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山东通志巻一之三
典谟三
皇帝登极恩诏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
奉。
天承运
皇帝诏曰:「惟我国家受」。
天绥佑。
太祖
太宗肇造区夏
世祖章皇帝统一疆隅。我皇考大行皇帝临御六十一年。德茂功髙,文经武纬。海宇宁谧,厯数悠长,不谓谢弃,臣民遽升。
龙驭亲授,神器属于藐躬。朕
皇考大行皇帝
德妃之子,昔皇二子,弱龄建立,深为圣慈锺爱,寝处时依。恩勤倍笃,不幸中年,神志昏愦,病类风狂。
皇考念
宗社重任,付托为艰,不得已再行废斥,待至十有馀年,沉疾如故,痊可无期。是以
皇考升遐之日
诏:「朕缵承大统,朕之昆弟子侄甚多,惟思一体相关,敦睦罔替,共享升平之福,永图磐石之安」。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我」。
皇考临御以来,良法美政,万世昭垂,朕当永遵成宪,不敢少有更张,何止三年无改至于
皇考知人,善任至明。至当内外诸大臣,朕方亟资翊赞,以期终始。保全务宜,竭尽公忠,恪守廉隅,俾朕得以加恩。故旧克成孝思,倘或不守。官箴自干,国纪既负。
皇考简拔委任之恩,又负朕笃爱大臣之谊,部院属吏,直省有司,亦宜实心任事,洁已奉公,不得推委上官,自旷厥职,天下百姓受
皇考恩泽日久,蠲赈频施,劝惩备至,间有愚氓,甘犯律令。皇考每遇谳决,必加详审,爰书累牍,披阅靡遗,少有可生之路,立施法外之仁。凡我百姓,各宜孝亲敬长,畏罪怀刑,以副朕仰法。
皇考如天好生之意,兹因诸王、贝勒大臣、文武官员人等,佥谓天位不可乆虚。
宗社允宜早主,再三陈请,朕勉徇舆情,暂抑悲痛」。于是月二十日祗告。
天地
宗庙
社稷即皇帝位,以明年为雍正元年,仰惟先志之,宜承深望」。
皇图之永固,遹昭新化,期衍旧恩。于戏!追慕,前徽继述,无忘于夙夜广推。
圣泽恩膏,愿被于寰区。凡尔亲贤文武,其共矢荩诚,各输心膂,用绍无疆之业,永垂有道之庥。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雍正元年八月
上谕各盐政官员:「国家欲安黎庶,莫先于厚风俗,厚风俗,莫要于崇节俭。周礼一书,上下有等,财用有度,所以防僭越、禁骄奢也。孟子亦曰:食时用礼,菽粟足而民无不仁。朕临御以来,躬行节俭,欲使海内之民皆敦本尚寔,庶康阜登而风俗醇。夫节俭之风,贵行于闾里,而奢靡之习,莫甚于商人。朕闻各省盐商,内实空虚,而外事奢侈,衣服屋宇穷极华靡,饮食器具,备求工巧,俳优妓乐,恒舞酣歌,宴会嬉游,殆无虚日,金钱珠贝,视为泥沙,甚至悍仆豪奴,服食起居,同于仕宦,越礼犯分,罔知自检,骄奢淫佚,相习成风,各处盐商皆然,而淮、扬为尤甚,使愚民尤而效之,其弊可胜言哉!尔等既司盐政,宜约束商人,严行禁止,出示晓谕,谆切劝诫,使其痛自改悔,庶循礼安分,不敢蹈僭越之愆,而省一日之糜费,即可裕数日之国课。且使小民皆知警惕,敦尚俭约,于民生亦有裨益,庶不负朕维风振俗之意。若仍前奢侈,不知悛改,或经朕访闻,或被督抚叅劾,商人必从重究治,尔等亦不能辞徇纵之咎。
雍正元年八月
上谕各关差官员:国家之设,关税所以通商,而非以累商所以便民,而非以病民也,朕抚御寰区,加惠黎庶,惟恐民隐不能上达,近闻𣙜关者,往往寄耳目于胥役不实,验客货之多寡,而止凭胥役之报单,胥役于中,未免高下其手,任意勒索,饱其欲者,虽货多税重,而䝉蔽不报者有之,或以重报,轻者亦有之,不遂其欲,虽货少税轻,而停滞关口,候至数日,尚不得过,是以国家之额税,听猾吏之侵渔,以小民之脂膏,饱奸胥之溪壑,司其事者,竟若罔闻知乎?又闻放关,或有一日止一次者,江涛险急,河路窄隘,停舟候关,于商民亦甚不便,嗣后𣙜关者,务须秉公实心,查验过关船只,随到随查,应报税者,纳税即放,不得任胥役作弊,勒索阻滞,以副朕通商便民之意。
雍正二年二月
上谕:「朕惟抚养元元之道,足用为先,朕自临御以来,无刻不厪念民,依重农务,本业已三令五申矣,但我国家休养生息,数十年来,户口日繁,而土地止有此数,非率天下农民竭力耕耘,兼收倍获,欲家室盈宁,必不可得,周官所载,巡稼之官不一而足,又有保介田畯,日在田间,皆为课农设也。今课农虽无专官,然自督抚以下孰不兼此任也?其各督率有司悉心相劝,并不时谘访疾苦、有丝毫妨于农业者,必为除去,仍于每鄊中择一二老农之勤劳作苦者,优其奬赏,以示鼓励。如此则农民知劝而惰者可化为勤矣。再舍旁田畔以及荒山不可耕种之处,度量土宜,种植树木、桑柘可以饲蚕,枣栗可以佐食,桕桐可以资用,即榛楛杂木亦足以供炊爨。其令有司督率指画课令,种植仍严,禁非时之斧斤,牛羊之践踏,奸徒之盗窃,亦为民利不小。至孳养牲畜如北方之羊,南方之彘牧养如法乳字,以时于生计,不无裨益,总之小民至愚,经营衣食,非不迫切,而于目前自然之利,反多忽略。所赖亲民之官,委曲周详,多方劝导,庶使踊跃争先,人力无遗,而地利始尽,不惟民生可厚,风俗亦可还淳尔督抚等官,各体朕惓惓爱民之意,实心奉行,倘视为具文,茍且涂饰,或反以扰民,则尤其不可也。
雍正二年二月
上谕:「朕惟四民以士为首,农次之工,商其下也,汉有力田孝弟之科,而市井子孙不得仕宦重农抑末之意,庶为近古。今士子读书,砥行学成,用世国家荣之以爵禄,而农民勤劳作苦,手胼足胝,以供赋税、养父母、育妻子,其敦龎淳朴之行,岂惟工贾不逮,亦非不肖士人之所能及,虽宠荣非其所慕,而奬赏要当有加,其令州县有司,择老农之勤劳俭朴,身无过举者,岁举一人,给以八品顶带、荣身,以示鼓励」。
雍正二年四月
上谕刑部:「朕惟明刑,所以弼教君德,在于好生,从来帝王于用刑之际,法虽一定而心本寛仁,是以虞廷以钦恤垂训,周书以慎罚为辞,诚以民命至重,凡少渉疑之案,宁过乎仁,无过乎义也。朕自临御以来,一切章奏,无不留心细览,于刑谳一事尤加详慎,诚恐法司未能平允,情罪未能悉当,朕心深用恻然。故凡京城及各省题奏谳狱但少有可矜者,无不法外施仁,量加末减。独念朝审重囚,其情实者,刑科必三覆奏闻,勾除者方行处决,而外省情实重囚,惟于秋审后法司具题,即咨行该省无覆奏之例。朕思中外一体,岂在京诸囚宜加详慎,在外省者独可不用详慎乎?人命攸关,自当同仁一视自今年为始。凡外省重囚,经秋审具题,情实应决者,尔法司亦照朝审之例,三覆奏闻,以副朕钦恤慎罚之至意。尔部即遵谕行。
雍正二年闰四月。
上谕直省:「总督巡抚社仓之设,原以备荒歉,不时之需,用意良厚,然往往行之不善,致滋烦扰,官民俱受其累。朕意以为奉行之道宜缓,不宜急宜劝谕百姓,听其自为之,而不当以官法绳之也。近闻各省渐行社仓之法,贮蓄于丰年,取资于俭,岁俾民食有赖,而荒歉无忧,朕心深为嘉悦,但因民制,宜须从民便,是在有司善为倡导于前,留心稽核于后,使地方有社仓之益,而无社仓之害,此则尔督抚所当加意体察者也。又闻民间输纳钱粮,自封投柜,亦属便民之法,但偶有短少之处,令其添补,每至多方需索其数,浮于所少之外,理应将原银发还,仍于原封内照数补足交纳,庶可免多索之弊。此虽细事,督抚大吏亦不可不留心体察,严饬有司,以除民累。
雍正二年闰四月。
上谕:「京师广宁门外向有普济堂,凡老疾无依之人,每栖息于此,司其事者乐善不倦,殊为可嘉」。
圣祖仁皇帝曾赐额立碑以旌好义,尔等均有地方之责,宜时加奬劝以鼓舞之,但年力尚壮及游手好闲之人,不得借名混入其中,以长浮惰而生事端。又闻广渠门内有育婴堂一区,凡孩稚之不能养育者,收留扵此,数十年来,成立者颇众。夫养少存孤,载于月令,与扶衰恤老,同一善举,为世俗之所难,朕心嘉悦,特颁匾额,并赐白金。尔等其宣示朕怀,并倡率资助,使之益加鼓励,再行文各省督抚,转饬有司劝募好善之人,于通都大邑人烟稠密之处,若可以照京师例推而行之,其于字弱恤孤之道,似有裨益,而凡人怵惕恻隐之心,亦可感发而兴起也。
御制
圣谕广训序雍正二年
《书》曰:「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记》曰:「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此皆以敦本崇实之道为牖民觉世之模法,莫良焉,意莫厚焉我。
圣祖仁皇帝乆道化成,德洋恩普,仁育万物,义正万民。六十年来,宵衣旰食,祗期薄海内外,兴仁,讲让革薄,从忠共成亲逊之风,永享升平之治故。
特颁上谕十六条,晓谕八旗及直省兵民人等,自纲常名教之际,以至于耕桑作息之间,本末精粗,公私钜细,凡民情之所习,皆
睿虑之所周,视尔编氓,诚为赤子。圣有谟训,明徵定保,万世守之,莫能易也。朕缵承大统,临御兆人,以
圣祖之心为心以
圣祖之政为政,夙夜黾勉,承由旧章,惟恐小民遵信奉行,乆而或怠,用申诰诫,以示提撕谨将。
上谕十六条:「寻绎其义,推衍其文,共得万言,名曰圣谕广训,旁徵逺引,往复周详,意取显明,语多直朴,无非奉。
先志以启后人,使群黎百姓家喻而户晓也,愿尔兵民等仰体」。
圣祖正德厚生之至意,勿视为条教号令之虚文,共勉为谨身节用之庶人,尽除夫浮薄嚣凌之陋习,则风俗醇厚,家室和平,在朝廷德化乐观其成尔,后嗣子孙,并受其福,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其理岂或爽哉!
