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三朝北盟㑹编卷十八宋　徐梦莘　撰。

政宣上帙

起宣和五年六月五日丙戌尽十二月三日壬午

五日丙戌张觉诣宣抚司纳土。　状曰：「权管营平州节度使、兼诸军都统张觉状，自女真深入，北朝皇帝西狩不返，诸路㓂兵充斥，道途塞絶，当道无所依托，承天朝累遣人赍到文字招谕，寻奉表款附，复蒙降到敕赦，并处置宣命，适值女真袭下燕城，逺近震惧，当道地隔力弱，姑务应从，以缓攻侵，图安境土，燕城，本国旧地，虽为敌有，部落尚遥，固无乆驻之势，况与大朝要约，遂议割分，敌恃甲兵之强，其云中富家巨室，悉被驱掳，止留空土，以塞前盟，大朝亦非得已，旋以假道当界，冤痛之声，盈于道路，是用不忍与州人共议，佥曰：宜抗敌命，以全生灵。若许东迁，是亦资敌，即调𤼵丁壮，缮甲兵，锄叛党以活生灵，区区之志，必已闻之。近知敌众已过居庸，大朝必措置屯守，使无回路，仍念安土重迁者，人之常情，况万家流离，祝奠无主，虽居近地，犹谓出乡，使复父母之邦，是成终始之义，一则为大朝守圉之计，二则快流民归国之心，固无他求，乞修旧●。应西来职官百姓，已分路津发过界去讫，今差都统府掌书、鸿胪少卿张钧、将作监参谋军事张阙固谨诣安抚使司纳土归朝」。詹度得状，不敢受以闻，而宻奏据觉状，当迁之人在平、滦者，皆欲求归，已分路遣之过界，縁东迁之人田宅，悉为常胜军所有，无宿食之地，若坌入燕城，其势必张，惧为金人之所知」。己语觉无遽，遂以张钧送宣抚使。先是，张觉叛金人，用李石谋，杀左企弓等，放燕人归燕，闻朝廷令詹度宻谕之意，又得朝廷抚纳燕之报，大喜，遂纳土来归，拜觉泰宁军节度使，世袭平州，其属卫甫、赵仁彦、张钧、张阙固皆除徽猷阁待制。　史愿《亡辽録》曰：张觉之拒金人也，外则送●于大宋，通好于萧干，而缓急求援，内则奉天祚画像，举事白而后行，诈遣人奉迎，以图兴复。有燕人李安弼者，翰林学士李石也，有髙党者，乃三司使髙履也，二人者，皆先尝被掳，后縁张觉放归，恐金人来捕，意欲大宋与金人变盟，则虽后来取之不发，才见王安中，共为游说曰：「平州自古形胜之地，地方百馀里，带甲十馀万，张觉，文武全材，足以御金人、制药师，幸招致之，不然，则复恐西迎天祚，北合萧干，并为我患，燕山岂得而安？」安中入其语，深以为然，劝朝廷纳之，有「臣身任其责，事关军国利害大计，不敢不言，差官伴送李安弼等赍奏赴阙，赵良嗣力争以为不可，恐必招女真之兵，乞斩安弼以徇，朝廷不从。又有延庸殿学士、提举太一宫赵敏修，辽国宰相李俨之子处能，先在海岛，萧太后诏令归俗，乘驲骑赴阙，将复用，行次平州，闻金人已下燕，因越境归朝，在京师赐第，有母国夫人邢氏等骨肉，亦自平州归，三人旦夕出入王黼、蔡攸府第议事，朝廷遂信其说，通平州、纳燕人，岂偶然哉？良有以也。九日庚子，收复全燕，一行官吏将士推恩。　宣抚使收复抚定全燕一行官吏将士等，宜有优恩，以酬劳效。述古殿直学士、宣奉大夫、参谋官刘韐，除延康殿学士，更转一官。显谟阁直学士、勾管机宜文字蔡术，已除徽猷阁待制、勾管机宻文字蔡术已除升一职外，更转一官。二等。大晟府典乐，提举秘书省道録院主管文字、宣抚使司勾当公事冯舒，与除待制，更转一官。集英殿修撰、参谋宇文黄中，旧职，系待制，与迁一职，直学士，仍转一官。　金国主阿固达殂于军前。　神麓记曰：女真始祖堪布，出自新罗，奔阿勒楚喀，无所归，遂依完颜，因而氏焉。六十未娶，是时多以强凌弱，无以制度，堪布劈木为克，如文契约，敎人举债生息，勤于耕种者，遂致巨富。若遇盗窃鸡豚狗马者，以桎梏拘械，用桞条笞挞外，赔偿七倍，法令严峻，果断不私，由是逺近皆伏，号为神明。有邻寨部长姓图克坦，小名胜果者。　有室女，年四十馀，尚未婚，遂以牛马、财用、农作之具，嫁之于堪布。后女真众豪结盟，推为首领，生乌噜能，继其父业。乌噜生雅哈子绥赫，自幼习射采生，长而善骑射猎，敎人烧炭炼铁，刳木为器，制造舟车，种植五榖，建造屋宇，稍有上古之风，由是邻近每有不平，皆谐所请，遂号贝勒。臣伏契丹，生三子，长曰乌里，次曰舒噜，㓜曰实鲁，为贝勒，生呼兰，北之五祖，迥然超群，由是契丹拜为宁江军节度使，呼曰太师。生五子，长曰和卓尼堪之祖，次噶顺，次和哩布，次颇拉淑，次英格太师和哩布。生长子乌鲁斯。第二子阿固逹，乃太祖大圣武元皇帝。太祖契丹咸雍四年，岁在戊申生，自辽国天庆三年甲午，岁四十七，于宁江府拜天册立，改元称帝，号侍中韩企先训名曰旻，改收国。三年，为天辅元年，共在位九年，创业艰难，未尝少息，至燕京入，遂不怿，数日出于城东柴村建寨，不旬日病殂，年五十五，以百数十人舆归阿勒楚喀御寨葬之，后迁于坟山，号曰㤗陵。　松漠记闻》曰：阿固达八子，正室生胜额，于次为第五。又第七子乃燕京㽞守易王之父。正室卒，其继室立，亦生二子，长曰二太子，为太元帅，封许王，南归至燕而卒。次生第六子曰富勒，呼为兖王、太傅，领尚书省事。长子固伦力本切侧室所生为太师、凉王，领尚书省，弟曰三太子，为左元师，与四太子同母。四太子即乌珠，为越王、行台尚书令。第八子曰邢王，为燕京㽞守。打球坠马死。自固伦以下，皆为奴婢。　　神麓记曰：太祖九子，正室生第三子圣果，名宗浚乃亶父。第七子则费扬古，名宗朝。继室生元师二太子，名宗杰。第六子宗隽。庶长子宗干乃亮父。贤妃生元师三太子宗尧乃褒父。德妃生元师。四太子乌珠名宗弼。第八子阿噜。第九子阿里布。　　节要曰：「阿固达有子十馀人，今记其八：一曰阿巴，二曰实格亶父，三曰摩罗欢与实格同母正室所生，四曰斡里雅布人呼作二太子，两攻京城者，五曰鄂勒欢人呼作三太子，六曰乌珠人呼作四太子，七曰鄂尔和人呼作五太子，号自在郎君，八曰阿里布邢王。《金国太祖实録》曰：太祖生于辽咸雍四年戊申秋七月，其先为完颜部人，后因以为氏。以辽天庆五年建国曰金，以镔铁为国号。镔虽坚刚，终有销坏，唯金一色，最为真宝，自今本国可号大金」。天辅七年八月乙未，终于部堵泺，在位九年，享年五十有三。二后三妃，十有六子。　阿固达既殂于军前，尼堪等遥尊其弟乌竒迈为帝。　　阿固达有亲征之行也，㽞亲弟乌竒迈名晟，权知军国事。天辅六年夏，阿固达病死，尼堪等遥推乌竒迈为大金国皇帝，改天辅六年为天㑹元年。

