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八十五下

明 俞汝楫 编

崇祀备考

孔庙祀

遣祭阙里。

洪武元年,遣前国子祭酒孔克坚祀先师孔子于阙里,出内府香币并白金百两,俾具祭物,仍命通赞舍人张汉英副之。上谕克坚曰:「先师孔子,扶持世教,功德广大,万世帝王之师也。朕今命尔往祭,葢以尔先师子孙,祭必歆飨尔。宜致诚洁,以副朕怀」。

初定曲阜庙祀。

洪武三年八月丁巳朔,遣官释奠于先师。孔子命来年曲阜庙庭,官给牲币,俾衍圣公主祀事,岁以为常。

崇祀孔子。

洪武元年十月,诏以太牢祀先师孔子于国学,仍遣使诣曲阜致祭。及行,上谓之曰:「仲尼之道,广大悠久,与天地相并。故后世有天下者,莫不致敬尽礼,修其祀事。朕今为天下主,期在明教化,以行先圣之道。今既释奠国学,仍遣尔修祀事于阙里,尔其敬之」。

更定释奠孔子祭品礼物。

洪武四年,礼部奏,更定释奠孔子祭品礼物。正位,犊一,羊一,豕一,笾豆各十,登一,鉶二,簠簋各二,酒尊三,爵三四。配位,每位羊一、豕一,酒尊一,馀同正位。其从祀十哲、东五位,共享豕一,分置于各位。帛一、爵一,每位用笾豆各四,簠簋各一,鉶一,酒盏一。西五位,陈设同东庑。五十三位,为十三坛,共享豕一,分置于各坛帛一、爵一,每坛用笾豆各四,簠簋各一,酒盏四。西庑五十二位,亦为十三坛,陈设与东庑同。初孔子之祀,象设于高座,而笾豆罍爵皆陈于座下,弗称于仪,其来已久。至是定拟祭物陈设各为高案,笾豆簠簋登鉶,悉代以甆器。牲用熟乐,用舞。乐生六十人,舞生四十八人,引乐二人,凡一百一十一人。上从之。礼部请选京民之秀者充乐舞生,上曰:「乐舞乃学者事,况释奠所以追崇先师,宜择国子生及凡公卿子弟在学者预教肄之」。

宣德元年,山东德平县儒学训导年富言:「天下儒学文庙以崇祀先圣、先贤。近年以来,十哲及两庑从祀先贤,或置木牌,或为塑像,或封爵差讹,或位次失序甚者,缺而不置,皆有司因循所致。乞依洪武中定例,重加考校,刊布内外,永为定规」。上曰:「朝廷崇儒重道为紧要事,而有司不得人如此」。命礼部即考正,颁示天下。

定孔庙祭品数。

正统三年,礼部尚书胡濙言:「比者湖广桂东县知县范忠奏,本县每遇春秋祭孔子,教官、生员逼取祭仪扰民,各府州县亦有此弊。请定其仪,猪每只重七十斤,山羊每只重二十斤,绵羊每只重三十斤。其馀品物不系出产者,鹿兔以羊代榛。栗以土产果品代,令风宪官严加禁约,教官训导生员,毋责取扰民」。上从之,遂著为令。

增孔庙从祀祭品。

景泰六年二月,太常寺卿许彬奏:「每岁仲春仲秋上丁释奠先师孔子及四配十哲,牲牢品物,固无容议。其两庑从祀先贤,共一百九位,止用豕二只,枣栗各二十二斤,黍、稷各三升三合有奇,鉶塩五斤十两,每品分为一百九分,甚俭薄,不足以尽尊崇之意。请增豕四只、枣、栗各五十斤,黍、稷各一斗,鉶塩五十斤,庶于礼为称,及行南京国学,一例增设」。从之。

陈孔庙四议:

弘治二年,山东兖州府知府赵兰陈六事,其四云:一请定礼乐,谓孔子庙在国子监者,皇上或躬临致祭,或遣官代祭,是以天子祭先师器用十二笾豆,舞用八佾宜也。其天下郡县庙学,岂可僭用此等礼乐以祭,乞议处之。一、请详祀位,谓大成殿后宜别为寝室祀叔,梁纥配以颜路、曾晰、孔鲤。其七十子言行著见如有子辈,并宋周、程、张、朱数子,宜皆升坐殿上,通谓之哲,以备一代之制。一请议谥号,谓周公制礼作乐,前代尝加谥文宪王,今一例革其旧有之封号止以太师,周公称之,恐名爵不足以副功德之实,乞会议复旧。一请补缺」。略谓:「孔、颜、孟三代子孙各有官爵,祭田惟曾子子孙未有乞赐祭田,给人户,备洒扫。选贤良户为庙主,岁时祭祀,仍令有司主之,命所司知之」。