圣谕广、训。
敦孝弟以重人伦。
我
圣祖仁皇帝临御六十一年法祖尊。
亲孝思不匮。
钦定《孝经衍义》一书,衍释经文,义理详贯,无非孝治天下之意故。
圣谕十六条:「首以孝弟开其端,朕丕承鸿业,追维往训,推广立教之思,先申孝弟之义,用是与尔兵民人等宣示之。夫孝者,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也,人不知孝父母,独不思父母爱子之心乎?方其未离怀抱,饥不能自哺,寒不能自衣,为父母者,审音声,察形色,笑则为之喜,啼则为之忧,行动则跬歩不离,疾痛则寝食俱废,以养以教,至于成人,复为授家室,谋生理,百计经营,心力俱瘁,父母之德,实同昊天,罔极人子,欲报亲恩于万一,自当内尽其心,外竭其力,谨身节用,以勤服劳,以隆孝养,毋博奕饮酒,毋好勇鬬狠,毋好货财私妻子,纵使仪文未偹而诚悫有馀,推而广之,如曾子所谓居处不庄非孝事,君不忠非孝,莅官不敬非孝,朋友不信非孝,战阵无勇非孝,皆孝子分内之事也,至若父有冢子,称曰家督弟有伯兄,尊曰家长,凡日用出入,事无大小,众子弟皆当咨禀焉,饮食必让,语言必顺,歩趋必徐行,坐立必居下,凡以明弟道也。夫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况同气之人乎?故不孝,与不弟相因事亲,与事长并重,能为孝子,然后能为悌?弟能为孝子悌弟,然后在田野,为循良之民,在行间为忠勇之士尔,兵民亦知为子当孝,为弟当悌所患,习焉不察,致自离于人伦之外,若能痛自愧悔,出于心之至诚,竭其力之当,尽由一念,孝弟积而至于念念皆然,勿尚虚文,勿略细行,勿沽名而市誉,勿勤始而怠终,孝弟之道,庶克敦矣!夫不孝不弟,国有常刑,然显然之迹,刑所能防,隐然之地,法所难及,设罔知愧悔,自䧟匪僻,朕心深为不忍,故丁宁告诫,庶尔兵民,咸体朕意,感发兴起,各尽子弟之职。于戏!圣人之德,本于人伦,尧舜之道,不外孝弟,孟子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尔兵民。其毋视为具文焉,笃宗族以昭雍睦」。
书曰:「以亲九族,九族既睦」,是帝尧首以睦族示教也。礼曰:「尊祖故敬宗。敬宗,故睦族,明人道必以睦族为重也。夫家之有宗祖,犹水之有分,𣲖木之有分枝,虽逺近异势,踈密异形,要其本源则一。故人之待其宗族也,必如身之有四肢百体,务使血脉相通而疴痒相关。《周礼》本此意以教民,著为六行:曰孝、曰友,而继曰睦。诚古今不易之常道也我。
圣祖仁皇帝既谕尔等,以敦孝弟、重人伦,即继之曰笃宗族以昭雍睦,盖宗族由人伦而推雍睦未昭即孝弟有所未尽,朕为尔兵民详训之,大抵宗族所以不笃者,或富者多吝而无解推之德,或贫者多求而生觖望之思,或以贵凌贱而势利汨其天亲,或以贱骄人,而忿傲施于骨月,或货财相竞,不念袒免之情,或意见偶乖顿失宗亲之义,或偏听妻孥之浅识,或误中䜛慝之虚词,因而诟谇倾排,无所不至,非惟不知雍睦,抑且忘为宗族矣!尔兵民独不思子姓之众,皆出祖宗一人之身,奈何以一人之身分为子姓,遽相视为途人而不顾哉?昔张公艺九世同居江州陈氏七百口共食,凡属一家一姓,当念乃祖,乃宗宁厚,毋薄宁亲,毋疏长幼,必以序相洽,尊卑必以分相聨,喜则相庆以结其绸,缪戚则相怜以通其缓急,立家庙以荐烝尝,设家塾以课子弟,置义田以赡贫乏,修族谱以聨疏逺,即单姓寒门,或有未逮,亦各随其力所能为,以自笃其亲属,诚使一姓之中,秩然蔼然。父与父言,慈子与子言孝,兄与兄言友弟与弟言,恭雍睦昭,而孝弟之行愈敦,有司表为仁里,君子称为义门,天下推为望族,岂不美哉?若以小故而隳宗支,以微嫌而伤亲爱,以侮慢而违逊让之风,以偷薄而亏敦睦之谊,古道之不存,即为国典所不恕尔!兵民其交相劝励,共体祖宗慈爱之心,常切水木本源之念,将见亲睦之俗成于一鄊一邑,雍和之气达于薄海,内外诸福咸臻,太平有象胥在是矣,可不朂欤?
和乡党以息争讼。
古者五族为党,五州为乡,睦婣任恤之教,由来尚矣。顾乡党中生齿日繁,比闾相接,睚眦小失,狎昵微嫌,一或不诫,凌竞以起,遂至屈辱公庭。委身法吏,负者自觉,无颜胜者人皆侧目以里巷之近,而举动相猜,报复相寻,何以为安生业、长子孙之计哉?
圣祖仁皇帝悯人心之好竞,思化理之贵淳,特布训于乡党,曰和所以息争,讼于未萌也,朕欲咸和万民,用是申告尔等以敦和之道焉。诗曰:民之失德,乾糇以愆,言不和之渐起于细微也。易讼之象曰:君子以作事谋。始言息讼贵絶其端也。是故人有亲踈,概接之以温厚,事无大小,皆处之以谦冲,毋恃富以侮贫,毋挟贵以凌贱,毋餙智以欺愚,毋倚强以凌弱,谈言可以觧纷,施德不必望报,人有不及,当以情恕,非意相干,当以理遣,此既有包容之度,彼必生愧悔之心,一朝能忍乡里,称为善良小忿,不争闾党,推其长厚,鄊党之和,其益大矣。古云:非宅是卜,惟邻是卜,缓急可恃者,莫如乡党,务使一乡之中,父老子弟聨为一体,安乐忧患,视同一家,农商相资,工贾相让,则民与民和,训练相习,汛守相助,则兵与兵和,兵出力以卫民民,务养其力,民出财以赡兵兵,务恤其财,则兵与民交相和,由是而箪食豆羮,争端不起,䑕牙雀角,速讼无因,岂至结怨耗财,废时失业,甚且破产流离,以身殉法而不悟哉!若夫巨室耆年乡党之望,胶庠髦士,乡党之英,宜以和辑之风,为一方表率,而好顽好事之徒,或诡计挑唆,或横行吓诈,或貌为洽,比以煽诱,或假托公言而把持,有一于此,里閈靡宁,鄊论不容,国法具在尔,兵民所当谨凛者也。夫天下者,鄊党之积也,尔等诚遵。
圣祖之懿训,尚亲睦之淳风,孝弟因此而益敦,宗族因此而益笃,里仁为美,比户可封,讼息人安延及,世世协和,遍于万邦,太和烝于宇宙,朕与尔兵民,永是頼焉,重农桑以足衣食。
朕闻养民之本,在于衣食农桑者,衣食所由出也,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古者天子亲耕后亲桑,躬为至尊,不惮勤劳,为天下倡,凡为兆姓,图其本也。夫衣食之道生于地,长于时而聚于力,本务所在,稍不自力,坐受其困,故勤则男有馀粟,女有馀布,不勤则仰不足,事父母俯不足,畜妻子,其理然也。彼南北地土,虽有高下燥湿之殊,然高燥者宜黍稷,下湿者宜秔稻,食之所出不同,其为农事一也。树桑养蚕,除浙江、四川湖北外,馀省多不相宜,然植麻种棉,或绩或纺,衣之所出,不同其事与?树桑一也,愿吾民尽力农桑,勿好逸恶,劳勿始勤,终怠勿因,天时偶歉而轻弃田园,勿慕奇赢倍利而輙改故业,茍能重本务,虽一岁所入,公私输用而外,羡馀无几,而日积月累,以至身家饶裕,子孙世守,则利赖无穷,不然而舍本逐末,岂能若是之绵逺乎?至尔兵𨽻在戎伍,不事农桑,试思月有分给之饷,仓有支放之米,皆百姓输纳以散给,尔等各赡身家,一丝一粒,莫不出自农桑,尔等既享其利,当彼此相安,多方捍卫,使农桑俱得尽力,尔軰衣食永逺不匮,则亦重有頼焉。若地方文武官僚,俱有劝课之责,勿夺民时,勿妨民事,浮惰者惩之,勤苦者劳之,务使野无旷土,邑无游民,农无舍其耒耜,妇无休其蚕织,即至山泽园圃之利,鸡豚狗彘之畜,亦皆养之有道,取之有时,以佐农桑之不逮,庶几克勤本业,而衣食之源溥矣!所虑年糓丰登,或忽于储蓄,布帛充赡,或侈于费用不俭之弊,与不勤等,甚且贵金玉而忽菽粟,工文绣而废蚕桑,相率为纷华靡丽之习,尤尔兵民所当深戒者也。自古盛王之世,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享庶富之盛,而致教化之兴,其道胥由乎此我。
圣祖仁皇帝念切民,依尝刋耕织图,颁行中外,所以敦本阜民者甚至。朕仰惟
圣谕念民事之至重,广为诠解,劝尔等力于本务,余一人衣租食税,愿与天下共饱暖也」。
尚节俭,以惜财用。
生人不能一日而无用,即不可一日而无财,然必留有馀之财,而后可供不时之用,故节俭尚焉。夫财犹水也,节俭犹水之蓄也。水之流不蓄,则一泄无馀,而水立涸矣。财之流不节,则用之无度,而财立匮矣我。
圣祖仁皇帝躬行节俭,为天下先,休养生息,海内殷富,犹兢兢以惜财用示训,盖自古民风皆贵乎勤俭,然勤而不俭,则十夫之力不足供一夫之用,积岁所藏,不足供一日之需,其害为更甚也!夫兵丁钱粮有一定之数,乃不知撙节衣好,鲜丽,食求甘美,一月费数月之粮,甚至称贷,以遂其欲,子母相权,日复一日,债深累重,饥寒不免,农民当丰收之年,仓箱充实,本可积蓄,乃酬酢往来,率多浮费,遂至空虚,夫丰年尚至,空虚荒歉,必至穷困,亦其势然也,似此之人,国家未尝减其一日之粮,天地未尝不与以自然之利,究至啼饥号寒,困苦无告者,皆不节俭所致,更或祖宗勤苦俭约,日积月累,以致充裕子孙承其遗业,不知物力艰难,任意奢侈,夸耀里党,稍不如人,即以为耻,曾不转盼遗产,立尽无以自存,求如贫者之子孙,并不可得,于是寡廉鲜耻,靡所不至,弱者饿殍沟壑,强者作慝犯刑,不俭之害,一至于此!易曰不节若则嗟若盖言始不节俭,必至嗟悔也尔!兵民当凛遵。
圣训绎思,不忘为兵者,知月粮有定,与其至不足,而冀格外之赏,孰若留有馀,以待可继之粮?为民者知丰歉无常,与其但顾朝夕,致贫窭之可忧,孰若留贮将来,为水旱之有备?大抵俭为美德,宁以固陋贻讥,礼贵得中,勿以骄盈致败,衣服不可过华,饮食不可无节,冠婚丧祭,各安本分,房屋器具,务取素朴,即岁时伏腊斗酒,娱宾从俗,从宜归于约省,为天地惜物力,为朝廷惜恩膏,为祖宗惜往日之勤劳,为子孙惜后来之福泽,自此富者不至于贫,贫者可至于富,安居乐业,含哺鼓腹,以副朕阜俗,诫民之至意。《孝经》有曰: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尔。兵民其身体而力行之。
隆学校以端士习。
古者家有塾,党有庠,州有序,国有学,固无人,不在所教之中,专其督率之地,董以师儒之官,所以成人材而厚风俗,合秀顽强懦使之归于一致也我。
圣祖仁皇帝寿考作人,特隆学校,凡所以养士之恩,教士之法,无不备,至盖以士为四民之首,人之所以待士者重,则士之所以自待者益,不可轻士习端,而后乡党视为仪型,风俗由之表率,务令以孝弟为本,材能为末,器识为先,文艺为后,所读者皆正书,所交者皆正士,确然于礼义之可守,惕然于廉耻之当存,唯恐立身一败,致玷宫墙,唯恐名誉虽成,负惭衾影,如是斯可以为士否,或躁竞功利,干犯名教,习乎异端,曲学而不知,大道骛乎放言,髙论而不事,躬行问其名则是考,其实则非矣。昔胡瑗为教授,学者济济有成,文翁治蜀中,子弟由是大化,故广文一官,朕特饬吏部,悉以孝廉,明经补用,凡以为兴贤育才、化民成俗计也,然学校之隆固,在司教者有整齐严肃之规,尤在为士者,有爱惜身名之意,士品果端而后发为文章,非空虚之论见之,施为非浮薄之行,在野不愧名,儒者在国即为良臣所系,顾不重哉?至于尔兵民,恐不知学校之为重,且以为与尔等无与不思,身虽不列于庠序,性岂自外于伦常?孟子曰:「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义」。又曰:「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则学校不独所以教,士兼所以教民。若黉宫之中,文武并列,虽经义韬略,所习者不同,而入孝出弟,人人所当共由也。士农不异业,力田者悉能敦本,务实,则农亦士也,兵民无异学,即戎者皆知敬长爱亲,则兵亦士也。然则庠序者非尔,兵民所当隆重者乎?端人正士者非尔,兵民所当则效者乎?孰不有君臣父子之伦,孰不有仁义礼智之性,勿谓学校之设,止以为士,各宜以善相劝,以过相规,向风慕义,勉为良善,则氓之蚩蚩,亦可以礼义为耕耘,赳赳武夫,亦可以诗书为甲胄一道,同风之盛,将复见于今日矣!
