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四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三朝北盟㑹编卷二百四十三宋　徐梦莘　撰。

炎兴下帙

起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丙申尽其日焬王《江上录》曰：岐王亮杀主自立，改元天徳，都㑹宁府。内使梁汉臣，本宋内侍，䧟敌，每思报仇，乃进曰：「燕京，自古霸国，虎视中原，为万世之基，陛下可修燕京大内正使，孔彦舟为副使，自天徳四年起，至贞元三年毕工，改燕京为中都，择日迁都燕山府，以䕶驾军三十万、铁浮图一十万、紫茸细军一万为先锋，穆敦总管留守㑹宁府，贞元四年八月十八日，至燕京，萧王奏曰：「陛下移燕山，去白沟百里之馀，皆南宋故土，彦舟、郦琼、靳赛、王喜、徐文、孟斌之徒，项背宋臣，皆握大军，尽屯中都，万一有变，非国之福」。曰：「卿无忧也」。梁汉臣奏曰：「臣闻向南宋讲武教兵，有吞中原之志，愿陛下无坐乐之内，可令山东两路、河北三路通水去处，积草聚粮，仍于诸路州军置造军器，兼修大梁，虎视江淮，及造战舰，以备海道征伐」。并依。亮一日入皇后阁，见桌子上胆瓶内有木樨花数朵，问此花出于甚地，后曰：「汴京，孔彦舟进来」，乃索笔砚为诗曰：「緑叶枝头金缕装，秋深自有一生香，一朝扬汝名天下也学诸王看柘黄，一日宣梁汉，臣朕欲修凉京，大内时复巡幸，卿为朕谋，无得有辞」。汉臣曰：「被奉圣训，岂敢辞免，愿陛下颁诏诸路，发人夫工匠以候使唤」。以梁汉臣充修凉京大内正使，孔彦舟为副使，谓汉臣曰：「赐金字牌子，以卿去处，如朕亲行」。赐金银縀钱绢各一百，仍差都统阿实达、舒噜宁统骑军二十万，驻札于凉京城外，防逃走工匠人夫，工匠日支米二升半、钱五十文省，人夫亦如之。贞元三年，梁汉臣、孔彦舟至汴城，正隆元年春，起夫，正隆四年，毕工，梁汉臣、孔彦舟奏京城大内修造了毕，又令人修造通州战船，遂起人夫抬●木植，打造战船，计数千只，委兵部尚书苏保衡、徐文统押，仍于诸路刷铁匠五千人，打造人马衣甲、军器，有郓州、相州、青州进到铜钹刀五千口，改造敲刀，又令东平府、北京、阅州、大安军集八百万，佥女真、渤海、契丹、汉儿五十万，山东两路、河北三路并佥大军一十万，诸路畨汉军七十万，诸路捕鱼稍工水手一十七万，畨汉等军共二百九十七万，令分八路入南界，完颜仲统兵取长安、鳯翔，至西蜀，完颜明统兵至西京，至均房汴京南、颕昌府、方城县、邓州，贝勒、统军自南颕州、蔡州陵，汝阿鲁摩哩统军，自亳州父城、顺昌府、光州，竒尔济苏，自寿州、合肥、和州界，耶律木自青州齐至淮楚界，兵部尚书苏保衡御驾亲征，监修战船苏保衡奏：「臣被奏圣㫖打造战船完备，通州至定林口二百八十里陆地，不通河沟，无水通舟入海，伏望特降睿㫖行下措置」。帝宣汉臣来曰：「苏保衡奏来，称通州不通水海口，陆地二百八十里，奈何？」梁汉臣曰：「起三路人夫，开渠担水，成浮泥舟船夫施入海」。行下苏保衡即施行，梁汉臣私曰：「金君无道，但得一路人夫叛，我宋中兴有日，奈何自修燕京及大梁佥尉人夫工匠三百馀万，无一人丈夫也！岂非天也！」苏保衡起山东民，开河担水，挽舟自通州入定林口二百八十里，人人称寃，道路嗟叹，而无一人敢叛者。汉臣又奏西京洛阳好花，宜巡幸看花，正隆二年二月，幸洛阳，一夜天降大霜，群花尽死，不悦，梁汉臣曰：「陛下降诏催促诸路，大南，取江淮，无失其时，天与弗受，返遭其咎，时至弗行，复受其殃。臣愿陛下统一天下，混车书于万里」。