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三朝北盟㑹编》卷一百六十六宋　徐梦莘　撰。

炎兴下帙

起绍兴五年正月己巳尽二月十六日庚寅

绍兴五年正月己巳朔，车驾驻跸平江府，日食，求直言，赵荣退兵濠州，金人与伪齐之兵皆退过淮北也，亦遣人报濠州赵荣退兵。乙巳，荣率北军及投拜官魏进全家去，既出门，市人尚未知，少顷，提辖丁懐辈四人欲作乱，先开甲仗库取器械，时荣去未逺而悔曰：「吾弃城而来，无知州以主管州事，安得不乱！」乃以衙兵复入城，则懐等已执兵仗矣。懐闻荣复至，走避得免，荣遂斩其馀三人，令枭于市，荣令录事参军杨寿亨权知军州事，然后荣引众去。荣在濠州月馀，城中皆不扰，及荣既去，军人不便寿亨之政，遂夺州印，请兵马都监孙弈，遂权知军州事，是时冦宏在平江，得㫖已依旧知濠州，朝廷以寿亨既权州则变，不宜从军兵之代，寿亨乃授弈徽州监酒，不厘务。

十一月乙卯，知枢宻院事张俊，自建康府还行在。十三日丁巳，以金人退军，曲赦庐光濠州、寿春府：「朕以眇质，获承至尊，念国家积累之基，遭外敌侵扰之患，两宫逺狩，尚虚归格之仪，万姓同忧，未睹升平之日，浩若涉川而思济，恍如置器之求安，常未明而求衣，每侧席而思治，朕诚不足以感移天意，德不足以绥靖乱源，致彼叛臣，乘予厄运，始攘齐地，旋据都城，未厌鸱张之谋，更懐枭噬之恶，频挟敌势，来犯边陲，直渡淮泗，将窥江浒，自古滔天之巨盗，亦知逆顺之所存，未闻今日之穷凶，不顾人神之共怒，所赖诸将协力，六师争先，奋扬兵威，敢当斩获，遂令群秽，知有天刑，虽强邻偶逭于天诛，而匹马莫还于敌境，载循不道，深恻于心，俾执干戈，皆朕中原之赤子，重为驱役，亦有本朝之旧，臣迫彼暴戾之情，冒兹锋镝之苦，繇予不德，使至于斯！自初览于捷书，即首颁于诏㫖，杀死者尽从于埋葬，俘降者悉处之便安，重伤而莫能自存，抚以医药之费，愿归而无所为命，给其道途之资，申戒官司，务存优借，庶知朕兴懐于兼爱，本非得已而用兵，重念生灵，乆罹冦扰，绎骚连于都邑，蹂践遍于田园，虽氛祲之已清，然疮痍之未起，困于斯难，嗟尔无辜，宜锡茂恩，以苏疲俗。于戏！乘时克乱，可见皇天悔祸之心，发号施仁，实推列圣保邦之泽，庶迎善气，以格昌期，咨尔群伦，体予至意」。　金国主完颜亶立《神麓记》曰：乌竒迈病，其子宗盘是金主之元子，合为储嗣。鄂博宗干称系是太祖武元长子，合断元约作储君尼堪、宗维称于兄弟，最年长功髙，合当其位，乌竒迈不能与夺者累日，有英格太师㓜子乌页玛完颜，受师于本朝，主客员外郎范正图，略通文义奏，太宗曰：「臣请为筹之」。初，太祖约称：元谋弟兄轮足，却令太祖子孙为君，盟言犹在耳。所有太祖正室，慈惠皇后亲生男，胜额早卒，有嫡孙赫噜可称安班贝勒，当以为储，见年一十五岁矣」。尼堪乌舍利于幼小，易制宗干系伯父妻，其母如己子也，遂共赞成其事，是故除宗盘为呼噜贝勒，乃尚书令，除宗干为古伦贝勒乃録尚书序。，除宗维为伊喇贝勒，乃丞相，遂迁乌页玛为左丞以赏之。又曰：金人初元谋伐辽，十弟兄阿固达为谋首，同叔英格兄乌鲁斯阿宻贝勒色实爱实、贝勒阿噜栋摩并们图珲实古尔贝勒萨哈尼堪，父也、徳特贝勒干鲁贝勒迈嘉努、按班贝勒舍音轮作君主，至天会间，馀人皆死，唯有太宰安班、贝勒舍音称、皇太弟、诸君常欲尽坑南人乌竒，迈不从其请，缘金河春水泛涨，浸没宫室，刷夫数万，改移河漕，离其傍侧，未及毕工，因病身死，遂立大祖之嫡孙。