黜异端,以崇正学。
朕惟欲厚风俗,先正人心,欲正人心,先端学术,夫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惟此伦常日用之道,为智愚之所共由,索隐行怪,圣贤不取易言,䝉以养正圣功以之书,言无偏无,颇无反无侧王道,以之圣功王道,悉本正学,至于非圣之书,不经之典,惊世骇俗,纷纷藉藉,起而为民物之蠧者,皆为异端,所宜屏絶,凡尔兵民愿谨,淳朴者固多,间或迷于他岐,以无知而罹罪戾,朕甚悯之。自古三教流传儒宗而外,厥有仙释,朱子曰:释氏之教,都不管天地四方,只是理㑹一个心,老氏之教,只是要存得一个神气,此朱子持平之言,可知,释道之本指矣!自游食无藉之軰,阴窃其名,以壊其术,大率假灾祥祸福之事,以售其诞幻无稽之谈,始则诱取赀财,以图肥己,渐至男女混淆,聚处为烧香之㑹,农工废业,相逢,多语怪之人,又其甚者,奸回邪慝,窜伏其中,树党结盟,夜聚晓散,千名犯义,惑世诬民,及一旦发觉,征捕株连,身䧟囹圄,累及妻子教主,以为罪魁,福缘且为祸本,如白莲、闻香等教,皆前车之鉴也,又如西洋敎宗天主,亦属不经,因其人通晓厯数,故国家用之,尔等不可不知也。夫左道惑众,律所不宥,师巫邪术,邦有常刑,朝廷立法之意,无非禁民为非,导民为善,黜邪崇正,去危就安尔,兵民以父母之身,生太平无事之日,衣食有頼,俯仰无忧而顾,昧恒性而即匪彛,犯王章而干国宪,不亦愚之甚哉!我圣祖仁皇帝,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艺极陈常,煌煌大训,所以为世道人心,计者至深逺矣!尔兵民等宜仰体。
圣心祗遵
圣教摈斥异端,直如盗贼水火,且水火盗贼,害止及身,异端之害,害及人心。心之本体,有正无邪,茍有主持,自然不惑。将见品行端正,诸邪不能胜正。家庭和顺遇难,可以成祥事。亲孝事君,忠尽人事者,即足以集天休,不求非,分不作非,为敦本业者,即可以迓神庆尔。服尔耕尔,讲尔武安,布帛菽粟之常,遵荡平正直之化,则异端不待驱而自息矣。
讲法律以儆愚顽。
法律者,帝王不得已而用之也,法有深意,律本人情,明其意,达其情,则囹圄可空,讼狱可息,故惩创于已,然不若警惕于未然之为得也。周礼:州长、党正、族师,皆于月吉属其民而读法,大司冦悬象刑之法于象魏,使万民观之,知所向,方今国家酌定律例,委曲详明,昭示兵民,俾各凛成宪,逺于罪戾,意甚厚也。
圣祖仁皇帝深仁厚泽,洽于兆民,而于刑罚尤惓惓致意,朕临御以来,体好生之德,施钦恤之恩,屡颁赦款,详审爰书,庶几大化翔洽,刑期无刑。又念尔为民者,生长草野,习于颛䝉为兵者,身𨽻戎行,易逞强悍,每至误触王章,重干宪典,因之特申训诫,警醒愚顽,尔等幸际升平,休养生息,均宜循分守礼,以优游于化日舒长之世,平居将颁行法律,条分缕析,讲明意义,见法知惧,观律懐刑,如知不孝不弟之律,自不敢为蔑伦乱纪之行,知鬬殴攘夺之律,自不敢逞嚣凌强暴之气,知奸淫窃盗之律,自有以遏其邪僻之心,知越诉诬告之律,则有以革其徤讼之习,盖法律千条万绪,不过凖情度,理天理,人情心所同,具心存于情理之中,身必不䧟于法律之内。且尔兵民,性纵愚顽,或不能通晓理义,未必不爱惜身家,试思一蹈法网,百苦备尝,与其宛转呼号,思避罪于棰楚之下,何如洗心涤虑,早悔过于清夜之间,与其倾赀荡产,求减毫末,而国法究不能逃,何如改恶迁善,不犯科条,而身家可以长保,倘不自警省,偶罹于法,上辱父母,下累妻孥,鄊党不我容,宗族不我齿,即或邀恩幸免,而身败行,亏已不足,比于人数,追悔前非,岂不晚哉?朕闻居家之道,为善最乐,保身之䇿,安分为先,勿以恶小可为有一恶,即有一法以相治,勿以罪轻可玩,有一罪即有一律以相惩,惟时时以三尺自凛,人人以五刑相规,惧法自不,犯法,畏刑自可免刑,匪僻潜消,争竞不作,愚者尽化为智,顽者悉变为良民乐田畴兵,安营伍,用臻刑措之治不难矣。
明礼让,以厚风俗。
汉儒有曰: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故谓之风,好恶取舍,动静无恒,随厥情欲,故谓之俗。其间淳漓厚薄,难以强同,奢俭文质,不能一致,是以圣人制为礼以齐之。孔子曰:「安土治民,莫善于礼」。盖礼为天地之经,万物之序,其体至大,其用至广,道德仁义,非礼不成,尊卑贵贱,非礼不定,冠婚丧祭,非礼不备,郊庙燕飨,非礼不行,是知礼也者,风俗之原也,然礼之用贵于和,而礼之实存乎?让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又曰: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使徒习乎繁文缛节,而无实意以将之,则所谓礼者,适足以长其浮伪,滋其文餙矣!夫礼之节文尔,兵民或未尽习,礼之实意尔。兵民皆所自具,即如事父母则当孝,养事长上则当恭顺,夫妇之有倡随,兄弟之有友爱,朋友之有信义,亲族之有款洽,此即尔心自有之礼让不待,外求而得者也。诚能和以处众,卑以自牧,在家庭而父子兄弟底于肃雍,在鄊党而长幼,老弱归于亲睦,毋犯嚣凌之戒,毋蹈纵恣之愆,毋肆一念之贪,遂成攘夺,毋逞一时之忿,致启纷争,毋因贫富异形,有蔑视之意,毋见强弱异势,起迫胁之心,各戒浇漓,共归长厚,则循于礼者无悖行,敦于让者无竞心,蔼然有恩,秩然有义,党庠术序,相率为俊良,农工商贾不失为醇朴,即韬钤介胄之士,亦被服乎礼乐诗书,以潜消其剽悍桀骜,岂非太和之气、大顺之征乎?书曰:「谦受益满,招损古语。又曰:终身让路,不枉百歩,终身让畔,不失一段」。可知礼让之有得而无失也如此,朕愿尔兵民等聆。
圣祖之训而返求之于一身,尔能和其心以待人,则不和者自化尔。能平其情以接物,则不平者亦孚一人倡之,众人从之,一家行之一里,效之由近,以及于逺,由勉以至于安渐仁摩义俗、厚风淳庶,不负谆谆诰诫之意哉?务本业以定民志。
朕惟上天生民,必各付一业,使为立身之本,故人之生,虽智愚不同,强弱异等,莫不择一业以自处,居此业者,皆有本分,当为之事,藉以有利于身,藉以有用于世,幼而习焉,长而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此孟子之所谓恒产,即
圣祖仁皇帝之所谓本业也,维兹本业,实为先务,凡为士农,为工商以及军伍,业虽不同,而务所当务则同也。夫身之所习为业,心之所向为志,所习既专,则所向自定,书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盖业与志本相须而成也,但恐日久而生厌,舍旧而圗新,或为浮言所动,或因际遇未通,一念游移半途而废,作非分之营,求生意外之妄想,究之朝夕营营,不恒其德,资生寡䇿,歴久无成而志遂以荒,而业遂以废矣。夫业每荒于嬉,而必精于勤志,贵奋于始而尤励于终,朕乐观尔之成,不忍见尔之废也。为士者谨身修行,矻矻穷年,服习诗书,敦崇礼让,退为有本之学,进为有用之才。为农者,春耕秋敛,不失其时,撙节爱养不愆于度,先事以备水旱,如期而输税粮,使地无馀利,人无馀力,工则审四时,饬六材,日省而月试,居肆而事成,商则通有无,权贵贱,交易而退,各得其所,务体公平,勿蹈欺诈,若夫身列行阵行阵,即其业也,弓马骑射,操练之必精,歩伐止齐演习之必熟,屯田则事垦辟,守汛则严,刁斗备邉,则险要之宜知,防海则风涛之宜悉,庶几无负本业矣!夫天下无易成之业,而亦无不可成之业,各守乃业,则业无不成,各安其志,则志无旁骛,毋相侵扰,毋敢怠荒,宁习于勤劬,勿贪夫逸乐,宁安于朴守,勿事乎纷华熈熈,然士食旧德,农服先畴,工利器用,商通货财,兵资捍卫,各尽乃职,各世其业,上以继祖宗之传,下以绵子孙之绪,富庶丰亨,游于光天化日之下以仰答。
圣祖诰诫之殷怀,以克副朕休养之至意,顾不共享其福欤!