于是下诏催促军马，步起行汴京，宣梁汉臣、孔彦舟抚问修内，不意有人譛彦舟者，遂赐酒酖之，彦舟捧卮跪饮，见彦背上雕青，问曰：「何物也？」彦舟曰：「臣小年时不成器，交人刺来」。曰：「卿如今成器，敢做甚彦舟！朕栗！命彦舟充西京留守，起行至路药，发而死。二年八月，在汴京，值中秋，设宴百官玩月，忽宻云罩月，索笔作《鹊桥仙》，词曰：「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侯银蟾出海，不如何处片云来，便有许通天障碍，虬髭捻㫁星眸利，未恨剑锋不快，一挥挥㫁紫云根要见，姮娥体态」。翰林学士祁祓奏曰：「陛下弃大国宫殿，遍幸诸州，败盟兴师，无故举事，劳役生灵，兴工动土，修建两京之内，开无用之河，劳苦军民，嗟怨盈路，太乙出现，陛下转以为妖，殊不惮畏，臣食禄于朝，焉可缄黙？伏望陛下察天地之不祥，収兵罢役，通和南宋，复还故都，四海九州感圣徳，天下幸甚！」亮大怒曰：斩之灭其族」。正隆三年二月，下诏小龙虎大王兵五万守镇，䝉古司虎牙位、将军大嘉努守镇上京，㑹宁府舒噜侍中兵三万守燕京中都，葛王兵五万屯齐郓，两京兼津发粮草，皇太子、奉国卫将军、户部侍郎张昌等守汴京，御营前军高季札管押御前射雕军一万三千，并围子细军三千、御前提举右将军塔尔明威、前左将军持嘉明威、御前前军竒噜明、前后军西道总管兴国努将军紫茸细军三千人，令分五部，一部五百人，毎队六十人，穆昆一人、队头一人、富勒珲一人、牌头二人、饭食五人、队身五十人。五年秋九月，起汴京，敕天使催促八路军马各一地，分入南界，发时童謡言：「正军三疋马，签军两只鞋，郎主向南去，赵老送灯台」。九月，渡淮，至来春屯驻，差御前都统骠骑总管韩彛则奏敕领军南行，临发，赐御制《喜迁□词》曰：「旌旄初举，正马力徤，嘶风临江渚，射虎将军落雕都尉绣㡌锦裘，克楚气张㫁髪，争奋卷地一声鼙鼔，笑谈顷止长江，齐骇六师飞，渡北去无自队，金印如斗，独在功名取㫁所机谋垂髫方略，人事本无今古，试舒卧龙韬韫果见功成朝，莫况江左云霓傒、侯𤣥、黄迎路韩彛则兵南尽，遣千户穆棱领骑五百掠地，遇大宋姚兴马军五十馀，至尉子桥，逰骑探得，遂报破敌军统制在高，请统制姚兴再率四队四百人出阵，王权领众回，走东采石江口，是夜多张旗帜，地中明火，以兵数千伏路，敌不能前，遂得渡江，屯驻东采石，亮驻军和州，两岸相对，日谋渡江，是日梁汉臣奏云：「本国大㨗，请陛下登舟，早逹建康」。金主欲登舟，持嘉明威将军奏曰：「陛下北船底小，尽被南宋压沉大江，奈何？陛下乘舟欲渡，是梁汉臣卖陛下于宋朝耳！见败舟登岸」。亮大怒，谓梁汉臣曰：「汝本宋朝旧臣，朕高官厚位㤙过朝士，不知记极，而敢反朕！」遂命持嘉明威将军，斩梁汉臣于江岸，金主见诸军败回，返和州，诏天下使催促海道，大将军苏保衡，有海船千户韩宗愈降于李寳，李寳追赶，火箭烧北船尽没，尽降其军。正隆五年十一月，亮至扬州东门外汉王庙，建御寨，诣𤓰洲岸，望大江，见本朝以战舰教战江心，旌旗丽日，器甲鲜明，艨冲舰、海鳅戈船及狮子船、娄子船于大江心，飞走布长阵，望北岸一弩箭射不到处，打梆子声絶排一家阵于浮玉亭上，声喏，诸船复回，敌众大骇，亮谓臣下曰：「此纸糊船，何足道哉！」遂回扬州御寨，有穆敦总管大怀忠总管萧扎巴众议曰：「郎主坚欲渡江，适观大宋战舰，江心如飞，甲士奋勇，人船精鋭，我等北人走马射箭为上，岂可乘船与江南人战大江？多都是死于江中，不见乡里」。大怀忠等早至御寨奏事，见乐嘉，努将军云：「郎主昨晚大醉未起」。大怀忠等询乐嘉努：「郎主夜来有何圣㫖乐嘉努曰：「昨晚与妃后饮，言三日渡江不得，将大臣尽行处斩」。