二十一日壬寅，金人欲交割我朔、武、蔚三州，而国主告殂，不及取三州而去。　金人军马来平州，张觉拒退之，金人栋摩国王军二千馀骑来，闻平州事作，前来问罪，先入营州，张觉发兵拒战，栋摩以军少不敌，不交锋，退归，大书州门曰：「夏热且去，秋凉复来？」觉遂声言战败金人，杀伤甚众，妄申宣抚司，以大㨗闻，宣抚司厚以银绢、告敇赏其军。

七月七日戊午，庆逺军节度使、河北河东燕山府路宣抚使、知燕山府王安中授检校少保，起复太尉、武信军节度使、充上清宝箓宫使、兼神霄玉清万寿观副使、直睿思殿、充河北燕山府路兼河北路宣抚使谭稹，授起复检校少保。

十日辛酉，太师、兼领枢宻院事、陕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豫国公童贯致仕，拜起复太尉、武信军节度使谭稹为河北燕山府路宣抚使。　斡里雅布围平州，张觉走所赐诏书，尽为金人所得，是月，宣抚司赍银绢数万犒赏，并朝廷遣李安弼并张觉弟赍诏𠡠前去，觉闻之喜，率官吏郊迎，不意金人谍知之，率千骑袭破觉，觉挺身走，不及入城，遂间道欲如京师，其弟奔燕山，以其母为金人所得，复携诏往救之，而觉之母妻已为金人所戮，金人得诏𠡠，由是大怒而憾我矣。张觉至燕山，郭药师㽞之，易姓名曰赵秀才，匿常胜军中。斡里雅布遂围平州，节副卫甫、参谋赵仁彦、张钧，弃城领数十人，将带官库，珠玉珍货，弃燕京，四㪚藏匿，独阙固与军中死守。十九日庚午，文武百僚、太傅、楚国公王黼等三奉表，请上尊号曰继天兴道敷文成武●明皇帝，御笔批荅，不允。