训子弟以禁非为。
从来教万民,训子弟,党正族师,月吉读法,岁时校比,师田行役,则合卒伍而简兵器,朝夕告诫,人知自爱,不敢偶蹈于非休哉?何风之隆欤?我
圣祖仁皇帝临御六十一年,𢎞保赤之仁,广教家之治,深恩厚泽,休养生息,以至于今。朕缵承大统,仰体
圣祖子惠,元元之心,无日不以尔百姓为念,尤无日不以尔百姓之子弟为念也。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血气未定,知识渐开训导,惩戒之方,莫切于此,大凡子弟之率不谨,皆由父兄之教不先所恃,为父兄者,启其德性,遏其邪心,广其器识,谨其嗜好,至于爱亲敬长之,念人所固有尔。父兄诚能明示其训,俾知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以端其本,则大伦明而干纪,犯分之咎自鲜矣。夫士农工商,各有传业,军士之家,世习技勇,其人之淑慝邪正,必自为子弟之日始。语云: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民间非为之事,渐渍成风,或游手好闲,博奕饮酒,或结纳匪类,放辟邪侈,往往䧟溺而不悟甚者罹法网、犯刑章,尔为父兄者,独能晏然而已乎?与其追悔于事后,孰若严训于平时?盖行莫重于孝弟力,田心必存于礼义,廉耻可模可范以身教之耳,提面命以言教之,使子弟见闻日熟,循蹈规矩之中乆之,心地淳良,行止端重,可以寡过而保家,即可以进徳而成材也。且庭训素娴,子弟克肖,则国家宾兴,令典自致,显扬既光,大尔门闾,又垂裕尔,后昆父兄俱与有荣焉,即使愚鲁不敏,而服教安化,刑辱不及于厥躬,鄊党咸称为良愿,一家之休祥,孰大于是?况今日之子弟,又为将来之父兄,积善相承,诲廸不倦,将见户兴礼让,人敦孝义,自通都大邑,以至穷鄊僻壤,太平之象,与国俱长,庶不虚朕殷殷,期朂之至意矣!夫好善则闾阎子弟,可致尊荣,茍不善,则公卿子弟流为卑贱义方之教,切磋之功,可不豫严于䝉稚之年乎?尔兵民其敬,听之毋忽。
息诬告以全善良。
国家之立法,所以惩不善而儆无良,岂反为奸民开讦告之路,而令善良受倾䧟之害哉?夫人必有切肤之寃,非可以理遣情恕者,于是鸣于官以求伸理,此告之所由来也,乃有奸宄不法之徒,好事舞文,阴谋肆毒,或捏虚以成实,或借径以生波,或设计以报宿嫌,或移祸以卸己罪,顚倒是非,混淆曲直,往往饰沉寃负痛之词,逞射影捕风之术,更有教唆词讼者,以刀笔为生,涯视狱讼为儿,戏深文以冀其巧,中构衅而图其重酬,鄊里畏之,名曰讼师,因而朋比协谋,党恶互证,有司或一时受蔽,致使善良之軰,不能自白,桁杨在前,棰楚在后,鍜炼之下,何求不得?纵至事明寃雪,而拖累困苦,小则废时失事,大则荡产破家,善良之被诬可悯,而凶顽之诬善良,尤可痛恨也!
圣祖仁皇帝矜恤下民,重惩其弊,颁示训谕,有曰:「息诬告以全善良夫,诬告有反坐之条,令甲煌煌,乃敢作奸犯科而不畏者,利欲薰心,诡薄成性,方且恣其含沙之毒,侥幸于法网之寛,殊不知无情之辞,一经审察,莫可逃避造衅以倾人究之布阱以自䧟,亦何利之有?尝闻古人或认牛而不辨,或夺禾而不争,卒开愧悔之诚,翻成礼让之美,若斯之风,诚可嘉尚,尔兵民所当景效,焉且寻绎。
圣祖不曰禁而曰息,谓与其治之以法,不如感之使自化也,盖官吏之见闻,或疏疏,则犹烦揣测鄊邻之耳目最近近,则素所稔知,为之抉其根株,穷其党类,出于无心者,缓语以晓之,成于有意者危言以戒之,彼善良之家,素行足以质之,里閈而无愧,而诬告之人言辞既非情实,迫于公论,则不敢诬揆诸本心,亦不忍诬,凡前此之阴谋秘计,一旦悚然改悔,如冰消雾,释兵不诬兵,而兵之善良者全,民不诬民,而民之善良者全,兵民不相为诬,而兵民举全,不至赴官终讼,两造俱伤,庶几从风慕义,胥天下而归于无讼,岂不休哉?尚其咸喻而凛遵焉,诫匿逃以免株连。
朕抚临亿兆,合四海为一家,聨万姓为一体,中外旗民,本无异视,苐以国初定制,八旗人员在内则拱卫京师,在外则驻防各省,如有不奉使令潜往他鄊者,即为逃人,例有严禁逃人所至之地,兵民人等不行觉察,擅自容留者,罪并及之,按匿逃情弊,大约不外两端,凡在逃之人,意气言词,必多巧饰,尔等或受其欺罔,不辨为逃人,而率意容留者有之,或利其财物,明知为逃人,而通同隐匿者有之。夫主仆之间,乃大义所在,逃人背主,蔑义窝逃者,党不义而藐王章,逃者恃匿者以为之薮也,法安得恕?故顺治五年之例,窝逃者问拟大辟,并籍其家邻佑十家等,皆徙邉逺。康熙十五年定例,凡窝逃之正犯流徙尚阳堡,两邻十家,长罪止杖徒,此皆我圣祖皇帝矜惜愚民,罪疑惟轻,故改从寛典也。又屡年恩诏,将逃人事件,概行赦免国家施法外之仁,寛督捕之罚,无非欲尔,兵民革薄,从忠迁善改过,使蓬门荜户,出入优游,共享太平无事之福,尔兵民等其仰体。
圣祖诰诫之慈怀,与朕谆谕之至意,谨身率教,循理奉公,不交游手无藉之徒,不为行险侥幸之事,毋徇私情而干国宪,毋贪微利而忘身家,如此则井里晏然,四邻安堵,胥吏不扰,鸡犬无惊,而国家刑期无刑之化,亦可以观厥成矣!倘因法网既寛,复蹈故辙,营私受贿,藏恶养奸,则自取其辜,何能曲宥?况夫逃窜之人,性既𡨕顽,又无生理所行,种种不端,大而盗贼,小而赌博,一经发觉,皆犯科条,容留之家,又安能脱?然事外不罹罪谴耶?周易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晏子曰:君子居必择邻,所以避患也!可知奸猾浮荡之流,皆足为善良之累,朕愿尔等父诫其子兄,诫其弟队长,诫其行伍鄊约,诫其比闾,祗奉训词,各逺非义,则地方宁谧,俗厚风淳,又何患株连之或偶及哉?
完钱粮以省催科。
自昔画野分州,任土作贡,而赋税以兴,凡国之五礼百度输用出入皆頼焉,此君所必需于民,下所宜供于上,古今通义,未之或改,且以制官禄,所以治我民,以给兵饷,所以卫我民,以备荒歉,所以养我民,取诸天下,还为天下用之,人主之仓廪府库,岂厉民而以自养耶?我朝自定鼎以来,赋额悉率经制,且横征私𣲖,一切革除,未尝丝毫多取于民溯。
圣祖仁皇帝深仁厚泽,豢养斯民,六十馀年,时以闾阎丰裕为念,所蠲免钱粮,何止百千万亿,遐迩之沾被,固已沦肌浃髓矣!夫缓征薄敛,加惠元元,君之德也。以下奉上先公后,私民之职也,属在兵民,宜喻此意,勿惰而嬉,荒其本业,勿奢而费,耗其赀财,勿逡巡观望,冀邀赐复之殊恩,勿转委输将,致被豪猾之中饱,依限而纳,毋待追呼,然后以其所馀养父兄、毕婚嫁,给朝夕供伏腊县,庭有卧治之官,村巷无夜呼之吏,俯仰无累,妻孥晏然,其为安乐,莫逾于此,倘不知国课之当重,国法之难寛,或有意抗违,或任情迟缓,有司迫奏销之限,不得不严追比胥役受鞭挞之苦,不得不肆诛求剥啄叩门,多方需索无名之费,或反浮于应纳之数,而究竟所未完者,仍不能为尔寛贷,不知何乐而为此?夫供胥役之侵渔,曷若输朝廷之正供,为抗粮之顽户,曷若为守法之良民?人虽至愚,亦必知之。况乎上好仁而下好义情属一体尔,试思庙堂之上,所日夜忧劳者在于民事,水溢则为堤防,旱魃则为䖍祷,蝗蝻则为扑灭,幸不成灾则尔享其利,不幸成灾,则又为之蠲租,为之赈济,如此而为民者,尚忍逋赋以误国需,问之于心,亦何以自安?譬人子于父母分产授业以后,必服劳奉养,庶尽厥职,乃父母恩勤,顾复不遗馀力,而为子者自私其财,缺甘㫖而违色养,尚得谓之人子乎?朕用是谆谆诰诫,但愿尔兵民,上念军国,下念身家,外有效忠之名,内受安享之实,官不烦而吏不扰,何乐如之尔!兵民清夜自思,其咸体朕意。
聨保甲以弭盗贼。
从来安民在于弭盗,摘𤼵守御之法,必当先事而为之备。故缉捕有赏,疏纵有罚,讳盗有禁,违限有条。而最善者莫如保甲,十家为甲,十甲为保。甲有长保,有正,设立簿册,交察互警。此即井田守望之遗制所以。
圣祖仁皇帝上谕曰:「聨保甲以弭盗贼,诚欲使四海九州,闾阎安堵,澄本清源」。
圣虑实为周切矣,苐恐遵行既久,遂至因循,吏则徒稽户籍,民则仅置门牌,而于聨比紏察之法,未见实心奉行,以至勾引窝藏之弊,种种而生,邻舍失事,竟有如秦越之相视,富家被劫,反指为悖出之当然,甚且假公济私,藉盘,诘之虚名,滋无厌之苛求,汛防因而骚扰,胥吏缘以生奸,有保甲之名,无保甲之实,有保甲之累,无保甲之益,此盗贼之所以难弭也。夫良法之有利于民,在奉行之必求其实,嗣后城市鄊村,严行保甲,每处各自分保,每保各统一甲城,以坊分鄊,以图别,排邻比户互相防闲,一甲之中,巨室大户僮佃,多至数百,此内良否,本户自有责任,若一㕓一舍之散布村落者,有业无业,或良或否,里正保正,得以微窥于平素,一出一入,得以隐察其行,踪遇有不务恒业,群饮聚博,鬬鸡走狗,夜集晓散,以及履厯不明,踪迹可疑者,皆立为紏举,不许暂容甲内,其荒原古庙,闹肆丛祠,尤易藏奸,更宜加𦂳防察,至汛地兵丁,务必昼夜巡逻,一体查诘,毋借端生事,毋挟仇䧟害,毋受贿赂,而徇纵毋惜情面,而姑容协力同心,轮流分𣲖,则盗贼无容身之地,军民享安静之乐矣!查昔人御盗之法,村置一楼,楼设一鼓,一家有失,击鼓为号,群起而守其要害,盗贼将安所逃,所谓寓兵法于保甲中也。若夫江海出没之区,有未可以保甲行者,舟楫往来,络号聨䑸,彼此互相稽查,匪类亦难藏匿,皆在实心奉行先事而为之备,若视为具文,怠忽从事,至于被盗者失财,连坐者受累,不惟负朕息盗安民之至意,亦甚非尔等保身保家之良䇿也!
解雠忿,以重身命。
朕惟人道,莫大于守身,民之有身,所以务本力田、养父母,而畜妻子。兵之有身,所以娴习技勇、资捍卫以报朝廷,身为有用之身,则皆当自爱,乃生人气质之偏,不能变化,往往血气用事,至一发而不可遏,激怒崇朝,竟成莫解,互相报复,两败俱伤,其起甚微,而为害甚大,不念爰书抵罪一定之律,虽国家法网甚寛,亦不能为杀人者施法外之仁。
圣祖仁皇帝训谕十六条,而终之以重身命,诚哀矜悱恻之至意也。夫天地以好生为心,而惘惘之伦不自顾惜,人君以爱养为政,而蚩蚩之众,每至轻生,非衅起于夙昔之雠,即祸生于一朝之忿,强者恃膂力之刚,杀人亡命,弱者希抵偿之罪,赴水投缳,忿以成雠雠而益忿,原其致此之由,固非一端,而兵民所易犯者,尤多于纵酒盖酒之为物,能乱人心,志使失其故常,或宾主酬酢,始以合欢,而俱入醉鄊,则一言不合,至操刀而相向,或睚眦之怨,本可冰释,及酒酣耳热,则一发难忍,若不共之深仇,每见刑曹命案,相伤于酒后者十有五六。噫!置身缧绁,家破人亡,甚至累及妻孥,祸延鄊党,而后拊心自悼,悔何及矣!自今以往,皆当敬聆。
圣谕时时,提醒思雠,与身孰重,毋追既往之雠,而昧将来之患,思忿与命孰轻,毋快目前之忿,而贻事后之悔?纵人或以非礼相加,似难含忍,然一念夫身命攸关,则从父兄训诲,听亲友调和,无不可情恕理遣,至酒之为害,尤宜深戒,古之人,既立之监,或佐之史,盖惟恐载号载呶,乱笾豆而起争端也,其可沉湎荒腆,致䧟身于刑戮乎?语有之,忍之斯须,乃全尔躯,故解去雠,忿则全生,保家之道,胥在于此,养其和平,消其亢戾,不待排难解纷,而凌竞之习,自然息化,何其风之醇也!孔子曰:「忿思难,孟子谓「横逆犹是」,此亦妄人也已矣!圣贤之遗训,与圣祖仁皇帝之明论,固千古同揆也。凡尔兵民,凛遵毋忽,则闾阎相保,营伍相安,下以承家,上以报国,优游盛世,共跻仁寿之域,非解雠忿之明效欤?