考正从祀名位

宣德三年正月,四川万县儒学训导李铎言:「各处从祀,先贤名位,多有差讹,且失次序,若不考正,实乖祀典」。上谓礼部尚书胡濙曰:「昔我太祖皇帝断自圣心,大正神祗名号,惟于先圣先贤悉从其旧,将以垂宪万世,岂可差谬。其速考正,颁示天下」。

复位从祀位次

弘治十一年,南京兵科给事中杨廉言:「孔庙之祀,所以崇德报功。今两庑之间,自宋诸儒入祀之后,未有论其位次者,遂使荀况、马融诸人居于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之上。彼况以下诸人置之从祀,犹有可议,矧可使宋之五儒反位于下乎?臣谓宜升敦颐、颢、颐、载、熹、于况等之上。若谓当以时之先后为次,则孔伋、孟轲何得越由赐之班。若谓一庑之间不宜易置太甚,则配哲之分何乃在一堂之上?若谓祀典行之已久,不必更改,则本朝何为而黜扬雄之祀于数百年之后哉?陛下于敦颐之《太极图》,通书于颢颐之遗书,《易传》于载之《西铭》,《正蒙》于熹之《本义、传注、章句纲目》等书,深宫诵习,经筵讲说,固多取之。望命儒臣礼官博议,断自宸衷,俾宋五儒者得于孔门,诸子接席于两庑之间,超荀况等而处其上,岂非朝廷之一盛事乎?」命下其言于礼部。

新孔庙祭告

弘治十七年,翰林院检讨刘瑞言:「阙里孔庙告完皇上遣大学士李东阳祭告立碑,文物一新。惟夫子加封之典,尚因袭前元之旧,未能改正。所谓大成者,孟氏取譬之词,而所谓文宣者,又齐乱主高洋之谥,是不可以拟夫子盛德之形容。请节去大成文宣四字,别定为尊崇美谥,因此祭告而并新之,以彰皇上崇儒重道之盛心」。命下其奏于所司。

始定启圣祠祀

嘉靖十年七月,国子监建启圣公祠成,礼部尚书李时等议:「祀典请春秋祭祀与文庙同日,所用牲帛笾豆视四配。其东西配位,先贤颜无繇氏、曾点氏、孔鲤氏,孟孙氏十哲从祀。先儒程、朱,祭视两庑。是日,文庙代主祭者系钦遣,辅臣则祭酒于启圣祠行礼,南京国子监祭酒于文庙,司业于启圣祠,各行礼」。从之。

罢孔庙陪祀渎亵。

嘉靖一十二年,祭至圣先师孔子。大学士严嵩行礼。时上久不视朝,暂罢御殿,传制礼。受命左顺门,令典祭先师孔子,文官五品以上陪祀。其六品以下,俱先期展谒。嘉靖九年,用主事梁乔升言,令在京文臣俱例陪祀官后行礼,地隘人众,不禁喧杂。至是,礼官言其渎亵非礼,诏复如旧例。

定阙里家庙配享。

正统三年三月,孔、颜、孟三氏子孙教授襄侃言:「天下文庙,惟论传道以例,位次阙里家庙,宜正父子以叙彝伦。颜子,曾子,子思,子也。配享庙庭,无繇子晰,伯鱼父也,从祀廊庑,匪惟名分不正,抑恐神不自安。况孔子父叔梁纥元已追封启圣王,创殿于大成殿西崇祀,而颜、孟之父俱封公爵,惟伯鱼子晰仍为侯爵,乞追封为公,偕颜、孟之父俱迁配启圣王殿,庶名位胥安,人伦攸叙」。又言:「祭告孔子,祝文称王,在天下则可,在子孙则不宜乞易,惟王为仰,惟我祖增深仁厚泽,诒我子孙二句于垂宪万世之下」。上是其言,命行在礼部行之,仍命翰林院议伯鱼子晰封号以闻。