松漠记闻曰：阿古达正室嫡子胜额胜额生金主亶，胜额死，其妻为古伦所收，故金主养于古伦家，及乌竒迈卒，其子宋国王与古伦尼堪争立，以金主为嫡，遂立之。节要曰：「亶立，置三省六部改易官制，升所居曰㑹宁府，建为上京，封左副元帅尼堪晋国王，领三省事，除元帅府右监军、乌舍、尚书右丞相。尼堪乌舍，乃亶所忌者也，故以相位易其兵柄耳。然二帅皆杰黠之魁，而亶遽能易其兵柄者，何哉？葢二帅于四年夏，自白水治入见金主乌竒迈，值刘豫有冦江之请，退居本土，故至是亶能徙而易之，加之二帅，在燕云则有众，在本土，止匹夫耳，虽欲抗之而不可得也。封先金主乌竒迈长子宗盘宋国王，领三省事，自阿古逹之开国，与约弟乌竒迈子孙互相传位，故阿古逹在之时，以乌竒迈为安班贝勒，后乌竒迈继位，故复以阿古逹之长孙亶为安班贝勒，至是亶既得位，于义当复除乌竒、迈之长孙宗盘为安班贝勒，而擅改官制，以三公之位，易宗盘储贰之除，是致宗盘失望，后国变生也，除知燕京枢宻院事韩企先尚书右丞相，除山西路兵马都部署、留守、大同府尹髙庆裔尚书右丞相，除前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平阳府尹萧庆尚，尚书右丞庆裔与庆尚皆尼堪之腹心也，故置之于内，不欲用于外，封鄂勒欢冀国王，除左副元帅逹兰鲁国王，除右副元帅、乌珠渖王，除左监军，为陜西路经略使，萨里罕右监军，驻于云中」。又曰：「初，金人邦域尚无城郭，星散而居，金主完颜晟常浴于河，牧于野，其为军草创，斯可见矣，葢金人初起，阿古达之徒为君也，尼堪之徒为臣也，名有君臣之称，礼严尊卑之别，乐则同享，财则同用，至于舍屋车马，衣服饮食之类，俱无异焉，金主所独享，惟一殿，名曰干元殿，馀于所居四外栽柳行，以作禁围而已，其殿也，绕壁尽置大炕，平居无事则锁之，或开之，则与臣下杂坐于炕，其妃后躬侍饮食，或金主复来臣下之家，君臣宴然之际，携手握臂，置腹推心，至于同歌共舞，莫分尊卑，情通心一，各无觊觎之意焉。今金主完颜亶也，自童稚时，金人已得中原，得燕人韩昉及中国儒士教之，其亶之学也，虽不能明经博古，而稍解赋诗翰，雅歌儒服，分茶焚香，弈棋战象，徒祖宗之旧习耳，由是则与旧大功臣君臣之道，殊不相合，渠视旧大功臣，则曰：无知之辈也，旧大功臣视渠，则曰：宛然一汉家少年子也，既如是也，欲上下同心，不亦难乎？又曰：袭位以来，左右诸儒日进谄谀，教之宫室之壮、服御之美、妃嫔之盛、燕乐之侈、乘舆之贵、禁卫之严，礼仪之尊、府库之限，以尽中国为君之道，今亶出则清道警跸，入则端居九重，旧大功臣，非性道不相合，仍非时莫得见，瞻望墀阶，洞分霄壤矣。《金国闻见录》曰：天眷二年，奏请定臣制札子，窃以设官分职，创制立法者，乃帝王之能事而不可阙者也。在昔致治之主，靡不皆然，及世之衰也，侵冒放废，官无常守，事与言戾，实由名丧，至于不可复振，逮圣人之作也，刬弊救失，乘时变通，致治之具，然后焕然一新，九辨复贯，知言之选，其此之谓矣。太祖皇帝圣武经启之初，度数曽不遑暇，大宗皇帝嗣位之十二载也，威德畅合，万里同风，聪明自天，不凝于物，下明诏，建官正名，欲垂范于将来，以为民极，圣谟宏逺，可举而行，克成厥终，正在今日。