雍正三年正月
上谕:「据钦天监奏称:雍正三年二月二日庚午,日月合璧,以同明五星联珠,而共贯宿纒营室之次,位当娵訾之宫,为从来未有之瑞,应请敕付史馆等语,朕惟日月五星运行于天,本有常度,是以从古厯元可坐算而得。然古穪高阳时,五星㑹于营室,汉帝时,五星聚于东井,宋祖时五星聚于奎,史书皆纪以为祥,盖七政㑹合数,虽一定而遭逢其时者,实海宇升平、民安物阜之㑹也,若以为德化所致,朕方临御二载,有何功德?遽能致此,嘉祥皆由我。
皇考六十馀年,圣德神功,蟠天际地为千古不世出之君为。
上天第一笃爱之子,所以纯禧骈集,厯数绵长,锡祚垂光,至于今日,睹此难逢之嘉瑞。朕嗣统以来,兢兢业业,率由旧章,惟以
皇考之心为心以
皇考之政,为政宅𠂻,图事罔敢,稍越尺寸,故邀上天,垂鉴仍如。
皇考之御宇,绥猷而锡以无疆之福也。朕幸逢嘉会,不但不敢自居,亦且不敢自谦总由。
上天申眷
皇考朕与天下臣民同在福佑之中,当与天下臣民共庆之。所奏著付史馆,并颁示中外。
雍正四年八月
上谕:「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朕即位以来,念切民依,举行耕耤之礼,殚尽精诚,为民祈糓于
上帝乃雍正二年三年耤田特产嘉禾,有至一茎九穗者,朕心亦以为偶然之事,今据府尹刘于义进呈今岁耤田所产,自一茎双穗三穗,以至八穗九穗,皆硕大坚好,异于常糓,朕见之,心甚慰悦,特令宣示廷臣,朕并非以此为祥瑞,夸耀于众也,盖实有见于天人感召之理,㨗于影响,无
上帝降鉴,叠产嘉糓,以昭休应,似此八穗九穗之糓,岂人力之所能强为,亦岂人君所能强之使有乎?天人感应之理,朕见之最真最切,但恐此心不诚耳,诚则未有不动者,即如从前青海蠢动,朕为邉陲忧虑,䖍祷于宫中,不数旬而㨗音即至疆圉宁谧。又如前岁夏间,近畿雨泽稍愆,朕在宫中黙祷,减膳修省,䖍诚叩恳,不数日而甘霖大沛,禾稼有秋,此皆近年以来,朕亲行亲验之事,至于去年夏秋之间,时常阴雨,朕在宫中,但觉雨水稍多,不知其大为民害,而李维钧并不将畿辅被潦,实情具奏,是以朕竟不闻知,未曾早为䖍祷,殚竭诚心,以挽天意,而纾民困,及蔡珽署直𨽻总督印务,详悉奏闻,朕宵旰忧勤,几废寝食,于是截漕发仓,多方赈济,京城设厂,各邑兴工,俾穷民皆得糊口,是以地方虽被水灾,而小民不致流离失所,朕抚绥闵恤之念,实为迫切,今岁二麦丰收,禾黍畅茂,此皆
上天俯鉴,朕𠂻故加惠黎元而锡以盈,宁之庆也,盖天生民而立之君,鉴观在上,人君一念敬谨,政事无阙,天必嘉之,佑之一念,放逸政事,有乖天必儆之戒之,此一定之理也。况人君抚驭臣庶,位处极尊,所以赏罚之者独有。
上天耳,是以朕每于水旱等事,皆实心内省,必系朕有过失」。
上天儆戒示谴也!至于各省旱涝之事,朕皆视同一体,原无彼此之别,惟是地方相隔,路逺彼地,偶有水旱,有司未必即行具报,及至奏达朕前,而𦂳急之时已过,是以朕无从尽其诚心,为之祈祷,此其责,则全在本省督抚矣!督抚受朕委任之重,为朕养育万民,必视百姓之疾苦如痛痒之在己身,一遇水旱饥馑,必思所以致此之由,或因本省之政事、吏治有阙,即思速为改易之,或因本地之人心,风俗不端,即思速为化导之,兢兢业业,修省祈祷,竭尽诚心,一如朕之朝,乾夕惕断,无不可以挽回。
天意者假,若闻朕之政治稍有缺失,亦即直言陈奏,不必隐讳,如此则官与民聨为一体,臣与君又聨为一体,太和翔洽,实意加孚天听,虽髙诚呼吸可通矣,朕每岁躬耕耤田,并非崇尚虚文,以为观美,实是敬。
天勤民之至意。《礼》曰:天子为耤千亩,诸侯百亩。据此,则耕耤之礼亦可通于臣下矣。朕意欲令地方守土之官,俱行耕耤之礼,使知稼穑之艰难,悉农夫之作苦,量天时之晴雨,察地力之肥硗。如此,则凡为官者,皆时存重农课稼之心,而凡为农者亦断无茍安怠惰之习,似与养民务本之道大有裨益,着九卿详议具奏。
雍正四年十月
上谕:「国家设学校以储养人材,鄊㑹廷试,拔其尤者而用之,即古选士造士之遗意也。但士子作文有一日之长短,纵使主司公明搜罗,岂无遗佚?况去取惟凭文艺,其人品之高下、才能之优绌,无有得知,每有出群拔萃之才,屡试不售,即或晚得一第,而年力衰迈,不堪为国家任使。朕思各省学政,奉命课士,黜劣举优,系其专责。嗣后学政三年任满,将生员中实在人品,端方有猷,有为有守之士,大省举四五人,小省二人,送部引见,朕亲加考试,酌量擢用,现在报满各学政,即遵照荐举,其到任未久者,如有所知,亦即举出。夫一省而举数,士不可谓无人,学政巡歴,各府三年之久,日与士子相亲,考文察行,不得谓不知,但能虚公衡鉴,所举必得其人。且风声所树,凡士子必鼓舞振兴,力学敦行,求为有用之儒,于士习人才大有裨益,该学政其各实心奉行,毋得茍且塞责,如有徇私冒滥等弊,必严加治罪。
雍正四年十一月
上谕帝王:「体国经邦,政治所施,惟凖乎道理之至当,寛严赏罚,各得其宜,若一渉利弊二字,便入于私,是以孟子云:「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盖仁所以休养安全,义所以裁成化导也。朕嗣承大统,四年于兹,凡政敎号令皆遵法。
皇考
皇考在位六十一年。
圣谟𢎞远。
谕㫖周详,纪纲法度,靡不备举。特当时臣下或有阳奉阴违,不能实力遵行者,或有事经歴久,渐至废弛者,朕在藩邸时知之,甚悉即位,以来仰体。
皇考仁育义正之心,屡降明㫖,谆谆诰戒,无非欲内外大小臣僚咸恪遵。
皇考之良法美政,实心奉行,以共成久安长治之盛,是朕所行之政。皆
皇考已行之章程,所申之令,皆皇考己申之寳训,未尝有所减省增益也,特以歴年已久,新进疏远之臣,未能悉知,见朕所施之政令,遂以为从前所未有,而浅陋寡识之人,往往于陈奏内有众利,皆兴诸弊尽除之语。朕经理天下,凡用人行政,悉本大中至正之心,事至而应,惟理所当然,从无计及利弊之私意,如谓兴利除弊,则凡平治道路、疏浚河渠、修葺城垣、开垦田亩,此国家经野之常典,而可谓之兴利乎?年岁丰歉不齐,设有水旱,为之赈饥平粜、蠲赋缓征,此朝廷轸恤之恒政,而可谓之兴利乎?老人应赐以衣食则赐之,孤独应恤以钱物则恤之,劝以孝弟,本小民自有之,天良朂以耕桑,固闾阎各尽之职业,而可谓之兴利乎?至于贼盗奸,宄法所应诛,贪官污吏,法所应黜,豪绅劣衿,法所应锄,而谓诛盗奸黜贪,污锄豪劣为除弊可乎?情罪重者,予以刑辟,情罪轻者,予以矜释,此又谓之除弊可乎?欲正民风而端士习,不得不戒之用休,董之用威也,将以此为兴利乎?抑除弊乎?念习俗之流于奢靡也,朕躬行节俭,以身示天下,虑农人之惰于南亩也,朕亲为耕耤以身先,天下将以此为兴利乎?抑除弊乎?夫存兴利之心,即有不利之害,有除弊之意,即为启弊之端,由此类推治道,安得有利弊之名?朕亦何尝有兴利除弊之举也?
皇考六十馀年,丰功伟烈,布在方䇿,皆因事治事,以人治人,从不居兴利除弊之名,而以此颂扬朕之政事,朕实不敢当,朕亦不愿当也。外省督抚诸臣,未能深悉朕意,为此晓谕知之」。
雍正五年正月
上谕览诸王大臣等:「所奏以黄河澄清,公请升殿,行庆贺礼朕思」。
上天之锡福降灾,即如人君之赏罚也。若上天嘉佑,示以休征,而承之者骄矜纵肆,怠惰前修,则将转福为灾矣。若
上天谴责,示以咎徵,而承之者戒慎恐惧,省改前愆,则将化灾为福矣。天人感应,㨗于影响,视其人之自取,而天心仁爱,雷霆雨露,均属成就之恩,一如君臣上下之间,用赏用罚,无非曲成之使,其迁善改过也,朕事!
