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四

明 俞汝楫 编

圣训[英宗睿皇帝]

祀礼之训

宣德十年六月,勑行在太常寺官曰:「朕惟祀神,国之大事,庙宇坛墠,惟修惟洁,牺牲粢盛,惟丰惟备。圭币香祝、荐献之具,乐舞之设,咸用整饬。惟尔之职,凡典守坛庙及诸执事,尔恒戒警之,俾存其诚,以时共事。彼或不恭,越礼废事,尔具以闻,必斥去之。尔尚齐洁,一心,昭事天地鬼神,以迓祯祥。上佑我国家,下福我臣民。惟尔禄位,亦保永久,钦哉!

正统二年十二月,行在礼部奏:「正统三年正月初六日享太庙,上御正殿受奏。然是日值宣宗皇帝忌辰例,不鸣钟鼓,第视事西角门。礼有不同,请裁之」。上曰:「祭祀重事还,宜升殿」。馀悉遵永乐间例行之。

正统九年闰七月,勑礼部臣曰:「朕惟国之大事,莫先于事神。古者帝王率繇兹道。我国家自祖宗以来,祗事神祗,载在祀典,巳有定制。朕嗣承大统,惓惓于兹。比闻天下岳镇海渎,及府州县社稷、山川、文庙、城隍,应祀坛庙,历年既久,多为风雨损敝,所司不能时加修葺。分巡宪臣,亦罔加意,甚至容人亵渎,致伤和气。尔等其谕两京及天下有司,于应祀神祗坛庙久荒废者,即设法备料,修理工程,大者酌量事宜以闻。修完之日,择人奉卫,务在敬慎,不许亵慢。仍令风宪官按临巡视。其有损坏不修及因修理害民者,悉罪不宥。

祭先之训。

正统元年闰六月,上谕行在礼,部臣曰:「山陵祭祀,哀戚存焉,服餙华丽,岂礼所宜。朕自今后,每祭孝陵、长陵、献陵、景陵行礼之日,与百官俱具浅色衣服,如洪武永乐例」。尚书胡濙等顿首奉命。

弭灾之训

宣德十年四月,勑谕行在礼部臣曰:「今当谷麦长茂之时,而畿甸之间,天久不雨。又闻远近有水潦蝗蝻,深轸朕怀。宜遣大臣于在京庙观祈祷,仍分遣道士诣天下岳镇海渎,用祈丰稔,无稽无忽」。

正统十四年四月,上谓礼部臣曰:「自岁首至今,雨泽愆期,谷种未布,麦苗就稿,民事勿遂,朕用惕然。其遣官告祀天地诸神,祈降甘霖,以苏我民尔」。礼部仍分官祭告京都应祀神祗,合用祭物及百官斋戒、禁屠诸宜,悉如例。

修省之训。

正统四年六月,敕谕六部等官曰:「朕恭嗣大统,夙夜祗勤,惟祖宗付托之重,不敢怠逸。比年以来,停罢一切徵敛,除逋负,薄刑罚,所冀四方咸遂生息。今岁以来,灾沴数见,京畿尤甚。自三月至五月,亢旸不雨,甚伤农麦。五月中至六月连雨不止,河决堤岸,渰没田稼。城中倾塌,官民庐舍亦有渰溺,死者深用兢惕。洪范咎徵皆繇人事,盖朕不德之所致也。其听纳之勿审,与谗佞之勿戢,与政事之臣有颇仄欤?辅弼之臣失其职欤?何灾异特甚。循省厥繇,用图善道。尔等皆与国同体,岂当默默坐视而勿思勿勉乎?自今其体朕心以敬天爱人为心,毋懈夙夜。夫持廉戒贪者善身之本,致公绝私者善政之要。勿谓可欺。神鉴孔明,勿谓无害,天应可畏。钦哉勖哉!往务善政,庶几以回天意,以固宗社民生之福,尔亦尚有利哉?