隆圣贤庙祀

成化十二年七月,国子监祭酒周洪谟言:「孔子冕服,已用天子之礼,宜增笾豆为十二佾。舞为八,则礼乐相称」。上曰:「尊崇孔子,乃朝廷盛典,宜从所言。其笾豆佾舞,俱如数增用,仍通行天下悉遵此制」。

定释奠先师乐

弘治九年二月,太常寺奏:「释奠先师孔子,已准用天子之礼,增为八佾之舞,惟乐器之数,尚用诸侯之乐,似为未称。请增文庙乐器人数为七十二人,如天子之制」。礼部因请行移所司,如数置造,仍通行天下,并南京国子监一体遵行。上曰:「文庙享祀,用天子之礼,而舞已加八佾,乐器乃尚诸侯之旧,则尊崇未至,而情文亦有未备。所言良是,即如拟行之,以副朕崇奉先师之意」。

改正先师祀典

嘉靖九年十一月,上因纂祀仪成,典谕大学士张璁:「凡云雨风雷之祀,以及先圣、先师祀典,俱当以叙纂入」。璁因奏言:「云雷等祀及社稷配位,俱蒙圣明更定。但先圣先师祀典尚有当更正者,请于大成殿另立一堂,祀叔梁纥,而以曾晰、颜路孔鲤配之」。上以为然,因谕:「圣人尊天与尊亲同。今笾豆十二,牲用犊,全用配天仪,亦非正体。其谥号章服悉宜改正,卿宜加体孔子之心,为朕计之」。璁遂言:「孔子宜称先圣先师而不称王,祀宇宜称庙而不称殿。祀宜用木主,其塑像宜毁撤。笾豆用十,乐用六佾。叔梁纥宜别庙以祀。以三代配公、侯、伯之号宜削,只称先贤、先儒。其从祀申党、公伯寮、秦冉、颜何、荀况、戴圣、刘向、贾逵、马融、何休、王肃、杜预、吴澄宜罢祀。林放、蘧瑗、卢植、郑玄、服虔、范宁宜各祀于其乡,后苍、王通、欧阳修、胡瑗、蔡元定宜增入」。上命礼部会翰林诸臣议。编修徐阶疏陈不可,上怒,谪阶福建延平府推官。乃御制正《孔子祀典说》示礼部。

谨按汉高帝过鲁,以太牢祀孔子,安帝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于阙里,此崇祀之始也。厥后,唐太宗称以先圣尼父,玄宗谥以文宣王,颜、闵而下俱为侯伯,宋真宗始以至圣称焉。我太祖即位,奉太牢祀于国学,又遣祭酒致祭于阙里,成祖躬行四拜之礼。宪宗加以天子礼乐,至世宗独出睿见,尊为先师,孔子可为极崇祀之道矣。

曾庙配享从祀位次

正德八年二月,山东嘉祥县修曾子庙成。巡按御史李玑请以门人子思配享,而以阳肤子襄公明仪沈犹行公明高乐正子春公明宣单居离列于子,思后从祀。且请御制碑文以垂示无极。礼部议覆,诏曰:「颜子庙先已有御制碑矣,曾庙亦不可无也。其令翰林院制文赐之」。

从祀先贤图本。

正统元年,忠州儒学训导宋廉言:「欲将各处儒学,从祀先贤,名爵位次,较勘明白,刊成图本,颁行天下学校永为遵守」。从之。

进宋儒三人从祀。

正统二年乙亥,以宋儒胡安国、蔡沈、真德秀从祀孔子庙廷。先是,广东肇庆府知府王罃、顺天府通判曹铭等,皆言:春秋上丁祭先师,孔子以历代诸儒从祀,斥扬雄而进董仲舒、吴澄诚百世不易之盛举也。然而性恶之荀,况短丧之杜预,皆穿凿陋儒,尚祀庙廷。而宋儒若胡安国、蔡沈、真德秀皆有功,道学、羽翼六经,其格言微意,扩先儒之未发处已行事,又皆正大光明,足以绍承道统之绪,皆未得从祀。事下行在。礼部覆奏,谓:「安国作春秋传,沈作书,傅德秀作大学衍义》,学者宗之,诚有功于圣门,宜如其请」。故有是命。