皇考四十馀年,当时凡遇
圣谕训责,嘉奬恩宠,此心皆以恐惧儆惕处之一,念愚诚深䝉。
皇考垂鉴御极以后事。
天之心即当日事。
皇考之心也。乃数年之中,休徵叠见,难以悉数,稽诸史册,咸称福庆,而朕受宠若惊,不以为喜,实以为惧,盖恐前此之受贶无因而后此不能仰副也。惟有君臣益加,勉朂一德,一心恭承」。
天眷昔
皇考临御初年,偶有一二灾祲之事,此特兆三逆之变,乱由于气数使然而。
皇考朝乾,夕惕诚敬,交孚是以感格,上苍锡以多福,四海宁谧,厯数绵长,此天道彰明较著者也。朕即位以来,敷政宣猷岂足当。
上天嘉贶,惟有孝敬思慕。
皇考之心,实为诚切。或者仰邀皇考,昭察代吁。
昊天黙祈福佑,从前叠赐嘉祥,今又有河清之瑞,盖许其已往,而勉其将来也,朕祗承之下,益深敬畏,黾勉不遑,若允行庆贺,则沿袭颂美之虚文,大非朕戒儆之素志矣!既䝉
皇考锡以希有之瑞,应告祭景陵,申朕感激惶悚之诚。至于上年朱家口河水溃决,朕饬谕河臣,悉心修筑。今于十二月十三日决口合龙,越三日即有河清之应具见。
河神福国佑民,功用显著,宜崇祀典,以答神庥。该部察例具奏,至所请,升殿受贺,不必行」。
雍正五年正月
上谕览「诸王大臣等,奏称河水澄清二千里,期逾两旬,为从来未有之瑞,恳请升殿庆贺,朕尝言天下至大,庶务至繁,断非人主一身所能经理,必頼内外臣工协力赞襄,然后可以成一道同风之盛。若上有凉德之主,而下皆皋、䕫、稷、契之臣,则工虞水火,佐理有人,政务亦不患其不举,若上有尧舜之主,而下皆共工、驩兜之軰,则耳目股肱无所资藉,政务亦必至于废弛,故人君之道,以得人为要,而人臣之道以奉职为先,此一定之理也。朕统临万方,虽刻刻有励精图治之念,然必頼内外臣工共矢公忠,各殚才力,然后有实政实效,及于吏治民生,方可以感。
天和而锡繁祉,不然则朕虽有勤政之念,岂能事事躬亲办理之也?今见数年之中荷䝉
上天
皇考黙佑,叠赐嘉祥,兹又有河清之上,瑞朕细推天人感应之理,自非无因,当由内外臣工能体,朕宵衣旰食之懐,洗阳奉阴违之习,分猷效职,有数端之善,上合昊天。
皇考之心,是以锡兹福庆,以励将来,尔等试再思之,人事甫修,仅有数端之善即邀。
上天
皇考之嘉贶若此,倘能益竭忠诚,事事皆善,则其获福又当何如?或由此而侈然自足,怠惰前修,则其获谴又当何如?可不慎乎?可不惧乎?况天道恶盈朕心方且因此益加戒儆,所请庆贺典礼,朕必不行,朕念君臣之间,实属一体。
上天
皇考既垂训于朕,朕即以此训及诸臣上天。
皇考既锡福于朕,朕即以此福及诸臣,凡属京官,自大学士、尚书以下、主事以上,内大臣、都统、前锋统领、䕶军统领、歩军统领以下,叅领以上,凡属外官自督抚以下、知县以上,武官自将军、提鎭以下、叅将以上,俱着加一级。其王公等管理部院都统事务者,应如何加恩之处,著宗人府议奏。自兹以往,内外臣工当益加,黾勉精白,乃心和𠂻,共济矢勤矢,慎秉公,去私凛?
天鉴之匪遥,念感应之不爽,以至诚至敬,仰承上天」。
皇考之眷佑,则受福孔多,永永勿替矣。勉之勉之!」雍正五年三月。
上谕:「自古帝王致治諴民,莫不以重农为先务。书陈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诗载豳风,备述田家之力作。论语云: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孟子云:民事不可缓也。盖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事者,帝王所以承天养人,久安长治之本也。我国家抚绥寰宇。
圣祖仁皇帝临御六十馀年,深仁厚泽,休养生息,户口日増,生齿益繁,而直省之内,地不加广,近年以来,各处皆有收成,其被水歉收者,不过州县数处耳,而米价遂觉渐贵,闽广之间,颇有不敷之虑,望济于邻省,良由地土之所产如旧,而民间之食指愈多,所入不足以供所出,是以米少而价昻,此亦理势之必然者也。夫米糓为养命之寳,人既頼之以生,则当加意爱惜,而不可萌轻弃之心,且资之者众,尤当随时撙节,而不可纵口腹之欲,每人能省一勺,在我不觉其少,而积少成多,便可多养数人,若人人如此,则所积岂不更多所养岂不更众乎?养生家以食少为要诀,固所以颐神养和,亦所以节用惜福也,况脾主于信,习惯便成,自然每见食少之人,其精神气体,未尝不壮,此显而可见者,至于各省地土,其不可以种植五糓之处,则不妨种他物以取利,其可以种植五糓之处,则当视之如寳勤加垦治,树艺菽粟,安可舍本而逐末,弃膏腴之沃壤,而变为果木之场,废饔飧之恒产,以幸图赢馀之利乎?至于烟叶一种,于生人日用,毫无禆益,而种植必择肥饶善地,尤为妨农之甚者也!小民较量锱铢,且但顾目前而不为久远之计,故当图利之时,若令其舍多取寡,弃重就轻,必非其情之所愿,而地方官遽然绳之以法,则势有所难,行转滋纷扰,惟在良有司勤勤恳恳,谆切劝谕,俾小民豁然醒悟,知稼穑为身,命之所闗,非此不能生活,而其他皆不足恃,则群情踊跃,不待督课,而皆尽力于南亩矣。朕闻江南、江西、湖广,粤东数省,有一岁再熟之稻,风土如此而仍至于乏食者,是地土之力有馀,而播种之功不足,岂非小民习于怠惰,而有司之化导者有未至耶?或者曰:米糓太多,则价贱而难于粜卖,昔人有糓贱伤农之说,谚语所谓熟荒者,此则不必过虑,假若小民勤于耕作,收获丰盈,致于价贱而难于出粜,朕必多发官价以籴买之,使重农务本之良民,获利而有馀赀也,朕生平爱惜米糓,每食之时,虽颗粒不肯抛弃,以朕玉食万方,岂虑天庾之不给,而所以如此,撙节爱惜者,实出于天性自然之敬慎,并不由于勉强,且以米糓乃。
上天所赐,以生养万民者,朕为天下生民主,惟有敬谨,寳重仰兾」。
天心黙佑,雨旸时若,岁获有秋,俾小民家有盖藏,人歌乐土,朕既为亿万生民计,不敢轻忽。
天贶尔等绅衿百姓,独不自为一身一家之计乎?朝夕生养之需既受!
上天之赐,若果加意爱惜,随时撙节,则天必频加锡赉,长享盈宁之福。若恣情纵欲,暴殄天物,则必上干。
天怒,不䝉眷赉,而水旱灾祲之事,皆所不免,其理岂或爽哉!又闻江西、广西地方,竟有以米糓饲养豚豕者,试思糓食之,与肉食孰重,孰轻孰缓,孰急而乃以?
上天之所赐,小民终岁勤劳之所获者为豢养,物类之用岂不干?
天和而轻民命乎?朕所以惓惓训谕者,惟期天下之人专务本业,以杜浮靡,爱惜物力,以图久逺,共体朕敬迓天庥、勤恤民隐之意,则尔等家室必益至于丰饶,尔等子孙,必永绵其福泽,思之思之,毋忽朕言,著将此晓谕内外官民人等,并通行逺鄊僻壤,咸使闻知」。
雍正五年六月。
上谕:「近因考试新科进士,以宋儒所云士人当有礼义廉耻」句为论题,诸进士试巻进呈,朕躬自披览,见其文艺之工拙,优劣固有不同,然大概皆词章记诵之常谈,见解卑浅,识量狭隘,未能真知题中之理藴,而实有发明,盖所言止于仪文末节而已,非礼义廉耻之大者也。朕则谓古人言礼义廉耻,国之四维者,盖以天下之大,四海之众,皆范围其中而不可须臾离,而士人贵有礼义廉耻之说,所指甚远,所包甚宏,上之为人君,下之为人臣,皆当求其大者以为务,而不可局于仪文末节之间也。以礼言之,如化民成俗,立教明伦,使天下之人为臣,皆知忠为子皆知孝,此礼之大者也。进退周旋,俯仰揖让,此礼之小者也。以义言之,如开诚布公,荡平正直,使天下之人,无党无偏,和𠂻共济,此义之大者也。然诺不欺,出入必谨,此义之小者也。以廉言之理,财制用崇俭务本,使天下之人,家给人足,路不拾遗,盗贼不生,争讼不作,贪官污吏,无以自容,此廉之大者也。箪食豆羮,一介不取,此廉之小者也。至于以耻言之,为人君者,宪天出治,諴和万民,则当以一夫不获其所为耻。为人臣者,行义达道,兼善天下,则当以其君之不为尧舜为耻。若夫迂拘曲谨,如鄊党自好之类,不失言于人,不失色于人,此乃耻之小者耳,曾何足以尽有耻之道乎?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而其道不外礼义廉耻之四端,士人者,必当以天下为己任,其身既为臣之身,而有致君之责者,岂可徒知礼义廉耻之小节,而不知礼义廉耻之大者乎?夫礼义廉耻由一端之小者,扩而充之,皆可以保四海,然必知其大者而务之,自可不遗于其小,若或徒窥小节而不知其大,则迂拘曲谨,祗图检束一身,而不敢任天下之重,此则细民之行,而非士人之道也。孔子曰:人能𢎞道,非道𢎞人,其可不勉自奋立乎?朕引见新科进士之时,即欲面加训谕,因天气炎热,恐伊等暂时跪听,不能悉心领会,今特详为宣示,朕愿与大小诸臣交相儆勉,详思礼义廉耻之大者,身体力行,则人心风俗,烝烝日上,而唐、虞、三代之治,庶几其可复见也。
雍正五年六月。
上谕:「为政之道,以爱民为本。爱民者必须厚民之生,雨旸时若,百糓顺成,始可登苍生于衽,席然感召。
天和必由于民情之舒畅,而民情舒畅,必由于吏治之克修,从来言吏治者不外,兴利除弊二大端。夫利之所在,小民自必趋事赴功,不待督率而为者,为上者不过助力而已,至于除弊,则小民所不能为之事,而专赖为上之人,时刻留心体,察破积习,以厚民风者也。盖地方之害,莫大于贪官蠧役之脧削,强绅劣衿之欺,凌地棍土豪之暴横,巨盗积贼之劫夺,此等之人,不能化导惩戒,则百姓不获安生,假若为大吏有司者,图寛大之名,沽安静之誉于贪官,蠧役则庇䕶之于强绅,劣衿则寛假之于地棍,土豪则姑容之于巨盗,积贼则疏纵之虽在,已无残害百姓之实迹,而留此害民之人,令百姓暗中受其荼毒,无可控诉。古人云:养稂莠者害禾稼,惠奸宄者贼良民如此,则民气何由而舒?