伏惟皇帝陛下性孝，得钦奉先猷，爰命有司，用精详订。臣等谨按，当唐之治朝，品位爵秩，考核选举，其流号为精宻，尚虑拘牵，故逺自开元所记，降及辽宋之传，参用讲求，有便于今者，不必泥古，取正于法者，亦无循习，今先定到官号品，次职守，上进御府，以尘乙览，恭俟圣断，曲加是正，言顺事成，名正实举，兴化阜民，于是乎在。凡新书未载，并乞姑仍旧贯，除用讨论，继此奏请，臣等顾惟虚薄，讲究不能及逺，以塞明命，是惧傥涓埃有取，伏乞先次颁降施行。诏曰：「朕闻可则循，否则革，亊不惮于改，为言之易，成之难，政或讥于欲速，审以后举，示将不刋，爰有先皇，已颁明命，顺考古道，作新斯人，欲端本于朝廷，首建官于台省，岂止百司之职守，必也正名，是将一代之典章，无乎不在能事未毕，眇躬嗣承，惧坠先猷，惕増夕厉，免图继述，申命讲求，虽曰法唐，宜后先之一暌，至于因夏，固损益之殊途，务折衷以适时，令于今而累岁，庶同乃绎，仅有成规，掇所先行，用敷众听，作室肯构，第遵成法之良，若网在纲，庶弭有条之紊，自余款备，继此施陈，已革乃孚，行取四时之信，所由式治，揭为万世之常，凡在见闻，共思遵守」。翰林学士韩昉撰诏书曰：「皇祖有训，非继体者所敢忘，圣人无心，每立事于不得已。朕丕承洪绪，一纪于兹，扺适先猷，百为故在，念兹朝廷之上，其犹草昧之初，比以大臣力陈恳奏，谓纲纪以未举，在国家之何观？且名可言而言可行，所由帅事，盖变则通，而通则久，以用裕民，宜法古官，以开政府，正号以责实效，着仪而辨等威，天有雷风，词命安得不作？人皆颜闵，印符然后可捐，凡此数条，皆今急务，礼乐之备，源流在兹，祈以必行，断宜有定，仰惟先帝，神岂可诬？方在天而对越，时由易偶，若易地则皆然，自用，载惟，殆非相及，何必改作，盖当三复，于斯言皆曰可行，庶将一变而至道，乃从所议，用创新规。维兹故主之风，颇尚先民之质，惟成于习，遽易为难，政有所因，始宜仍旧，渐祈胥效，翕致大同，凡在遐迩，当体朕意，其所改创事件，宜令尚书省就便从宜施行」。令宋兖诸王之诛，韩昉作诏曰：周行管叔之诛，汉致燕王之辟，兹惟无赦，古不为非，岂亲亲之道，有所未周，以恶恶之心，是不可忍。朕自惟冲昧，猥嗣统临，盖由文烈之公，欲大武元之后，得之为正，义亦当然，不图骨肉之间，有懐蠭虿之毒。皇伯、太师、宋国王宗盘，族聨诸父，位冠三师，朕始承祧，乃繄协力，肆登极品，兼绾剧权，何为失图，以底不类，谓为先帝之元子，常蓄无君之祸心，昵信小人，煽为奸党，坐图问鼎，行将弄兵。皇叔、太傅、领三省事、兖国王宗隽，为国至亲，与朕同体，内懐悖德，外纵虚骄，肆己之怒，专杀以取威，擅公之财，市恩而惑众，力摈勲旧，欲孤朝廷，即其所悚，济以同恶。皇叔、虞王宗英、滕王宗伟、殿前左副㸃检罕都、㑹寕少尹和色哩郎君实嘉、弩千户舒穆噜古楚等，竞为祸始举好，乱从逞躁，欲以无厌，助逆谋之妄，作意所非，冀获其必成，先将臣其大臣，次且危其宗庙，造端累岁，举事有期，早露端倪，每存含覆，苐严禁卫，载肃礼文，庶见君亲之威，少安臣子之分，蔑然不顾，狂甚自如，尚赖神明之灵，克开社稷之福，日者叛人吴十，稔心称乱，授首底亡，爰致克奔之徒，乃穷相结之党，得厥情状，孚于见闻，皆由左验以质成，莫敢诡辞而抵谰，欲申三省，公议，岂容不顿一兵，群凶悉殄，于今月三日，已各伏辜，并令有司除属籍讫，自馀诖误，更不蹑寻，庶示寛容，用安反侧，民画衣而有犯，古猷钦哉，予素服以如丧，情可知也」。