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七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通志卷七十一

宋 右, 廸。 功 郎。 郑 樵 渔 仲 撰校雠略第一。

秦不絶儒、学论》二篇

陆贾,秦之巨儒也。郦食其秦之儒生也。叔孙通,秦时,以文学召待诏博士,数岁,陈胜起二世召博士、诸儒生三十馀而问其故,皆引《春秋》之义以对,是则秦时未尝不用儒生与经学也。况叔孙通降汉时,自有弟子百馀人,齐、鲁之风亦未甞替,故项羽既亡之后,而鲁为守节礼义之国,则知秦时未甞废儒而始皇所坑者,盖一时议论不合者耳。

萧何入咸阳收秦律令图书,则秦亦未甞无书籍也。其所焚者,一时间事耳。后世不明经者,皆归之秦火,使学者不睹全书,未免乎疑以传疑。然则《易》固为全书矣,何甞见后世有明全《易》之人㢤!臣向谓秦人焚书而书存,诸儒穷经而经絶,盖为此发也。《诗》有六亡篇,乃六笙,诗本无辞书,有逸篇,仲尼之时已无矣,皆不因秦火。自汉已来书籍,至于今日,百不存一二,非秦人亡之也,学者自亡之耳。

编次必谨类例论》六篇。

学之不専者,为书之不眀也。书之不明者,为类例之不分也,有専门之书则有専门之学,有専门之学,则有世守之能。人守其学学,守其书,书守其类,人有存没而学不息,世有变故而书不亡。以今之书,校古之书,百无一存,其故何㢤?士卒之亡者,由部伍之法不明也。书籍之亡者,由类例之法不分也。类例分,则百家九流各有条理,虽亡而不能亡也。巫医之学,亦经存没而学不息。释、老之书,亦经变故而书常存。观汉之易书甚多,今不传,惟卜筮之《易传,法家之书亦多今不传,惟释、老之书,传彼异端之学能全其书者,専之谓矣。

十二野者,所以分天之纲,即十二野不可以明天。九州者,所以分地之纪,即九州不可以明地。七略者,所以分书之次,即七略不可以明书。欲明天者在于明推歩欲,明地者在于明逺迩,欲明书者在于明类例。噫类例不眀,图书失纪,有自来矣。臣于是捴古今有无之书为之区别。凡十二类,经类第一,礼类第二,乐类第三,小学类第四,史类第五,诸子类第六,星数类第七,五行类第八,艺术类第九,医方类第十类,书类第十一,文类第十二。经一类分九家,九家有八十八种。书以八十八种书,而捴为九种书可乎?礼一类分七家,七家有五十四种。书以五十四种书而搃为七种,书可乎?乐一类为一家,书十一种,小学一类为一家书八种,史一类分十三家。十三家为书九十种。朝代之书则以朝代分非,朝代书则以类聚分诸子一类分十一家。其八家为书八种,道释、兵三家,书差多为四十种,星数一类分三家,三家为书十五种,五行一类分三十家,三十家为书三十三种,艺术一类为一家,书十七种。医方一类为一,家书二十六种。类书一类为一家,分上下二种。文类一类,分二家二十二种。别集一家为十九种,书馀二十一家、二十一种书而已。捴十二类,百家四百二十二种。朱紫分矣,散四百二十二种。书可以穷百家之学,敛百家之学,可以明十二类之所归。

《易》本一类也。以数不可合于图,图不可合于音,䜟纬不可合于传注,故分为十六种《诗》本一类也。以图不可合于音音,不可合于谱名。物不可合于诂训,故分为十二种。《礼》虽一类,而有七种,以《仪礼》杂于《周官》,可乎《春秋》虽一类而有五家以啖、赵、《杂》于《公》、《榖》,可乎?乐虽主于音声,而歌曲与管弦异事。小学虽主于文字,而字书与韵书背驰,编年一家,而有先后文集一家,而有合离日月星辰,岂可与风云气候同为天文之学?「三命元辰,岂可与九宫太一同为五行之书?以此观之,七略》所分,自为茍简,四库所部,无乃繁博。

