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一百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三朝北盟㑹编卷一百二十宋 徐梦莘 撰。

炎兴下帙

起建炎三年正月尽二月三日壬子

。建炎三年正月,车驾驻跸扬州。翟兴为京西北路马步军都总管兼安抚制置使兼河南尹兼西京南北路招捉使。翟兴为京西北路兵马钤辖,与杨进战于鸣皋山下,翟进死之。兴以其事诉于朝,乞选重臣镇守。朝廷就命兴本路马步都总管兼安抚制置使、兼河南尹、兼京西南北路招捉使。 京西留守杜充遣王汉说翟兴,使图杨进。杨进据河南府,以留守司命为知河南府,与翟兴屡战进于鸣皋山之北,深沟髙垒,储蓄粮饷,谋为乆计,已有僭窃之意,诈言入云中府,复夺渊圣皇帝及济王归,欲揺动众心,然后举事。杜充乃遣王汉诣伊阳县见翟兴,说兴使图之,直檄报杨进置乘舆法物仪仗,悖逆显着,翟兴破贼,自此益力,与子崇率乡兵时出扰之战,无虚日矣。

六日乙酉,刘诲、王贶奉使金国回。先是,已遣宇文虚中、杨可辅为祈请使副使于金国,再议遣宣议郎、借中大夫、试户部尚书刘诲通问使,拱卫大夫、合州防御使王贶副之。诲等到京师,迟迟其行,上闻之,命留守司促诲等行到金国、金国,并命祈请使人,宇文虚中、杨可辅偕到行在。诲,字廷诲,开封人。 金人陷青州。 金人薄青州,昼夜攻击凡一十七日。丁亥,城陷,焚烧屋宇殆尽,杀掠无遗。时权知州魏某被害。 金人陷潍州。 金人既陷青州,即率兵攻潍州,又陷其城,焚烧杀掠而去。 军卒阎皋据潍州,自称知军州事,金人既退潍州而去,牛头河土军阎皋与小教头张成鼓众占潍州,皋自为知州,以成为昌县知县。

十七日己丑,遣祈请大金国信使李邺、周望等。 汪伯彦《时政记》曰:是日,内殿,早朝奏事毕,上语宰执曰:「第四次祈请大金国信使副李邺、周望、宋彦通、呉徳休,宜早令进发,与定日,使邺軰知之」。朱胜非曰:「奉使湏得赐金帛,方能办私觌。李邺、周望已见辞免所进官职,耻更自乞支赐,恐未能便行」。上曰:「于格合得,自请何伤?」黄潜善曰:「朝廷当为检举,只今行下」。上曰:「朕奉使时,当京城扰攘,受命出门,都不曾请支赐。朕于王府自出随行起发之费,约支钱五万馀贯,如士大夫之贫,如何可办?令邺等依格支赐外,仍复优加其数,国家爱惜财物,正为収积,以待当时之用,今遣使议和,事若遂成,二圣得归,朕岂吝金帛之数?」潜善曰:「第二、第三次奉使刘诲、杨可辅、王贶,归自军前,皆云金人受私觌物,又非昔比,更无回荅,虽贪餮者众,不敢少忤其意,恐生事造语,有害和议。今遣使支赐,加数甚善」。上又曰:「卿等今日往仁寿寺奉安㑹圣宫御容,早归私第,潜善与撰了大金元帅书,令邺等早行」。潜善曰:「与元帅书,自来只是平文,不用四六」。上曰:「潜善早来所撰与《大金皇帝通问书,其词语甚精,能冩朕欲言之意足矣,不必湏四六也」。十二日辛卯,邵兴败金人于潼闗,克虢州。邵兴败金人于潼闗,乘势收复虢州,李彦以兴知虢州军州事。十六日,杜充出兵攻张用等,不胜。张用,相州汤阴县之弓手也,乘民警,急呼而聚之,与曹成、李宏、马友为义,兄弟有众数十万,分为六军,成太名府外黄县人,因杀人投拱圣指挥为兵,有膂力,军中服其勇。又有王大郎者,名善,濮州人,亦有众数十万,分为六军,善初为乱也,濮州弓兵执其父杀之,善有众既盛,乃以报父雠为辞,攻濮州不下,又攻雷泽县,亦不下,与用合军皆受留守宗泽招安,既而复反,杜充为留守,又招安屯于京城之南南,御园为中军,善屯于京城之东刘家寺,为中军,又有岳飞、桑仲、马皋、李寳诸军,皆屯于京城之西,充以用一军最盛,终必难制,乃有攻之之意。甲午,充掩不备,出兵攻用,令城西诸军皆发,岳飞、桑仲、马皋、李寳等皆率兵至城南以捣,用觉之,勒兵拒战,亦㑹善自城东率兵与用为应,官兵大败,赛闗索李寳被执。岳飞者,初𨽻张所营,效用,飞随都统制王竒往太行山,遂自为一军,后归京城,留守司杜充用飞为统制。 刘洪道知青州,先是,濵州葛进作乱,杀官吏,劫财物,取强壮充军,留守司差尚大猷知濵洲,进依旧屯于濵州,以其众皆面刺十字曰:「永不负赵王,誓不舍」。金人以示众,葛进尝率众劫潞县金人寨,得刘洪道者,字资深,青州人,进士及第,曽任楚州州学教授,监六部架阁库,先遭金人驱掳在潞县寨中,进以洪道归濵州,俄报青州有将兵之变,安抚使曾孝序被杀,洪道说进,令申闻朝廷,及申留守使,乞已知青州,进然之,遂与大猷同具申,既而留守司回报,果令洪道知青州,洪道未行,㑹金人残破青州,杀权知州魏某而去,赵胜据其城,洪道乃移文与胜而后行,至千乘,胜闻洪道至,失措,即驰至千乘,谓洪道曰:「但交割本州民事而已,军马公自统之」。胜喜,洪道索从道等,具卫仪而入,遂为知州,洪道掲榜,百姓在军中,愿归农者,给据放还,于是胜之党十去六七,而胜之势弱矣。有崔邦弼者,子弟所出身,仕青州,因勤王,不到京城而回,还不出,洪道寻致之为将官。 赐青州刘洪道奨谕敕书:「尔履百战之军锋,保一方之生齿,讫臻寕谧,备见忠勤,然方面之权,岂容或二?军中之令,尤在至公,必惬舆情,方收群力,傥习因徇之弊,坐乖绥御之方,无以驭戎,便成误国。其体倚毗之意,无从牵制之私」。 张俊请移左藏库于镇江府,不报。 金人陷徐州,知军州事王复被杀,金人将攻扬州,先陷徐州,入其城,知军州事王复死于庭下,有将校赵立者,为州衙排军,𤼵愤鼓,率将兵杀退金人,出城立被伤,金人以为死矣。立在草莾中,夜得㣲雨渐复。蘓金人往扬州,而军民郑诗秀才权知州事,既而军民众议,以谓立忠勇,能办事,可以为城民之主,乃请立权知州事,闻于留守司,授立武徳大夫、兼阁门宣赞舎人、知徐州军事。