天和何由而致乎?天以牧民之任,授之君臣,而百姓又复敬谨尊奉,胼手胝足,竭力输将,以事其上。为君臣者当共思之受。
天之恩奉。
天之命食,民之食,衣民之衣,而乃怠忽优游,不能锄奸禁暴,置民间疾苦于度外上负。
穹苍下负百姓,诚天地间之大罪人矣,大可畏也。岂但天理有所不容,即清夜扪心,当如何之愧怍,有牧民之责者,各宜抚躬自问,时加警省。钦哉!慎之!勉之!」
雍正五年九月。
上谕各省督抚、藩臬,朕宵旰勤劳,时以教养万民为念,是以所颁谕㫖,皆正德厚生之要务,实切于民生日用者,又恐愚民一时未必即能醒悟,于是谆谆训诫,至再至三,总期四海之广,遐陬僻壤之众家,喻户晓深,知朕视民如子之心,自然感发天良,遵道遵路,以成移风易俗之治,朕心何等殷切?岂各省地方大吏尚不知之乎?乃闻向来谕㫖,颁至各省者,不过省㑹之地,一出告示而已,州县各处并未传遍,至于鄊村庄堡偏僻之区,则更无从知之矣。朕以爱育黎庶,化导人心,至诚至切之苦𠂻,屡颁谕㫖,而地方大吏竟视为虚文,故事怠忽,因循若此,尚得谓之不负简任,不愧职掌乎?又如禁止黄铜器皿者,所以杜销毁制钱之弊,使钱文充裕,以便民用也。禁止赌博者,所以戒游惰匪僻之行,使保家立品以厚民俗也。禁宰耕牛者,所以重稼穑之资,念农夫力田之助也。朕为百姓筹画者,委曲周详,无微不到,而地方官员并不实力奉行,闻省㑹之地,黄铜器皿市卖如故,郡县之间种种赌具,亦市卖如故,有司不行禁约,上司置若罔闻,是朕为百姓筹画之至意,百姓并未晓然于心无怪乎?习而不改,迷而不悟也?京师乃五方杂处之地,凡禁约之事,较他省为难,今京城内外市卖铜器及群聚赌博者,俱已禁止,岂外省转不能行乎?此等事可以一时禁止,实有益而无害,而地方大吏所急宜遵行者,他如清查保甲,积贮社仓之类,行之必以其渐地方始无纷扰,若骤然举行,而迫之以官法,奸胥猾吏将借端为非,转为小民之累。今观地方大吏,于应当从容办理之事,则急切为之,而于一时可以禁止之,事实有益而无害者,则悠悠忽忽,漫不经心,岂非缓急失宜,先后不得其序耶?且各处之情形不同,而属员之才力亦不一为上司者,于寛严缓急之间,又当详审酌量而出之,不然,则寛有寛之弊,严有严之弊,是皆不可不察也。至于邪教妖言,大有关于人心风俗,该地方官一有所闻,即当留心根究,庶可以消奸宄而安良善,所谓防微杜渐也。昨山西李恒荣及近日泽州妖言诱人之案,即是榜様,倘地方有此等之事,下司隐匿不报,或上司知之,又欲化有事为无事,势必致奸宄,漏网,匪党无所忌惮,附和者愈众,则将来株连者愈多,是本欲息事而转致多事,故不如惩治之于早也。各省督抚藩臬,皆地方大吏,勉之毋忽尔等可将朕谕㫖録出,寄与知之。雍正五年九月。
上谕刑名关系民命,刑部事务较吏部户部尤为𦂳要,吏部误用一人,不过以应得官之人略早用几日而已,戸部之误,在于钱粮一经,知觉即可改正,至于刑部之误,则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故礼记王制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朕于刑名,更加慎重。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五刑者,轻重之等,无一非天理之当然,故当轻而轻,当重而重,必须至公至平,乃为钦承天道。若以应斩之人,而寛以绞罪,便是逆天,必获谴责,稍寛且不可而况于严乎?朕为人君,尚不可寛严,稍失其平,况人臣居法司之任者乎?凡有案件,始之以听断,继之以研讯,定之以律例,若稍有不公不平之处,则情罪之轻重不得其宜,而用法之寛严,皆失其当矣,当寛而严,固为罪孽,当严而寛孽亦如之,盖鸱鴞不除,无以致鸾鳯,稂莠不剪,无以植嘉禾,司刑名者,姑息养奸,则小人无所惩戒,必不能改恶以从善,此所谓妇人之仁,其害岂浅小哉?故刑法者,使人迁善逺罪,所以辅教化者也。舜之勉皋陶曰: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夫持法之平,可以成协中之化,则刑名不诚重哉?居法司之任者,不但重罪不可踈,忽即轻罪,亦当详慎,务操其至公至平之心,而时凛天鉴在兹之惧,使用法之寛严,悉当情罪之轻重允孚,则不愧明允之司,而可以成无刑之治矣!
雍正五年九月。
上谕:「大凡:为臣者必以报称君,上为心而不得有瞻,顾身家之念从古,圣贤之所以教忠,皆此道也。盖在平时,则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孝弟忠信,一一皆尽其实,而不可有一毫之虚假,及乎居官,则国尔忘家,公尔忘私,尽屏其偏,陂党同之,习悉去其沽名市惠之念,此之谓实心任事,而智名勇功于是乎出内,不欺衾影,即外不愧大廷矣!夫臣下之用心在上未有不烛,照其微洞,悉其隐者。古之良臣,有嘉谋嘉猷,则入告于内而顺应于外,其诚意之交孚,何如其恳挚?茍或挟诈任术,餙貌修文,隐微有潜伏之私,则必不能忠敬以事上,而上有不知其情伪者乎?凡学古入官者,宜矢之以至诚,将之以笃敬,秉虚公以揆大中之则,务正直以遵王道之平,存忠君为国之实心,务立身行道之大本,以此自勉,更以此交,勉则可以成明良一德之治矣!雍正六年十一月。
上谕「朕恭阅」。
太祖高皇帝实録》内。
圣训昭垂,惟时以敬。
天为要务,谆谆诰诫,念兹在兹,迩来又览明太祖本纪所载当时训谕之词,亦皆原本敬。
天之意是知。
天道昭明,鉴观有赫,与人事,感孚㨗于影响。自古迄今,神灵首出之君,必皆以钦崇时宪尊事
上天为盛德,大业所由成。承烈显谟,所由极。此明太祖之开创,规模与我。
太祖高皇帝后先同揆,良有以也。夫天之为形,覆冒万物,至高至逺,而其实上际下,蟠惟一理,为充周人心之中,禀赋自天,其大公至正之理,即天之所以为天也。朕临御万几,日深乾惕,祗求事事上合。
天心至在廷,诸大臣佐朕为理,有赞襄辅翼之责,一言一动皆在。
天心降鉴之中,亦当无时而不敬,天无事而不畏。
天岂可蔽于一己之私,不知旦明陟降之理乎?兹朕特以素所躬行实践者,广朂诸臣诸臣,当每日早起,肃具衣冠、焚香、展拜祷祝」。
上天及尔等祖祢之前,将是日所欲言欲行之事,一一备陈其实,揆度礼义,惕然内省,必可上对」。
天地下自对其祖祢,而无愧无怍者,然后举而行之,则以自知之明,为自省之功,时刻纠䖍,不敢有几微之亵天而逆。
天庶几凡所建之谋猷,所施之政事,无往而非与天地合其徳者矣,居大人之位,行大人之事尔,诸臣不当如是乎?盖事之纯乎天理者,即以讨罚威刑加之于人,而其实乃所以为善事之违乎天理者,即以庆赏赐予,加之于人,而其实乃所以为不善,故凡违道干誉,煦煦为仁,自谓不愧于?
天者乃悖。
天之尤者也,可不慎乎!又若刑名之官,职司邦宪,为天下生命所关,操生杀出入之大柄,尤不可不知。
天道之精微,凡议重议轻,皆宜凖之国法,推之人情,无枉无滥,协于咸中,乃可以为敬。
天畏
天之实也,故非特徇私,利己之念,毫不可萌,即揣摩朕意,妄为迎合,亦万万不可。夫人命至重,自古帝王所最慎,在朕之权衡成谳,斟酌详审,原无成见,在于胸中诸臣有一毫迎合之见,则私意障蔽,天理无自而彰,势必宜寛而或严宜严而或寛,既不能于?
天有对越之诚,又安能适合朕意之所在乎?尔诸臣果能时怀钦若之,诚克备事。
天之道以循理为矜恤,以执法为常经,寛猛咸宜,至公至当,则天理之所昭垂,即必为朕心之所孚,合是揣摩迎合之私,原可以不事也。朕念一德一心,明良交泰之道,无有大于事。
天者是以不惮谆详缕晰,而著明之尔诸臣其敬听无忽」。雍正五年十二月。
上谕:「人臣朋党之弊,最足以害人心、乱国政。唐、虞之世,共工、驩兜軰比周为党,舜必置之于法,孔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易经涣之六四曰:涣其群,元吉」。朱子谓上承九五,下无应与为能散其朋党之象,则大善而吉。是朋党之小人,固自古帝王之所必诛,圣贤之所垂戒,其为世道人心计,诚深且切也。盖人臣之道,惟在公忠体国,古之纯臣,公尔忘私,国尔忘家,精白乃心,鞠躬尽瘁,念念惟知,有君父事事,惟知有朝廷,虽一己之身家且不暇顾,又何至有营私结党,朋比为奸之事?此真纯臣之道也!惟奸恶之小人,其心既阴险狡诈,忍于背逆君父,扰乱国政,而其才又足以笼络要结,使奸邪之軰尽入其党,遂成牢不可破之势,当日苏努、阿灵阿、鄂伦岱等同恶相济,结为邪党,凡属在朝臣,工其庸懦无能者,则弃置之,而于聪明才智之人,或动之以利,或怵之以害,或震慑之以权势,或诱惑之以美名,使其人不得不堕其术中,彼此固结,日肆邪谋,自以为国家大事,皆在其掌握操纵之中,断无有能出其范围者,以此煽惑人心,扰乱国政,若非我。
皇考至圣至明,乾纲独断,则伊等比党之害,可胜言哉!朕在藩邸时,知之甚悉,故临御以来,将伊等朋比为奸之处,屡次宣示中外,盖深为世道人心。
宗社国家之计,不得不痛加惩创,严加诫谕。惟冀大小臣工以伊等为炯戒,共絶背公植党之私,时怀公忠体国之念,则一德一心,上下交而其志同,其于世道人心、宗社国家,岂不深有利益哉!