正统五年十二月,敕在京文武群臣曰:「昨钦天监言,明年正月朔日食,凡九十一秒。故事食不一分者不救护。朕惟事天之诚,虽微必敬,谨天之变,岂以微怠。况兹岁始,阳德方亨,致灾有繇,敢忘祗畏」。是日在京文武群臣悉免贺礼,及期,救护如制。

天顺元年四月,勑谕六部等衙门曰:「朕新复位,夙夜兢惕。永惟致理之要,在乎敬天勤民。然欲从事于期而无失,盖必君臣同心而后可。矧今天之灾沴,消弭未尽,民之饥困,拯济未苏。是惟朕躬之忧,亦惟尔文武群臣之忧也。其自今月初一日始为朕与尔群臣各致斋三日,朕亲露祷于昊天上帝,为民请命。朕又闻之,应天以实不以文,得民以政不以言。继自今朕其恒自修省,尔群臣亦共儆戒于心,慎懋于事。凡有可以匡辅朕躬,以安国家,以便军民利所当兴,弊所当革者,各从职掌,明以条奏施行,务底实效,毋事虚文。庶几君臣交修,以尽敬天之实。勤民之责而得致理之,要其敬之慎之」。又勑谕文武群臣曰:「朕以菲德,恭膺天命,祗复宝座,于今半年,图治虽勤,应天无效。乃天顺元年七月初六日承天门灾,朕心震惊,罔知攸措。意者敬事天神,有未尽欤?祖宗成宪有不遵欤?善恶不分而用舍乖欤?曲直不辨而刑狱冤欤?徵调多方而军旅劳欤?赏赉无度,而府库虚欤?请谒不息而官爵滥欤?贿赂公行而政事废欤?朋奸欺罔而阿附权势欤?群吏弄法而擅作威福欤?徵敛徭役之法太重,而闾阎田里靡宁欤?谗谄奔竞之徒幸进,而忠贤正士不用欤?抑为军卫有司者,闒茸酷暴,贪无厌而致军民不得其所欤?凡若此者,皆伤和致灾之繇,而朕或有所未明也。今朕省愆思咎,怵惕是存。尔文武群臣,既任股肱耳目之寄,当怀左右辅弼之图。况君臣一体,休戚惟均,果有合行事宜,必当直言无隐。其或躬蹈前非,亦宜洗心改过。呜呼!应天者当以实政,弭灾者不事虚文。朕与尔等,尚懋敬之。

兴学之训

正统五年六月,敕谕北京国子监祭酒、司业等官贝泰等曰:「夫太学者,国家成贤育才之地。昔我祖宗临御,教之用之,咸有定规。朕嗣统以来,一切庶政,咸循旧章,诸司亦皆修职。尔北京国子监官不务敬慎,隳弛学规,玩愒岁月。洪武、永乐中,六堂诸生咸有季试,考第高下,以伸劝励。今南监尚循旧规,北监废而不举,此非师长之惰慢乎?尤有甚者,惟利是与。有入监数月,或一二年,即得拨诸司办事者,有坐监十馀年不得出身者,又与诸司交通。凡办事一人有阙,即被乾求者得之。借曰为势所逼,何为不执以奏?师之所行如此,何以表励?学者。朕惟天地之量,姑曲宥不问。自今宜洗心涤虑,改过自新。凡监学常规,不许搀越,如仍听从嘱托,不奏闻者,必罪不宥。继今务明圣贤之道,正身以淑生,徒毋背义,苟利以坏名祸巳。如将不悛,悔将何及。

视学之训。

正统九年三月,上幸国子监毕,祭酒,司业率学官诸生谢恩。上赐勑谕之曰:「朕惟君师之道,莫盛于尧、舜。禹、汤、文、武、孔子,述而明之,为天下后世,楷范功尤大焉。朕祗承祖宗成宪,景仰大猷,新建太学,益隆文教,茂育贤才,躬谒先师,劝励师生。夫化民成俗,本之躬行,秉德建功,繇有实学。《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又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朕服膺古训,以图化成尚,期尔师生。讲学修德,勉臻成效,庶副我国家崇儒重道之意」。

宗室之训。

正统五年六月,谕靖江王佐敬并各辅国将军曰:「朝廷封建宗室,禄米已有定制。曩因王及各将军,每遇岁征,先令火者等下县不收本色,加倍折钱。民用诉告,先皇帝曲贷不问,但谕令改过。仍勑广西布、按二司巡按御史,但有再犯者执送京师,无非欲其知所警也。令按察司奏:辅国将军赞亿,复令家人杜胜收兴安县禄米加倍折钱,民何以堪?且百姓乃祖宗之百姓而如此,虐害可乎?巳令按察司将胜等解京处分,继今宜痛自警饬,严戒下人谨守法度,庶几长保富贵,以副朝廷亲亲之意。钦哉。