议从祀进黜。

弘治二年,礼科给事中张九功言:「文庙从祀,世教所关,不可不慎。如兰陵伯荀况、扶风伯马融、偃师伯王弼、成都伯扬雄,俱得罪名教,宜黜之。本朝文清公薛瑄,笃志好学,于道有得,宜进之从祀之列」。詹事府少詹程敏政亦言:「马融、刘向、贾逵、王弼、何休、戴圣、王肃、杜预八人,虽有训诂,其行不足称,宜褫爵罢祀。郑众卢植、郑玄、服虔、范宁五人,虽若无过,而所著未能发明圣学,止宜各祀于其乡。申枨申党,其实一人,位号宜存。其一。公伯寮、秦冉、颜何、蘧瑗、林放五人,家语不载,亦宜罢祀。如以瑗、放为不可无祀,则祀瑗于卫,祀放于鲁,或各附祭于乡贤祠。又后苍有功于礼记,宜与王通、胡瑗二人俱加爵从祀。又颜子曾子子思配享在朝,而其父颜无繇、曾点、孔鲤列坐庑下,于义未安。请令各处庙学,如乡贤祠之制,别立一祠中祀启圣王叔、梁纥,而以无繇、点鲤及孟子父邾国公孟孙氏配享。程子父永年伯程珦、朱子父献靖公朱松从祀。则重道之典,明伦之义两得之」。俱下礼部会官议。于是礼部等衙门尚书周洪谟等言:「扬雄,洪武中因行人杨砥之请,已罢从祀。薛瑄在成化初亦议其于明道著书,尚未若黄干、辅广之亲。承微言金履祥、许谦之推衍绪说,若后苍虽能明高堂生之礼,然汉以二戴庆普三家立于学官,而苍之礼不与焉。王通河、汾之师,道虽存,而于圣人之道亦安。望覃怀迓续之功,若遽欲跻之从祀,俱未敢以为然也。至若启圣王及泗水侯,各为庙以祀于阙里久矣。今欲通祀于天下,而遂升孟子、程、朱之父以配之,则于礼为太过。置无繇点鲤于别庙,而遂不得预享孔子万世之祀,则于义为不及。况朱子在当时尝因释奠状申礼部,考正两庑,诸贤位次,亦未尝有一言,谓荀况、马融、王弼、戴圣、刘向、贾逵、何休、王肃、杜预、郑众、卢植、郑玄、服虔、范宁等非所当祀者,此非慎于阙疑,则必志于从厚者也。又况南京国子监庙廷之祀,尝经我太祖神谟圣断之所详定,今百有馀年矣,臣等何敢复致议于其间哉?谨佥议曰仍旧」。上是之。

覆吴澄从祀议。

弘治十四年,礼部议覆掌国子监事。礼部右侍郎谢铎所陈三事,谓:「叔梁纥立庙及吴澄从祀事,铎与学士程敏政尝言之,俱以廷议不合而止。今请再集廷议,岁贡生员入监一年方许告就教职,请如铎议。馀皆有不可行者」。惟论吴澄不当从祀。时尚书傅瀚力诋铎言为谬。侍郎焦芳曰:「铎言诚有难行者,但草庐先生苦心著述,虽若有功而出处大节,则真有可议。铎言不当从祀是已。瀚力称前人之请为有见,今不可遽。易芳曰:「所谓前人者,葢杨士奇也。今天下方议其当,柄用之际,虽从祀大事,犹能私庇其乡人,可又袭其非耶?」瀚曰:「薛文清学徒博而少著,述人,犹曰能继道统为之请列从祀。况草庐著述之多,可不祀乎?」芳曰:「不然。文清著述虽少于草庐,而出处之正,则加草庐之上矣。况以尽心知性之学,达穷神知化之妙。其读书一录,皆写其身心之所得,葢在圣人所必与者,岂常人所能识也。然至今犹未跻之从祀草庐者著述,其何以加之?且道统者,谓深达往圣之域而身有之者也。传圣门之道者莫加于颜子,后世称未达一间,彼岂以著述为达耶?今欲尚言而不尚行,则取寻常士且不应如此,而况道统之大,顾谓能修辞立言者即是而不复论其节,岂不悖乎?」瀚不能应。于是会集诸廷臣议,而芳不与。瀚竟引礼所谓「凡祭有其举之,莫敢废,诗、书所谓率由旧章,监于成宪,以文其说。而于澄忘宋事,元之大节略不及澄,遂仍旧从祀,而铎议皆寝。论者谓士奇之以澄欺宣庙,非特私其乡人,而措意亦有在。瀚不悟此有惟溺乡里之私,而不顾君臣之大伦,正道统之攸系,乃据为旧章成宪再不可议。然则杨时奏黜王安石之配享,当时安石岂无朝命而配享哉?特其命虽出自朝廷,而事实由臣下阿私所亲以误朝廷,而非天下之公议所以易之,后世竟不以为过也。此岂横私意于胸中者所能与哉?