天眷二年，皇后费摩申氏谢表曰：「龙衮珠旒，端临天陛，玉书金玺，荣升椒房，恭受以还，凌竞罔措，恭惟道兼天覆，明并日升，诚意正心，基周王之风化，制礼作乐，焕尧帝之文章，俯矜奉事之劳，饬遣光华之使，温言奨饬，美号重仍，顾拜命之甚优，惭省躬而莫称，谨当恪遵睿训，益励肃心，庶几妇道之修，仰助人文之化」。渤海贺正表曰：「三阳应律，载肇于岁华，万寿称觞，欣逢于元㑹，惟受天之祜，如日之升，布治惟新，顺夏时而谨始，卜年方永，迈周厯以乘休，臣幸际明昌，良深拚颂，逺驰信币，用申祝圣之诚，仰冀清躬，茂集履端之庆」。夏国贺正表曰：「斗柄建寅，正帝厯更新之旦，葭灰飞管，属皇图正始之辰，四序推正，一人履庆，恭惟化流中外，德徧迩遐，方熙律之载阳，应令候而布惠，克凝神于突奥，务行政于要荒，四表无虞，群黎仰视，爰凤阙届春之早，恊龙廷展贺之初，百辟称觞，用尽输诚之意，万邦荐祉，克呈献岁之心，臣无任云云。大使、武功郎没细好德、副使宣德郎季膺等，赍表诣阙，以闻髙丽贺正表曰：「帝出乎震，方当遂三阳之生，王次乎春，所以大一统之始，覆帱之内，欢庆皆均，惟中孚应天，大有得位，所过者化，阅众甫以常心，不怒而威，觐庶邦之率服，茂对佳辰之复，备膺诸福之休，臣幸际昌期，逺居海外，上千万岁寿，曽莫预于胪传，同亿兆人心，但窃深于善祝云云」。使朝散大夫、卫尉少卿、轻车都尉、赐紫金袋李仲衍，奉表称贺以闻」。十六日庚申，韩世忠加少保。

十七日辛酉，刘光世少保，依前两镇节度使，充淮南西路宣抚使。　刘豫揭榜晓谕退军。　刘光世、韩世忠、张俊来朝。　刘光世、韩世忠、张俊诏：「朕自渡江以来，志在恢复，深惟足食足兵之计，夙夜疚懐，凡财赋所入，未尝一毫妄费，悉用以养兵而已，故歴年训练，士卒精强，而器械亦皆犀利，比之曩昔，实不相侔，是以去冬敌人之来，卒赖卿等极力捍御，遂致遁归，盖前此所未有也，朕甚嘉之。然中原未复，二圣未还，而僭伪之徒，方挟强国之援，狡谋日急，顾我所以胜之者，惟是上下内外，合为一家，如执私仇，乃克有济，傥或各以其职，自分彼此，日复一日，成功实难，卿等为国重臣，安危所系，谅必察此，不待朕言。今国用空殚，民财耗竭，虽有司锱铢积累，而费出之数，日以寖广，茍无以继，何以聚人？每一念之，心常怵惕，想卿亦为朕虑及于此也。至于差辟官属，保明功赏，军湏用度之类，更在精核，勿至泛滥，使赏富而爵禄不私，用足而资给不匮，则存养事力，渐图进取，朕与卿等同享无穷之利，顾不美哉？布朕此意，卿宜悉之」。二月三日丁丑，车驾至平江府，张守上疏上在平江府，知福州张守屡上疏言敌情，上谕辅臣曰：「张守所陈，皆如朕所虑，忧国之诚可见也，宜即施行」。且赐诏奨谕。既还临安，又赐诏问守曰：「郄敌之图，善后之计，凡今攻战之利、守备之宜、绥怀之略、措置之方，可备具来」。守上疏，其略曰：「明诏四事，臣以为莫急于措置，措置茍当，则其馀不足为陛下道，盖措置失当，则不能守备，守备不固，则不能攻战，攻战不胜，则不能绥懐，臣请言措置之要，其一军旅，其二军食。神武中军当专卫行在，而以馀军分戍三路，一军驻淮东，一军驻淮西，一军驻鄂州或荆南，使北至关陜，西抵川峡，血脉相通，号令相闻，有唇齿辅车之势，则自江而南，可得安枕而卧也。