萧扎巴以足蹴大怀忠脚云，谓乐嘉努曰：「若郎主起来大臣奏则个」。于是萧扎巴、大怀忠复回商议，若不行弑逆，我等无縁还乡，必死于此」。大怀忠云：「郎主有围子细军万人䕶御，又乐嘉努将军轻信奈何？事有泄露，死必无疑」。萧扎巴云：「晚朝奏，遣细军东取海陵，先请乐嘉努军，谕以祸福，使心变动，事可济矣」。晚朝奏云：「臣等渡大江，必能济渡，东太州可令围子，细军连夜进取，所掠金银，尽以给赐，一发渡江，必能济岸遣行，是夜诸人邀乐嘉努，将军说云：「郎主坚欲下江，今南宋沿江战艘，万只冲巨浪如飞，我等尽鱼鳖耳！」乐嘉努曰：「诸人欲何如？」大怀忠等曰：「若不行弑逆，定难回乡」。乐嘉努曰：「诸人举事嘉努，愿效愚诚」。萧扎巴曰：「今夜三鼓，伏万弓于暗处，使人举喊，嘉努欲入南人劫寨，乐嘉努先盗郎主剑，以烛引郎主出帐，诸人望烛明处，以万箭齐施嘉，努当依大」。怀忠曰：「若事济，拜嘉努将军东道大总管」。是夜，亮醉三鼓，入帐中，闻外喊声乐，嘉努入报云：「南人劫寨」，亮惊惶，索剑甲乐，嘉努云：「恐人所盗，臣带于身」。嘉努执烛引亮，慌急披锦衾出外，嘉努弃烛奔窜，万箭齐发，射死亮、大怀忠引军遁，亮乃阿固逹长子，宗翰之元子也。宗翰生四子：曰亮、曰兖、曰亢、曰方，皆为亮所诛。亮篡夺后，以同谋，皆讨论封拜，因封卞萧王，仲武乌塔大卿，高景山、兴国努，各赐铁劵，平昔善者皆沾恩赏，睚眦宿怨，如完颜卞、曹望之、刘仲甫之徒，皆贬降黜。

神麓记曰：亮初登极，唯有一亲弟晤同，兖以殿前都㸃检为贺正旦使来，我本朝都亭驿中，病甚，亮以天使催督返界，归国死。又有一亲弟判宗雍王充，小名博甲，为人温克，容貌伟秀，莅事精勤，果㫁不私，众人称赞，唯亮不甚和畅。即位之后，徙于外藩，除西京留守，大闻尹有说使者刘敏讲演书籍至五代，梁末帝以诛圭之句充拍按，立声曰：「有如是乎？」奴婢契丹人拷㧯提㸃，上告变，云大王谋反，宣诏至燕，斩而烹之」，二子皆赐死。　天徳三年，诏：「门下：朕临民而为父母，必思安于兆民，继世而为帝王，必思期于万世，是以定国家之计，岂使止于目前？承祖宗之谟，不敢忘于在逺，昨因抚绥南服，分置行台，时边防未定，法令未具，非永设，只是从权，既而人拘道路之遥，事虑歳时之滞，凡治天下，固无亲疏，彼此人间，各无体君上之意，务尽均平，若能于公相之子孙，闾阎之黎庶，一视同仁亲之如子，朕之所喜，无以加焉。朕虽居人上之尊，承万方之统，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惟以太平为忧，不敢以位为乐也。自古帝王固有酣醉嗜欲，辍朝废政，穷奢极侈，躭乐是从，虽有忠义之士，犯颜逆耳，一谏而有斥逐，再谏而加诛戮，则终杜诤臣之口，无复敢言者，朕非不知，亦非不能所以者，重念太祖皇帝艰难以取天下，欲救民于水火之中，非欲自尊，务承先志，兢兢持守，虽跬步不敢忘，凡尔有官君子，待享爵禄于安平之时，其可不念太祖艰难创业之功？今朕求治之意，交修不逮，以熙庶绩，朕宣布诏令，以告百官，盖有五刑着为常典，小者加之责罚，大者至于诛戮有罪，犯者必罚无赦。尔或惧于邦宪，实有伤于朕心，故使通闻，庶令天下有守法奉公，无赃私之过，朕所闻知，必加进用，自今后凡有罪者，无或隐而兼容，凡觖望者，必尽狱以取平，庶共底于大宁，以同享于极治。咨尔有众，体予至怀，故兹诏示，想宜知悉。牒平诏书如右，宜令尚书刑部关牒各行下，应于合属去处」。

三朝北盟㑹编卷二百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