两地五经博士

嘉靖二年,命宋儒朱熹裔孙野为翰林院《五经》博士,于(上牙又下女)源奉祀。初,御史王完言:「熹实徽之(,上牙又下女,)源人。其宗族坟墓在建安,已置博士世祀。考其次子,四世孙勋还居(上。牙又下女)源。宜如衢州孔庙例,官其子孙嫡长者一人,以主祀事」。礼部请下有司核实以闻,故有是命。

议薛瑄诸儒祀。

嘉靖十八年,先是,御史杨赡、樊待仁奏:故礼部侍郎薛瑄,国朝大儒,宜从祀文庙。诏下儒臣议。时尚书霍韬,侍郎张邦奇,詹事陆深,少詹事孙承恩,祭酒王教,学士张治,詹事府丞胡守中,庶子杨维桀,谕德龚用卿、屠应竣,洗马徐阶、邹守益,中允李学诗、秦鸣夏、闵如霖,赞善阎朴,司直谢少南、吕怀,编修兼校书王同祖、赵时春,编修兼司谏唐顺之、黄□,侍讲胡经二十三人,议宜祀庶子童承叙赞善浦应麒议宜缓。赞善兼检讨郭希颜以瑄无著述之功,议不必祀。给事中丁湛等请从众议之多者。霍韬又欲黜司马光、陆九渊、吕怀欲,将道统、正传皆进之庙堂,系于四配下。至是,礼部集议以请,上曰:「圣贤道学不明,士趋流俗。朕今有感。薛瑄能自振起,诚可嘉尚。但公论久而后定,宜候将来」。童承叙、浦、应麒议是。司马光、陆九渊从享,与四配等位次俱历代秩祀,又经我太祖钦定,俱照旧不许妄议。

慎重从祀议。

隆庆元年,给事赵輄、御史周弘祖请以故礼部侍郎薛瑄从祀,下礼部议。至是覆言:「孔庙从祀,国家所以崇德报功,垂世立教,其典甚重。我朝祖宗列圣,增入名贤,类皆宋、元以上,而明兴二百年间,未有一人诚慎其事也。臣等谨考侍郎薛瑄潜心理道,励志修为言,虽不专于著述,而片言只简,动示楷模。心虽不系于事功,而伟节恢猷,皆可师法。尚书王守仁质本超凡,理由妙悟。学以致良知为本,独观性命之源教,以谨讲习为功,善发圣贤之旨。此二臣者,皆百年之豪杰,一代之儒宗,确乎能翼赞圣学之传矣。但瑄则相去百年,舆论共服。先朝科道诸臣建言上请,累十馀疏,而儒臣献议与瑄者十居八九。世宗皇帝亦嘉瑄能振起,然犹谓公而后明,宜俟将来。若守仁,则世代稍近,犹恐众论不一。请勑翰林院、詹事府,左右春坊、国子监儒臣,令其广谘博讨,撰议进览。仍下本部会官集议,以俟圣断」。上是之。

附考。

正孔庙从祀议。

弘治十二年,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程敏政言:「臣闻古圣王之治天下,必以祀典为重。所以崇德报功,而垂世教,淑人心也。故有功德于一时者,一时祀之更代则已。有功德于一方者,一方祀之逾境则已,然犹欲以劝一时、范一方,而不敢轻议焉。况先师孔子有功德于天下,万世天下祀之万世祀之,则庙庭之间,侑食之人,岂可苟然而已!必得文与行,兼名与实副,有功于圣门而无疵于公议者,庶足以称崇德报功之典。若侑食者非其人,则岂惟先师临之,神不顾歆,将使典模范者莫知所教,为弟子者莫知所学,世教不明,人心不淑,通乎天下而施及后世,其为关系,岂特一时一方之可比哉!迩者言官欲黜文庙从祀诸贤之有罪者,诏礼部集议,臣愚亦在预议之列。疑其所言尚有未尽,而议者相待,惮于改作。臣考之于书,揆之于心,不敢为异同。谨画一条,陈上渎圣览。

