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三朝北盟㑹编卷八十八宋　徐梦莘　撰。

靖康中帙。

起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己未尽其日

张叔夜，字稽仲，开封人，侍中徐国公耆之后也。通经史，善属文，习兵法，长于诗咏，有文武大材。初为武职，内侍冯浩髙其才，毎荐之，叔夜亦上兵策及宫词百篇，上喜之，换文资，累迁太常少卿，赐同进士出身，擢中书舎人、礼部侍郎。宣和初，浩以谏赐死，臣僚又言叔夜乃亲党也，降三官罢之，后起知海州，破群盗宋江有功。宣和末，京东大盗四起，擢叔夜知济南府，与京东制置使梁方平协谋，屡平巨㓂。靖康初，召赴阙，除南道大总管，兼知阙州，后尼堪攻京城，诏起四方援兵，叔夜同子伯奋、仲熊，率兵一万三千而来，与大金战京西，大小十八阵，皆破之，遂至京城与金人战，杀伤相当，再战攻之，擒首领三十馀，诏加延康殿学士、内外兵马都总管，军入京，叔夜言请因金人营垒未全，率诸军击之，其败可必，上不从，军卒郭京聚兵，欲以左道破敌，上幸京城，加叔夜延康殿学士，叔夜上言，恐郭京狂率败事，俄除佥书枢宻院、提举京城四壁，子承直、伯奋、仲熊，特改合入官。上幸京城，见䕶龙河填尽，忧之，叔夜曰：「臣愿率众出城，以计劫之，徒守空城，则天下事去矣！」上坚不从，叔夜乞罢佥书枢宻院，止带南道总𬋩领南道兵，不允，叔夜召诸将议事，皆不至，叔夜意沮，及金人登城，叔夜兵溃，斩之不能禁，再同何㮚以奇兵八百领綂制张仲刚等与金人战南熏门下，欲复夺城，不能上。及金人废立，叔夜与孙传上书，乞复立，帝不许，又乞立皇太子及燕、越王，又不许，又乞立赵氏一人，又不许，叔夜传诣南熏门下，拜泣，请存赵氏，尼堪取诣军中曰：「孙传不立异姓，已为我杀公老年，大家族繁盛，岂可与传同死耶？可供状立异姓」。叔夜曰：「累世荷国厚恩，誓与国家俱存亡，实不愿立异姓」。逼之数四，叔夜终不从，请死而已，乃引叔夜并其子仲熊北去。建炎初，遥加观文殿学士，卒以不屈，死于金国，年六十三，累赠少师，谥文忠，赐庙于信州。　靖康《小雅》曰：公讳叔夜，靖康元年，谍知金人师且再举，太原、真定，相继为敌所陷，始诏天下帅守，各以其兵入赴国难。十一月日，敌至近畿，诸道之师未有至者，公时守邓州，遂以官军及民兵万六千人至都城之南，营于戴楼门外，时金人稍以兵薄城，公屡击走之，上为亲幸南城，登谯楼慰谕公，且除公佥书枢宻院，自城上以球文金𢃄赐之，金人既大集，乃命公移师入城，及城失守，上再幸敌营，既乖和议，金使呉幵、莫俦连日入趣，立异姓王时雍以下㑹议秘书省，皆请立张邦昌，公独抗疏力言不可，有告公恐贻金人之怒者，公不听，既而金人索公出赴军前，遂留不遣。呜呼！大臣事君，不当尔耶！死生之间，人之所难，而能不避鼎镬，以全大节，此社稷之卫也！诗曰：金人强悍，一岁再至，公提郡兵，疾驱入卫，敌将易姓，公秉大义，独敢抗言，必复赵氏，欲扶日驭，力扫氛翳，身拘名张，忠烈振世」。　张叔夜《家传》：一乞都闗中，权暂驻跸襄阳府札付：契勘：长安，闗中之地，厯代所以成王业，舍此而下，皆去中原寖逺，名为迁都，其实偏覊。