类书犹持军也,若有条理,虽多而治,若无条理,虽寡而纷类例,不患其多也,患处多之无术耳。今所纪者,欲以纪百代之有无,然汉、晋之书,最为希阔,故稍略隋、唐之书,于今为近。故差详《崇文》四库及民间之藏,乃近代之书,所当一一载也。

类例既分,学术自明,以其先后本末具在,观图谱者,可以知图谱之所始。观名数者,可以知名数之相承。䜟纬之学盛于东都,音韵之书传于江左。传注起于汉、魏,义疏成于隋、唐。睹其书可以知其学之源流。或旧无其书而有其学者,是为新出之学,非古道也。编次必记、亡、书、论三篇。

古人编书,皆记其亡阙,所以仲尼定书逸篇》具载王俭作《七志》,已又条刘氏《七略》及《二汉艺文志》、魏中经簿所阙之书为一志。阮孝绪作《七録》,已亦条刘氏《七略》及班固《汉志》。袁山松《后汉志》、魏中经晋四部所亡之书为一録,隋朝又记梁之亡书。自唐以前书籍之富者,为亡阙之书有所系,故可以本所系而求所以书,或亡于前而备于后,不出于彼而出于此。及唐人收书,只记其有不记其无是,致后人失其名系,所以崇文四库之书,比于隋、唐,亡书甚多,而古书之亡尤甚焉。

古人亡书有记,故本所记而求之。魏人求书有《阙目録》一卷,唐人求书有《搜访图书目》一卷,所以得书之多也。   下诏并书目一卷,惜乎行之不逺,一卷之目,亦无传焉。臣今所作群书会纪,不惟简别类例,亦所以广古今而无遗也。

古人编书,必究本末,上有源流,下有沿袭,故学者亦易,学求者亦易求。谓如隋人于厯一家最为详明,凡作厯者㡬人,或先或后,有因有革,存则俱存,亡则俱亡。唐人不能记亡书,然犹纪其当代作者之先后,必使具在而后己。及崇文四库有则,书无则否,不惟古书难求,虽今代宪章亦不备。

书有名亡实不亡论》一篇。

书有亡者,有虽亡而不亡者,有不可以不求者,有不可求者。文言略例虽亡,而周易》具在汉、魏、吴晋鼓吹曲虽亡,而乐府具在,三礼目录虽亡可取。诸三礼、十三代史目录虽亡可取。诸十三代史常鼎寳文选,着作人名目录虽亡可取。诸文选、孙玉汝唐列圣实録》虽亡,可取。诸唐实录、开元礼目録虽亡可取。诸《开元礼名医别录虽亡,陶隠居已收入《本草》,李氏本草虽亡,唐慎微已收入证类春秋。括甲子虽亡,不过起隠公至哀公甲子耳。韦嘉年号录虽亡,不过起汉后元,至唐中和年号耳。续唐厯虽亡,不过起续柳芳所作,至唐之末年,亦犹《续通典》续杜佑所作至宋初也。《毛诗虫鱼草木图》盖本陆玑疏而为图,今虽亡有陆玑疏在,则其图可图也。《尔雅图盖本郭璞注而为图,今虽亡有郭璞注在,则其图可图也。张频礼粹出于崔灵恩《三礼义宗》有崔灵恩《三礼义宗》,则张频礼粹为不亡,《五服志》出于《开元礼,有开元礼》,则五服志为不亡。有杜预《春秋公子谱》,无《顾启期大夫谱》可也,有《洪范五行传,无《春秋灾异应録》可也。丁副春秋三传同异字,可见于杜预《释例》、陆淳《纂例。京相璠《春秋土地名》,可见于杜预《地名谱》、桑钦《水经》、李腾《说文,字源不离《说文经典分毫正字,不离佩觽。李舟切韵乃取说文而分声天,寳切韵即开元文字而为韵,内外转归字图内外传铃指归图、切韵枢之类,无不见于韵海、镜源、书评、书论、书品、书诀之类,无不见于法。《书苑墨薮》,唐人小说多见于《语林,近代小说,多见于集说。天文横图圆图分野图、紫微图、象度图,但一图可该。大象赋小象赋周髀星述四七,长短经刘石甘巫占但一书可备开元占经象应验录之类,即古今通占鉴、干象新书》可以见矣。李氏《本草》、《拾遗》、删繁本草》、徐之才药对》、南海药谱,药林药论药忌之书,证类本草》收之矣。《肘后方鬼遗方独行方一致方及诸古方之书,《外台秘要》太平圣恵方中尽收之矣。纪元之书,亡者甚多,不过《纪运图》、《厯代图》可见。其略编年纪事之书,亡者甚多,不过通厯帝王厯数图》,可见其略。凡此之类名,虽亡而实不亡者也。编次失书论五篇。