一,唐贞观三十一年,始以左丘明等二十二人从祀孔子庙庭,葢当是时圣学不明,议者无识拘于旧注疏谓释奠先师,如诗有毛公礼,有高堂生,《书》有伏生之类,遂谓专门训诂之学为得圣道之传,而并及马融等行之至今,诚不可不考其行之得失与义之可否,而厘正于大明有道之世也。臣考历代正史,马融初应邓隲之召为秘书历官南郡太守,以贪浊免官髠徒,朔方自刺不死,又不拘儒者之节。前授生徒,后列女乐为梁冀草奏杀忠臣,李固作《西第颂》,以美冀为正直所羞。即是观之,则众丑备于一身,《五经》为之扫地。后世乃以其空言目为经师,使侑坐于孔子之庭,臣不知其何说也。刘向初以献赋进,喜诵神仙方术,尝上言黄金可成,铸作不验,下吏当死,其兄杨城侯救之获免。所著《洪范五行传》,最为舛驳,使箕子经世之微言,流为阴阳术家之小技。贾逵以献颂为郎,不修小节,专一附会图谶,以致贵显,葢左道乱政之人也。王弼与何晏倡为清谈,所著《易传专祖老、庄,而范宁追究晋室之乱,以为王、何之罪,深于桀、纣。何休则止有《春秋解语》一书,黜周王鲁,又注风角》等书,班之于《孝经》、《论语》,葢异端邪说之流也。戴圣为九江太守,治行多不法,惧何武劾之而自免。后为博士毁武于朝,及于宾客为盗系狱,而武平心决之得不死,而又造谢不惭。先儒谓圣乃礼家之宗,而身为赃吏,子为贼徒,可谓世鉴王肃在魏,以女适司马昭。当是时,昭篡魏之势已成,肃为世臣封兰陵侯,官至中领军,乃坐观成败。及毋丘俭起兵讨贼,肃又为司马师画策以济其恶。若好人佞已,乃其过之小者。杜预所著,亦止有《左氏经传集解》,其大节亦无可称。如守襄阳,则数馈遗洛中,贵要绐人曰:惧其为害耳,非以求益也。伐吴之际,因斫瘿之讥,尽杀江陵之人,以吏则不廉,以将则不义。凡此之人,其于名教,得罪非小,而议者谓能守其遗经。若左丘明、公羊高谷、梁赤之于春秋,伏胜、孔安国之于书、毛苌之于诗,高堂生之于《仪礼,后苍之于《礼记》,杜子春之于《周礼》,可以当之。葢秦火之后,惟易以卜筮仅存,而馀经非此九人,则几乎熄矣。此其功之不可泯者,以之从祀可也。若融等又不过训诂,此九人之所传者耳。况其书行于唐,故唐始以备经师之数祀之,今当理学。《大明》之后《易》用程、朱,《诗》用朱子,书用蔡氏《春秋》用胡氏,又何取于汉、魏以来驳而不正之人,使安享天下之祀哉?夫所以祀之者,非徒使学者诵其诗读其书,亦将识其人而使之尚友也。臣恐学者习其训诂之文,于身心未必有补,而考其奸谄淫邪、贪墨怪妄之迹,将自甘于效尤之地,曰先贤亦若此哉!其祸儒害道,将有不可胜言者矣。至于郑众、卢植、郑玄、服虔、范宁五人,虽若无过,然其所行亦未能以窥圣门所著,亦未能以发圣学,五人者得预从祀。则唐、汉以来,当预者尚多。臣愚将戴圣、刘向、贾逵、马融、何休、王肃、王弼、杜预八人??虎爵、罢祀,郑众、卢植、郑玄、服虔、范宁五人各祀于其乡。后苍在汉初,说礼数万言号后氏,曲台记,戴圣等皆受其业。葢今《礼记》之书,非后氏则不复传于世矣。乞加封爵,与左丘明一体从祀,则伪儒免欺世之名,贤者受专门之祀,而情文两得矣。

