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上
乾下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
谓六四也。六四之谓小矣,五阳皆为六四之所畜,是以大而畜于小也。 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 未畜而亨,则「巽」之所以畜「乾」者,顺之而已。
「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
「乾」之为物,难乎其畜之者也。畜之非其人,则「乾」不为之用。虽不为之用而眷眷焉,不决去之,卒受其病者,「小畜」是也。故曰「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夫阳施于阴则为雨;「乾」非不知「巽」之不足以任吾施也,然其为物也,健而急于用,故进而尝试焉,既已为「密云」矣。能为「密云」而不能为「雨」,岂真不能哉?不欲雨也。雨者,「乾」之有为之功也,不可以轻用,用之于非其人,则丧其所以为「乾」矣。「乾」知「巽」之不足以任吾施也,是以迟疑而重发之。欲之于「巽」而未决,故次于我之「西郊」。君子是以知「乾」之终病也,既以为云矣,则是欲雨之道也,能终「不雨」乎?既已次于郊矣,则是欲往之势也,能终不往乎?云而不雨,将安归哉!故卦以为「不雨」,而爻不免于雨者,势也。君子之于非其人也,望而去之,况与之为云乎?既已为云矣#,又可反乎?「乾」知「巽」之不足与雨矣,而犹往从之,故曰「密云不雨,尚往也」。 《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夫畜已而非其人,则君子不可以有为,独可以雍容讲道,如子夏之在魏,子思之在鲁可也。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
《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九二:牵复,吉。
《象》曰:「牵复」在中,亦不自失也。
九三:舆说輹,夫妻反目。 《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阳之畜「乾」也,厉而畜之。厉而畜之者,非以害之也,将盈其气而作之尔。阴之畜乾也,顺而畜之。顺而畜之者,非以利之也,将即其安而縻之尔。故「大畜」将以用「乾」,而「小畜」将以制之。「乾」进而求用则可,进而受制则不可。故「大畜」之「乾」,以之「艮」为吉;「小畜」之「乾」,以之「巽」为凶。「乾」之欲去于「巽」,必自其交之未深也,去之则易。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进而尝之,知其不可,反循故道而复其所,则无咎。九二交深于初九矣,故其复也,必自引而后脱,盖已难矣,然犹可以不自失也。至于九三,其交益深而不可复,则脱輹而与之处#,与之处可也,然「乾」终不能自革其健而与「巽」久处而无尤也,故终于「反目」。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
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
《象》曰:「有孚,挛如」,不独富也。 凡「巽」皆阴也。六四固阴矣,九五、上九,其质则阳,其志则阴也。以阴畜「乾」,「乾」知其不可也;易以质阳而志阴者畜「乾」,「乾」知其不可也难。何则?不知其志而见其类也。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六四之所「孚」者,初九也。初九欲去之,六四欲畜而留之,阴阳不相能,故伤而去,惧而出也。以其伤且惧,是以知阴之畜「乾」,其欲害「乾」之意见于外也。如此,以其为害也浅。而「乾」去之速,故「无咎」。若夫九五之畜「乾」也,则不然。所「孚」者既已去我矣,我且挽援而留之,若中心诚好之。然此「乾」之所以眷眷而不悟,自引而后脱。二者皆欲畜「乾」而制之,顾力不能,是以六四与上「合志」,而九五以其富,附其邻,并力以畜之。邻,上九也。 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
《象》曰:「既雨既处」,德积载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小畜」之世,宜「不雨」者也。九三之于上九,其势不得不雨者,以「密云」之不可反而舍上九,则无与雨也。既已与之雨,则为其人矣,可不为之处乎?「乾」非德不止,九五、上九,质阳而志阴,故能「尚德」以载「乾」。「尚德」者,非真有德之谓也,九五、上九知「乾」之难畜,故积德而共载之,此阳也,而谓之妇,明其实阴也。以上畜下,故「贞」。「乾」不心服,故「厉」。以阴胜阳,故「月几望」。君子之征,自其交之未合则无咎。既已与之雨矣,而去之,则彼疑我矣。疑则害之,故「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