二十八日，己邜陕西河东北路宣抚使童贯，河东河北路宣抚使蔡攸等、少保、淮南节度使、知燕山府王安中，资政殿学士、同知燕山府詹度，检校少傅、武泰军节度使、同知燕山府郭药师等，据伪永安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陈国公张言中等，及举人、道僧、耆老、百姓，共五千五百一十人状，乞上尊号，不允。八月十五日甲寅，宣抚司奏，大破萧干于峰山，获耶律德光尊号宝检及契丹涂金印。初，萧后东走也，萧干㽞奚王府，僭号大奚国神圣皇帝，改元天阜，时奚人饥干以阙食，六月，领兵出卢龙岭，攻破景州，又败常胜军张令徽、刘舜仁于石门镇，䧟蓟州，冦掠燕城，其锋鋭甚有涉河犯燕京之意，人情汹汹，颇有谋弃燕者，贯自京师移文王安中、詹度、郭药师，切责之，已而王安中命郭药师大破其众，乘胜穷追，过卢龙岭，杀伤过半，从军之家悉为常胜军所得，招奚、渤海、汉军五千馀人，宣抚使奏古尔班师众来侵，八月十五日，大战峰山，生擒伪阿噜太师，获耶律德光尊号宝检、契丹涂金印。王黼于是有受贺奏告之议矣。　　宣和録曰：太傅王黼等表贺宣抚司奏，奚贼四军古尔班率众出犯景、蓟，大兵讨伐，八月十五日，于峰山遇王师，大捷，斩获一千级，生擒伪阿噜太师，俘执数千人。十七日，追至卢龙岭，招纳二万馀众，获耶律德光，伪尊号宝检，契丹涂金印数十，辎重器甲、牛马生口不可胜计。及进兵抚谕，招燕州，令服从金国讫。九月六日乙巳，御明堂，集英殿大宴，御手亲制宫花幞头，赐太傅王黼。　知河间府蔡靖同知燕山府，与詹度两易其地。　先是，六月中，御笔王安中知燕山府，詹度、郭药师同知药师以节钺，欲居詹度之上，度称御笔所书有序不易，药师不从，兼常胜军横甚，药师右之，度不能制，屡闻朝廷，恐交恶日深，故有是命。斡里雅布攻破平州，来索张觉，下军中缢之，函其首与之。　　亡辽録》曰：二太子攻破平州，知张觉为郭药师所获，藏常胜军中，差人移文索取，即具申禀朝廷，累奉道君皇帝诏，不令发遣，安中与药师再三论奏，若不与，则无以塞责，不得已而缢杀之，以水银渍其首，函送平州，二太子复遣使索燕人之归者，宣抚司初荅以下郡邑浩瀚，莫知所往，己指挥根括发遣，终岁之间，使者四至，而意在探军数多寡，仓库虚实，宻赍文字到燕中，招谕辽国文武官，若复归金国者，于旧上超官，转三资，依格任用，中亦有不得赴朝廷换官穷困者，时赵公岩、赵公伦、赵企望越境逃走去，《北征纪实》曰：张觉者，燕地之豪杰也，数领营、平二州。方天祚窜阴山，国乱无主，人生向背觉，取天祚像挂之听事，呼二州父老喻之曰：「金人，吾雠也，岂可从？」又指其像曰：「此非乃主乎？安可背？当朝相约以死焉！必不得已归，中国未晩」。燕人尚义，故皆从之，然觉间遣人通中国，二帅遽奏以捷，随克平燕山牌来，亦曰收复营、平二州，其后金人入燕而觉使不至，又止大率如此，金人入燕山，觉不得已，亦遣人诣降，金人亦封爵之，其后金主病，率军西北出居庸关，往鸳鸯泊白水泊，将经营天祚，其辎重则尽由东北出松亭关归国，其道由营、平，其金人所掳职官富户，皆哀诉，觉为之主觉，因乘间诱擒辽人之大臣，如左企弓辈数人，以国乱不能辅佐，又不死，反从仇贼等罪，且劫徙燕人，皆杀之，晓示燕人一行，但㽞马外，尽放令复业，各归其所，至于仪物尽毁，去玉帛皆有之，金人无一得脱者，然金主适死，其丧未归，故未能治也。