一孔子弟子见于《家语》,自颜回而下七十六人。《家语》之书出于孔氏,当得其实。而司马迁《史记》所载多公伯寮、秦冉、颜何三人。文翁成都庙壁所画,又多蘧瑗、林放、申枨三人。先儒谓后人以所见增益,殊未可据。臣考宋邢昺《论语注疏,申枨,孔子弟子,在《家语》作申续」,《史记》作「申党,其实一人也。今庙庭从祀,申枨封文登侯在东庑,申党封临,川侯在西庑,重复无稽,一至于此。且公伯寮诉子路以沮孔子,乃圣门之蟊螣,而孔子称瑗为夫子,决非及门之士。林放虽尝问礼,然《家语》、《史记》、邢昺《注疏》俱不载诸子之列,秦冉、颜、何疑亦为字画相近之误,如申枨、申党者,俱不可考耳。臣愚以为申枨、申党位号宜存其一。公伯寮、秦冉、颜何、蘧瑗、林放五人既不识于家语,七十子之数,宜罢其祀。若瑗、放二人不可无祀,则乞祀瑗于卫祀放于鲁,或附祭于本处乡贤祠,仍其旧爵,以见优崇贤者之意,亦庶乎其名实相符,而不舛于礼也。一,洪武二十九年行人司司副杨砥建议请黜扬雄,进董仲舒,太祖高皇帝嘉纳其言而行之,主张斯道以淑人心,可谓大矣。然荀况、扬雄实相伯仲,而况以性为恶,以礼为伪,以子思、孟子为乱天下子、张子、夏子游为贱儒,故程子有荀卿过多,扬雄过少之说。今言者欲并黜况之祀宜也。然臣窃以为汉儒莫若董仲舒,唐儒莫若韩愈而尚有可议者一人,文中子王通是也。通之言行,先儒之论已多。大约以为僭经而不得比于董韩云尔,臣请断之以程、朱之说。程子曰王通,隐德君子也。论其粹处,殆非荀扬所及。若续经之类皆非其作,然则程子岂私于通哉?正因其言之粹者,而知其非僭经之人耳。朱子曰,文中子论治体处高似仲舒,而本领不及,爽似仲舒而纯不及。又曰,《韩子》、《原道》诸篇,若非通所及者,然终不免文士之习,利达之求。若览观古今之变,措诸事业,恐未若通之精到恳恻而有条理也。至于河汾师道之立,出于魏、晋、佛、老之馀,迨今人以为盛,则通固豪杰之士也。今董、韩并列从祀,而通不与疑为阙典。臣又按宋儒自周子以下九人同列从祀,而尚有可议者一人,安定胡瑗是也。瑗之言行,先儒之论已详,大约以为少著述,而不得比于濂洛云耳。臣亦请断之以程、朱之说。程子看详学制曰,宜建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德之士,如胡瑗、张载、邵雍,使学者得以矜式朱子小学书,亦备载瑗事,以为百世之法。臣以为秦汉以来,师道之立未有过瑗者。矧程子、于瑗之生也,欲致其与张邵并居于尊贤之堂。其没也,乃不得与张、邵并侑于宣圣之庙,其为缺典信矣。况宋端平二年议增十贤从祀,以瑗为首。若谓瑗无著述之功,则元之许衡亦无著述。但其身教之懿,与瑗相望,诚有不可偏废者。臣考之礼,有道有德于教于学者,死则为乐祖,祭于瞽。宗乡先生殁,则祭于社。若通、瑗两人之师道,百世如新,得加封爵,使与衡同列祀于学宫,最得礼意。

一,自唐、宋以来,以颜子、曾子、子思、孟子配享坐堂上,而颜子之父颜无繇,曾子之父曾点、子思之父孔鲤皆坐庑下。臣考之礼,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而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也。夫孔子之所以为教,与诸子弟之所以为学者,不过明此而已。今乃使子坐于上,父坐于下,岂礼也哉?若以为此乃论传道之功,则自古及今,未有外人伦而言道者,纵出于后世之尊崇,非诸贤之本意,恐诸贤于冥冥之中,必有不安于心而不敢享,非礼之祀者。臣考之元至顺三年尝封颜无繇,杞国公谥文裕,孟子之父孟孙氏亦尝封邾国公。臣愚,乞下有司于各处庙学如乡贤祠之制,别立一祠中祠启圣王,以杞国公颜无繇、莱芜侯曾点、泗水侯孔鲤、邾国公孟孙氏配享,庶不失以礼尊奉圣贤之意。臣又窃观圣学失传于五百年,至程、朱出而后孟氏之统始续,则程、朱之先亦不可缺。况程子之父大中大夫封永年伯程珦首识濂溪,周子于属掾之中,荐以自代,而又使二子从游朱子之父韦斋先生追谥献靖公。朱松临没之时,以朱子托其友籍溪胡氏而得程氏之学,珦以不附王安石新法退居于洛。松以不附秦桧和议奉祠于闽,其历官行已俱有称述。臣愚乞将永年伯程珦献靖公朱松从祀启圣王祠,使学者知道学之传有开必先明伦之义,不为虚文矣。