正统六年七月,贻书永寿王志填曰:「比闻王偕弟以行香故引火者,官较四十馀人于南山五台寺游览三宿于外,而防闲甚疏。万一为小人所侮,非惟亏损令德,其如先王遗体何?凡今诸王之出,在礼有不可巳者,亦必先期遣人驰奏。今叔以游览轻出,露宿不知自爱,自皆惑于左右。小人之邪说,继今宜谨自防,非亲厚。不致此言,叔其亮之」。

正统七年七月,楚王季堄奏欲于昭园庄园立碑,表扬先德。上从之,复书曰:「此孝子慈孙当然之义。叔文学迈众,且素得于侍下目见者最详,且实宜自撰述,或授事实于府中儒臣,俾之代述,亦皆宜也」。

正统十年九月,书于秦王志洁曰:「先因纪善陈彬等奏,承奉刘全等从事不法事情,巳提全等至京,命法司审实,姑举其尤者言之。山川坛奉神之所,乃折其兽吻,修盖殿宇。宜川王至亲,不容入府拜庙,启事仪宾,为国贵戚。发冢开棺,焚其尸体。承奉副系王府,内臣逼抑自缢。纪善辅导之官,拔其须发并侯介、欧死军馀四人,及哄诱军民子弟。自宫之类,不可悉数。刘全、侯介皆国法所必诛者,馀悉从宽以全其生。然全等恃恩玩法,挟势作威如此,未审王知否也。不知则为不明,知之则为纵恶,皆于祖宗有违。朕念王室宗至亲,素称恭谨,兹必小人蔽惑所致,复览奏章,具见追悔至情,今特置不问。自今宜谨遵祖宗大法,恪履先王大道,亲近正人,嘉纳善言,无惑于群小,无自蹈非义。庶有光藩屏保国于悠久,亦不致下人指议。此朕保全亲亲,言出致爱。其兵马指挥刘鉴,姑宥其罪,令回府中成礼并内使郭缙等十一人俱免罪,遣还,以备使令」。均此奉报惟叔亮之。

重宗之训:

天顺二年闰二月,敕宗人府曰:「朕惟玉牒所以,纪载宗支,乃朝廷重事,经年久远,未及增修。尔宗人府即会同礼部查照各王府。自正统六年以后,凡有薨逝袭封,及男女新生已故等项,逐一明白开写。中间如有未备,仍行各王府取勘回报以续修,尔其敬承毋忽」。

王府使臣之训。

正统十三年九月,上谕礼部尚书胡濙等曰:「宗室国之至亲,近闻内外官员,有以事至王府者,多方需索,以致窘迫。自今使臣至者,止许待以酒馔,馀物一毫勿与之。若有仍前需索者,三司并巡按御史体实奏闻,不分内外大小官员人等,正犯处死,全家发戍边方,其三司御史知而容隐者,坐以重罪,尔即移文各衙门官员人等一体知悉。

尚膳之训。

正统二年八月,勑谕尚膳监及光禄寺曰:「比闻进宫中食物,所用器皿扛索十还一二。光禄寺不以奏,尚膳监不以言,重复造用,甚费财扰民。令后,凡进食物,必湏印信揭帖,备书器皿扛索之数,与收领内官姓名。尚膳监如数还之,有一不还,即以奏闻。敢隐瞒扶同者,悉坐以罪」。遂敕宫中、六尚司曰:「凡光禄寺进食,所用器皿扛索,皆国与民力,所给不可妄费。今后悉照光禄寺所具之数,付尚膳监还之,有误损者奏闻,注销敢匿一器一索以上,皆治罪」。

却珠之训。

正统二年,毛怜等卫都督同知李撒满荅失里等来朝,贡五百颗。上谕行在,礼部臣曰:「先王盛时,四夷之献惟服,食器用珠,于国用何益?曩以谕缘边总兵官,凡诸夷来贡献者,不用珠玩。今撒满荅失里乃复贡珠,本欲却之,第念远大输诚,姑酬其直,无以为例」。仍赐使者宴。

《却瑞之训。

宣德十年九月,四川龙州宣抚司以瑞麦来献,有一茎六穗、七穗者。上曰:「所在旱蝗相望,独此瑞麦,何以免民之饥乎?其令天下,自今凡若类毋献」。

正统七年九月,镇守陕西都督同知等官郑铭等奏:「西安府并耀州产嘉禾,一茎二三穗四五穗至数十穗者,凡三百馀本」。礼部尚书胡濙以为丰年之瑞,是皇上至仁大德所致,请率廷臣称贺。上曰:「人君以天下为家,今有司奏旱蝗者日相继,使嘉禾诚足以兆丰年,亦彼二方之庆耳。如天下之饥民何!其止勿贺!」