今大将握重兵，贵极富极溢，前无利禄之望，退后无诛罚之忧，故朝廷之势日削，兵将之权日盛，臣谓宜拔擢麾下之将，使为统制，每将不过五千，分布三路，朝廷命令，径达其军，诸将既已分屯，则所患者钱谷也，宜以二浙之粟，专供行在，而江东之粟，以饷淮东，淮西之粟以饷淮西，荆湖之粟以饷岳荆南，量所用之数，责在漕臣，归其馀于行在，钱帛亦然，然后戒饬诸将，不得秋毫侵扰州县，以复业之民，户口多寡，为诸将殿最，岁终遣大臣为都督，使诸路之兵，进相援，退相保，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应，居则可以守御，进则可以攻战，绥懐之略亦在是矣！虽听臣措置大略，臣熟计之，犹为未也，究本原其在陛下内修德而外修政耳！召公之告武王曰：明王慎德，四夷咸宾，周诗之颂宣王》曰：内修其德，外修其政。修德则不过正心诚意。畏天爱民，俭于家，勤于邦，逺声色，屏货利，兢兢业业，凡有累德者，无不戒也。修政则不过任贤使能，信赏必罚，絶侥幸，裁冗滥，谨法度，兴廉耻，凡有以害治者，无不去也。陛下果断而力行之，何患逺人之不服乎？」上览疏大悦。　刘光世、韩世忠、张俊辞回军。初，刘光世、韩世忠、张俊来朝，上嘉其却敌之功，赐赉甚厚，服御之物，有可予者，亦以予之，光世等受赐，皆感泣曰：「愿身率士卒，图复中原以报」。及辞，又命近侍出内金盘尊斚，各赐酒一行，并以饮器赐之。　张守加资政殿大学士，张守疏陈四事，上大悦，除资政殿大学士。

十三日丁亥，赵鼎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都督诸路军马，张俊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都督诸路军马张俊制略曰：「髙明而宏达，刚大而直方，资兼文武，而可以宪万邦，学洞天人，而可以佐百圣，自敷求于宻勿，首叶济于艰难，勤劳王家，有精贯神明之誓，芟夷祸乱，有计安社稷之忠，知无不为，言可底绩，宣威井络之野，耀武斗枢之庭，出入荐更，险夷一致，望久隆于师尹，名大震于羌戎，属北骑之长驱，值中原之多故，召从闲燕，付以经纶，牧野以全六师，共推于尚父，运筹而决千里，独頼于子房，方阗旅以时行，彼潜兵而宵遁，风声鹤唳，遂收不阵之功，虎视狼贪，迄蹈自焚之祸。兹䇿勲于舍爵，乃孚号于扬廷，正是魁衡，拔之鼎铉，宅端揆辨章之任，总中机深宻之权，内则统率百寮，以厘常绩之熙，外则尽䕶诸将，以董戎枢之重」。行状曰：「公既除相，与鼎益相勉励，同志协谋，以为治之要，必以正本澄源为先务，诚能陈善闭邪，使人君无过举，则国势奠安，敌人自服，是以进见之际，于塞幸门，抑近习，尤谆切致意焉，尝奏曰：「王者以百姓为心，修德立政，惟务致其在我，则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德，天下舍我，将安归哉？仰惟陛下躬不世之资，当行王者之事，以大有为，正心以正朝廷，以正百官，以正万民，国势既隆，强邻自困，因书王朴《平边䇿》以献之，奏臣昨奉清光，窃见陛下于君子小人之分，圣意拳拳于此，宗社生灵之福也。