谨按家语所载,七十二贤无秦、冉、颜、何史记所载七十七贤无陈、亢、文、翁、石室,而唐祀因之,杜氏通典》则有八十三贤,而宋祀因之。以左丘明等二十二人为先师,则始于唐之贞观。以曾参等六十七人并为侯伯,则昉于唐之开元至于孟子 元加封亚圣公、 、继颜 复圣公 、曾 宗圣公述圣公。 为四配,升颛孙师为十哲,则又至宋而始定焉。

又按:从祀之说,始于唐太宗,时左丘明等以配食先师,自是宋神宗益以荀况、扬雄、韩愈,理宗加以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朱熹、张栻、吕祖谦,度宗加以邵雍、司马光元人,又加以董仲舒、许衡。本朝正统中,又加宋胡安国、蔡沈、真德秀、元吴澄四人者。葢安国传《春秋》沈注书,德秀著《大学衍义》,澄著诸经纂言,是皆有功于圣门者也。已祀而黜者,惟扬雄一人。若孔圣之后,有功圣德者,无不祀矣。惟杨时者从学二程载道,而南使无时,则无朱熹矣,乃不得从于二程之后,朱、吕之前,岂非阙典欤?

严名宦乡贤祀。

嘉靖十三年八月内,礼部题该。巡按直隶御史郑坤奏:为庙灾建言事条陈,内开天地神祗,历代帝王,道统师儒。陛下精诚纯敬,设主立庙,物无弗备,义无不周。尧、舜、三代之主,无以过矣。至于仕于其地而有政迹、惠泽及于民者,谓之名宦。生于其地而有德业学行传于世者,谓之乡贤。陛下固令有司立有祠宇,春秋祭祀矣。然或徇情去取,而贤否或至于倒置。参酌弗公,而淑慝或混于无别。遂使忠魂义魄尚耻于绛、灌。同列正气聪明不甘,与草木同腐未免物不得平,气乖致异。伏望陛下敕下该部,即行天下掌印官会同儒学师生,各查本处应祀名宦乡贤,俱遵照大明一统志所载,逐一从公会议明白,备将职位姓名及履历行实,各相讲明。务使事有考据,众无私议,然后方许入祠,见有祠者时加修葺。原无祠者即便修葢,以及梵宇瑶宫等项。先年奉旨拆毁淫祠事例,巳将私剏及不系应祀之神,俱巳拆毁矣。今后仍严禁有司不得假以拆毁之例,肆为鱼猎之场,或利木石而克落修理之价,或改为书院,而身动帑藏之积名,则为国家毁淫祠,实则为贪官开骗局,监司昏暗准其申请,为其所卖,而莫知生徒有为俊秀者苦其虚拘,被其骚扰而不敢言。合行各省巡按通查各属奉例之后,拆毁者若干,改造者若干,要见有无克落银。至自修治以后,免其拆毁俯顺愚民之心,庶神不滥祀,人不偷薄。诗云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是之谓欤!故曰崇祀等因抄呈到部,议得名宦乡贤之祀,乃国家崇德报功盛典。比来爱憎任情,臧否失据,名实不副,激劝无闻。今本官所奏,具见敦本尚实相应,依拟覆奉钦依通行各该抚、按衙门行,令提学官著落府、州、县掌印正官及儒学师生,备查各处名宦乡贤。果有遗爱在人,乡评有据,未经表彰,即便及时兴立祠祀,以励风化。若祠宇倾颓,及未经立祠地方,亦合查给无碍官钱,择地修葢。其或惠政殊常,遗思不泯,出于民心追戴。愿专立祠以申崇报者,有司官员,亦当代与申请,听其建言。中间如有匪人滥预,有乾清议者,亦要从公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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