二十一日庚子,禁百官搬家出城,邉报屡至,朝廷未有御之之䇿,宰相潜善、伯彦殊不介意,人皆危之,有搬徙出城为避难之计者,潜善、伯彦,虑恐揺动众心,乃禁百官搬家出城,市井惊惶,益不安矣。 张守为起居郎,张守以殿中侍御史抚谕京师,还行在,面奏:「金人必来,愿陛下早图之,毋使宗庙生灵坐罹涂炭」。上为之恻然,即除守起居郎。 张用、王善㓂陈州,马皋追之,官军战败,张用、王善在京城下与官军战,既执李宝,乃为杜充终有疑心,不可留,连率众南至陈州,充遣马皋追击乏,用犹未知也,约军㑹教场排列,忽报京城有军至,皋率众乘其不备,直犯其中军,后军奔至曹城寨,为城所遏,皆止用,复与善等并攻官军,官军大败,尸填蔡河,人马皆践尸而渡,追至铁炉,歩而还,官军存者无几。 葛进众㓂青州,刘洪道知青州,于金人残破之后,市城焚戮殆尽,而诸邑富饶,洪道招辑百姓,不旬日间喧隘城市。葛进为洪道知青州,盖因己所致,且赵胜已死,而辑治渐有条理,欲取青州,乃率众同向大猷至城下,洪道曰:「葛进之兵皆衣下擐甲,此欲袭取其城耳!」遂阖扉不纳,以酒肉米麫钩城下,犒其众,进不受,遂攻北城而据之,洪道以军民居南城拒守。 韩世忠退屯宿迁、韩世忠屯于淮阳,将㑹山东诸㓂,以拒金人。金人尼堪方图维掦,大举兵自京东入侵,至滕县,闻世忠扼淮阳,恐稽师期,分东南道,都统兵一万,先至掦州,以议事为名,使上不得出掦州,然后大兵继至,或谓肃王在军中同其事,未详,尼堪以大军进迎世忠,世忠不能当,夜退于宿迁县,未晓,至宿迁不虞,金人踵袭其后,质明觉之,奔于沭阳。 遗史曰:韩世忠在沭阳,夜寝不安,与其帐下乘夜渡潮水,大弃其军,由沙路走塩城,翌旦,诸军方觉,知以主帅,既去,遂皆溃散,后军管队官李彦先率本队四十七人,得二舟,入海聚众,自此辅逵聚众于涟水,李在据高邮,皆世忠之兵也,其收散卒自为徒党者不胜计,知淮南军某叛附于金人,韩世忠既退淮阳军也,金人已到城下,知军某望风投拜,金人入城,执某而去,淮阳无知军,有将校二人,自权知军据城。 折可求以麟府州、晋寕州军叛附于金人。