书之易亡,亦由校雠之人失职故也。盖编次之时,失其名帙,名帙既失,书安得不亡也?按《唐志》于天文类有星书无日月风云气候之书,岂有唐朝而无风云气候之书乎?编次之时失之矣。按崇文目》有风云气候,书无日月之书,岂有宋朝而无日月之书乎?编次之时失之矣。《四库书目》并无此等书,而以星禽、洞微之书列于天文》,且星禽洞微,五行之书也,何与于天文射覆一家,于汉有之,世有其书,《唐志》、《崇文目》并无,何也?轨革一家,其来旧矣。世有其书,《唐志》、《崇文目》并无四库,始收入五行类。

医方类自有炮灸一家书,而《隋》、《唐》二《志》并无,何也?人伦之书极多,《唐志》只有袁天纲七卷而已。婚书极多,《唐志》只有一部,《崇文》只有一卷而已,四库全不收见,名不见书、论二篇。

编书之家,多是茍且,有见名不见书者。有㸔前不㸔后者。尉缭子,兵书也。班固以为诸子类,置于杂家。此之谓见名不见书,隋、唐因之。至崇文目始入兵书,类颜师古作。刋谬正俗乃杂记经史。惟第一篇说《论语》,而《崇文目》以为《论语类》,此之谓㸔前不㸔后,应知崇文所释,不㸔全书,多只㸔帙前数行,率意以释之耳。按刋谬正俗当入《经解类》。

按:汉朝驳议诸王奏事、魏臣奏事、魏台诏议、南台奏事之类,隋人编入刑法者,以隋人见其书也。若不见其书,即其名以求之,安得有刑法意乎?按《唐志》见其名为「奏事,直以为故事也,编入故事,类况古之所谓故事者,即汉之章程也,异乎近人所谓故事者矣,是之谓见名不见书。按《周易参同契》三卷,《周易五相类》一卷,炉火之书也。《唐志》以其取名于《周易》,则以为卜筮之书,故入《周易卜筮类》,此亦谓见名不见书。

收书之多论一篇

臣甞见鄊人方氏望壶楼书籍颇多,问其家,乃云:先人守无为军,日就一道士传之,尚不能尽其书也,如唐人文集无不备。又甞见浮屠慧邃收古人简牍,宋朝自开国至崇观间,凡是名臣及髙僧笔迹,无不备以一道士能备一唐朝之文集,以一僧能备一宋朝之笔迹,况于堂堂、天府而不能尽天下之图书乎?患不求耳。然观国家向日文物,全盛之时,犹有遗书,民间所有秘府所无者甚多,是求之道未至耳。

阙书备于后世论一篇

古之书籍,有不足于前朝而足于后世者,观《唐志》所得旧书,尽《梁书》卷帙而多于隋。盖《梁书》至隋,所失已多,而卷帙不全者,又多唐人。按王俭《七志》、阮孝绪《七录》,搜访圗书所以卷帙多于隋,而复有多于梁者,如陶潜集梁有五卷,隋有九卷,唐乃有二十卷,诸书如此者甚多,孰谓前代亡书不可备于后代乎?

亡书出于《后世论》一篇。

古之书籍,有不出于当时而出于后代者,按萧何律令,张苍章、程汉之《大典》也。刘氏《七略》、班固《汉志》全不收。按晋之故事即汉章程也,有《汉朝驳议》三十卷,《汉名臣奏议》三十卷,并为章程之书,至隋、唐犹存,奈何阙于汉乎?《刑统》之书,本于萧何律令,厯代増修,不失故典,岂可阙于当时乎?又况兵家一类,任宏所编,有韩信军法》三篇,《广武》一篇,岂有韩信军法犹在,而萧何律令,张苍、章程则无之,此刘氏、班氏之过也。孔安国舜典不出于汉而出于晋。《连山》之《易》,不出于隋而出于唐,应知书籍之亡者,皆校雠之官失职矣。