朝贡之训。

正统元年四月,勑谕满剌加国王西嘿?哈剌者曰:「王在先朝率属,躬来朝贡,已悉尔。诚朕嗣大统,小大庶务,悉遵祖宗成宪。今已勑广东都司、布政司厚具廪饩,驾八大橹船,送王还国。并遣古里、真腊等十一国使臣附载同回王宜加意抚恤,差人分送各国,不致失所,庶副朕柔远之意」。

正统四年八月,勑辽东总兵官曹义等曰:「今辽东境外女直野人卫分,多指进贡,为由往往赴京营私。且当农务之时,劳扰军民供送。今因其使臣回卫,巳遣勑谕之,如系边报,不拘时月,听其朝。其馀进贡、袭职等事,许其一年一朝,或三年一朝,不必频数。其有市易生理,听于辽东、开原交易,不必来京。如仍数遣使,尔等询察,即令退回。脱有违碍,仍奏定夺,庶几不扰军民,亦不失远人归向之意」。

正统五年六月,行在礼部言:「云南麓州宣慰思任发谋为边患,其所遣朝贡头目陶孟、忙怕等宴赉,视常例宜有所损」。上曰:「思任发久蓄不臣之心,肆为封豕之患,巳兴师往讨之矣。彼之朝贡,岂诚心哉?不过欲窥事机,缓我师耳。然朕方以至诚治天下,故不逆其诈,不拒其来,庶彼万一能有感化。礼部其毋损常例,赉之第不锡之宴,以微示意焉。使彼知朝廷之明,不为其所罔也。

正统七年十月,福馀卫指挥卜台言:「与察罕地面贡使巴哈等偕至关,以无信验为守关者所止,彼云久不朝贡,不知禁例。今尚留关外,以俟进止」。上勑总兵官王彧等曰:「察罕远在千里之外,非附边诸部之比。其使臣卜花如尚在关,即审实发遣赴京。今后凡朝贡使人使卫所属而无印信文字者,照例止之。其远方初至及往来希阔者,不在此限,不可概行阻遏,以失远人归向之心」。

入监之训

正统三年,北京国子监助教翁瑛男世资援例,请入监读书,行在礼部。尚书胡濙以闻,上命从之。既而谓濙等曰:「国学育贤之地,岂宜滥进前之。若此入监者,务俾科目出身,勿容诸司历事以图侥幸」。继是有请者,令入原籍学科贡。于是京官子弟入监,以历事者六人,复监肄业。

天顺元年九月,故山东右参政刘琪妻宋氏太宗靖难时,琪守北平城有功,令乞其孙继宗入监读书。上曰:「赏延于世,此帝王仁政之一端也。琪既效劳先朝,而继宗复有志于学,宜允所请。但出身务在科目,不许援入监先后例,以幸进取」。

乞恩之训。

天顺七年,上谕礼部臣曰:「文职荫子,出于朝廷特恩,近来往往乾求不已,甚非简贤任能之意。今后文职病故及致仕者,子孙乞恩进用,俱不宜允」。并著为令。

禁阉之训

正统九年,勑礼部曰:「擅留阍者,朝廷具有禁令。日者太监喜宁乃敢私收役使,纵令生事扰人,已勑法司擒问如律尔」。礼部移文:「申谕内外一切官员人等,有私收者,许即连人首送,俱宥不问,匿而不举及自后勿悛者,或因事暴露,或为人发觉,俱重罪不宥。

乞寺额之训。

天顺八年,上因太监陶崇乞寺额勑礼部臣曰:「京城内外寺院已多,而内外有势之人,往往效尤,增修不巳。或豪夺民居,或诡称古额,假名为国祈福,而实自欲徼福,假名为民,禳灾而实以生灾。今后更不得妄自增修,辄求赐额尔。礼部宜以朕此意通行晓示」。

圣训[景皇帝]

禁阉之训。

景泰六年,上召礼部尚书胡濙等谕之曰:「近闻民间自宫者甚多,洪熙、宣德间已有禁例尔。礼部其榜谕多年,自今敢有自宫求进及投入王府并官员势要之家者,俱如旧例处,以不孝死罪该管旗甲、里老邻人知而不首及隐藏者,俱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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