三十日己酉,闫瑾弃泗州,率众走,金人,自滕县直趋临淮县,盖金人装铁,骑白毡笠子。闫瑾屯在泗州,初闻京东群㓂不寕,至是,探者回,以谓白毡笠子刘忠贼马犯临淮,或谓是李成从党,瑾以兵进之,遇逰骑一二千人,犹未知是金人,瑾𫉬数人以归,验之,乃金人,遂觧生口一二人赴行在。己酉,金人及泗州境,瑾率众出奔,金人径趋泗州之上数十里间,计直渡淮。

二月一日庚戍朔,金人攻楚州,知州事朱琳叛降于金人。金人侵淮,以支军犯楚州,知州事朱琳其款状,遣人迎降,开西北门纳金人,开东门,放居人自便,居人争奔,欲走寳应县,取掦州路,渡江,金人觉之,皆邀回城中,尼堪自东平由袭庆、徐泗,以犯扬州。 节要曰:自建炎二年秋,鄂勒欢既破五马山寨,以探知大军南来,使人驰㑹尼堪共备之,故尼堪留乌舍伊都守云中,率众南下也。尼堪初下太行,由懐卫将,欲东㑹鄂勒欢,而闻马政败于青州,鄂勒欢从而入战,由是尼堪以渡黎阳以攻澶,濮既陷时,杜充守东京,金人西来,决大河阻之,敌不能西,乃东㑹鄂勒欢众,同陷北京,继攻郓,故至是由泗以犯掦。 遗史曰:是时邉报屡至,市井皆知金人兵将至者,而宰相黄潜善、汪伯彦禁止街市,不得扇揺邉事,亦不许士庶搬挈出城。二月朔夜,闫瑾觧到金人生口,朝廷以内帑所有,通夕搬挈,翌旦,驾御舟泊河岸,居人惊怖,不知所为,上即欲南幸,潜善等劝,且候报得实,渡江未晚也,是日遣兵出西门御敌,士气不锐,人无闘心,在职百官皆欲奔窜,是夜江都县前火。二日辛亥,闫瑾为其将姚端所杀,闫瑾退兵在洪泽镇,姚端篡杀之。是日也,掦州士民渐有出奔者,官司不能禁止,是夜城中火起凡四处。

三日壬子,金人陷天长军,朝廷以邉报急,方出兵往天长把隘,金人又围天长,官军溃散。是时,上遣内侍邝询往天长探事,审知是金人,即时奔还,溃乱人与军人闗报皆驰而去,犹未知是金人也,询既回,乃知端的,上大惊,决意渡江,车驾发舟渡杨子江,幸润州,上得邝询,不移刻出扬州,都统王渊、内侍康履等数骑从过市,市人指之曰:「官家去也!」俄有宫人自大内星散而出,城中大乱,宰相潜善、伯彦自都堂鞭马而去,军民争诸门而出,死者不可计数。上行,次杨子桥,见一亲事官,𤼵言不逊,上掣手剑亲杀之,行至𤓰州镇,得小渡船,即乘以渡江,至西津口,坐于水府庙中,取剑就靴上擦血,百官皆不至,䕶卫禁兵无一卒从行者,镇江府官吏闻之,知军府事钱伯言𤼵州兵迎请幸镇江,少顷,渐有百司人得舟南渡者,夜,上宿于府治,宰相、从官皆议,幸杭州未决,而闻禁卫涕泣,且籍籍相偶语,上惊,命朱胜非及官军左言传㫖,问所以,胜非呼之前使言,厉声传问,皆以未见家属为辞,即谕之曰:「已有㫖分遣舟船,専渡卫士妻孥矣」。众帖然,因问车驾去住利害,众曰听圣㫖,无敢哗者,乃谕以驻跸,定当録扈从功劳,优赐赏给,遂皆欣诺,上问有近上宗室否,时士、霦为曹官,或以名对,遂召士霦同寝,天气稍暄,脱绵背心以赐霦。 金人入扬州,扬州百姓谓上渡江,万人争门而去,见金人逰骑到,乃喧呼言:「我扬州有主矣!」遂家家备香花投拜,金人入城,问上所在,众曰:「渡江矣」。金人乃驰𤓰州,望江而复回,官军吏民死者数十万。先是,宗庙御器、国家府库、军库储积及势贵之家,装船欲渡江至爪州闸,潮水不应而金人已至,出闸得渡者百无一二,其馀皆遭掳掠,不尽者悉纵火焚金人屯于摘星桥下,是时签书淮南节度判官㕔公事呉某权州。

三朝北盟㑹编卷一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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