亡书出于《民间论》一篇。

古之书籍,有上代所无而出于今。民间者,古文尚书音,唐世与宋朝并无,今出于漳州之呉氏。陆机《正训》,隋、唐二志并无今出于荆州之田氏《三坟》,自是一种。古书至熙丰间始出于野堂村校。按漳州吴氏《书目,算术一家有数件,古书皆三馆、四库所无者,臣已收入求书类矣。又师春二卷,甘氏《星经》二卷,《汉官典仪》十卷,京房易钞》一卷。今世之所传者皆出吴氏,应知古书,散落人间者可胜计,㢤求之之道未至耳。

求书遣使校书《久任论》一篇。

求书之官,不可不遣校书之任,不可不専汉除挟书之律,开献书之路久矣。至成帝时,遣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遂有七略之藏。隋开皇间,竒章公请分遣使人搜访异本,后嘉则殿藏书三十七万卷,禄山之变,尺简无存,乃命苗发等使江淮括访,至文宗朝,遂有十二库之书。唐之季年,犹遣监察御史诸道搜求遗书,知古人求书欲广,必遣官焉,然后山林薮泽,可以无遗,司马迁世为史官,刘向父子校雠,天禄、虞世南、颜师古相继为秘书监,令孤徳棻三朝当修史之任。孔颕逹一生,不离学校之官,若欲图书之备,文物之兴,则校雠之官,岂可不久其任㢤?

求《书》之道有八论、九篇。

求书之道有八:一曰即类以求,二曰旁类以求,三曰因地以求,四曰因家以求,五曰求之公,六曰求之私,七曰因人以求,八曰因代以求当,不一于所求也。凡星厯之书求之灵台郎、乐律之书求之太常乐工、灵台所无,然后访民间之知星厯者太常所无,然后访民间之知音律者,眼目之方多眼,科家或有之,疽痬之方多外医家或有之,紫堂之书多亡世,有传紫堂之学者,九曜之书多亡。世有传九星之学者,列仙传之类,道藏可求,此之谓即类以求。

凡性命道徳之书,可以求之,道家小学文字之书,可以求之,释氏如素履子、元真子、尹子、鬻子之类,道家皆有如仓颉篇、龙龛手鉴、郭移音诀图字母之类。释氏皆有《周易》之书,多藏于卜筮家,《洪范》之书,多藏于五行家。且如邢璹《周易略例》、《正义》,今道藏有之。亰房《周易飞伏例》卜筮家有之,此之谓旁类以求。

《孟少主实录》:蜀中必有王审知,传闽中必有零陵先贤传,零陵必有《桂阳先贤赞》,桂阳必有《京口记》者,《润州记》也。《东阳记》者,《婺州记》也,《茅山记》必见于茅山观,神光圣迹,必见于神光寺。如此之类,可因地以求钱氏,庆系圗可求于忠懿王之家,《章氏家谱》可求于申公之后。黄君俞《尚书》闗言虽亡君俞之家在兴化王棐《春秋讲义,虽亡棐之家在临漳徐寅文赋今莆田有之,以其家在莆田。潘佑《文集》,今长乐有之,以其后居长乐,如此之类,可因家以求。

礼仪之书,祠祀之书,断狱之书,官制之书,版图之书,今官府有不经兵火处,其书必有存者,此谓求之公书不存于秘府,而出于民间者甚多,如漳州呉氏其家甚微,其官甚卑,然一生文字间至老不休,故所得之书,多蓬山所无者。兼藏书之家例,有两目録,所以示人者,未甞载异书,若非与人尽诚尽礼,彼肯出其所秘乎?此谓求之私。

乡人李氏曽守和州,其家或有沈氏之书,前年所进褚方回清慎帖,䝉赐百匹两,此则沈家旧物也。乡人陈氏甞,为湖北监司,其家或有田氏之书,臣甞见其有《荆州田氏《目録,若迹其官守,知所由,来容或有焉,此谓因人以求。