今襄阳汉江回环，西南有万山三闗之险，尚可号令中原，去闗陜、京东、河北不逺，然地歩不广，深恐不足以容万乘百司，若或事从简省，将城尽行展套，创建楼橹，姑取其闗中路近，旁通巴蜀，权暂驻跸，聚粮益兵，力加营缮，亦足以建都，徐为入闗之计，以东西二京为别都，留兵以卫陵寝，次则南京地势平广，居民繁富，今先具襄阳图所有，南京形胜，如圣慈有意行幸，即别具图进呈，次开具自京至襄阳府驿程：「契勘自京至襄阳府驿程，下项京至延镇四十五里，尉氏县至许田镇七十五里，许田镇至颕昌四十五里，颕昌府至颕桥镇四十五里，颕桥镇至襄城县三十六里，襄城县至汝坟镇四十五里，汝坟镇至叶县四十五里，叶县至新寨镇至方城县四十五里，方城县至许村九十里，许村至青䑓五十里，青䑓至唐州五十里，唐州至胡阳县至崔村里，崔村至八叠七十里，八叠，至襄阳五十里。又乞迁都札子：契勘迁都，必详讲究一道山川险阻，战守利害，以备非常。臣近知邓州，是时见京洛士人避敌多来襄邓，犹恐敌骑至颕昌等处，臣仔细询问及稽考地形，自颕州而南，唐州方城县最为诸路㑹口，井邑亦甚繁富，汝州鲁山县三鸦路亦进军马，今既欲都襄阳，即方城恐当升为郡，鲁山亦当为路口两头，置立闗戌，以备敌骑所向，其襄阳之西四柳等闗，虽路险，不通兵车，然去陜府六百馀里，亦合严立戍守，取进止。又臣昨领本道兵至京，䝉陛下奬擢，然三道与西兵迄不至，臣孤军无毫髪功，臣至之初，得对便殿，首陈迁都闗中之䇿，䝉陛下面谕，令臣力主此议，后来臣屡次开陈，及进暂驻跸襄阳图状，若陛下不以臣为不才，候门开日，令臣前去置司襄阳府，宻行措置，候见次第，臣以本道兵前来，奉迎銮舆，取进止」。又乞权暂驻跸襄阳府画一状。一、乞以南京留守总制京西、江湖、淮浙、京西诸路军马漕运等事为名，其印记备用大祀司印。一、营缮南京城池宫阙及百司诸军营垒，并乞仍旧有官舎及寺观，量加増葺其材，置于出产处，委监司州郡，疾速依本司所立限应付。一、乞将襄阳、邓、唐、汝州守臣别行选任，其通判、幕职官、知县，乞从守臣铨择，如见任人不能辨事，或缺官去处，并听辟置，仍乞添置转运使二员，专切应办驿顿，及移用应付，本京钱粮本司，乞置㕘议官四员，并从朝廷差人，依奏事例施行，及书冩机宻文字各一员，从本司辟奏，随本人资序，支破添支驿劵，请给人从，其馀如所属路分官兵，有不职或阙官去处，恐奏请覆不及，欲乞临事先次差闲慢处见任，或待阙官抵替，奏取指挥差注。一、钱粮欲乞将上供一半之数截拨襄阳府交纳，京西路诸司钱粮，权许专一应付驿顿等支用，税赋许行支移，即不过自来地里之数。一、方城池，当冲㑹，正系控扼去处，欲乞改县为军，选差知军等官，屯兵北扼敌马要津。一、襄阳既为别都，屯驻军马，増修城壁，乞添差路分兵马总管一员。一、乞给降度牒五百道、校尉、副尉帖各三百道，许依本价，召人情愿承买用，或承信廸功郎告，各一百道，给入中钱粮本，植等檄劝勤力之人，一身分及官属人从当直人，见有元帯来本道军民兵，及京西第一、第七将见在城内人，欲乞尽数将帯去，候到差发州县旋发遣，如或少阙，沿路量行差人马转替前去，所贵即日官属人从，更不得于京师差拨。一、太庙社稷，欲乞绘图前去。一、乞差土功都豪寨官二员、土瓦都料大小木作头各五人。一、宫阙直乞以应天府规制，如仓猝应办不及，即随宜修建。一、乞候出更日，便于道路合置顿处，储积羊畜钱物，所到即应付具次第闻奏。小贴子：「臣伏睹襄阳府地据荆楚上㳺，欲乞降敕改作南京，所有宫室，依面得㫖，随宜营缮，取进止。