觉既与金人结衅，乃谋复降中国，因亟遣辽人之大臣，名李石者来，既至燕山，见安中，为遣造诣阙下，因宻奏丐免之，李石者，后乃李汝弼也，以待制奉朝请。其人颇黠，实有议论，后金人既寒盟，独李汝弼甚冇，惧色曰：「朝廷须着意关防，须得金人其术，定是一面举兵，一面和议，使我失措，如是者三四，悉终灭大辽矣」。时将相皆已惘然，不能询访也时往返缔宻，外廷罕知其详，然识者已深为之惧矣，独赵良嗣者，抗章论列，国家新与女真盟，况女真方强，不可失其欢，乞斩李石以徇，上大怒，而黼既专以计议自为功，故指良嗣以为二帅之党，意欲坏成约也，故良嗣阴亦得罪。初，结约甚固宻，及中国见金人之不顾也，谓果不能治，上每曰金人必不能立国矣，故结约事寝，张觉既得中国助，适中其所欲，俄复遣李石同其弟来我，乃以平州为㤗宁军、封觉节度使，遣人以《㤗宁军牌及𠡠书及觉之诰命诰书与之，觉大喜，乃提亲兵逺出拜迎，不虞金人皆谍知之，忽举大兵，径以掩觉，觉不克入平州，因来奔燕山，而我之勑书、诰命，皆为金人所得，始觉之母妻家属皆寓营州，及金人破营州，先得其母妻等，而觉之弟初逐觉走燕山也，才一夕，闻已得其母，遂急奔金人，然怀中所携上御笔金花笺，手诏赐觉者，用是又为金人所得，故其后执以藉口者此尔。金人围平州日乆，攻击平州，因奉觉之从弟及侄以守，我但悚视而莫敢救也，金人又移檄曰：「中国既盟矣，我来讨叛，臣当饷我粮」。又不得已，因运以给之。平州既不降，斡里雅布者，以十万大兵，时攻时守，逾半年，率我馈饷，平州食尽，但遗数千人，因溃围而走，终不降金人。金人既得平、营、滦三州，始来，索觉曰：「我讨叛臣，城破，今不见，走在南朝，当还我」。朝廷命安中讳之，其索既急，又命斩一人，似觉者。是时大兵尚驻未散，俄又索云：「此非觉也，实系某人，觉自藏于王宣抚甲仗库，若不与我，则举兵自取之」。中国情既得，且惧，乃议斩觉矣。宻㫖既下安中，安中数其过逼之，行刑觉语殊不逊而死，因传首金人，燕之降将与常胜军上下，皆为之泣，药师显语人曰：「若来要药师，且柰何？」辽东有显州者，辽之郡名也，去金人上京，所谓安扎川颇近，金人初欲从国，籍燕地所得臣民仪物，立都于显州而已，初未尝有意窥中原，及觉，邀其辎重仪物，且得中原与觉诏诰等，始怨谓违盟，因生其大志，即扬言曰：「中国与大辽誓好，乆一旦灭之，我如何哉？今设盟才罢，诱张觉，毁我仪物等，使我立国不得，要当取中国法物仪仗来，立我国尔！」时用事者无不偹知，而莫之虑，可痛心云。　　汪藻《谋夏録》曰：张觉走至燕山，匿姓名，隠于郭药师军中，金人以谍䟽我之罪而取之，朝廷不得已，命王安中措置，方议行刑，觉出言大不逊，遂逼斩之，函觉首以送，自此张令徽亦切齿朝廷，而常胜军亦解体矣。

十月六日乙酉，尚书省言耶律延禧伪尊号天祚，内外文字不合称呼，奉圣旨令禁止。

十一月十八日，丁邜检校少保、庆逺军节度使、河北河东燕山路安抚使、知燕山府王安中授检校少傅，起复检校少保、太尉、武信军节度使、充上清宝箓宫使、兼神霄玉清万寿宫副使、直●思殿、充河北河东路燕山府宣抚使谭真起复检校少傅、检校太傅、集庆军节度使、同知燕山府郭药师授太尉。

十二月三日壬午，御笔：赵良嗣特与支节度使俸。

三朝北盟㑹编卷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