胡旦作《演圣通论》,余靖作《三史刋误》,此等书卷帙虽多,然流行于一时,实近代之所作。书之难求者,为其久逺而不可迹也。若出近代人之手,何不可求之有?此谓因代而求。

编次之讹论十五篇。

《隋志》所类,无不当理,然亦有错收者。《谥法》三部已见经解类矣,而汝南君《谥议》又见《仪注》,何也?后人更不考其错误,而复因之。按《唐志经解类》已有谥法,复于仪注类出魏、晋。《谥议》盖本《隋志》。

一类之昼,当集在一处,不可有所间也。按《唐志》、《谥法》见于经解一类,而分为两处。置《四库书目》以入礼类,亦分为两也。

《唐志》于仪注类中有玉玺、国寳之书矣,而于《传记》类中复出此二书。《四库书目》既立,命书类而三命,五命之书复入五行卜筮类。

遁甲一种书耳。《四库书目》分而为四类,兵书见之五行,卜筮又见之壬课,又见之命书又见之。既立壬课类,则《遁甲书》当𨽻《壬课类》中。

月令乃礼家之一类,以其书之多,故为専类。不知四库书目如何见于礼类,又见于兵家,又见于农家,又见于月鉴按,此宜在岁时类。

《太元经》以讳故,崇文改为太真。今四库书目分《太元》、《太真》为两家书。

货泉之书,农家类也。《唐志》以顾烜钱谱列于农,至于封演钱谱又列于小说家,此何义?㢤亦恐是误耳。崇文四库因之,并以货泉为小说。家书正犹班固以太元为扬雄所作,而列于儒家,后人因之,遂以太元一家之书为儒家类,是故君子重始作。若始作之讹,则后人不复能反正也。

有厯学,有算学。《隋志》以厯数为主,而附以算法。虽不别条,自成两类,后人始分厯数为两家,不知《唐志》如何以厯与算二种之书相滥为一,虽曰厯算同归乎数,各自名家。

李延寿《南北史》、《唐志》类于《集史》。是《崇文类于杂史,非《吴纪》九卷,《唐志》类于编年。是《隋志》类于正史,非《海宇乱离志》,《唐志》类于杂史,是《隋志》类于编年,非《唐艺文志》与《崇文总目》既以外丹煅法为道家书矣。奈何艺文又于医术中见《太清神丹经》诸丹药数条。崇文又于医书中见伏火、丹砂通元秘诀数条,大抵炉火与服饵两种。向来道家与医家杂出,不独艺文与崇文,虽《隋志》亦如此。臣今分为两类,列于道家,庶无杂揉,岁时自一家书,如《岁时广记》百十二卷,崇文捴目不列于岁时,而列于类书何也?类书者谓捴众类,不可分也。若可分之书当入别类。且如天文有类书,自当列天文类。职官有类书,自当列职官类,岂可以为类书而捴入类书类乎?

谏疏时政论》与君臣之事,隋、唐志》并入杂家,臣今析出。按此当入儒家。大抵隋、唐志》于儒、杂二家,不分古今编书所不能分者五:一曰传记,二曰杂家,三曰小说,四曰杂史。五曰故事。凡此五类之书,足相紊乱,又如文史与诗话,亦能相滥。

凡编书每一类成,必计卷帙于其后。如何《唐志于集史》计卷,而正史不计卷,实录与诏令》计卷而起,居注不计卷,凡书计卷帙皆有空别。《唐志》无空别,多为抄写。所移《隋志》最可信,缘分类不考,故亦有重复者。嘉瑞记祥瑞记》二书既出杂传,又出五行诸葛武侯集诫众贤诫曹大家女诫、正顺志、娣姒训女、诫女训凡数种。书既出儒类,又出捴集众僧传髙僧传,梁皇大舍记、法藏目录》、《元门寳海》等书,既出杂传,又出杂家。如此三种,实由分类不明,是致差互。若乃陶𢎞景《天仪说要》天文类中两出,赵政甲寅元厯序厯数中两出,黄帝飞鸟厯与海中仙人占灾祥书五行类中两出,庾季才《地形志、地理类中两出。凡此五书,是不校勘之过也。以《隋志》尚且如此,后来编书出于众手,不经校勘者可胜道,㢤于是作书目正讹》。