太庙、社稷、两宫园庙，诸王、主第、两省、都堂、秘书省、学士院、尚书史院、九寺、三监、御史䑓、府廨、大理寺、二府官告院、内尚书省、九寺、三监文案，官吏，自管押，或先或后，馀以次发，所有车乘，本道自发遣前来，臣将来临行押差作匠等，前去，后到绘图进呈者，所有画一续具奏禀。其钱粮，据所用物，遵约，束经去次。又叙战勤王及劝都闗中以病乞致仕宫观札子，臣本无技能，徒以片文只字，误厯华近逮，出守海壖，㑹剧贼猝至，偶遣兵斩捕，贼势挫衂，相与出降，䝉恩进秩，其后济南群盗蜂起，朝廷犹録微效于宫祠中，擢知济南，贼稍平，移青州。正月中，金人至京师，诏发兵入援，臣等奏乞兵与诸将追击敌骑，及席盖到青城，代还至都，时敌骑已渡河，被差知邓州，四道建师，去冬准御札令，不候兵集，领见兵勤王臣，自邓至京，凡十四驿，道路转战，十一月朝京师，䝉陛下初擢延康殿学士，继除资政殿学士、佥书枢宻院事，臣自初到，累奏乞出战，㑹三道未至，到伺候兵集，而三道兵终不至，城已失守，无毫髪功，初至之日，劝陛下迁都闗中，继䝉圣训，驻跸襄阳，令臣经画，臣愚，实欲自效，而痼疾速发，歩履艰棘，恐不足以当遣使，欲乞圣恩，察臣非敢避事，实縁疾病，特许臣守本官致仕，或在外官观察使，又叙诸将不肯出兵，城破被创犹战，自劾札子臣比者领兵至都，荷陛下所以奬激之眷过厚，遂使侥冒以至今日，退念臣初至之日，尝欲速战，妄意乘其营垒未就，以轻兵迎击，诸将或以为不可，逮敌寨既成，致城外或自决水，或自纵火，更无战场，登城守御，诸将环视，号令不一，卒至不守，臣身自被创，是夜犹领张仲刚等兵战南薫门下，臣男以南道兵战安上门上，是时诸将皆先臣下城，接战之际，无一人至者，战罢，与陈过庭俱入禁中，明日，越王、郓王欲战于曹门外，陛下使臣与二王俱出，臣未领所统兵，而二王自将卫兵已出门矣，不敢不以身从，仅能追及兵，非臣部曲，无由节其进退，遂无毫髪之效，中间奏乞罢内外总管，寻得㫖令弹压，候师退，限十日结局，今内外弹压，虽无可虞盗贼，然不足勤劳，伏望候师退日，重赐罢黜，以示无功之罚。少慰佥议。又辨利在速战，及累奏郭京狂率败衂札子：「臣比者领兵至都，荷陛下奬激，遂使侥冒至此，退念臣之初至，当时京城甲马自盛，而招集乌合，其势可暂难久，臣以谓乘其营垒未就，欲引兵迎击，屡具奏陈，以谓利在速战，䝉陛下面加奬训，以臣狂妄，戒太鋭令候三道，及西兵到，于正月间举兵，恐轻动如姚平仲之失，其后三道兵与西兵不至，而城已失守，臣自上城，身被创，犹召集张仲刚等兵战南薫门下，臣男伯奋以南道兵战安上，㑹城上守御人皆先臣下城，城上东西面无一人把守，截战之际，亦无人应援，然杀伤太当，中间车驾出郊，得令㫖于旧城内外弹压，后来乞罢外总，𬋩准尚书省札子，奉圣㫖：候师退，限十日结局，今内外弹压，偶无可虞盗贼，然深惧师退，以谓臣前此不肯出兵，及郭京之败，多由臣不合令出城，勘㑹郭京出兵，臣累奏虑其狂率败衂，今日孤外之迹，伏乞睿慈，特赐主张，取进止。又申金人元帅状：「契勘累具申乞存立赵氏之后，今奉令㫖，令立见今为首𬋩事之人，縁本官非众所推，勘㑹昨承初七日奉令㫖，如无可推戴，令具申元帅府管，依元帅府推戴状申令来，欲乞检㑹累申从元帅府，于嗣子或于赵氏之属内，择立一人，所贵㤙归元帅府，永为藩辅，而赵氏宗庙尚得血食，谨具状申元帅府。伏候台令」。　金人又留中丞秦桧、侍郎司马朴不遣，或以言语，或以废立事，亦举家北迁。

三朝北盟㑹编卷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