雍正七年四月。
上谕:「国家承平日久,戸口日繁,凡属闲旷未耕之地,皆宜及时开垦,以裕养育万民之计。是以屡颁谕㫖,劝民垦种,而川省安插之民,又令给与牛种口粮,使之有所资藉,以尽其力。今思各省皆有未垦之土,即各省皆有愿垦之人,或以日用无资,力量不及,遂不能趋事赴功,徘徊中止。亦事势之所有者,著各省督抚各就本地情形细加筹画,转饬有司作何劝导之法,其情愿开垦而贫寒无力者,酌动存公银糓,确查借给以为牛种口粮,俾得努力于南亩。俟成熟之后,分限三年照数还项,五六年后,按则起科,总在该督抚等董率州县因地制宜,实心经理务事,田畴日辟,耕凿维勤,以副朕爱养元元之至意」。
雍正五年五月。
上谕:「前织造等衙门贡献物件,其所进御,用绣线黄龙袍,曾至九件之多,又见灯帏之上有加以彩绣为餙者,朕心深为不悦,比即加以诫谕。近因端阳令节,外间所进香囊宫扇等件,中有装餙华丽、雕刻精工者,此皆费于无益之地,开风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恶而不取也。向来外省诸臣,凡有进献方物,朕留于宫中服用者,所需实系不多,每随便颁赐诸王大臣,不过收贮于宫中耳。其馀华灿之物,在朕用之心中,尚觉不安,若赐诸王大臣在伊等,亦觉非分,岂非费于无益之地乎?况朕素性实,不喜华靡,一切器具,惟以雅洁适用为贵,此朕撙节爱惜之心,本出自然,并非勉强数十年如一日者,凡外臣进献,惟应量加工价,少异于市肆之物,即可见诸臣恭敬之忱,何必过于工巧,而后见其诚悃乎?工匠制造之情,喜新好异,无所底止,见一美丽之式様,初则竞相慕效,后必出奇鬬胜以相夸,此雕文纂组之风,古人所以斥为奇邪,岂可导使为之而不防其渐乎?盖治天下之道,莫要于厚风俗而厚,风俗之道,必当崇俭而去奢,若诸臣进献之物,以奢为尚,又何以训民间之俭约乎?朕观四民之业,士之外农为最贵,凡士工商贾皆赖食于农,以故农为天下之本务,而工贾皆其末也。今若于器用服玩之物,争尚华巧,必将多用工匠以为之,市肆之中,多一工作之人,即田亩之中,少一耕稼之人,此逐末之所以见轻于古人也。且愚民见工匠之利多于力田必群趋而为工,群趋为工,则物之制造者必多,物多则售卖不易,必至壅滞而价贱,是逐末之人多,不但有害于农而并有害于工也。小民舍轻利而趋重利,故逐末易而务本难。茍为官者遽然绳之以法,必非其情之所愿,而势有所难行,惟在平日留心时刻为之劝导,使小民知本业之为贵,又复训饬闾阎,崇尚朴实,工作之间,不为华巧如此,日积月累,遂成风俗,虽不必使为工者尽归于农,然可免为农者相率而趋于工矣。至如士人所业,在乎读书明理,以为世用,故居四民之首。然父兄之教子弟,亦当观其才质如何,若果颖悟恂谨,可望有成,则当使之就学而为士。若愚浊中下之资,读书难通,即当早令改业归农,使之尽力于南亩,以为仰事俯育之资。诚恐读书不成,而又粗识数字,旷废闲游,必致非分,妄为越礼犯法,是浮慕读书之名而不得其道,其伤农而害本者为尤甚,亦不可不知戒也。朕深揆人情物理之源,知奢俭一端,关系民生,风俗者至大,故欲中外臣民,黜奢贱末,专力于本,人人自厚其生,自正其德,则天下共享太平之乐矣。昔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知奢者取用少而费力多,俭者取用多而费力少,则由奢入俭。乃人人行之甚便者,不可谓难也。朕自身体力行,为天下先,诸王、内外大臣,文武官弁与绅衿富户,当深体朕心,钦遵朕谕,期共勉之,勿视为具文。雍正六年五月。
上谕:「朕惟治道之要,莫大于用人督抚经理地方,必任用司道府官,犹朕统御天下,必任用在廷诸大臣,如廷臣不能实心任事,竭力以辅朕,则庶务之繁,朕岂能以一人独理?如司道府不能实心任事,竭力以助督抚,则属员之贤否、民间之利弊,督抚岂能徧悉?而周知用人之关,于治道,诚至重矣!第人之才,具不同心术,各异用之,有甚难者,彼司道府等,官有一种奸巧之人,专务沽取虚名,毫无补于地方之实政,其心惟知自为而已,督抚有所委托,稍渉繁难,谓非分内所应办之事,即逡巡退缩,似此怀奸诡避,而反沽不阿谀上司之名,殊不知督抚所办之事,即国家之事,何一可置分外耶?此人之不能为督抚用者也。有一种好事之人,不安本分,督抚寄之以耳目,委之以腹心,则招摇生事,惟所欲为,如遇无能之督抚,则事无大小,任其簸弄督抚为所把持而不能自主,如遇有为之督抚,则巧窥意㫖,百计投合,阳饰其廉,谨勤干之容,阴行其诈伪营私之寄,督抚不觉入其彀中,一任逞其私智,此又督抚之用非其人者也。顾为督抚者,势不能不于所属之司道府寄耳目委腹心,必将遴选其能任事者而委任焉,人见其于稠人之中专任一二人,则议论风生,或指为钻营,或斥为奔竞,或目之为上司之私,人或疑其有所嘱托而幸进,甚至媒孽其短,以为怙势作威,揽权纳贿,必致损败督抚之声名,此等皆属私意,非公恕之论也。且其人既为督抚,所信任以身入乎局中,自当大破情面,不取悦于同官,不徇庇乎下属,鋭意孤行,无所顾惜,其迹有类于揽权怙势之所为,论者不察其实从而媒孽之,抑又不恕之甚乎?朕以为人之行事,所辨在是非公私之间而已,即如武断鄊曲之軰,闾里所深恶也,然使其人若能督率鄊曲之中,使之孝亲敬长,使之服田力穑,使之急公奉上,鄊人悚畏服从,则大有补于风化也,尚得谓其武断乎?又如揽权之臣,朝宁所不容也,若其人以一身任天下之重,不避劳,不避怨,不为利疚,不为威惕正色而立于朝者,人君自当倚之为柱石,重臣尚得谓其揽权乎?虽有贵贱大小之别,其理则一也。向令此一二专任之司道,府官,果能秉公持,正实心,以办地方之事,必且有益于国计,有益于民生,不特督抚,资其赞助,朕亦且嘉頼焉,尚何揽权怙势之可言哉?要之用人,有专任一二人者,亦事势有所不得已焉耳。设使各省司、道府等官,皆竭诚奉公,殚其宣力分猷之实,则督抚何乐而不多用也?亦犹在廷诸大臣人人,懐公忠体国之心,则皆朕之股肱心膂,朕求之而不可得者,又何取乎一二人之专任哉?但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彼为督抚者,因属员中不能尽得其人而用之,乃不得已,而以耳目腹心专付之于一二司道府等也,或有择之不精,用之不慎,所托非人,稍有所觉,即当警省改悔,不可袒䕶餙非,则无过矣。如福州知府胡承谋,窥见巡抚毛文铨,诈伪沽誉,投其所好,遂笼络通省官员,共相欺隠,又能使毛文铨转而欺朕,此其奸恶狡猾,较前各种劣员尤甚,断不可一日姑容者也,朕实深悉直省督抚用人之委曲,复洞鉴直省司道府各官种种情伪为此,谆切晓谕,俾各警惕,猛省直省督抚,务须仰体朕察吏之意,将属员时加体察,勿为宵小欺䝉,朕自有逺照断,不使若軰少有遁情。夫天下上智,下愚之人无几,惟中材可与为善,可与为不善者居多?尚其敬听朕训,憬然觉悟,共勉为秉公持正、实心办事之人,下不愧州县之表率,上以不负督抚任用者,不负朝廷,则吏治烝烝日,上措天下于郅隆之治,不亦美欤?期汝等人人勉之。
雍正七年五月。
上谕:「屡年以来,朕以天人相感之理,谆谆晓谕内外臣工,盖朕实切敬」。
天勤民之念于寤寐之中,而确见其感应之不爽。尤愿各省督抚有封疆之重任者,体朕此心,至诚至敬,各尽其道,以为感格」。
上天之本,惠我烝民,共登袵席,朕并非以年糓之顺成,有意归美于大吏,亦非以雨旸之差忒,强欲卸责于臣工也。假使为督抚者,因朕有地方丰歉,由于吏治得失之谕㫖,而欲自彰其善,自䕶其短,于奏报秋成,则或有溢美之词,于奏报歉收,则或有讳灾之意,似此则事天为不诚,事君为不忠,临民待下为不仁不信,有此数端而欲荷?
上天嘉佑,锡福凝禧,有是理乎?况粉饰一己之声名,而不顾民生之休戚,其何以对所属之官民,而无愧怍乎?朕留心体察,觉近来督抚等之奏报年糓,间有此弊,不得不通行晓谕,以防其渐,在尔督抚等自思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况朕之见闻甚广,访察维勤,倘掩饰于此而败露于彼,岂不自取朕之轻视乎?人臣事君之道,惟以诚实无欺为本,尔督抚等其共朂之!
雍正七年七月。
上谕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盖言为君之难也。又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盖言人臣之当匡赞其君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帝王行事,万目之所视,万手之所指,其严岂不更甚乎?朕之行事,若有可议者,朕之辱,即诸臣之辱也。昔人云:王辱臣死,诸臣岂得漠然视之,而全无相关之意乎?纵不能如古直臣之面折廷争尔等,时常进见,可以从容密奏。朕乐于闻善,不吝改过,惟冀诸臣之尽言规正,以补其阙,若面从心,非岂朕所望于诸臣者哉?朕即位之初,或尚有不知朕心而不敢尽言无隐者。今廷臣侍朕六七年矣,岂于朕之居心行事尚不能深知而存猜疑之见乎?从来天道昭然,鉴观不爽,朕若不以诚待诸臣诸臣,即行欺罔,或无报应,乃朕实实以至诚待尔等。古之所谓推心置腹者,不过如是,而诸臣尚忍怀私挟诈,不以至诚事主,断无不遭。
上天谴责之理,是以数年来,凡欺罔负恩之人,无不即时败露,天道之近,且显若此,岂不可畏之甚哉!至于朕之每日训饬诸臣者,并非但以责人而不求之于己也,朕事事以身先之,且深觉为善之可乐,循理之甚安!《书》曰:作德心逸日休。孔子曰:君子坦荡,荡圣人之言,确乎不易,诸臣但试行之,必有畅然自得之乐也。以上俱遵七颁发雍正年以前刋谕㫖,其七年以后未奉 发者,不敢臆登。
书经传说彚纂序
朕思六经皆治世之书,而帝主之大经大法昭垂万古者,惟尚书为最备,盖自继天立极,精一执中,二帝三王之心法递相授受,而治法亦因之以传。今观书所载成天平地,经国造邦、建官立教、礼乐兵刑之𢎞纲大用,与夫𢋫扬都俞之休风,嘉谟嘉猷之陈,告凡所为,永膺天命,而致时雍协和之效者,虽相去数千年,尚可于方策,中想见其钦明寅畏之𠂻,布敷经纶之迹,后之君臣,得奉为楷模,以追踪于唐虞三代之隆,讵不于书是赖哉?我
皇考圣祖仁皇帝圣学渊深,治功𢎞远,存于中者。二帝三王之心发于外者,二帝三王之治,而稽古好学于典谟训诰之篇,沉潜研究,融㑹贯通。初
命讲官分日进讲,著有《解义》一篇,颁示海内,复指授儒臣,荟萃汉、唐、宋、元、明诸家之说,叅考折中,亲加正定,广大悉备于地理、山川,援今据古,靡不精核,为《书经传说彚纂,凡二十有四巻。兹值刋校告竣,与《易》、《诗》、《春秋》诸经,次第传,布敬制序文,勒之巻首。夫后世之天下,唐、虞、三代之天下也,而治法之垂为典章,心法之原于性命者,先后同揆,百世之圣君贤辅未能易也。故为君者必思比德于尧、舜、禹、汤、文、武,而后无忝乎为君,为臣者必思比休于皋䕫,伊傅、周、召而后无忝乎为臣。朕夙夜兢兢,冀克守主,敬存诚之道,以遂觐光扬烈之懐,尤兾卿尹百执事其体,元首股肱之谊,殚协恭励翼之忱,寅亮天工,諴和民志,俾薄海内外,永底乂安,于以逺宗圣哲而仰承。
皇考尊崇经学,启牖万世之盛心,顾不美欤!是为序诗经传说彚纂序。
朕惟诗之为教,所以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其用逺矣。自说诗者,各以其学行世,释解纷纭,而经㫖渐晦,朱子起而正之,集传》一书,叅考众说,探求古始,独得精意,而先王之诗教,藉之以明国家,列在学官,著之功令,家有其书,人人传习,四始六义,晓然知所宗,尚我皇考圣祖仁皇帝右文稽古,表章圣经。
御纂《周易折中》,既一以《本义》为正,于春秋诗、经复命儒臣次第纂辑,皆以朱子之说为宗。故是书首列《集传》,而采汉、唐以来诸儒讲解训释之与传合者存之。其义异而理长者,别为附録,折中同异,间出己见,乙夜披览,亲加正定。书成凡若干巻,名曰《诗经传说彚纂》。朕惟诗三百篇,先王所以明劝惩而行黜陟,盖治世之大经。而后世文人学士,乃以风云月露之辞自托《风》《雅》,学经者又溺于训诂词章之陋习,乌在其能明先王之道也。我皇考指授儒臣,勒为是编,期以阐先王垂教之意,与孔子删《诗》之㫖,学于是者,有得于兴观群怨之微,而深明于事父事君之道。从政专对,无所不能,则经学之实用著,而所谓用之鄊人,用之邦国以化天下者,亦于是乎行焉。刋校既竣,敬述。
圣意,序之简端
典谟后序
窃惟精一危微,治统兼夫,道统劳来,匡直作君,即以作师,心同揆于后,先德弥光于上下,盖自古有闻矣我。
国家树基缵绪
列圣相承
皇极敷言,有典有则。载在左史,非外乘之所得而书也。然而
德音孔昭
文谟丕显,曰诏、曰録,曰谕、曰序、曰颂,曰论、曰箴、曰训。亦既宣示四方,无逺勿届,而声教东渐,则又蒲姑、商奄之鄊,所专属者也,敬集一编,以标常宪,拜手洛诵,穆然而见。
仁育,义正之模焉。
大训煌煌,用祗承于罔斁。岂必藏之柱下,始称隆法守哉作。
典谟志事有专三朝典谟广大悉备,兹集仅举其要。其 属者,仍分见于阙里河漕、田赋,秩祀等忘,不复复载,亦或睹记弗详,登辑有所未逮,敬俟续修者,补述之并识。
山东通志巻一之三