崇文明于两类论》一篇

《崇文总目》:众手为之,其间有两类,极有条理,古人不及,后来无以复加也。道书一类有九节,九节相属而无杂揉。又杂史一类虽不标别,然分上下二卷即为二家,不胜冗滥。及睹崇文九节,正所谓大热而濯以清风也。杂史一类,隋、唐二志皆不成条理。今观崇文》之作,贤于二志逺矣。此二类往往是一手所编,惜乎当时不尽以其书属之也。

《泛释无义论》一篇

古之编书,但标类而已,未甞注解。其着注者,人之姓名耳。盖经入经类,何必更言经史入史类,何必更言,史但随其凡目,则其书自显惟《隋志》于疑、晦者则释之无,疑晦者则以类举。今《崇文总目》出新意,每书之下必着说焉。据标类自见,何用更为之说,且为之说也。已自繁矣,何用一一说焉。至于无说者,或后书与前书不殊者,则强为之说,使人意怠。且《太平广记》者,乃《太平御览》别出。《广记》一书,専记异事,奈何《崇文》之目所说不及此意,但以谓博采群书,以类分门。凡是类书,皆可博采群书,以类分门,不知《御览》之与《广记》又何异?《崇文》所释,大概如此。举此一条,可见其他。

书有《不应释论》三篇。

《实录》自出于当代。按崇文捴目有《唐实录》十八部,既谓唐实录得非出于唐人之手,何湏一一释云?唐人撰,凡编书皆欲成类,取简而易晓,如文集之作甚多。唐人所作自是一类,宋朝人所作自是一类,但记姓名可也,何湏一一言唐人撰,一一言宋朝人撰。然崇文之作所以为衍文者,不知其为㡬何,此非不逹理也,着书之时,元不经心耳。

有应释者,有不应释者。《崇文总目》必欲一一为之释,间有见名知义者亦强为之释。如郑景岫作《南中四时摄生论》,其名自可见,何用释。㢤如陈昌允作百中伤寒论,其名亦可见,何必曰百中者,取其必愈乎?书有《应释论》一篇。

《隋志》于他类只注人姓名,不注义说,可以睹类而知义也。如史家一类,正史编年,各随朝代易明,不言自显。至于《杂史》,容有错杂其间,故为之注释。其易知者则否,惟霸史一类,纷纷如也。故一一具注,盖有应释者有不应释者,不可执一概之论。按《唐志》有应释者,而一概不释,谓之简崇。文有不应释者,而一概释之谓之繁。今当观其可不可。

不类书而类人论》三篇

古之编书,以人类书,何甞以书类人,㢤人则于书之下注姓名耳。《唐志一例削注一例大书,遂以书类人。且如别集类,自是一类总集,自是一类奏集自是一类,令狐楚集百三十卷,当入别集类。表奏十卷,当入奏集类。如何取类于令狐楚,而别集与奏集不分。皮日休文数十卷当入总集类。文集十八卷,当入别集类,如何取类于皮日休,而总集与别集无别。诗自一类赋自一类,陆龟䝉有诗十卷,赋六卷,如何不分诗赋而取类于陆龟䝉。按隋志于书则以所作之人或所解之人注其姓名于书之下,文集则大书其名于上,曰某人文集,不着注焉。《唐志》因《隋志》系人于文集之上,遂以他书一概如是。且春秋一类之学,当附春秋以显如曰刘向有何义易一类之书,当附易以显。如曰王弼有何义,《唐志》以人置于书之上,而不着注大有相妨。如管辰作管辂传三卷,唐省文例去作字,则当曰管辰。管辂传,是二人共传也。如李邕作狄仁杰传,三卷当去作字,则当曰李邕、狄仁杰传,是二人共传也。又如李翰作张巡、姚誾传三卷,当去作字,则当曰李翰、张巡、姚誾,传是三人共传也。若文集置人于上,则无相妨。曰某人文集可也,即无某人作某人文集之理。所志唯文集置人于上,可以去作字,可以不着注,而于义无妨也。又如卢盘佐作孝子传三卷,又作髙士传二卷,髙士与孝子自殊如何因所作之人而合为一似,此类极多炙。毂子杂录注解》五卷,乃王睿撰。若从《唐志》之例,则当曰王睿炙毂子杂录注解》五卷,是王睿复为注解之人矣。若用隋志例,以其人之姓名着注于其下,无有不安之理,编书不明,分《类论三篇。