昔唐李德裕言于武宗曰：邪正二者，势不兼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栢，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萝，非附他物，不能自起，臣尝类推而言之，君子小人见矣！大抵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姓为心，此君子也。谋身之计甚宻，而天下百姓之利害，我不顾焉，此小人也。志在于为道，不求名而名自归之，此君子也，志在于为利。掠虚名、邀浮誉，此小人也，其言之刚正不挠，无所阿徇，此君子也。词气柔佞，切切焉伺候人主之意于眉目颜色之间，此小人也。乐道人之善恶，称人之恶，此君子也。人之有善必攻，有功必掩，人之有过，则旁引曲借，必欲闻于人主之前，此小人也，难进易退，此君子也，叨冒爵禄，蔑无廉耻，此小人也。臣尝以此而求之君子小人之分，庶乎其可以㮣见矣！小人在位，则同于己，誉之以为君子，异于己，排之以为小人，不顾公议，不恤致乱，不畏天地鬼神，是以自崇观以来，以至今日，有异于己者，而称其为君子乎？臣以为必无之也，彼其专为进身自荣之计，故好恶不公，以至于亡身乱天下而莫之悔。惟陛下亲学问，节嗜欲，清明在躬，以昭临百官，则君子小人之情状，又何隐焉？」上皆嘉纳之。　亲征诏：「朕猥以寡昧，属兹艰虞，迫臣民爱戴之诚，续正统于将坠，痛父兄播迁之难，履尊位以何安，夙夜以图䇿虑，并不能躬擐甲胄，亲冒烟尘，乘将士欲战之心，慰黎元厌乱之意，然以两宫万里，一别九年，觊迎銮辂之还，期遂廷闱之奉，故暴虎慿河之怒，敌虽逞于凶残，而投鼠忌器之嫌，朕寕甘于屈辱，是以卑辞重币，遣使通和，庶殚孝悌之思，冀徇哀恫之请，至于土地梗絶，生齿流离，师徒懐暴露之忧，闾里起流离之叹，繇朕不德，嗟彼何辜，仰懐故国之庙祧，至于陨涕，俯见中原之父，老寕不汗颜，比得强敌之情，稍有休兵之议，而叛臣刘豫，惧祸及身，造为事端，间谍和好，信强邻之狂悖，率群骑以凭陵，借彼援师，倚为威势，凡我赤子，胁使征行，逆天不道，一至于斯！警奏既闻，神人共愤，凡是在列，怒发上冲，以谓逆顺之理既分，胜负之形可见，皆愿挺身而效死，不忍与贼而俱生，朕乃下诏总师，卜日引道，前驱方戒，积阴顿开，天地鬼神，莫不助顺，将帅辅弼，罔不协心，今朕此行，士气百倍，虽自纂承之后，每乖举措之方，尚念祖宗在天之灵，共刷国家累岁之耻，殪彼逆党，成此隽功，载惟风霜跋履之勤，仍蹈锋镝战争之苦，兴言及此，无所措躬，然而能建非常之功，必有不次之赏，初诏具在，朕不食言，咨尔六师，咸体至意」。　改效用入资法效用资法，一公据二甲头。公据改为进勇副尉，甲头改为进勇校尉。　秦桧复观文殿学士，李纲复观文殿大学士，叶梦得复资政殿学士，路允迪复端明殿学士。　诏群臣修政事：「朕以金人内侮，流毒两淮，頼天之灵，将相吐司，戮力同心，迄平外患，然中原未静，今据一隅，九庙阻越，莫致蒸尝之思，两宫逺播，尚隔晨昏之养，夙夜怵惕，靡敢遑寕，若涉渊水，罔知攸济，公卿大夫，师尹百执，将何以佐朕新厥德，正厥度，以开上帝悔祸之衷，以副黎民愿治之意？其各悉意交修，不逮同弼，成我邦家，咨尔有众，宜体至懐」。上以外敌己遁，思与群臣内修政事，乃降是诏。

三朝北盟㑹编卷一百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