亦理之所有,但济水因旱而枯,旱止则当复旧。夏季伊洛竭商季河竭,周幽王时,三川竭诸水,不闻自此遂絶也,济何独一枯而不复出?且南北二源同此一济,北源复出南源,何以终絶殊不可晓?积思乆之,竟不知荥泽之塞为何?故顷读《后汉书》而得之。王景传云:平帝之世,河汴决壊,未及得修汴渠东侵,日月侵毁。建武十年,阳武令张汜上言,河决积乆日月,侵毁济渠,所漂数十许县」。明帝纪:「永平十三年,诏亦言自汴渠决败六十馀岁,加顷年以来,雨水不时,汴渠东侵,日月益甚,水门故处皆在河中,漭瀁广溢,莫测圻岸。当时汴济之区,河灾之羡溢,为害如此。济渠即荥渎南去荥泽不过二十馀里,则固在所漂数十县之中者也。河水泛滥,必至其处,厯六十年而后,已填淤之乆,空窦尽窒,地中伏流不能上涌,荥泽之塞,实由于此,岂因旱乾而遂塞哉?余阙曰:河,天下之浊水也,水一石,率泥数斗,尝道出梁、宋,观决河,凡水之所被,比其去,即穹居大木,尽没地中,漫不见踪迹。然则河侵荥泽,去后安得不塞为平地?钜野县志云:元末河决入钜野,及徙后泽,遂涸为平陆。其明徵也,彪得之传闻,不暇深考,故言之不详,世遂附㑹,以为荥泽堙塞之故,殊非事实,余不可以无辩。 自荥阳引河后,递加疏导,枝津交络,名称互见,使人目眩心摇。今综其大略,以蒗荡渠为主。水经注云:「渠水自河与济乱流,东迳荥泽北、东南分济、厯、中牟县之圃田泽与阳武分水,又东为官渡水,又东至浚仪县左,则故渠出焉。秦始皇二十二年,王贲断故渠,引水东南出,以灌大梁,谓之梁沟,世遂目故渠曰阴沟,而以梁沟为蒗荡渠。阴沟东南至大梁城合蒗荡渠,其东导者为汳水汉志作「卞水」,《说文》作汳,后人恶反字,因改为汴。郦云:济水又兼邲目。春秋宣公十二年,晋楚战于邲,即是水也,音卞。京相璠曰:在敖北。
至䝉县为获水,又东至彭城县入泗。蒗荡渠自大梁城南南流为鸿沟,项羽与汉约中分天下,指是以为东西之别,故苏秦说魏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是也。鸿沟又兼沙水之目,沙水东南流至新阳县为百尺沟,注于颍水汉汝南郡有新阳县,当在今陈州界
。此即班固所谓「狼荡渠首受泲东南至陈入颍」者也。其一水自百尺沟分出,东南流至义城县西而南注淮义城今懐逺
,谓之沙汭。左传昭二十七年,楚子常以舟师及沙汭而还,即此也。沙水所出,又有睢水、涡水涡与濄同
睢水自陈留县首受东南流,至下相县入泗下相,今宿迁
。涡水自扶沟县首受东南流,至义城县南而东注,淮以上诸渠同源于出河之济即石门水
,故言鸿沟者则指此为鸿沟。言蒗荡渠者指此为蒗荡。言汴水者,指此为汴水。言浚仪渠者,指此为浚仪渠,皆以下流之目追被上源也。此外有济隧,上承河水于巻县北河南流与出河之济㑹,自于岑造八激堤,而其流遂断《禹贡锥指》
。
行水金鉴巻八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