《七略》惟兵家一略,任宏所校,分权谋、形势、阴阳、技巧为四种书。又有图四十三卷,与书参焉。观其《类例》,亦可知兵,况见其书乎?其次则尹咸校数术,李柱国校方技,亦有条理,惟刘向父子所校经传诸子诗赋,冗杂不明,尽采语言,不存图谱。缘刘氏《章句》之儒,胸中元无伦类,班固不知其失。是致后世亡书多,而学者不知源,则凡编书惟细分难非,用心精微则不能也。兵家一略,极明若他,略皆如此,何忧乎斯文之䘮也。

史家本于孟坚、孟坚,初无独断之学,惟依缘他人以成门户。纪志传则追司马之踪律厯,艺文则蹑刘氏之迹。惟《地理志》与《古今人物表》是其胸臆。地理一学,后代少有名家者,由班固修之无功耳。古今人物表又不足言也。

古者修书出于一人之手,成于一家之学,班马之徒是也,至唐人始用众手,晋、隋二书是矣,然亦皆随其学术所长者而授之,未甞夺人之所能,而强人之所不及,如李淳风、于志宁之徒,则授之以志,如颜师古、孔颕逹之徒,则授之纪传,以颜孔博通古今,于李明天文地理图籍之学,所以晋、隋二志髙于古今,而隋志尤详明也。编次有叙论二篇。

《隋志》每于一书而有数种,学者虽不标别,然亦有次第,如《春秋》三传,虽不分为三家,而有先后之列。先左氏》,次《公羊》,次《榖梁,次国语》,可以次求类,《唐志》不然,三传《国语》可以浑而杂,出四家之学犹方圆冰炭也,不知《国语》之文,可以同于公、榖、公、榖之义,可以同于《左氏》者乎?《隋志》于礼类,有《䘮服》一种,虽不别出,而于《仪礼》之后自成一类,以《䘮服》者,《仪礼》之一篇也。后之议礼者因而讲究遂成。一家之书,尤多于三《礼》,故为之别异。可以见先后之次,可以见因革之宜,而无所紊滥。今《唐志》与三《礼》杂出,可乎?

编次不明论七篇

班固《艺文志》出于《七略》者也。《七略》虽疏而不滥,若班氏歩歩趋趋,不离于《七略》,未见其失也。间有《七略》所无而班氏杂出者,则踬矣。扬雄所作之书,刘氏盖未收,而班氏始出。若之何以《太元》、《法言》、《乐箴》三书合为一,总谓之扬雄所序三十八篇,入于儒家类。按儒者旧有五十二种,固新出一种,则扬雄之三书也。且太元,《易》类也,《法言》诸子也。《乐箴》,杂家也,奈何合而为一家?是知班固胸中,元无伦类。

旧类有道家、有道书,道家,则老、荘是也。有法家,有刑法,法家则申、韩是也。以道家为先,法家次之,至于刑法、道书,别出条例,刑法则律令也,道书则法术也,岂可以法术与老荘同条,律令与申、韩共贯乎?不得不分也。《唐志》则并道家、道书、释氏三类为一类,命以道家可乎?凡条例之书,古人草昧后世详明者有之,未有弃古人之详明,従后人之紊滥也。其意谓释氏之书难为在名墨,兵农之上,故以合于道家。殊不知凡目之书只要明晓,不如此论髙卑。况释道二家之书,自是矛盾,岂可同一家乎?

《汉志》于医术类有经方,有医经,于道术类有房中有神仙,亦自微有分别。奈何后之人更不本此同为医方,同为道家者乎?足见后人之茍且也。

《唐志》别出明堂经脉一条,而《崇文总目》合为医书,据明堂一类,亦有数家以为一条,已自疏矣。况合于医书,而其类又不相附可乎?

《汉志》以司马法》为《礼经》,以《太公兵法为道家,此何义也?疑此二条非任氏、刘氏所收,盖出班固之意,亦如以《太元乐箴》为儒家类也。

汉志》以《世本战国䇿、秦大臣奏事,汉着记为《春秋》类,此何义也。

《唐志》以选举志》入职官类,是《崇文总目》以选举志入传记非。

通志卷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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